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友既是從塵世走出,自然是見過這陰陽圖案的吧?」
「嗯!」
姜羽點頭道︰「那些游方四處,到處給人卜卦算命的江湖術士們的招牌之上就有這陰陽圖案。」
「小友說的不錯,老夫掌中這陰陽,與那些江湖術士招牌上的的確相同,卻又不盡相同!」
「噢?!」
姜羽疑惑道︰「不知前輩所說的相同指的是什麼?而不相同的又是什麼?」
「呵呵,此間奧妙還得容老夫慢慢道來。」
「前輩請說,晚輩洗耳恭听。」
「嗯……」
陳應龍問道︰「小友可知那些江湖術士們為何要在招牌之上畫上一幅陰陽圖案?!」
「這個嘛……」
姜羽苦思半天仍想不通,只得搖頭苦笑道︰「請恕晚輩愚鈍,晚輩確實不知。」
「呵呵……」
陳應龍笑道︰「這陰陽圖案世人皆知,卻無人知其深意!老夫雖鑽研此道數百年,也仍是只得其皮毛而已。」
「前輩太過謙虛了。」
姜羽說道︰「前輩的手段鬼神難測,令晚輩深感佩服!」
「不然……」
陳應龍說道︰「老夫不是謙虛,而是實話實說,這陰陽暗合天道,乃是天地大道!若能完全掌握,可成就永世不朽之身!」
「不朽?!」
姜羽听聞,也是驚得瞪大了眼楮。
「前輩此言何意?!這陰陽之道竟能成就永世不朽之身?!」
「正是!老夫絕非危言聳听,而是說的事實!」
說到這里,陳應龍突然停了下來,抬頭看向夜空,不再言語。
見陳應龍眼中露出追憶之色,姜羽也不急著追問,而是在一旁靜靜的等候。
「唉…………」
片刻之後,陳應龍長嘆了一聲。
「小友,剛才老夫突然想起了一些往事走神了,實在是抱歉。」
「無妨。」
姜羽微笑道︰「前輩可是想起了故人?」
「正是!」
陳應龍說道︰「老夫想給小友說一個故事,不知小友是否有興趣听一听?!」
「前輩願意與晚輩分享往事乃是信任晚輩,晚輩深感榮幸,願意洗耳恭听。」
「此事說來話長,小友且听我慢慢道來……」
陳應龍點了點頭,說道︰「老夫的家鄉在大陸西部的一個名叫宏武帝國的小國之中,雖算不上名門望族,但也是書香門第。」
「所以,老夫自小的夢想便是能夠有朝一日高中狀元,好光宗耀祖,完成父輩們的願望!」
「可是天不遂人願啊!」
陳應龍臉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十八歲那年正好趕上國考,老夫當時也是學業有成、躊躇滿志!可就在老夫滿懷信心的去往皇城科考之時卻是發生了劇變!」
「何事?!」姜羽緊張的問道。
「與我宏武帝國相鄰的飛鴻帝國突然不宣而戰了!」
陳應龍恨恨的說道︰「那飛鴻帝國在大陸西部本就是個龐然大物,突然的進攻使得我宏武帝國毫無還手之力!」
「只是僅僅幾天的功夫,我宏武帝國的皇城便被攻下!」
「此後便是噩夢的開始!」
「這帝國之間相互征伐本是尋常之事,平民百姓應該不會受到多大的牽連吧?」
姜羽說道︰「晚輩也是出生于軍人世家,對這戰爭之事也是頗為清楚。」
「不!事情絕不是如小友想象的那般簡單!!」
陳應龍握緊了拳頭,眼中竟已布滿血絲!
「那飛鴻帝國的軍隊佔領皇城之後,便將皇室一脈徹底屠殺!」
「老夫也是飽讀史書之人,當時雖然覺得飛鴻帝國做的有些過分,卻也無可奈何。」
「本想著既然發生了這種事情,就只能回家等幾年再參加科考了,所以老夫便收拾行裝打算回家躲避一陣。」
「可就在老夫準備出城的前夜,飛鴻帝國突然頒布了一道法令!」
「而這道法令便是慘劇的開始!」
說道這里,陳應龍雙眼已經通紅,就連呼吸都變得急促了起來!
