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沁輕哼一聲,想必這男人也不會再出什麼ど蛾子了。便放開了他的手,翻身下了床。拍了拍手,看著從床上站起來正活動著手腕的,似笑非笑的看著陰沁。
「不要說那些有的沒的,說點正經的。王爺拿下了柳正德的私生子,接下來要怎麼做?」
為了避免他又動手動腳,只有轉換話題。雖然這樣的夜晚說這樣的話題並不適合,但她不得不提醒。
說到正事,羽夜凌也認真起來,有一句話說的好,男人認真起來的時候最帥氣,最有魅力。陰沁不得不承認。雖然這個男人痞痞的樣子也會讓人痴迷。
「殺了他的獨子。至于吉爾沙比的死,我會如實告訴羽洛君,剩下的,羽洛君會處理的。」
柳正德一黨,他勢必要除去。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不過真的謝謝這個女人。若不是她早前在皇宮的時候,提出了那樣的要求,又加上之前她以激將法來激吉爾沙比的話,事情也不會這麼順利。
陰沁不語。柳正德從請斷情再到請冥宮,直到最後還將鬼清籠絡在身邊的時候,她就知道這個老匹夫不得不除。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已經對這個冠著她丈夫名稱的男人開始操心了。
或許,冥冥中注定,她此生與這個男人糾纏在一起了。
「王爺有心想坐上那皇位嗎?」
這個問題,陰沁一直想問。曾經查過,他本該是皇位的最佳人選,只可惜母族不夠強大。不過他現在地位能與皇帝並駕齊驅,只離那個高位一步之遙,不管是哪個朝代,男人的野心只是越來越重。
她前世是個女強人,所以對男人的野心是極其理解的。若是有本事坐上那萬人之上的位置,何樂而不為?
羽夜凌挑了一下眉,嘴角勾起。「沁兒想做上那後位嗎?」
***
想起昨晚羽夜凌的話,陰沁的臉上不自主的露出了笑容。他說「你若想要,我給你」。
玄月的傷已無大礙,錦兒也回到陰沁身邊,兩人坐在馬車里,正朝林府駛去。今天一大早,林府便派人請她回府,說是有事相商。陰沁實在是想不到她與林府的人有何事可商的。
羽夜凌也是一早便不見了蹤影,想來是進宮了,吉爾沙比的事,估計還得折騰一陣子。好歹是個使者死在本國,若是追究起來,柳正德一定會逃不過這一劫。
「王妃,到了。」
馬車停了,錦兒先下了車,伸手扶了陰沁一把。看著林府兩個字樣的匾牌,陰沁冷若冰霜。她能跟羽夜凌歪打正著的走在一起,還真得謝謝林遠朝。
男人,年輕時做的風流事太多,以至于到了晚年,心生不安。林遠朝是一個,柳正德也是一個。同樣的,他們的榮辱都會斷送在他們年輕時的孽緣中。
剛到了大門,立刻有護院去稟告,錦兒撇了撇嘴,「竟然讓王妃你在這里等著,實在是有些不像話。」
陰沁只笑不語。
等了半刻鐘,林遠朝終于出現了。他看到陰沁的時候,臉上很凝重,隨後便拱手彎腰,「讓王妃久等了。」
「父親不必多禮。女兒等父親,天經地義。」
難得的陰沁說出了如此違心的話。林遠朝也有些驚訝,但很快便恢復平靜。帶著她進了屋子。
幾人坐下後,蘇氏來慢悠悠的走來,她看著陰沁的目光時,帶著輕視。她的女兒就算做了幾天的妾,但卻一躍成了貴妃,母憑女貴,連之前的小妾李氏也被她給趕出去了。而這個女人就算是凌王妃,始終是個守活寡的。就算是死了也沒人送終!神情不免高傲了些。
當然,這些話她只有在心里想想,她自顧自的坐到了陰沁的對面,也不行禮打招呼。陰沁也不理會她,對于這樣的婦人,她不屑一顧。
「不知父親叫我來有何事?」
只要不是在非常正經的事情,或是場合重要的地方,她都以第一人稱自稱。
林遠朝叫來了人,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派人去叫林勝到現在也還沒來,真是有些惱。
本來在太師請他們去太師府的時候,他與林勝還商量著到時上了擂台,與吉爾沙比較量的時候,暗中去試探一下陰沁的功夫,哪知梁風竟然把吉爾沙比給打死了。
不過這件事比得知陰沁的真實身份更讓林遠朝高興。梁風是太師的人,人死在太師府,這怎麼著,太師也月兌不了干系。
「妹妹已經來了。為兄來遲了!」
外面,林勝的聲音成功的將林遠朝從困境中解救出來。
林勝大步流星的走進屋子,對林遠朝先是一拜,然後又沖蘇氏一拜,「爹,娘。」
蘇氏見到愛子,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不過隨即拿眼瞟了一眼陰沁,陰陽怪氣的說著︰「果然是還是知禮數的好,進了屋子見到長輩的也知道行個禮。」
听她說完這話,林遠朝皺了一下眉頭,不悅的看了她一眼。蘇氏收到夫君的眼神,扭捏的住了嘴。狠狠的瞪了一眼陰沁。
「夫人說的沒錯。不過說到行禮這事兒,本妃的品級比夫人高,怎麼不見夫人給本妃行禮?」
這個蘇氏,總是喜歡沒事找事。那她又如何不奉陪?反正閑著無事。
蘇氏听後,更是不滿,「進了林府,就算你是王妃,你也只是我林府的小輩,于情于理,你都該向我們行禮。」
「小輩?敢問夫人有將本妃當作小輩看過嗎?」
這一反問,讓蘇氏差點閃了舌。她只當陰沁是個野種,哪里是什麼小輩。這問心有愧,她竟然在陰沁冷冰的眼神下,不知該說什麼是好了。
林遠朝見狀,趕緊出來打圓場,「都是一家人,哪來那麼多禮數。沁兒難得來一次,夫人你去招呼廚房,多做些好吃的,沁兒今日留下來吃飯。」
蘇氏在林遠朝的示意下,不情不願的甩了一下手絹,瞪了陰沁一眼,才走了出去。
正廳只剩下他們幾人,林勝見母親已經走遠,這才對陰沁笑笑,「妹妹不要介懷,母親的性格如此。」
對于林勝,陰沁沒有好感也不討厭,別人對她友好,她自然也不拂了他的面。
「哥哥說笑了。」
只是簡單的一句話,沒有透出她的情緒,也不知道她是如何想的。這看不出一二,林勝更覺得這個妹妹不是尋常的人。
林遠朝趁她與林勝說話的空當,認真的觀察了陰沁,她的模樣與當年的那個女子真是太像了。只是她過于冷清,不似那女子那樣溫暖。性格不像那女子,也不像他。這讓他心中的疑慮更深了。難不成那女子除了跟他有過風花雪月,還有別的男子也有過不成?
眉頭緊蹙,他不敢相信陰沁會真的不是他的女兒,若不是,會是誰的?
