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真的有鬼嗎?
曾經在這個問題上,曉風問過他那個師傅。
那個矮小的可愛的女人,晃著自己的食指一本正經的說道︰「有。」
「有鬼?那鬼到底長什麼樣子?又到底是什麼吶?恐怖嗎?」
師傅眨了眨眼楮,思考了一會,突然伸手指了一下曉風,說道︰「就是你這個樣子啊。」
曉風只覺得自己被耍了,時隔多年,他也一直沒有再糾結這個問題,畢竟沒有見到過,那便是沒有的。
兩天的時間很快過去。
第三天,曉風參加了警局舉行的集體葬禮。
孤兒寡女,哭的可憐。
讓人心碎。
每到這種時候,曉風都是希望這世界上有鬼的。
因為如果真的存在的話,那麼死去的人就不是真正意義的消亡,他們還可以在另一個世界繼續自己精彩的人生。
相信,是因為期待。
每一條生命的逝去,都是讓人心酸的。
當然,更心酸的是曉風。
因為他又被送回了監獄之中。
只不過這次他的待遇有明顯的提高,監獄長竟然在他的房間中弄了一個電源,還給了他一部新式的手機。
這可以算是超級‘vip’的待遇了。
不過曉風哪有閑工夫來玩這個,還是把主要的精力放在了破解銅球之上了。
其實說白了,這東西現在放在監獄里面,簡直是在合適不過了。
誰能想到,就連‘幽鬼’都馬上想要得到的好東西,會在這種奇葩的地方藏著。
尤其是沒有人能想到,曉風竟然找到了這個銅球的原圖,修復計劃……加快了無數倍。
一塊一塊,這不是一個富有樂趣的工作。
腦仁疼。
叮咚兩聲。
牆上的紅燈閃爍兩下。♀
這是他跟監獄長的一個小約定,就是如果有人來看他,這個燈就要亮。
曉風用最快的速度將銅球藏好,圖畫同樣藏好。
靜等五分鐘左右,兩名獄警就帶著一個人走了過來。
那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曉風可以肯定,自己這輩子都沒見過他。
穿著一身米色西服。
頭上還戴著一頂帽子。
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更有些像是曾經民國時期,追求風尚的男人的裝扮。
他走到曉風監牢門前,挑了挑帽檐,笑道︰「請問……你就是郭曉風嗎?」
曉風皺著眉頭點了點頭,說道︰「是的,不過……你是誰?我們之前有見過?」
那人搖了搖頭道︰「抱歉,我這次突兀的打擾,不過我們是誰……你真的不需要知道,你只要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你的存在就好,至于這次我來,是想要讓你幫一個小忙。」
曉風瞳孔一縮,猜出了對方的來歷,卻猜不出對方的來意。
是為了銅球?不可能,那些人不可能知道。
隨機問道︰「哦?讓我幫一個小忙?我一個階下囚,能幫你們什麼忙?這不是開玩笑嘛。」
那人哈哈一笑,搖頭說道︰「千萬不要小瞧自己的能量,在我們的認識里面,就算是一根螺絲釘,一泡尿,一坨便便,都有它存在的理由和價值。」
曉風眉頭一陣狂抖,說道︰「喂!你這算是在夸獎我嗎?!」
那人說道︰「好了,玩笑的話就不說了,我這次來是想通過你,向當局反應一些……恩……態度。」
「態度?」
「是的,你不用知道我屬于哪個勢力,只要知道想這次病毒威脅的事情再也不會發生就好了。」
曉風皺了皺眉頭道︰「你能保證?」
那人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能,但如果真的再在國內出現這種事情,那一定是我死了。♀」
眯了一下眼楮,曉風說道︰「好吧,這個話我就去傳一下,不過我好奇的是,為什麼這樣的事情你不去跟當局說?」
那人呵呵笑道︰「不行的不行的,我們是不可以接觸當局,至于里面的原因……如果你聰明的話,是應該能想到的。」
曉風沉思一下,隨後點了點頭。
那人再次一笑,就很瀟灑的轉身走了。
曉風忍不住笑了兩聲。
對于這種做派,果然是‘幽鬼’才能做出來的,干脆利落,擲地有聲。
隨後他就給局長打了電話,把那人說過的事情一句不落的傳達了過去。
也算是任務結束了。
而曉風這幾天緊繃的心,這時也終于落地了。
一個轟動了最上頭,卻不為大部分人所知道的巨大事件,就這樣結束了。
隨著李通通死去,銅球到底在哪里的‘謎團’,也不會再有人關注了。
總體說來……這整件事情最大的受益者就是曉風了,不但因為案件的發生,人家需要用到他,才會只給了兩年的刑罰,要不然……關上十五年是跑不了的。
畢竟是兩條生命。
而且現在看來,自己還會有緩刑。
其次,就是那個牽扯了好幾條人命,而其價值肯定要高于這個的銅球,還最終落到了曉風的口袋里。
不能再賺了。
呵呵一笑,曉風坐回了自己的床上,模了模床腳,隨後一愣,趕忙把枕頭拿了起來,發現自己藏在那里的一根香煙和火柴竟然不翼而飛了!