「前輩還好吧?!還請不要激動,休息一下再說。」
姜羽見狀連忙勸道。
「老夫沒事!」
陳應龍說道︰「那飛鴻帝國竟突然下令關閉城門,所有人等皆不得出入!隨後便是責令所有趕考的考生和讀書人第二日都必須趕到皇城之中去!」
「老夫當時雖然年幼,但還是想得到那飛鴻帝國必然是沒安好心!只是老夫當時手無縛雞之力,見已無法回去,第二日只得依令去了那皇城!」
「而那一日便成了老夫一生的噩夢!」
「唉…………」
听陳應龍說到這里,姜羽也是猜出了個大概。
這飛鴻帝國之所以要將這些書生都集中起來,其目的已是昭然若揭!
若想要快速而又安穩的佔領一個國家,最好的途徑自然是利用這些讀書人來影響平民百姓!
只要在思想上將其征服,其效果要比動用武力好太多了!
飛鴻帝國所使用的手段之前在盛天帝國建立初期也是使用過的,姜羽自幼熟讀治國之策,自然也是從其父親處听說過。
「老夫記得那一日在皇城之中的讀書人怕也有數千之眾……」
陳應龍繼續說道︰「等所有人都來齊了之後,那飛鴻帝國的一位元帥便宣讀了一道由飛鴻帝國皇帝親自頒布的法令!」
「法令的大致意思是要我們這些讀書人一起檄文侮辱我宏武帝國的皇室以及一干大臣!」
「此法令一宣布,當即便遭到了書生們的集體反對跟聲討!」
「似這等喪權辱國、賣主求榮的事情如何做得?!如若真的如此做了,我等又有和面目苟活于世?!有何面目面對天下蒼生?!」
「後來呢?!」
「後來那飛鴻帝國的元帥見我等拒不屈服,便下令手下軍隊對我等進行屠殺!」
「那可是數千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啊!」
此時,陳應龍的眼里已經流出了血淚!
「面對全副武裝的軍隊,我等書生如何能敵?!而那皇城四周也早已被封鎖,真可謂是上天無路,下地無門啊!」
「那一天整個皇城之中到處都是鮮血!遍地都是尸體!就連天空都變成了一片血色!」
「老夫當時見已經走投無路了,便抱著必死的決心打算跟那幫畜生拼了!」
陳應龍說道︰「老夫也不知道當時是從哪里來的勇氣,順手在地上撿起了一把長刀便大吼著向那幫畜生沖殺了過去!」
「看見有人帶頭,書生們也便不再逃竄,一個個奮起反抗起來!撿到刀劍的便用刀劍,沒有刀劍的便用手腳!」
「唉…………」
即使這樣又能如何?!
姜羽的眼前浮現出了一幅血淋淋的悲壯場景!
一群文弱的書生跟數倍于自己的鐵血軍隊對戰該是怎樣的一幅場景?!
不!這不能叫戰爭!
這完全就是一場屠殺!
一場慘無人道的屠殺!
「貴國書生寧死不屈,真是可歌可泣!讓晚輩敬佩不已!」
說罷,姜羽對著遠方深深的一拜!
「多謝!」
陳應龍眼中露出了安慰的深情,說道︰「能得到大帝傳人如此禮待,他們若是泉下有知,也能安慰了。」
「前輩之痛,晚輩感同身受!」
姜羽說道︰「世人都說讀書人迂腐,卻是錯了,讀書人雖不能上陣殺敵,卻也能憑筆墨為國為民貢獻自己的一份力!」
「不瞞前輩,晚輩的啟蒙老師名叫司馬萬山,他老人家也是一位鐵骨錚錚的真君子!當年我姜家遭歹人陷害,幾乎慘遭滅門!那時候很多之前依附于我家的勢力跟門客要麼倒戈相向,要麼遠走他鄉,而司馬老師卻是不懼強權,四處為我姜家奔波,甚至在其雙腳被賊人打斷之後都不改初衷!」
「每每想到他老人家數十年來為我姜家受的苦難,晚輩都是愧疚不已啊……」
「唉……」
听了姜羽的敘述,陳應龍也是唏噓不已。
「後來呢?!」
沉默了片刻之後,姜羽問道︰「前輩又是如何逃出生天的呢?」
「說來也是天不絕人吧……」
陳應龍繼續說道︰「面對數倍于我等的鐵血軍隊,我等書生所做的不過是一場笑話罷了,經過一番拼殺之後,數千書生幾乎全部被殺了!」
「老夫當時也是耗盡了體力,加之全身多處受創,漸漸的也是支持不住,昏迷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時間,老夫醒了過來,發現自己竟然身在一片山谷之中!」
陳應龍說道︰「不僅如此,就連老夫身上的傷也都全部好了!」
「噢?!」
姜羽听了也是感到十分好奇,心想著難道這陳應龍跟自己一樣,也是得了奇遇?!