「沁兒,你當日為何會與人廝打?」
終于,他又問了一次。這個問題從剛開始帶她回來的時候,他也問過。
陰沁看向林遠朝的方向,不動聲色的猜測著他們今日請她來的目的,一個念頭閃現,莫不是他們現在懷疑她的身份?呵,若真是懷疑,看來他們也沒有傻得徹底。
「當日沁兒沒銀子沒地方,被一家有錢公子看中了硬要拉去做小妾,難不成沁兒還不能還手了麼?」
說這話的時候,能從她的臉上看出怒意。站在身後的錦兒也不禁替主子捏了一把汗,如果當初主子不反抗的話,日子不知道多慘呢。
林勝拿眼神阻止父親不要再問了。林遠朝也看出了陰沁的臉色不大好,便不再開口。
「妹妹誤會父親的意思了,父親只是想了解清楚當日你的遭遇,想著替妹妹出了那一口惡氣。」
陰沁冷笑一聲,「時隔多日,父親現在才在想,難道不覺得晚了麼?」
林遠朝听後,臉色也變得有些難堪。
見兩人不說話,陰沁也懶得多說,坐了一會兒,便站起來,「若父親沒事,沁兒就先回府了。」
「妹妹且慢,難得來一次,還是用過飯再走。」
林勝快步站起來攔著陰沁,手中帶著一股內力,直直朝陰沁的後背拍過去。
陰沁感覺到那強勢而來的掌風,暗道不好。但她並沒有想去化解或是躲開,而是停住了身子,回頭對林勝微微一笑。
「哥哥與父親今日好生奇怪,若真是有什麼事,說開了就好。何必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林勝見她轉身,立刻收回了內力,撤回了手掌。
林遠朝見狀,站起來走到他們身邊,神色很嚴肅。他的眼楮停在陰沁的臉上,動了動嘴皮,最後深深的長嘆了一聲。
「為父今日讓你來,是想問問關于你母親的事。」
果然是在懷疑她的身世。不過她更關注的是,剛剛林勝居然帶著內力想要拍她的後背,這中間,到底是出了什麼差錯?他的舉動,讓她想到他是在試探。可是除了羽夜凌和冥宮的人知道她有武功之外,其他知道的都已經死了。林勝此舉為何意?
陰沁再次坐回了原位,錦兒也好奇為何老爺今天會突然提起主子的母親,之前,她從來沒有听他們提起過。
現在看來,他們不是想問問母親的事,而是想知道她是不是他林遠朝的種吧。哼,想知道什麼就如你所願的好。
「父親是想知道我是否是親生的吧!」
陰沁雲淡風輕的語氣,讓林遠朝微微一怔,似乎沒有想到她會這麼直接,也沒有料到她會知道他心中所想。
林勝不由對這個女子更感覺到好奇了。剛剛那一掌,只差一點就拍到她的背後,一個武功高手,自然是能感覺到不平常的氣息,也會條件性的反攻。可是她沒有,而且完全感覺到不她的內力。
那天晚上,難不成是看錯了?
這個想法在腦中一閃,立刻被他否決了。不可能看錯,能與凌王在一起的女子,除了陰沁決不會再有其他女人。而且他也看得很清楚。
不得不讓他感覺震驚,這個女人身上的秘密實在是太多了!
見他們不說話,反而還有些尷尬,陰沁揚起嘴角,「若我不是父親親生,父親會拿怎麼處置我?」
林遠朝抬起頭,這個問題林勝也問過,當時他是回答,殺了她!
可是現在,他竟有些隱約擔心。不管她是不是他的親生女兒,現在她已經是凌王妃。又哪是能說殺就殺的。不由腦子里迅速的轉動著,最後露出了慈愛的笑容。
「沁兒想多了。為父只是想知道當年你跟你母親的事,並沒有懷疑沁兒你的身份。你是我林遠朝認定的女兒,自然不會有假。」
林遠朝的轉變,讓林勝微微皺了皺眉,不解的看向父親。明明之前不是這樣說的,怎麼突然轉變?
陰沁看著林遠朝的眼楮,心里嘲笑道︰看來這個父親也不是個愚蠢的主,知道審時度勢。既然他想息事寧人,那她也順水推舟。
「母親在沁兒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後來沁兒被一個獵戶收養。直到一年前養父去世,沁兒才流落京城。父親想知道母親的事,沁兒也無從說起。」
這番說辭,與當日跟羽夜凌說的是一樣的。她的神色平靜,平淡。看不出悲傷,也無任何感情,就像在敘述一件非常平常的事。
林遠朝已經不再去辨別她所說的真偽。就算她不是自己親生的,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他林遠朝的女兒。日後若是有什麼事,她也擔上了一份責任。況且,她是凌王妃,這個身份日後會幫到林家很多。
他打的算盤,陰沁略知一二。她看在眼里,明了于心。
「真是苦了沁兒。帝後大婚那日,听聞你與凌王回府的時候,遇上了刺客,可有受傷?」
林遠朝面帶憂心,似乎真的很關心愛女。
但是陰沁卻是心頭一怔。那日遇到刺客的事,羽夜凌並沒有張揚出去,而柳正德更是只字不提,更是沒有人知道當晚發生了什麼事,他又怎麼知道的?
見她愣住,林遠朝看了看林勝,難不成他說錯了什麼?
「多謝父親關心。沁兒好好在站在父親的面前,自然是沒有受傷。」
她笑著說完,林遠朝的心也算是平靜了下來,看來並無蹊蹺。現在,不管陰沁是不是他的女兒,是不是會武功都已經不重要了。他現在唯一要做的就是拉攏陰沁,讓她為他所用。
林勝此時就如同個局外人一般,之前與父親套好的路子完全打散了。根本接不了話,他只能怔怔的坐在一邊。
「老爺,凌王來了。」
屋里的氣氛已經有些凝重,管家的話讓林遠朝頓了頓,便站起來,邊走邊說︰「還不請王爺?」
「林大人不必客氣,本王已經來了。」
性感的聲音響起,陰沁轉頭看向他,他春風滿面,似乎心情很好。
羽夜凌大步走到陰沁身邊,朝他擠眉弄眼,那模樣可是得意的很。陰沁白了他一眼,不用想都知道柳正德肯定被他擺了一道。陰沁想問,但明白這個地方並不是說話的地方。
林遠朝與林勝跪拜在地,他們兩人並不像太師那樣不把凌王當回事,況且現在太師可落了個把柄在凌王手上,而凌王剛剛進來時的模樣,似乎是有什麼好事。
「都說了不必客氣,二位還如此。快快起身!」
羽夜凌毫不避嫌的拉著陰沁的手,坐在一邊,錦兒在後面看著都臉紅了。
他們的小動作自然也是落在了林氏父子二人眼里,林遠朝更加確定剛剛沒有捅破那一層紙。只要他對陰沁再好一點,就不怕陰沁不听他的話。想著,眼里似乎看到了未來的光景一片輝煌。
陰沁忽略掉林遠朝眼里的精光,反而很是溫柔的看著羽夜凌,深情款款。「王爺是否遇上了什麼喜事?」
「沁兒真知本王心意。鳳景國使者斃命于太師府,太師的貼身侍衛行刺本王。本王今日將此事報給皇上,皇上已經下令賜死梁風,至于使者的事,皇上交由本王全權處理。」
這話,似在說給陰沁听,卻又不是。
林遠朝微微低頭,快速的消化凌王帶來的消息。凌王與太師本就不合,這個時候太師出了這事,凌王一定不會放過太師,只要太師一倒,也幫他除了一個阻礙,那他也坐收漁人之利。
陰沁將林遠朝的表情看在眼里,她輕輕握了一下羽夜凌的手,然後朝他嫣然一笑。
「王爺準備怎麼處理這件事?」
羽夜凌明白她心中所想,極其配合的回答道︰「使者之死一事,已經傳回鳳景國,相信不日鳳景國會有人來提出條件。」
林遠朝不聲不響地听著,他剛開始以為太師好不容易出了錯,凌王肯定會纏著不放,整垮太師,打擊太師的勢力。沒想到他竟然這麼輕描淡寫,還願意等鳳景國再派人來才處理此事。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林勝也微微蹙眉,父親的心思他如何不知。太師與父親雖然是站在皇上一邊的,但兩人卻是水火不融的,只要太師一倒,父親的地位就更穩固些。他似乎明白父親為何會突然轉換了對陰沁的態度!
