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訣之曲盡終殤 【005】 難以對付的小妖精

作者 ︰ 周芷若

李小二擄了青蟬出來之後,便快速向遠離陽春城的偏遠地帶飛奔而去,一路上怕被青遠跟上,多在彎彎曲曲地拐著繞彎子行進。♀走了近四五十余里後,發現青遠並未追來,這才放下心來,在一個較為隱蔽的樹林里,把背上的青蟬放下來,自己找個樹根坐下歇歇腳。

在陽春店里,青蟬被官兵抬來的棺材還有各種血腥氣嚇得心有余悸,被李小二翻手抓走時,當真嚇傻了,甚至忘記哭喊著叫爺爺來救命,就直接昏厥過去了。此時猛地從李小二軟軟的背上放下,在冰涼而不平坦的樹林里的地上躺了片刻,青蟬便悠悠地醒轉了過來,隱隱約約記起方才發生的事情之後,心里禁不住有些害怕。

雖然李小二並沒有縛住青蟬,青蟬看了看周圍恐怖的樹林和各種聲響,也不敢逃跑。與其被樹林里的野獸吃掉,還不如暫且乖乖地跟著李小二,在爺爺來救自己之前,李小二應該不會把自己吃掉。

此時剛過晌午,三月姣好的日頭正掛在樹梢,樹林里密不透風,熱的李小二一直用袖子呼扇著,以求撥來一絲涼氣。本就累的四肢酸軟,又沒吃午飯,一停下來,李小二就听到了肚子不爭氣的叫聲。

李小二無奈,慵懶的眼楮眯成一條縫,沒好氣地向青蟬問道︰「喂,丫頭,你餓不餓?」

青蟬坐在地上,圓圓的眼楮滴溜溜地看著李小二,趕緊搖搖頭,又感到肚子咕咕直叫餓的不行,又使勁點了點頭。

李小二有些不耐煩,暴躁地說道︰「你到底餓不餓啊!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的!真麻煩!擄了一個沒有自理能力的累贅來!也不知道你爺爺會不會拿《胡琴曲》來換你,在這之前,我還得養著你,真麻煩!」

青蟬見李小二說話有點厲害,突然「哇」地一聲坐在地上,雙手捂著臉大哭了起來。

李小二本就不喜歡與人打交道,更何況此時面對的是一個只會哇哇大哭的小姑娘,即便自己有很高的武功,總不能一掌把她拍暈吧?這麼狠辣,不是他李小二的行事風格。

李小二一下子亂了手腳,不知道該怎麼辦,生氣之下,便嚇唬青蟬說道︰「真是天殺的野丫頭!你哭個啥,再哭,大爺我把你烤來吃!給大爺我充充饑!真是快餓死了!」

嚇唬這招對付小孩子向來有效,可青蟬卻不是一般的小孩子,她根本不吃這套。♀見李小二猙獰著面孔朝她吼來,就哇哇哭的更厲害了。

「別哭了!不準哭!再哭我就先把你的兩條胳膊擰掉,再擰掉你的兩條腿,最後,還要擰斷你的脖子!」李小二惡狠狠地說著,邊作勢去擰青蟬的胳膊。誰知青蟬根本不理會他的話,只管閉著眼楮哇哇大哭。

李小二瞬間傻掉,這該怎麼辦吶,硬的不行就來軟的吧?于是趕緊換上了一個笑臉,眯著眼楮,細聲細氣地對青蟬討好般說道︰「好丫頭,乖丫頭,你別哭了,我給你找吃的好不好?」

青蟬偷偷地睜開眼楮,從手指縫隙中看了看李小二,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了搖頭。

李小二不知所以,無奈地說道︰「我的小姑女乃女乃,小祖宗啊!你到底想怎麼樣啊?」

「我……我想拉屎……」青蟬抽噎著,小聲地說道,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一般。

「別想給我耍花招,要知道你是逃不走的,敢跑,我就先把你的兩條胳膊擰掉,再擰掉你的兩條腿……好了,去吧,就那邊,別跑太遠!」李小二一邊無奈,一邊嚇唬地說著,指了指右邊的草叢。

