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訣之曲盡終殤 【015】 兩個不明顯的手掌印

作者 ︰ 周芷若

四個人一間房間接一間房間地走探著,安靜的院子里,只有青遠嗒嗒拐杖聲。♀這聲音只是鐵拐杖撞擊地板發出的正常聲音,並非用內力催發而出,與方才常知秋在院子里听到的頗為不同。

桃花皺著眉頭看著屋子里的簡單與凌亂,自從被門口的仙桃嚇住之後,不敢再輕易踫這里的東西。卓三郎也認真地看著這里的一切,兩眼放出少有的精光,仿佛這里的一切都很可能藏著極大的秘密。青遠只是自由自在地走著,隨意地用拐杖在地上和牆上敲著,既是探路,又像是在尋找著。

常知秋暗暗地注視著這三個人,看他們能有什麼發現,在自己沒能發現什麼的地方。

走到最後一間房間里的時候,青遠拐杖的嗒嗒聲突然停了下來,只听他清矍的聲音肯定地說道︰「這里下面是空的。」

這間正是李三的房間,青遠拐杖下的位置,正是地道的入口處。本來被李三的床擋著,而此時,床不知已經被誰推翻在地,而且不在原來的位置了。是以青遠的拐杖能夠沒有阻礙地敲到了這里,發現了底下的空處。

常知秋一驚,果真,被他們發現了自己沒發現的秘密!被一根拐杖輕易地發現了!

常知秋不知道,其實地道入口處的這層地板修的極厚,換做一般的人,即便是拿著拐杖,也不會覺察到下面就是空的。可現在使用拐杖的是青遠,青遠能用一根拐杖發現什麼,都不足為怪。誰叫他就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一手說書人」青遠呢。

青遠說完,桃花快速地圍了過去,用縴小的腳掌往青遠拐杖指出的地方跺了跺,絲毫沒覺察出來有任何異樣。

青遠的拐杖在這附近繼續敲了下去,很快就把地道入口的邊界圈定了出來。大小,正好跟一張床的大小相當。

卓三郎還在屋里繼續找著,找地道入口處的開關。桃花和常知秋都知道,這種地道,如果硬闖進去,很有可能遇到各種意想不到的機關埋伏,唯有找到開關,他們才能安全地進去,然後安全地出來。♀所以,他們兩個也開始幫忙尋找,小心地用手試探性地在各處擰來擰去。

卓三郎忽然在窗戶處停了下來,因為他發現這里的牆上有一個不明顯的手掌印,而且這個手掌印周圍有一幅畫大小的面積,比別的牆面更白一些。顯然,原來這里應該掛有一幅畫之類的,不想讓人發現這個手掌印,順便擋著了不少積灰。

這並不是讓卓三郎感到奇怪的地方,他奇怪的是,如果這種手掌印是地道的開關,為什麼青遠圈定的地道入口處旁邊挨著的牆上,也有一個看起來一模一樣的手掌印。

這兩個手掌印,顯然是一真一假。

如果這個手掌印是真的,那麼它就不應該在上面掛一幅畫,把人吸引到這里,然後掀開畫發現這個手掌印。如果這個手掌印是假的,它就不應該把另外一個手掌印留在地道入口處,輕易地讓人發現。

到底哪一個手掌印是真,哪一個手掌印是假?卓三郎突然感覺自己判斷不出來。

桃花和常知秋看到卓三郎停在了窗戶旁邊,便走了過去,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牆上這個不明顯的手掌印。常知秋屏住呼吸不說話,桃花也不敢再貿然動手。

听到屋里的三個人都不再有什麼動靜,青遠便冷靜地開口問道︰「出了什麼事情?」

「靠窗的地方有一個不明顯的手掌印,對面挨著地道入口的地方,也有一個同樣的手掌印。」卓三郎停頓了一下,繼續淡淡地說道,「我,判斷不出這兩個手掌印的真假。」

「那就隨便選哪一個吧,你用力把手掌按下去試試。」青遠听完,言語肯定地說道。

「嗯。」卓三郎答應了下來,伸手在窗戶邊的這個手掌印上按了下去,地道的入口便「嘩」地一下開了。

地道門雖然開了,大家卻不知道地道會通向何處,也不知里面會不會有什麼埋伏。♀桃花和常知秋不敢走在前面,青遠眼楮不便,卓三郎便走在了最前面開路,桃花、常知秋緊跟其後,青遠在最後墊底。

地道里黑黑的,看不太清路,四個人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走了一層房子深度的台階之後,地下便是平地了。仔細往前望去,才模模糊糊地能看見,在有兩間房子寬度的距離盡頭處,有一間用巨大的鐵鏈子鎖住的石門。

四人繼續往前走去,都剛剛踏到平地上後,就听卓三郎驚恐地叫了一聲︰「小心!」緊接著,四人便听見「嗖嗖」的聲音從左右和上方傳來,把他們三方全部包圍。

原來這里都是箭!