「時辰不早了,本王得回府了。」說罷,便站起來。陰沁自然也是跟著站起來,她可不想在多在林府停留片刻。
林遠朝上前一步,挽留道︰「王爺若不嫌棄,不如用過午膳再走?」
「本王約了南宮。」
平淡的語氣卻讓人不敢再多說話,羽夜凌牽著陰沁,便走出了正廳。林遠朝微微一愣,隨後跟在後面相送,直到兩人上了馬車,看不見了才轉回了身子、
此時,蘇氏也已經走了出來。她望了望大門外,冷嘲熱諷道︰「老爺,你一心維護的女兒連吃一頓飯都不肯賞臉,還給你臉色。老爺真是心胸寬廣。」
「你給我住嘴!」
林遠朝怒喝蘇氏,可把蘇氏給嚇著了。她怔怔的看著林遠朝,一把拉過林勝,哭叫起來,「兒啦,你看你爹,為了一個外人對娘大聲說話。娘雖然不喜歡那個小賤人,但說的是實話啊。那個小賤人不過就是個王妃,你妹妹可是宮里的貴妃呢。怎麼你爹就護著她啊!」
越說越激動的蘇氏一點不顧及形象,如同潑婦般哭鬧起來,好在這里是自己府上,若是在外面讓人看到了,可還得了。
林勝皺了皺眉,撫著蘇氏的背道︰「娘親可別再說了,若是讓有心人听到給傳了出去,那可不好。沁兒雖然只是個王妃,但她是凌王的王妃。娘親萬萬不可再這樣說沁兒了。」
不說還好,這一說蘇氏更是停不下來了,一把推開林勝,指著他怒道︰「好呀,你這個小白眼狼,你一口一個沁兒沁兒,你可別忘了,你的親妹妹只有舒雅一個人。舒雅好不容易做上了貴妃,你們偏偏還巴結著外人。真是氣死我了。」
都說小人與女子難養也,蘇氏就是那個難養的女子。
林遠朝狠狠的瞪了一眼蘇氏,「你就別給我添亂了!舒雅是怎麼當上貴妃的,我還沒跟你計較,你就在這里胡說八道。」
他那個女兒就跟蘇氏是一條心,那麼大的事他這個做父親的居然一無所知。但他很清楚,舒雅做過凌王的姬妾,雖然不至于嫁不出去,但絕對不會是做貴妃的人選。這其中,定然有什麼陰謀。雖然他沒有計較也就默認了,可偏偏這婦人還當成榮耀般炫耀。
林勝從小就疼愛妹妹,對妹妹進宮成了貴妃一事,一直耿耿于懷,但父親之前那樣說,他也就算了,況且他也相信妹妹的聰明才能,就算在那吃人的皇宮也能走出一條寬敞大路出來。不過今日母親再提起這事,他也想要問個清楚。
「娘,妹妹到底是怎麼就成了貴妃?」
一提起這事,蘇氏心里就得意。之前之所以不說,就是怕這父子倆不贊同。不過事已成定局,也該讓他們知道。
「你妹妹天姿國氣,聰明伶俐,就算做皇後也綽綽有余……」
說起自己的女兒,蘇氏就覺得世人所有贊美的詞都不夠去形容。
「夠了,說重點。」林遠朝打斷了蘇氏那溺愛的樣子,他的女兒他怎麼不知道是什麼樣子,哪還用得著她來說。他現在只想知道重點,而不是一堆廢話。
蘇氏被打斷,很不滿意,瞪了一眼林遠朝,這才娓娓道來。
原來當日林舒雅在晚宴未開始之前,便與柳心絮在一起,兩人都對陰沁恨之入骨,林舒雅表明若是她能做上貴妃之位,便替柳心絮解決了陰沁。
柳心絮心心念念著羽夜凌,這個一場聯姻她一直都不贊同。但天命如此,她不得不嫁給羽洛君。林舒雅的提出的條件讓她心動,也在就宴會之前,她將皇帝的酒杯中下了媚藥,還將林舒雅給引到了皇帝的榻上,一切,都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對于柳心絮來說,不過是皇帝身邊多了一個女人,就算不是林舒雅也會是別的女人。況且,她們都有同一個敵人。
她相信,只要除掉了陰沁,羽夜凌還是會喜歡她的,哪怕她已經是一國之母。
不過柳心絮萬萬沒有想到,林舒雅不止想要除掉陰沁,還想除掉羽夜凌。而林舒雅不止與柳心絮達成了協意,還與另一個人有了交易。
當然,這些事,蘇氏也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只知道她的乖女兒上了龍床,並不知這其中還有交易。
听完了蘇氏的話,林遠朝百感交集,他真不知道該怎麼說這個婦人。而他那個一直引以為傲的女兒又怎麼如此死心眼的想要做皇帝的女人。真是恨鐵不成鋼。
這邊廂,陰沁與羽夜凌坐在香滿樓的雅間,吃著美味的菜肴,好不愜意。
「林勝今天試探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知道我會武功。」
陰沁夾起一粒肉,放在小嘴里輕輕慢嚼,舉止優雅。她有意無意的一句話,卻讓羽夜凌停下了筷子,一臉凝重。
「那晚的人全都死了,他又怎麼會知道?」
「不清楚。搞不好被他看到了。不過不用擔心,就今天的情況來看,林遠朝並不會對我下手,反而想要拉攏我的意思。」
替羽夜凌碗里夾了一塊東坡肉,繼續吃著。
她的舉動讓羽夜凌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今日她主動握緊他的手,讓他的心閃過一絲暖流,現在的樣子就像多年的夫妻,妻子正在為他布菜的感覺。
陰沁也不理會他,繼續說著,「柳心絮成親前,與林舒雅見過面,玄月也探听到她們兩個結盟,目的是想除掉我。所以,那晚想要殺我的,或許不是太師,而是柳心絮。」
「該死的。這兩個女人竟如此心狠手辣。」雖然不喜歡柳心絮,但卻沒想到她會如此歹毒。羽夜凌雙手握緊,眼里露出了冷意。
「好啦。比起心狠手辣,我似乎比她們更勝一籌。眼看端午將至,我還得替我那個名義上的妹妹現在的貴妃送上一份大禮呢。」
陰沁對那兩個女人並沒有多在意,宮廷小把戲,女人之間的戰爭,不過那麼幾招。她想,她是時候還擊了。
此時陰沁的眼神里透著興趣,沒錯,是興趣。羽夜凌不得不再重新審視這個女子,不管什麼事,她都成竹在胸。
「對了,你不是說南宮會來嗎?」
飯已經吃到一半了,陰沁這才想起他之前說南宮會來。
羽夜凌咧嘴一笑,「那家伙去找冥宮找他的夢中情人了。」
陰沁一愣,難不成南宮陽真的喜歡上了她?
羽夜凌一想到那小子居然喜歡上了只有過一面之緣,哦不,應該是連人家長什麼都不知道的女魔頭。不得不讓他佩服。
不過想到這里,他到是記起了多日前他與斷情的那一戰,若不是魅姬出面,他有可能被肖槿暗算成功,也可能和斷情兩敗懼傷,說來說去,他欠下的這個人情還沒還呢。
想到那晚那個黑衣女人,思緒不由又回到了陰沁身上。雖然沒有看清她的樣子,但她與陰沁真的有太多相似之處。腦海中將兩個女人的身影慢慢融合,似乎真能重合在一起。當初,她不肯將手給他看,而之前,他也沒有發現陰沁有武功。這一切,都那麼蹊蹺。
「沁兒,你與冥宮有關嗎?」
陰沁本還沉浸在南宮陽上魔鬼嶺的事情中,被羽夜凌這一問,轉回了心神。她微微皺了一下眉,怎麼突然又問起來?