「我……我害怕……」青蟬繼續抽噎著說道,又偷偷地拿滴溜溜的眼楮瞟了瞟李小二。

李小二真想一巴掌拍死她了!最後忍不住發怒地說道︰「你怕個啥!我就在這邊等你!」

「不行……大爺……你跟我一起吧……我害怕……」青蟬小聲說道,仿佛害怕極了的樣子。只是,青蟬所害怕的,卻不是故作面目猙獰的李小二。

「誰是你大爺,我有那麼老麼!我才二十歲!行了,你就在這拉吧,拉完咱走出去,找點東西吃!」李小二被青蟬弄得毫無辦法,就跳了起來,無奈地說道。然後自己走遠了兩步,讓青蟬在這里解決。♀

「是你自己自稱大爺的……」青蟬小聲咕噥著,又喏喏地說道︰「大爺,你扭過頭去,別看……」

李小二默默地轉過頭,懶得理這個古靈精怪的小姑娘。

青蟬確定李小二把頭扭過去之後,才慢慢地褪下了褲子,放心地拉起來。李小二聞著青蟬十分不友好的排泄物氣味,配上肚子里一波又一波的空城計,忍不住胃里一陣難受,想要嘔吐出來。

過了一會兒,才听青蟬蠅子般嗡嗡了一聲說道︰「大爺,我沒紙……」

李小二緊緊一握拳,恨的咬著牙從旁邊掐了幾片寬大而平滑的樹葉子,閉上眼楮捂著鼻子給青蟬遞了過去,還狠狠地說道︰「給!快點!」

青蟬又嗡嗡著說了一句︰「嗯。」

片刻之後,青蟬才敢大一點聲音嗡嗡著說道︰「大爺,我好了!」

「走!」李小二命令道,快速牽著青蟬的小手往樹林子外面走去。

樹林子外面是一條泥土路,平時走的人少,路上便稀稀松松地長了一些草,走起來軟軟的,挺舒服。

「大爺,我餓……」剛走了不太久,青蟬又蠅子一般小聲地嗡嗡起來,說著又擔心李小二听不見,便搖了搖牽著李小二的那只手。

「我的小姑女乃女乃,你想整死我啊!……啊?不對,哪里飄來這麼好聞的香氣?」李小二剛想發作,就聞見一陣烤熟的肉香味,一餓之下,忍不住多吸了幾口,真是好肉!

「往前走!有肉吃!」

忽然有六個字飄飄忽忽地從空中傳來。

李小二地听到這低沉而清晰的聲音,知道對方內力高深。在不順風的情況下,把聲音傳的這麼遠,而且音質不渙散,完整地傳到別人耳朵里。李小二想著,不禁心里一顫︰不知對方是敵是友……

「大爺……」青蟬也听到了「往前走、有肉吃」的聲音,又搖了搖李小二的手。青蟬只想著前面有肉吃,才不管它有肉吃的地方有沒有危險。

李小二琢磨著,對方既然知道自己的行蹤,而且武功深不可測,自己逃走的可能性不大,索性往前走過去,吃點東西再死也是好的。餓著,真不是滋味。打定主意,李小二便牽著青蟬的手,往前方走去。

遙遙地走了兩里路,才看到前面路中間生起的一堆火,旁邊有兩個模糊的影子,想來剛才說話的聲音和烤肉的香味便是從那里傳過來的了。朗朗白日,黃黃的火苗一跳一跳,雖不如夜晚那麼惹眼,也足以讓人有興趣靠過去了。

李小二這才意識到,站到這能看到他們的距離,並沒有聞道烤肉的香味,那麼剛才離那麼遠,怎麼會有那麼好聞的烤肉香味?而且是在青蟬提到「餓」的時候?難道是……幻覺?