「前輩可是被人救下了?」
「嗯!正是如此!」
陳應龍說道︰「老夫當時也是這麼想的,所以在休息了片刻之後便在山谷之中四處尋找起來。」
「可結果卻是讓老夫失望了,山谷之中除了老夫之外,並無他人。」
「想必是那救下前輩之人當時並不在山谷之中,出去了吧?」
姜羽猜測道。
「正是如此!」
陳應龍點頭道︰「老夫在那山谷之中尋到了一處簡單的竹屋,心想著應該是那恩人居住的地方,于是便在里面住了下來,等候恩人歸來。」
「差不多過了十多天的樣子吧,他終于是回來了。」
陳應龍說道︰「在等待的時候,老夫也曾無數次的幻想過恩人的樣子,結果卻是完全出乎意料之外!」
「噢?!」
姜羽問道︰「前輩的這位恩人是誰?!可是修道之人?!」
「是修道的,但卻不是人……」
「什麼?!」
姜羽驚道︰「前輩說他不是人?!這是何意?!」
「他確實不是我人族!」
「難道是妖族?!」姜羽猜測道。
「小友也知道妖族?!」
這下倒是輪到陳應龍有些奇怪了。
「晚輩何止知道,不瞞前輩,晚輩跟那妖族公主相識,與妖族關系也是不錯。」
而後,姜羽便將自己與妖族的故事說了出來。
「原來如此……」
陳應龍點頭說道︰「原本老夫還怕說出來之後小友無法接受,現在看來倒是老夫多慮了。」
「呵呵……」
姜羽笑道︰「還請前輩接著說下去。」
「嗯!」
陳應龍說道︰「老夫的那位恩人乃是一只未化成人形的白鶴,初時老夫心中也是有一些害怕的,但與其相處了一段時間後便很快的成為了知己!」
「原來那一日老夫被誤認為已經死亡,尸體被那些士兵丟棄在了荒山野嶺之中,白鶴兄當時正好路過,發現老夫一息尚存便動了惻隱之心,于是便將老夫帶到了這山谷之中,替老夫醫治好了身上的傷。」
「之後老夫便滿懷希望的想跟著白鶴兄修道,可結果卻是大失所望。」
「這是為何?!」
「那白鶴乃是妖族,完全不懂我人族修道之法。」
「原來如此……」
姜羽想起樂兒之前曾經跟自己說過的話,心中便釋然了。
「那前輩是如何開始修煉的呢?」
「呵呵……」
陳應龍說道︰「說來也巧,正在老夫失望之際,卻是峰回路轉了。」
「白鶴兄見老夫十分焦慮,便將老夫帶到了山谷的一處洞穴門口。」
「大約是深入了數十丈之後,老夫便看到了一處比較寬敞的洞府,只見地上鋪著一些干草,又有一些用石頭做成的簡易的桌椅,看上去似有人曾經居住過。」
「那洞府已經荒廢了不少年月了,老夫四下查找了一番之後也並無發現,心中正疑惑之際,白鶴兄卻是拿出了一本書遞給老夫觀看,說是他之前進入這洞府之中時候找到的。」
「噢?那是一本什麼書?可是修道之法?!」姜羽問道。
「不是……」
陳應龍搖頭道︰「那只是一本經書!」
「經書?!」
姜羽奇道︰「前輩說的可是那些江湖術士們隨身攜帶的經書?!」
「是!也不是!」
「噢?這是為何?」
「小友拿去看看便知……」
說罷,陳應龍便從懷里拿出了一個錦布包裹,而後遞向姜羽。
「這經書肯定不是尋常之物,晚輩豈敢輕易觀看?還請前輩收回。」
姜羽見了卻是沒有馬上接過,而是迅速伸出雙手將包裹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