羽夜凌見她不答,心中的疑慮更加濃了。
「王爺是想問什麼?」
本來很好的氣氛,再次出現了凝固。陰沁心里盤算著,她這個身份,會隱藏多久?
一個想法直灌入羽夜凌的腦子里,他想,他猜的沒錯。或許,她就是那晚那個黑衣女子。不然,他實在是找不到什麼理由讓一個鮮少露面的冥宮宮主出現在那個晚上,雖然不是直接幫他,但確實是幫了他。
還有最開始,他讓南宮陽去請冥宮找她的消息,南宮陽帶回來的消息是冥宮宮主不接這生意。如果那個時候是她,這就能解釋了。
按捺住心里的復雜情緒,他笑道︰「本王只是在想,若沁兒就是冥宮的宮主,那南宮陽豈不是看中了沁兒。」
說完這話,警覺大醒。對了,若她是魅姬,那南宮陽早早就愛上了她!想到這里,臉色大變。
陰沁以為他會繼續追問她,還打算坦白身份,不過看來他並沒有想問,也就算了。不過他這臉色突然變了,又是幾個意思?
此時,樓下吵吵嚷嚷,似乎出了什麼大事。
錦兒這時從問外走進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看著陰沁,「王妃,樓下來了一幫乞丐,站在大門討吃的,被掌櫃的叫人給攔下了,還說要是他們再不走,便讓人給打出去。」
陰沁也明白為何這丫頭這副樣子,之前有叫她拿些銀子乞丐巷給那些可憐人,想來也是個心地善良的,對這種事有些揪心罷了。
「京城何時會有乞丐跑到這里來?」
本來心情還不是很好的羽夜凌听聞些狀,眉頭更是皺成了川字。
其實陰沁想想也不對,京城的乞丐都有一個固定的容身之地,但卻沒有听說過會結幫成群的酒樓討吃的,況且她冥宮一個月拿出那麼多銀子散給他們,也不至于到這種地步。這其中,定然是有什麼事。看來,得讓靈犀查查是怎麼回事了。
「這個問題,只有你們這些當官的知道。」陰沁揶揄著。
曾經看過這樣一句話,一個國家的乞丐多少可以看出這個國家的實力與帝王的能力。
羽夜凌當然明白她話中之意,也不否認。在他印象中,京城的乞丐從來不曾這樣到酒樓來尋事,今日又是怎麼回事?
這時,窗外閃進一個人影,他落在羽夜凌的面前,跪在地上,「啟稟王爺,京城大街所有的鋪子大門都被一幫乞丐擋住。」
陰沁沒有見過這個面生的男子,想來也是羽夜凌安插的暗衛。他帶來的消息到是讓陰沁皺了眉,如此說來,不止是香滿樓被乞丐堵住。不過,何時乞丐巷的人這般放肆了?
羽夜凌站起來,看著窗外,果然大街上的每一個鋪子都有三五個乞丐。一個鋪子面前的人雖然不多,但從這條街看,就有點嚇人了。
「這些乞丐可是乞丐巷的?」
「屬下去看過,乞丐巷的乞丐都還在。」
錦兒驚呼︰「那這些乞丐是從哪里來的?」
這個問題,不止錦兒想知道答案,陰沁羽夜凌也想。由此看來,這些乞丐是突然出現的。可是京城一夜之間,怎麼可能有這麼多乞丐?而且還這般反常的圍堵店鋪。這些明明就是個有組織有計劃的乞丐!
「今日守城的將軍是誰?」
「是正三品城守衛付進則。屬下來時打探過,今日巳時三刻,京城比平時多涌進了上百人。但其中並無乞丐。」
暗衛想到主子會問什麼,便將所知道的事情全都說出來。
他話里面的信息讓陰沁和羽夜凌不約而同的看著彼此。
對于付進則這個人,陰沁是有所了解的,十二年前高中武狀元,便在京城擔任守城將領,任職期間,兢兢業業,從未出過一絲差錯,為人低調,做事謹慎,連冥宮的人也查不出他有任何把柄。
這樣一個人,今日城中突然多出這麼多人,不可能不懷疑,也不見他上報,此事越想越不正常。
樓下的哄鬧聲,謾罵聲越來越大,已經有人開始擲杯子碗筷了。陰沁皺著眉頭走出了房間,羽夜凌緊隨其後,從走廊上看下去,大廳里面已經亂成一團。就算掌櫃叫了不少人拿著棍子作勢要打下去,也不見得乞丐中有人要躲開。
陰沁看著那些所謂的乞丐,不過是身上穿著破爛的衣服,但手上臉上都是干淨沒有乞丐的樣子。而且他們的身材都健壯,如此看來,他們只是冒充乞丐而已。只是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不知是誰眼尖,看到他們倆人,叫了起來︰「凌王來了,凌王來了。」
本來嘈雜的氣氛一下子凝固了,眾人的視線都看向他們。已經忘記了尊卑,忘記了行禮。那些乞丐也看向他們,微是稍稍驚訝,等人們還沒反應過來,所有乞丐都一哄而散。
這樣的情況,更是讓人錯愕不已。
擁堵的大門此時一片明亮,有人看向外面,吼叫道︰「都散了都散了。」
言語中,仿佛是經歷過一場什麼大難一般終于存活下來的感覺。或許這些人也覺得有些不尋常。
當羽夜凌與陰沁同時下了樓,所有人自動的讓出了一條道,紛紛垂首,恭敬有加。
兩人走出了香滿樓,一切都恢復正常。這一切,來得太詭異,去得也詭異。在人群中,陰沁感覺到了有一道視線一直注意著他們。
這剛回了凌王府,宮里便來了人。
「王爺,鳳景國國主親自來了,皇上請王爺進宮商議使者死于太師府一事。」
皇帝身邊的紅人,大太監徐公公親自登門,看來羽洛君這次是真的想讓他進宮商議此事。不過,那個吉爾沙比面子真是大,竟然連國主都親自出馬了。陰沁不由高看了一眼沙比。
梁風已經被羽夜凌處死,自于太師,也被收押。這一次,若是鳳景國國主執意要為他的使者討個公道的話,太師這次肯定遭大泱了。
羽夜凌沉默了片刻,便點頭。
「凌王妃,貴妃娘娘知道奴才出來傳話,便讓奴才請王妃進宮與娘娘說說體己話。王妃與王爺一起進宮吧。」
徐公公沖陰沁俯首。不知怎麼的,在宮中見慣了大人物,也算是練就了一顆強大的心,可是在這個凌王妃面前,他依舊感到不安,這是他多年來沒有再體會的心情。
陰沁挑了一下眉,林舒雅這是唱的哪出?才當上貴妃就想找她炫耀還是示威?不過,她很感興趣。本想著過端陽節的時候,再送上大禮,看來是得提前了。