李小二想著,故意問青蟬說道︰「丫頭,你餓不餓?」

青蟬還沒回答,一陣好聞的烤肉香味又飄飄忽忽地傳了過來,原來,真是「餓」字的關系。該有多高深的內力!遠遠地听見別人說「餓」,就把烤肉的香氣催送過去。

李小二牽著青蟬的手,繼續向前走去,不大一會兒,就走到了火堆邊。火堆上架著一個鐵架子,在合適的火候上,翻烤著一塊細細長長的肉,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李小二這才看清,剛才看到的兩個模糊的影子,原來是一個白白胖胖的和尚與一頭肥肥的花斑豬。胖和尚一身灰白色的僧袍上面,弄上了幾片明顯的黑色灰跡,堆成一坨的臉上,也有黑灰,顯然是在這兒生火堆時不小心弄髒的。這頭花斑豬安安靜靜地在胖和尚旁邊,看起來也比胖和尚瘦不到哪里去。花斑豬的兩條前腿跪在地上,大嘴往地上一拱一拱地,在吃著什麼東西。

好好聞的烤肉味!好香!

李小二一靠近,胖和尚就嘻嘻哈哈地跟他招呼說道︰「你來啦?餓了吧?快來嘗嘗我的手藝,這是我新學的一種烤肉方法,蘸了十八種從各地收集而來的精品醬汁,簡直是太好吃了!」

胖和尚說著,臉上綻放出興奮的光芒。

李小二便仔細瞧去,原來火堆上架著烤的那塊細細長長的肉,居然是一條囫圇的蛇!因為在火頭上烤,蛇的外皮已經發黑的不容易辨認!李小二難受得咽下一口唾液,才發現胖和尚旁邊的袋子里還有幾條蛇,都如大人的一條胳膊般長短,有青的、灰的、白的、紅的、還有花的。

幾條蛇在袋子里輕微地扭動著身體,仿佛預料到了自己的命運一般,難受而又不可逃月兌。

胖和尚見李小二擰成疙瘩的表情,笑著解釋道︰「別小看這幾條寶貝,它們可是我跑了好幾座山才捉到的,是一些特有的品種,與你平日里見到的那些普通貨不一樣。而且,我把它們在佛堂里養了整整七個星期,天天用山下溪流里的水換洗,聞著佛堂里繚繞的檀香,听著我佛慈悲的經文,才算對它們改造完成。然後再把收集來的各種調味料灌倒它們的肚子里,繼續養三天,才是你現在看到的樣子。它們早就是看破了生死的蛇啦,所以是我的寶貝,我來度它們超月兌最後一程。大慈大悲觀世音菩薩,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青蟬跟著爺爺一起流浪江湖時,也見過各種蛇,爺爺打蛇的本領不錯,曾捉了無毒的小蛇給青蟬玩。是以青蟬看到胖和尚這幾條蛇,也不覺得害怕,跟平時所見的並沒有多大差別。只是覺得把它們放火上烤來吃,有點殘忍,不過……也別具風格,往後爺爺再捉了蛇,也可以這麼試試。

李小二卻不喜歡這樣的場景,難受地囁嚅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胖和尚,我餓了。」青蟬圓圓的眼楮滴溜溜地轉著,看著被笑容壓成褶皺的胖和尚說道。

「好有膽量的小姑娘!我喜歡!不過,我不叫胖和尚,我叫花和尚!」胖和尚笑嘻嘻地看著青蟬說道。

「哦,我知道啦!你是個和尚,本來在寺廟里不能吃肉,而你又喜歡跑出來偷吃肉,所以大家就叫你花和尚,對不對?」青蟬笑嘻嘻地說著,高興地拍著自己的小手。

「不對不對!你這小姑娘說的不對!我出家前姓花,出家後……呃,後來……總而言之言而總之,你們叫我花和尚就行啦!」花和尚著急地向青蟬解釋道,仿佛受了很大的冤枉一般。

青蟬不理他,只管大聲叫著說道︰「花和尚!花和尚!」然後又一指旁邊的那頭花斑豬,繼續叫道︰「花豬!花豬!」

花和尚急的跳了起來,大聲嚷嚷著說道︰「我是花和尚,它不是花豬!我是花和尚,它不是花豬!我是花豬,它不是花和尚……!我呸!」

花和尚一時口誤,越說越亂,登時氣的抓耳撓腮,拿青蟬沒辦法。李小二忍不住暗自偷笑,原來不止自己一個人對付不了這個小丫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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