死鎮 第二十一章

作者 ︰ 古•玩

神棍道長把我和道長師父帶給皇帝復命,道長師父本來就相貌俊美、氣度月兌俗,最重要的是他不說話,看上去更加高傲冷漠,很符合世人對神仙的設想,再加上神棍道長舌燦蓮花的吹了個天花爛墜,說什麼他一進皇陵寢殿就見神仙從天而降飄飄落地,一揚手,天降甘露復活了我。♀那皇帝居然深信不疑。

皇帝先摟著我哭了一頓,說了一車思念我舍不得我恨不得下去陪我的胡話,然後叫人把我送去給寶慶公主的母妃麗妃宮里。

麗妃比皇帝謹慎多了,先借口讓宮女嬤嬤給我沐浴更衣,我猜她是想在我身上找她女兒身上該有的記號,我心驚膽戰的洗了個香噴噴的花瓣浴出來,她就帶雨梨花的抱著我痛哭,我沒想到她也這樣好糊弄,看來她女兒身上顯然沒什麼值得人記得住的記號。

麗妃一邊哭一邊笑,樣子很詭異,不過她確實很美,即使哭的再丑也比別人好看,她問我是怎麼活過來的,听說是一位神仙救了我,是不是活過來就不死了等等一堆問題。

我頭都大了,想到神棍道長的說辭,月兌口道︰「其實我也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都已經在奈何橋上喝了孟婆湯,卻突然有人把我抓走,其實……我也不知道。」

這樣的話居然就能把麗妃糊弄過去,她摟著我喜極而泣︰「幸好,幸好,晚一步你也就要去做別人家的女兒了,娘就再也見不著你了,幸好皇上素日誠心侍奉神佛,才有今日的恩賜。」

大概容貌艷麗,胸脯又豐滿的女人……都是沒有什麼智慧的吧?

我這邊很順利,時候說起的時候,神棍道長卻是一身冷汗,他說當時皇帝和道長師父關起門來私聊,可把他嚇慘了。道長師父氣派夠,但是不能說話是硬傷,誰家的神仙是會缺舌頭的?當時他就懵了,幸好當時的國師——一個會煉丹通八卦的道士听聞天降神仙,還掉在皇陵里,立刻認定是騙子,吃醋的前來揭穿,神棍道長靈光一閃就附在國師身上,裝作氣沖沖的去,等見到真人,五體投地的拜倒在道長師父腳下,坐實了道長師父是貨真價實的神仙。♀

神棍道長甚至吹噓道長師父是仙界派下來指導皇帝修行,指引他成仙的仙人,因為皇上愛民如子功德無量,所以順便附送他最疼愛的復活來激勵他。

皇帝自然深信不疑。

他又偷偷告訴皇帝,什麼是神仙?那是高高在上一塵不染的,人間污穢,神仙肯下來就是給皇上面子了,如果神仙再開口,那就會吸入人間的濁氣,是損仙體的。

這樣一說,皇帝居然真的相信。

神棍道長說神仙再天上呼吸的都是最純淨的仙氣,和地上的濁氣不一樣,皇上幾乎要在皇宮里堆給山給道長師父住了,後來還是切實可行的建了個寶塔。神棍道長附身的國師成了神仙的代言者,地位又往上竄了一竄。

神棍道長轉述的時候肯定夸張了不少,不過皇帝真的在宮里建了寶塔,還把我的封號從寶慶改成了仙賜,可見這位皇帝真的信了不止七八分而已。

為了裝成神仙,道長師父可謂十分艱苦,為了做出真的不染凡塵的樣子,每日只能在寶塔的最高層里打坐,還不能吃東西,送去的供果全都得擺著,一直擺到爛,還好神棍道長附身的國師借口與道長師父研究仙術,日日去塔上交流,去的時候會順便偷偷在懷里揣倆饅頭。

這些都是事後神棍道長說給我听的,而當時,因為這公主當得我實在是太快活了,我就把他倆給忘了。

皇帝真的像疼妻子一樣的疼愛麗妃,也像疼愛家中獨子的父親一樣疼愛我冒充的這位公主。甚至在得道成仙這件事上,他都想一家三口一起飛升,完全忘記了他的皇後娘娘。

若說麗妃的美貌讓後宮粉黛失了顏色,那皇後就是徹頭徹尾的黯淡無光。宮中從來不缺美人,別說是後妃了,就說那些宮女,也每個都長得水女敕順溜,皇後嘛,充其量只是個不難看而已,可以說皇後是頂著宮中最尊貴的稱號、長得卻最不起眼的人。

宮里有規矩,所有的妃嬪、皇子、公主每日都要向皇後請安,至于去的早晚,就看孝敬的心了。皇後再不濟也是皇後,是國母,總要受人尊敬的。不過麗妃從來也不去,據說我也從來都不去,听說是皇帝怕皇後每日趁這種機會刁難我們,特許的我們可以不去。