這簡直就是他整個事件中最大的損失了!
大怒。
對著監控器就是一陣嚷嚷。
弄得監獄長不得不特讓獄警來轉告。
說……在曉風進來前,殘月‘檢查’了一遍。
曉風呆呆的望天無語,憤恨的嘟囔道︰「這該死的娘們!~」
但殘月還是低估了男人之間的那個‘圈子’的力量。
獄警吞了口口水,壯著膽子問道︰「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沒了?」
曉風悲苦道︰「煙。」
獄警恍然,然後……從懷里掏出一盒,還有一個火機,偷偷的塞進曉風的手里。
曉風趕忙抽出一根美美的抽了起來,坐在床上享受著事件結束的輕松。
同時,他歪著頭看了獄警一眼,突然說道︰「其實跟媳婦道一個謙就好了,犯得著這麼遭罪嗎?」
那獄警一愣,慌張說道︰「你……你怎麼知道我們吵架了?!」
曉風指了指他的衣服說道︰「你已經連續幾天都穿這套衣服了,五天前就是這套,雖然你肯定是洗了,但你真的不怎麼會,袖口和領口都變色了,一看就知道是平時有女人照顧,結果現在被拋棄了。」
獄警呆呆的眨著眼楮,說道︰「光憑這點……你就能知道?」
曉風擺了擺手道︰「當然不止,你身上衣服的褶子明顯是睡沙發壓出來的,這好幾天沒有回家了吧?像你這樣擁有不錯工作的家伙,竟然有家不能回,除了媳婦把你給趕出來了,還能是什麼?而且你白天從這里走過的時候,手里是提著一個包了布的飯盒,是你媳婦送來的吧?」
獄警呆呆的點了點頭。
曉風繼續道︰「既然她還能給你送飯,就證明她僅僅是生氣,還不至于跟你恩斷義絕,而且……送飯這種事情,本身就是她的一種妥協,這是女人的極限了,你也是時候去道個歉了。」
獄警愣道︰「真的……是這樣嗎?」
曉風攤手道︰「我只能告訴你,該道歉還是要道歉,就跟感冒一樣,該治就得治,拖著拖著,性質就變了,到時候想挽回就不太可能了。」
獄警猛地驚了一下,剛要往出跑,隨後又撓著頭尷尬的說道︰「這個……有點……」
曉風道︰「拉不下臉?沒關系,工資是不是快發了?拿著錢去買點好東西,哄一哄,吃吃喝喝,逛逛街,到時候自然而然的,那句道歉的話就能說出來了,這是唯一不能避免的,不說,就是把事情壓著,即便是暫時緩和了,以後還得爆發。」
獄警仔細的思考了一陣,猛地發現之前很多次夫妻打架,好像都是很沒有道理的。
其實現在想來,那卻是因為再之前的某件事根本就沒有尾巴,自己是男人,以為過去就過去了,誰知道女人會……記性那麼好,逮到機會就發作啊!
獄警一下子肅然起敬,還忍不住對曉風敬了個軍禮,贊嘆道︰「大師啊!」
隨後轉身就跑,看來是打電話回家道歉了。
曉風撇了撇嘴,說道︰「切,有時間扯皮的話,不會看看肥皂劇學習一下?」
正當曉風準備享受自己的安寧時,剛跑出去的獄警又跑了回來。
曉風皺眉道︰「恩?怎麼,對方不同意?」
預警搖了搖頭,焦急的說道︰「不是,不是那個事,是……是又有人找你了!」
果然,後面小跑過來一個人,直接趴在曉風牢房的玻璃上,焦急的喊道︰「曉風,完了曉風,院里面出事了,郭姨出事了!」
曉風猛地從床上站了起來,手指上掐著的香煙直接掉落下去,落在他穿著拖鞋的腳趾上,燙起了個泡才滾落下去。
但曉風卻一點感覺都沒有,呆呆的望著來人,滿臉的震驚。
生存在這個世界上,不管是憋在家里,還是忙于工作,都要遇到太多太多的人,對你說太多太多的話。
有些能記住,有些卻被遺忘,但還有些……印象會極為深刻。
不管一個人是否冷血,他總能听到自己人生中那個最讓他感動的話。
甚至那句話有可能是極為簡單的。
而對曉風來說。
最讓他感動的,卻僅僅是一句‘留下吧,不過就是多加一雙筷子。’
那是在十幾年前,當渾渾噩噩游蕩在街頭,年僅五歲的曉風在饑寒交迫之下,被帶到孤兒院時,院長郭阿姨說的一句話。
十分簡單。
卻帶給曉風一個‘家’。
家是什麼?也許,僅僅是那樣一桌飯菜,那一雙分給自己的筷子。
起碼,一個只能在人世間饑寒待死的小屁孩,因為一句話,有了一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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