「錦兒,把我梳妝台下櫃子里的一個盒子拿來。貴妃娘娘入主皇宮,我還沒有祝賀呢。」
錦兒先是微微一愣,隨後便應了下來,朝涵青居走去。
羽夜凌听她這話,看了她一眼。
徐公公不禁對這個凌王妃又高看了一眼,想那貴妃娘娘原本是凌王的姬妾,沒想到竟然一夜之間飛上枝頭做鳳凰,而這位凌王妃,沒有嫉妒羨慕,反而很是知禮的備上了賀禮。
看著錦兒手著捧著一個精致的小盒子,徐公公微微驚訝起來。光瞧那盒子便知是價值不菲,盒子上雕刻著兩朵並蒂蓮,蓮花的花蕊竟然是用寶石瓖在上面的,做工如此精致,肯定是出自哪位大師之手。這裝東西的盒子如此漂亮,可想而知里面的東西又是何等名貴了。
「時辰不早了,咱們進宮吧。」
羽夜凌攬住陰沁的腰,舉動很自然,再次讓徐公公詫異。原來王爺如此寵愛王妃,也難怪會將府中姬妾遣散。
兩人上了馬車,錦兒跟隨在旁,馬車是皇宮里出來的,駕車的人自然也是皇宮的。
車外的人不是凌王府的,陰沁和羽夜凌自然也沒說話,一路還算是平靜的進了皇宮。
「小李子,你帶路請王妃去貴妃娘娘的蕭合宮。」
「喳!」
徐公公叫了一個小太監帶著陰沁去林舒雅的宮殿,羽夜凌自然是去了御書房。兩人分開之前,羽夜凌略有些擔心的看了一眼陰沁。陰沁只是回以一笑。
她明白他在擔心什麼,能在後宮風生水起的女人,自然是不能小看的。況且,後宮中還有一個太後。
錦兒端著盒子跟在陰沁身後,小李子走在陰沁左上前帶著路。這後宮中只去過太後的慈靜宮,經過九拐八彎的終于在一座大殿停下了,大門的牌匾上龍飛鳳舞的寫著‘蕭合宮’三個大字。
大門外站著兩排宮女,小李子走到前面哈著腰臉上掛著笑,「薔薇姐姐,凌王妃來了,還請姐姐通報一聲。」
一個看起懂事成熟的宮女見是凌王妃,便對她福了福身,「王妃稍等,奴婢這就去通報。」
陰沁微笑著點了點頭。看著那宮女進了大殿,不稍片刻,宮女便出來了,她的臉上依舊帶著恭敬,只是略有些不好意思。
「貴妃娘娘午睡還未醒,還請王妃稍等。」
這下,小李子的臉色可是有些蒼白了,怎麼著說這也是凌王妃啊,雖然貴妃娘娘是主子,但這一位也是主子啊。
陰沁倒是很友好的笑笑,「無事。本妃就在這里站站。」
說罷,便走到玉石欄邊站著。她臉上帶笑,卻讓人感覺不到一絲溫和。
林舒雅,你倒還真是會擺譜啊!如此,本妃就陪你玩玩。
「王妃,大小姐……貴妃娘娘這擺明的故意的,明明是她傳話讓徐公公讓王妃你進宮的,人來了她居然還在睡覺!」
錦兒小聲地在陰沁的身邊說著,臉上一片憤然。她看著手中的盒子,雖然沒有打開看,但也知道是很貴重的東西。哼,這麼好的東西送給貴妃真是可惜了。
陰沁深深的看了一眼錦兒,錦兒收到眼神後立刻低下了頭,不禁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里是什麼地方,皇宮啊,怎麼可以肆無忌憚的說話。
「凌王妃……」
小李子小聲地叫了陰沁,陰沁側頭看了一眼這個年紀不過十三四歲的小太監。看他一張清秀的臉,唇紅齒白,不禁讓她想起了另一個人。好久沒有見過他了,想到之前的事還沒有實施呢。一想到之後會財源滾滾,嘴角就向上揚。
「這里沒你的事,你先回去。」
小李子見到她那溫柔一笑,微微一怔,隨即回過神來。福了福身便離開了蕭合宮。
已是初夏,早上會感覺到有些涼意,可在午時過後,雖然不是烈日,但也感覺到有些熱。陰沁有內力護體,還不覺得什麼,但是錦兒已經皺著眉頭,可見她的額頭上有一層細汗。
「你們這幫狗奴才,凌王妃來了竟然不通報,這麼大的太陽讓王妃在外面,若是出了什麼事,看本宮不剝了你們的皮。」
終于,那熟悉的聲音響起。陰沁回過頭去,見林舒雅正大罵著外面的宮女太監,一眾人紛紛都跪在地上不敢出聲。
看到這一幕,陰沁笑了。她緩緩走過去,林舒雅也笑著迎了上來。
林舒雅一身藍色宮裝裙擺拖地,上面繡著銀色圖案,腰間系著一條白色腰帶,顯現出了她完美的身材。梳得高高的發髻上戴著玉垂扇步搖,走動的時候輕輕搖晃。
「哎呀,妹妹,這些奴才沒一個讓人省心的。竟然讓妹妹在外面站著,你瞧這太陽雖然不大,可要是中了暑可怎麼辦。快快,進去坐坐。」
林舒雅親密的拉著陰沁的手,路過下人的時候,還不忘狠狠瞪他們一眼。
陰沁對她的所作所為只是淡淡的笑了一下。戲,誰不會演?若沒有她的示意,這些下人們又怎麼敢怠慢她?
兩人坐下之後,月兒奉上了茶,規矩的站在一邊。
「姐姐成為貴妃娘娘,我還沒有來祝賀。這一點小小心意,還請娘娘收下。」
接過錦兒手上的盒子,陰沁將它遞到林舒雅的面前。林舒雅愣愣的接過盒子,今日叫她來本來就是故意為難她,讓她在外面等著,以她的高傲以為她會生氣,沒想到她竟然真的只在那里等著,這一進來就送上禮,光看這盒子也知道里面的東西貴重,確實讓她有些驚訝。
「妹妹來就是,何必帶禮物!」
嘴上這樣說著,眼楮卻看著盒子,猜想著里面是什麼好東西。
陰沁沒有放過她的眼神,輕笑道︰「貴妃不如打開來看看喜不喜歡。皇宮的珍寶數多,只怕我的東西入不了貴妃的眼。」
林舒雅一口一個妹妹的,陰沁卻故意拉開跟她的距離。
她略有些不好意思的輕輕打開盒子,里面一對鳳血玉鐲讓她驚呆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那玉鐲里的一團團紅色如血的東西,似乎在動。她小心拿起,那一團東西竟然暈開了。這樣神奇的玉鐲就算是在皇宮,她也不曾見過啊。
當然除了她,錦兒和月兒也呆住了。她們從小是丫鬟,哪里見過這麼漂亮這麼奇特的東西。
錦兒從玉鐲上面收回了眼神,她雖然不懂,但知道那玉鐲肯定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林舒雅對主子向來都是陽奉陰違,不懷好心,主子為何將這麼好的鐲子送給她?