大多數人去皇後宮里都是略坐坐,然後到麗妃宮中正兒八經的話家常。據說皇後每日會很早起,為了表現的更尊敬的妃嬪就只好起的更早,趕在皇後起床前侯在殿外,十分辛苦。

麗妃起的不早不晚,而且看上去她似乎很簡單,很容易被取悅,也很好說話,更多的人喜歡來她宮里。麗妃很從容,似乎並不防備人,也不怕人算計的樣子。

周嬪的兒子才會說話,十分有趣,周嬪不得寵愛,就常常帶著兒子前來走動。她不敢這樣抱著兒子往皇後處走動,皇後有個早夭的兒子誰都知道,大家也都知道皇後其實很嫉妒有兒子的妃嬪。

同樣無子的麗妃倒像是真心喜歡小孩子。

周嬪正抱著兒子逗他說話給麗妃听,我正經過,麗妃就讓人叫我過去。

麗妃房中有一面很大的鏡子,周嬪正逗弄孩子,指著鏡子道︰「這個是鏡子,和你的動作是反的呢,你往左面比,鏡子里就會往右面動。」

周嬪的兒子新奇的對著鏡子比量,女乃聲女乃氣的大喊一聲︰「上!」

讓所有人驚恐的事情發生了,鏡子里面的小孩兒居然往下一比。

周嬪的兒子咯咯的笑,覺得很好玩。

周嬪臉都白了,看樣子差點被當場嚇暈過去,她飛快的抱起兒子奪門就往外跑。

我愣愣的盯著那面鏡子,鏡子里的小孩兒也被抱出了門,里面只有我一個人的影像,表情很呆的對視著我自己,過了很長時間我才反應過來,那是我此刻臉上的表情。

我往身邊看了一眼,麗妃沒動,顯然已經被嚇軟了。我們沒跑,宮女也不敢先跑,發抖的全部低著頭,沒有人敢看那面鏡子。

我重新將視線投在鏡子上,鏡子里干干淨淨,只有我一個人,我硬著頭皮往邊上挪了挪,換了個角度,正好可以看見麗妃坐的椅子,但是椅子上沒有麗妃,椅子後面也沒有宮女。

鏡子里孤零零的我突然揚起嘴角,笑了。

我呆呆的模著我自己的臉,我沒笑啊……

宮女說我嚇暈了,可把她們嚇壞了,我顫抖的問她們有沒有看到鏡子里面有什麼奇怪的,她們都說自從小皇子對鏡子里比那麼一下,她們就沒敢看鏡子。

那面鏡子被砸碎了,不知道給扔去哪里了。

麗妃原本很愛美,很喜歡照鏡子,此後十分怕鏡子,把所有的鏡子都丟了。別說是她了,我都不敢照鏡子了。

皇帝最近潛心修煉,原本他就是要麼修煉,要麼找麗妃,不知道神棍道長對他做了什麼,現在他直接把戒了,連麗妃宮中也不來了。

我越想越害怕,就去爬寶塔找他們兩個。

好在皇宮里沒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去的。

我以為皇帝也會在寶塔里,沒想到居然沒撞見他。神棍道長附身的國師也不在,最高的一層之後道長師父像個石像一樣端坐。

這寶塔真是夠高的,下面都只有樓梯沒房間,爬到高處往下一看,就跟要跳樓的感覺似的,那高度讓人發暈,木頭的樓梯一塊一塊的用板子搭的,從兩塊木板之間的縫隙可以清楚的看到自己距離地面的高度,我抓著扶手深吸口氣,目不斜視的不看腳下,悶頭往上爬。

等我爬到頂層,氣喘吁吁的話都說不出來,先坐在蒲團上喘。

道長師父一睜眼,把我嚇了一跳。

外面有悶雷聲,我推過窗戶看出去,外面電閃雷鳴的,烏雲壓的很低,像是要下大雨,卻憋著還沒下下來的樣子。

神棍道長附身的國師正在樓梯上吭哧吭哧的爬,還沒爬到一半的高度,就先累得不行,坐在樓梯上喘。

又是一道驚雷,幾乎炸在塔上,一道閃電就從窗戶邊山閃過,嚇得我一抖。

道長師父不再氣定神閑的打坐了,他戒備的站起身,一樣拂塵把我剛才打開的窗戶關了,又在牆上貼了幾張符。

悶雷聲不止,似乎全都在塔邊上響的,聲音震耳欲聾,窗戶就貼了一層紗,隔著窗閃電的光亮不斷的閃過。

原本我並不害怕打雷閃電,可也架不住這麼沒完沒了的就在耳邊上炸,我捂著耳朵蹲在地上,暗暗祈禱千萬別被雷劈了,心里暗罵哪有這麼下雨的,老天是瘋了麼,果然住得太高十分的不好,容易招雷。

大概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剛才跟點炮仗似的悶雷聲停了下來,我看也沒有一閃一閃的閃電打進來,以為這抽風的老天爺去吃藥了,我蹲的腿都麻了,扶著膝蓋慢騰騰的站起來,還沒直起腰,一道窗戶突然炸了,木頭的碎渣砰的沖里面彈進來。

我第一反應就是抱頭臥倒,心道哎呀媽呀還是沒躲過讓雷給劈了!

隨後我听到一聲暴喝,完全不比剛才打雷的聲音小。

一個渾厚粗狂的聲音喝道︰「妖孽禍世!天道不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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