密密麻麻的箭從三個方向射來,幾乎沒有任何可以躲避的地方。卓三郎甩手扔出一把花生,只听箭便 里啪啦地落了一地,把他自己和桃花護了起來。由于箭太多,常知秋也揮動手中的劍,把射過來的箭砍落在地。青遠在最後面,鐵拐杖打出處,箭都啪啪地斷成兩截。

這時,卓三郎往前沖去,快速地撒著手中的花生。花生也像一根根的箭一樣,與那些真正的箭撞在了一起,雙方全都落到地上。想來卓三郎甩花生的力道之大,實難想象。

常知秋看到卓三郎用花生天女散花似的把箭打落在地,才明白,原來當天他拿黃豆打落自己手中的劍,實在只是雕蟲小技而已。

卓三郎一邊往前走,一邊把射出來的箭全部打落,忽然,他手一掏,糟糕!口袋里的花生竟然用完了!可是箭還在源源不斷地射出來!卓三郎跳起身子,伸手抬腳之間,把箭全部打散,手里還抓了一把箭。

約模過了一刻鐘的時間,這些箭才全部射完。卓三郎筋疲力盡地站在地上,淡淡地說道︰「對不起,我找錯了開關,害大家受苦了!」

「小事小事!」桃花說著往前走來,忽然又發出來三根箭直直地向她射來!實在是太快!太突然!

便在這時,卓三郎飛身躍起,擋在了桃花前面,手里抓住了兩根箭,第三根終究沒能擋住,直挺挺地當胸插入!卓三郎站定,反手用力把箭拔出,頓時鮮血汩汩流出。

桃花剛才被嚇傻了,這時看到卓三郎為她受傷,趕緊跑過來,掏出桃花絲帕幫卓三郎止血。

「不礙事的,這箭上沒毒。」青遠听到卓三郎中了一箭,清朗的聲音開口說道。

這三人好奇青遠怎麼知道箭上沒毒,便轉身向青遠看去。只見青遠胳膊上斜斜地插著一根斷箭,只有箭頭處進了血肉,很淺。顯然是被青遠用拐杖打斷之後,他從地上撿起來自己插入胳膊的。然後青遠又輕輕地拔掉了箭,用內息止住了血。

以身試箭,青遠是不怕死,還是百毒不侵?!

桃花和常知秋暗自納罕︰一手說書人,當真深不可測!

「謝謝。」卓三郎看到青遠這麼做,淡淡地道了謝。

青遠又繼續說道︰「其實你根本不必愧疚,因為這不是你的錯。你有沒有想過,兩個手掌印都是真的入口開關,同時又都是假的。只要用內力把手掌印上去,地道都會打開,但是,如果用的力道和掌法與他們的不一樣,便會觸動機關射出箭來。所以,無論你選的是哪一個,結果都是不會改變的。」

「嗯。」卓三郎淡淡地應了一聲。

四人繼續小心地走到了房間門口。

門是石頭做的,地道也一樣,若不用**,實非人力所能破壞。門是用一根很粗的鐵鏈子鎖住的,鐵鏈子是一個環緊扣一個環地連接起來的,每一個鐵環看起來都相同。鑰匙□□去,可能從這些環的任一處打開,沒有鑰匙,任何一處便都是死的。

死死地長在一起。

門里面是什麼?會不會有更凶險的機關?不知道。若想知道,那也得等到門被打開之後。

卓三郎走過去,雙手抓起鐵鏈,狠狠地用內力往兩邊拉。可鐵鏈子只是被拉得松散了一點,絲毫沒有將要裂開的跡象!因為卓三郎動用很大內力,掙裂了身上的傷口,便又流出血來,把一方白色絲帕染成了鮮紅色,與上面繡的一朵桃花重合,好像盛開了大面積鮮紅的桃花一樣絢爛奪目。

常知秋見狀,趕忙把劍遞了過去。卓三郎搖了搖頭,沒用的。只怕用劍砍去,劍會斷掉。

「我來!」青遠堅定地說道,卓三郎便退到了旁邊。

青遠猜出了遇到的難題,走上前去,用手模了模鐵鏈的位置和形狀。然後舉起手中的鐵拐杖,用足力道往鐵鏈上砸去。霎時之間,旁邊站的三個人都被一股強大的內息波及了,暗自運功穩住。

只听「嗙」的一聲大響,鐵鏈斷掉落在地上,被鐵拐杖直擊的地方,五個環被打開散在地上!

真是不可思議的境界!

桃花和常知秋雖然猜測青遠的武功很高,但也沒料到能如此之高!卓三郎卻沒有很震驚,好像他知道青遠的武功一般。

青遠打開鐵鏈子之後,卓三郎便走上前推開石門,一間寬敞的房間映在眼簾。房間里面並排放著四張床,床不大,是小孩子的床。地上還有一些零食與玩具,很明顯這里是小孩子的臥室。這些,都還是整整齊齊的,保持著原來的樣子,絲毫沒有被打亂的痕跡。

把小孩子的臥室設在這麼隱秘而牢固的地方,肯定不是自家養的小孩子。通廟當鋪,果真與失蹤的孩子有關。

看來,把整個通廟村弄亂的人,並不是通廟當鋪里的他們本人,而是另有其人。那人未發現地道下的房間,或者沒能打開這間房間,所以只有這一間還保留著原來的整齊樣子。

四人在里面仔仔細細地查看了一番,未發現別的可疑之處,便原路退了出來。

此時已經接近午時,火辣辣的太陽照著大地,連最愛說話的桃花,此刻也閉口不言。因為她在想三件事情︰為什麼卓三郎能看出李小二的輕功是通廟的?為什麼他知道當鋪門口石塑仙童的機關秘密?為什麼他對「一手說書人」青遠的高深武功不感到奇怪?

卓三郎到底是什麼都知道,還是什麼都不奇怪?或者,這一切都只是猜測出來的?

太陽毒烈地烤燒著大地,也毒烈地烤燒著在通廟村周圍苦苦把守的五十九名官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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