「妹妹這麼貴重的東西,本宮怎麼敢收?」說著,便把盒子蓋上,推還給陰沁,但是眼里卻流露出了喜愛之意。
陰沁推還過去,「娘娘如此客氣,叫我怎生是好?美玉配佳人,除非是娘娘瞧不起這東西!」
林舒雅一听,有些為難的收回了盒子,拿給月兒,「妹妹如此說,那本宮只有收下。月兒好生找個地方放好。」
陰沁見月兒拿著盒子準備放在櫃子里,阻止道︰「娘娘喜歡,不如戴在手腕上。這玉鐲除了漂亮之外,還有另一個神奇之處。」
「還有神奇之處?姐姐說來听听。」
陰沁示意月兒將盒子拿過來,她拿起其中一只玉鐲,不得不說,這鐲子真的是天下無雙,仔細看的話,還可以看到整只鐲子里像有細水在一直流動,絲絲血絲妖嬈嫵媚,讓人愛不釋手,
抬起林舒雅的手,慢慢將玉鐲套進她雪白的手腕上,只見那玉鐲像是活的一樣,竟然自動縮小,就像是找到了主人一樣,大手剛剛好。
這一神奇現象,再次讓林舒雅睜大了眼楮,抬起手看著手上的玉鐲,完全是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她想要將它取下來,卻發現根本拿不下來,不由看向陰沁。
「這就是它的神奇之處。它就像是有靈性一般,只要戴進了誰的手腕,便以手腕的合適度調整大小,但是只要戴上了,就取不下來,除非將它砸碎。」
陰沁看著那只玉鐲,贊美道︰「神奇,真是神奇。」
林舒雅听完後,左看右看,果真是漂亮至極,在她的手腕上就像是天生的一樣。血色的玉鐲將她手的肌膚襯托得更加白皙,她想,若是皇上來了,一定也會喜歡。
「咦,這玉鐲似乎帶著一種香味。本宮好像很熟悉這味道。」她將手拿到鼻子下面嗅了嗅,這味道真的很熟悉,卻又想不起來。
陰沁嘴角揚笑,「只怕是娘娘的體香罷。這玉鐲認了娘娘為主,自然與娘娘一樣帶著香味。」
林舒雅被她這麼一說,想想也是。便打消了去尋找這香味的來源。
錦兒听著主子的話,卻是感到疑惑。這麼好的東西,主子怎麼舍得送給大小姐?而且,這一對玉鐲她都沒見過主子提過,總感覺沒那麼簡單。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陰沁一直注意著林舒雅時不時的模上那只玉鐲,看來她是真的很喜歡。不由臉上的笑容越來越深。
「妹妹,這太陽沒那麼曬了,不如咱們去御花園走走?今年玉荷池的紅蓮開得特別早,妹妹來的可是時候。」
陰沁站起來,極其認真的說道︰「娘娘在外面可別再叫我作‘妹妹’。」
林舒雅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王妃說的是。」說罷,便也站起來,拉著陰沁的手往外走去。
今天陰沁可是帶給她一波又一波的驚訝,從沒想到這個冷漠的女子今日竟然如此友好溫和,而且出手如此大方。本來想著這鐲子會有什麼蹊蹺,暗中模了模看了看,也不見破綻。
結合陰沁的做法,不得不讓她認為陰沁是想示好,巴結她這個貴妃娘娘。好在陰沁有自知之明,懂得分清彼此的身份。
雖然她已是貴妃,但她永遠不會忘記做凌王姬妾之恥。她這個污點,都是拜陰沁所賜。
哼,陰沁,沒想到你也有來跟本宮示好的一天!等著吧,本宮會讓你也嘗嘗什麼是恥辱。
兩人心各不一的緩步一路走著,現在已經是未時,太陽西斜,偶爾會吹來一陣涼風。帶著花香,沁人心脾。
這里的空氣比現代的空氣確實要清新很多,就算是夏天,也不覺得悶熱。
皇宮之大,就像一座村莊般。到處都有人,卻都不敢大聲言論。遇到些個太監宮女,見到她們的時候,恭敬的立在一旁,等她們走過,才離開。
尊卑的時代,什麼時候都沒有好過。權力、地位、身份,在哪個年代,都是人人向往,處心積慮的想要擁有,想要成為天下最尊貴的人。
踏進御花園,已有人在那里賞花,那一身鳳服,身後的簇擁,告知了對方的身份。陰沁冷笑,果然是冤家路窄。
「原來皇後娘娘也在,臣妾給姐姐請安。」
林舒雅笑臉盈盈的沖柳心絮福了福身,柳心如身後的丫鬟也朝她行禮。錦兒見狀,也福了福身。這里唯一沒有行禮的人,只有陰沁。
陰沁打量著她,一身粉紅色宮裝,外罩繡著白色牡丹花的輕紗,梳著朝天髻,一枝紅翡滴珠鳳頭步搖輕晃著,光潔的額頭上點一枚梅花瓣,多了份嫵媚,也多了份妖艷。
柳心絮一雙眼楮也看著陰沁,依舊是那一身雪白的衣服,單調的發飾,高傲的神情。她最恨的就是這張冷漠的臉。在這樣溫熱的天氣里,她的眼神讓人感覺到一絲冷意。陰沁並沒有示弱,也回敬她一眼。雙方的視線,好似交手了幾百回合。
「凌王進宮商議大事,沒想到凌王妃也進了宮。夫妻二人的感情還真是深厚,形影不離。」
柳心絮的手輕撫過一株芙蓉菊,她的語氣淡淡的,但話中之意只要是個有點听力的人便知道帶著嘲諷。火藥味十足的空氣里,宮女丫鬟們都低下了頭。宮中的生存之道便是,听,听不見,看,看不到。
陰沁輕笑道︰「皇後真是知我夫妻二人心。」
簡短的一句話,卻讓柳心絮的心里升起了濃濃的怒意。一朵芙蓉菊已經被她折斷,宮女們更是連呼吸都不敢大聲。
林舒雅見狀,先是皺了一下眉,隨後便舒展開,嘴角勾起了笑。
「不知道的會說凌王妃與凌王感情深厚,知道的卻知道不是這樣。」
「噢?不知皇後認為該是哪樣?」
對這個女子,陰沁只覺得她是悲哀的。愛上了一個不愛她的人是悲劇,嫁給了一個她不愛的人也是悲劇,兩者加起來,就成了一個慘劇。過程慘,結果一樣慘。
柳心絮掃了一眼林舒雅,輕笑著,看著陰沁一字一句說著︰「凌王妃嫉妒成性,遣散王府姬妾,時時跟在凌王身邊。十足的妒婦。」
陰沁听後並不覺得什麼,反而是林舒雅的臉色有些難堪,從凌王府出來,她最恨別人提起姬妾一事,而且還提凌王府姬妾。對于她來說,就像是時刻在提醒著她以前做過別人的妾一般,讓她抬不起頭。
將林舒雅的表情看在眼里,陰沁冷笑道︰「皇後說的極是。我就是嫉妒成性,容不得凌王身邊有半個女子。若是可以,我倒希望將府上的丫鬟都換掉。跟皇後相比,我到真是不如皇後大度。可以將別的女人塞到龍床上,共侍一夫。」
說到‘別的女人’‘共侍一夫’的時候,陰沁咬字咬得特別重,她相信這話會讓這兩個心懷鬼胎的女子都震驚吧。
果然不出她所料,兩人的臉色都變了。她們都看著這個恬不知恥的女子,竟然嫉妒到連丫鬟都容不下的地步。不過更讓她們吃驚的是,她怎麼知道林舒雅是被塞到皇上的龍床上的?這事,只有她們當事人知道。
「你簡直是在胡說八道。皇上寵幸貴妃,豈是本宮隨意妄為的!後宮妃嬪眾多,都是皇上的女人,自然是要侍候皇上。你以為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心胸狹窄,容不得別的女人嗎?」
柳心絮聲音略有些提高,皇後的威嚴也漸漸拿上來。宮女們恨不得自己的耳朵是聾的,宮廷之事,能不听便不听,听得太多,活得太短。
仔細可見,林舒雅的手指甲已經掐進手掌之中,她恨,恨這兩個女人將這些事說出來。沒錯,她就是那個被塞上龍床上的人,她的心也容不得別的女人霸佔著聖寵,她也不甘心獨守空房。陰沁這個女人,句句話都說在她在心上了,她恨,恨被人看得這麼透徹!
陰沁嗤笑一聲,「我是不是在胡說,皇後娘娘心里清楚。至于說我心胸狹窄也好,容不得別的女人也罷,凌王無意見就行,皇後娘娘不必憂心。」
被陰沁這一笑,柳心絮氣得七竅生煙,不得不承認,凌王對她的所作所為確實沒有意見,而且還與她出雙入對,可是這一切在她眼里看起來那麼正常,但在她柳心絮眼里,卻是那麼刺眼刺心。
他救過她,她們從小一起長大,可是他到頭來卻不愛她。哪怕她並不在意他身體不行,他也願意跟她在一起。可他偏偏與陰沁這個賤人恩愛有加,這一切,讓她恨!
看著如此囂張的陰沁,柳心絮不禁將怒氣轉向那個一直默默無言的林舒雅身上,這個女人答應過她要除掉陰沁,卻一直不曾動手。現在還故意將陰沁拉進宮里來氣她,她的心一刻也平靜不了。
「那到是。哪怕是凌王妃連自己的親姐姐也容不下,凌王也不曾說過半句話。好在貴妃命好,做了皇上的女人。」
陰沁側過頭看了一眼林舒雅,她面無表情,看眼里的恨意卻是濃濃的。
林舒雅本來準備一直就這樣忍著,可柳心絮卻偏偏不如她願,硬要拉上她。把心一橫,臉上露出笑容,看了看她二人。
「本宮還得多謝凌王妃,若不是凌王妃容不下凌王身邊有女人,本宮也不會進了這後宮。不過更要多謝皇後娘娘的恩,若不是皇後娘娘幫忙,本宮也成不了蕭合宮的主人。」
說這話的時候,林舒雅湊到柳心絮的耳邊說的。
當日,皇上並不知道是他的好皇後下的藥才讓他佔有了她,只以為是一時情難自禁,錯把她當成了柳心絮給寵幸了。一說到這個,林舒雅心里的怒火越加不能熄滅。雖然她有著貴妃的稱號,卻只是個被看錯而受寵的人。
陰沁見狀,心里不得不佩服林舒雅,在這樣的情況她,她還能笑著說。心機忍耐力確實是夠強的。後宮中有這兩個女人,也不會太平靜。
柳心絮心頭一震,怒瞪著林舒雅。雖然羽洛君寵愛她,但若是讓他知道那日是她故意而為之,肯定會讓羽洛君心寒。這些日子以來,她知道羽洛君對她用情至深,自從她進了後宮,他去其他妃子處越發的少了。這樣的帝王之愛,她該是知足的。可是她的心里,抹不去那個身影。
「本宮不過是成人之美,貴妃要坐穩蕭合宮才算是本事。」
這話似在挑釁,讓林舒雅交握的雙手狠狠的掐了掐,嫣然一笑,「臣妾自當不負皇後提攜。」
明明兩個合作的人,只因為陰沁的出現,讓她們之間出現了裂縫。對于柳心絮,陰沁沒有想要加害之心,但是她那個父親,卻要早些除掉,希望羽夜凌今日能夠圓滿。
一下子硝煙彌漫的空氣消停了些,這兩個相互較量的人才發現那個真正該攻擊的人一臉的淡然。相信相視一眼,眼里露出了嫌棄。
陰沁看了看她倆,若不是氣氛不對,她真想大笑起來。心里懷揣著異議的兩個人結盟怎麼能成功?這兩個女人的野心都大,雖然不在一個點上,但卻難以和平相處。
「時辰也不早了,我先去看看凌王。」
柳心絮挑了一下眉,「凌王被皇上召見在御書房商議大事,豈是凌王妃一介女子可以去得的?」
好不容易找到了把柄,柳心絮自然是不會放過。她剛剛就不該跟林舒雅兩個抬杠,讓這個女人看了笑話。
「本妃去不去得,不勞皇後提醒。」
說罷,轉身便走。錦兒早已經想離開這里,但無奈她一個丫鬟哪有自主的權力。好不容易見主子要走了,自然是跟上她的腳步。
哪知陰沁剛轉了身,手就被拉住。
陰沁回過頭,見柳心絮挑高了眉,握著她的那只手也加大了力道。
「王妃還是多賞賞花,王爺事完之後自然會來叫王妃的。」
她說完便松了手,情緒也逐漸恢復過來。陰沁這才發現,羽夜凌去御書房商議的事是她的父親,而她做為女兒,似乎一點也不擔心,只是一味的說其他事,這其中隱隱有些不對勁。
柳心絮見陰沁皺著眉頭,視而不見。她倒是好閑情的一掃之前的模樣賞起花來,氣氛的變化,也讓一直沒敢出大氣的宮女松了口氣。
林舒雅當然知道凌王進宮所謂何事,剛剛一直逞口舌之爭,她竟然忘記了還有一件對她非常有利的事情。
只要太師倒了,柳心絮肯定會受牽連,到時她只要懷上龍種,還怕這後位不到手?忽然,她覺得自己該站在哪一邊了。
「此時微風輕拂,本宮之前說帶王妃去看紅蓮竟耽擱了,不如現在去可好?」
女人翻臉如翻書,陰沁同樣是女人,但卻在別的女人身上完全體會這句話的意思。
陰沁看了林舒雅一眼,帶著疑惑。柳心絮同樣看了她一眼,卻帶著不悅。
陰沁之所以疑惑是她為何現在還要邀請她去賞蓮?柳心絮不悅的是這個女人現在還跟她唱反調。
「好多美人!看來本殿來的真是時候。美人,沒人陪你去賞蓮,本殿陪你可好?」
一個輕浮帶著調戲聲音出現在她們耳邊。陰沁尋聲看過去,一個衣著華貴的男子站在那里,笑臉盈盈的看著她們,不俊,而且還很平凡,但身上卻有一種魔力吸引人的目光。
陰沁皺眉,看來剛剛這里真的是太過吵鬧了,連有人來了她都沒有察覺。
「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放肆!」
柳心絮身邊的大宮女喝斥這個狂妄的男子。
那男子慢慢走過來,目光掃了掃三人,臉上帶著審視,又像是在比較。陰沁看他的模樣,想來是剛來不久,並沒有听到她們的對話。
「本殿是鳳景國大殿下,拉易。沒想到本殿今日真的好艷福,竟然遇上了這麼多美人。哈哈……」
拉易的一雙老鼠眼賊溜溜的在她們幾人身上打轉,不時還盯著柳心絮飽滿的胸部。看得柳心絮的臉涮的一下紅了,帶著慍怒。
這樣的尷尬場面,只要是個女的都會氣憤羞澀,何況還是一國之後被人這樣大剌剌的盯著,簡直就是恥辱。
「美人是美人,只怕不該是殿下可以消受得起的。」
陰沁見柳心絮面露難堪,本想視而不見,但是這個男人真的很欠揍。
拉易不舍的從柳心絮的身上撤回了眼神,轉向陰沁,正想要用那種打量的眼神打量她,卻被她那一雙冷眸給震住了,最後清了清嗓子,「這位美人兒真是國色天香,可惜太過冷漠。本殿還是喜歡溫柔嫵媚的美人兒。」
說完眼楮又移到柳心絮的身上。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調戲過,柳心絮又羞又怒,若是平常人她肯定叫人拖下去斬了,可偏偏這人是鳳景國的大殿下。
林舒雅見事情有些不對,她立刻對月兒使了個眼神,月兒明白的立刻跑開。這人才剛走兩步,拉易便將月兒給捉住。
「你放開我,放開!」月兒拼命掙扎著,可是女子的力氣又哪能跟男子相比,只有哭喪著臉求救。
「哈哈,沒想到北定國的小宮女也生得這般美貌。不如今晚陪本殿睡一覺如何?」
拉易越來越放肆,還不忘將一只咸豬手捏了一下月兒的**。月兒哪里受過這罪,一下大哭起來。
錦兒被嚇得立刻躲到陰沁身後。
林舒雅見自己的宮女被人欺負,氣急敗壞。「就算你是鳳景國殿下,也不該如此放肆。快點收手!」
這些女人從小都在深閨中長大,從小就接受著禮儀,學著相夫教子,三綱五常之類的東西,也是被捧在父母手中呵護大的,哪里遇到過這麼流氓。
就算是一國之後也被嚇得臉色發白。這個時候御花園少有侍衛,況且這個男人也不是敢輕易招惹的。
陰沁上前一把拍開拉易的手,拉易吃痛的松開了手放開月兒,他皺著眉頭看著這個冷漠的女人。看似柔弱,但被她這一拍感覺手都麻痹了。
「來者是客,但這里是北定國的皇宮。還請殿下自重。」
冷冷的語氣,淡漠的臉色,讓拉易的心沒由來的有些害怕。但一想到她只是個女人,有什麼好怕的,便又開始大膽起來。
「北定國又如何?現在就算是本殿要將北定皇帝的所有女人帶走,他也不敢吱一聲兒。」
拉易狂妄的樣子,只會讓人覺得他只是一個被寵得無法無天的孩子。他放肆的話氣得柳心絮和林舒雅面色蒼白,從沒見過如此大膽的人,讓她們無從招架。
陰沁不怒反笑,「殿下如此自信?」
「那是自然。」拉易高傲的仰起下顎,成竹在胸。
「殿下如此說來,我北定國的皇帝竟然連自己的女人都保不住了?」陰沁再問。
拉易一步步陷入了陰沁挖的坑,根本沒有發現異常,「吉爾沙比死在你國大臣府中,若你國想要平息即將到來的戰爭,就得拿美人兒來換。」
陰沁動了動耳,已經感覺到那群人越來越近,她揚起嘴角。
「噢?難不成此事是由殿下來決定的?我听聞鳳景國國主已經在御書房與皇上交涉,還是說國主為了殿下,只想請皇上賜給殿下幾個美人兒就能平息此事?」
拉易是鳳景國國主布諾的大兒子,雖然這大兒子生得平凡,而且也過自負,但布諾對這個兒子是有求必應,不過她想就算是寵溺無度,一個國主在位,怎麼能容得下子嗣駕凌于他之上。
「本殿就算是要天上的月亮,父王也會替本殿摘下,何況是區區只個美人。」
得到了預期中的答案,陰沁掩嘴輕笑。這男人還真是夠自大的。
听拉易這樣說,柳心絮和林舒雅二人心里可就沒了底,若鳳景國國主真如他所說這般疼愛他,沒準還真會像羽洛君要了她倆呢。任憑柳心絮之前那樣淡定,此時心里也在害怕。
拉易見陰沁笑了,頓時覺得天地昏暗,一切暗淡,只留下她那笑容在閃耀。一笑傾城,二笑傾國,三笑傾人心。他的心,似乎也被融化了。
冷漠美人又如何,只要是個美人就行,況且還是個絕色美人。拉易被那笑容晃了心神,眼楮緊緊的盯著她,露出了貪婪,愛慕。相比之下,這個女子比另兩個更漂亮,更讓他著迷。
陰沁見他的眼神已經有些不正常了,假如這里不是皇宮,假如這里沒有人,她一定會把他那一雙眼楮給挖下來。
拉易見美人又變成了冷美人兒,但並不怕她,反而走近她身邊,嘻笑道︰「原來冷美人兒笑起來如此讓人著迷,本殿現在只想要美人你一人,皇帝應該會答應了吧。」
他的轉變,讓林舒雅柳心絮深深的松了一口氣,心里卻暗自希望拉易真的將陰沁給帶走。替她們拔下了一根心頭刺。
「本王的女人,怕是問皇上也沒用。」
羽夜凌性感好听的聲音帶著一絲嘲諷出現,他一手攬住陰沁的腰,宣示著陰沁是他的女人。深邃的目光看著愣住的拉易。
拉易正要開口,卻看到他的身後還有兩個人。一個是北定皇帝羽洛君,還有一人便是鳳景國國主布諾。
布諾穿著如同少數民族服飾,頭上帶戴著一頂高帽,他的雙眼陷進眼窩,顴骨過高,嘴大且薄,魁梧的體格讓他看起來更具威嚴。
他一雙漆黑的眼楮瞪了一眼拉易,拉易此時如縮頭烏龜一樣不敢吱聲,還露出了膽怯的表面。一掃之前的囂張狂妄。
「參見皇上。」
除了陰沁,其他人都走到羽洛君面前請安,那為主的兩個女人在羽洛君抬手免禮的時候,快步走到他的身後,尋求保護,依舊心有余悸的看著拉易。
柳心絮從羽夜凌身邊走過的時候,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雖然只是一眼,那里面飽含了太多。羽夜半視而不見,手只是攬著陰沁,凌厲的目光直射那個調戲他女人的男子。
之前听著他如此大言不慚的說著布諾有多寵愛他,本來只是听听,沒想到他竟然膽子大到敢對陰沁出言不遜,這可是他不能容忍的。
「沒想到大殿下竟然如此不把我北定國放在眼里,皇上的女人豈是殿下所能覬覦的?听殿下的話,不知道的還以為鳳景國有想要吞下北定的野心呢。」
羽夜凌的俊臉上沒有往日的笑容,一臉的凝重,出言也是毫不客氣,讓拉易硬生生的想要退後。
拉易萬萬沒有想到他最後看中的冷美人兒竟然北定國凌王的女人,誰人都知,北定國凌王比皇帝更讓人害怕,听聞連皇帝對這個凌王都要退讓三分,而且凌王對皇帝從不行禮下跪。而他,偏偏惹上了這個凌王。
「不,本殿並非有意……本殿並不知這她們是皇上的女人……也不知是王爺你的女人……」
說這話的時候,已經吞吞吐吐,他求救的看著自己的父王。在凌王的強大氣勢之下,有些承受不住。
男人在場,女人少說話。本來這樣的規矩在陰沁的思緒里是不存在的,但是現在,這樣的事情她交給他的男人做。現在,她很享受這種被保護的感覺。
剛剛在御書房,本以為會借著使者之死一事光明正大的除掉柳正德,沒有想到這個該死的鳳景國國主竟然不再追究。並且說罪魁禍首已經死了,兩國和平才重要。這突然的變故,讓羽夜凌充滿疑惑和懊惱。
來了御花園,沒想到又听到這個大殿下對陰沁口不擇言,心下更是不滿。
「你胡說。宮女已經告訴你皇後與本宮的身份,你依舊毫不知恥的出言無狀。根本就是故意而為知,毫不把我北定國放在眼里。」
林舒雅已經準備和陰沁連成一線,雖然陰沁沒有開口,但是凌王若要追究,比皇上追究起來更有效。這個時候,她是相信凌王的本事的。不由指證拉易,一來希望陰沁知道她的戰線,二來希望皇上會想起還有她這個貴妃的存在。
拉易被林舒雅這樣一說,更是有些手足無措。他開始有些後悔今日不該如此沖動,在北定皇宮過于張狂了。
羽洛君拉過默默無言的柳心絮,他當然听到那些話,現在還依舊能感覺到柳心絮手心的汗珠。本來布諾不再追究使者死在他國一事該是高興的,但是現在又鬧出這樣的事,他還是真有些氣憤的。
柳心絮微微蹙眉看著羽洛君,回以一握。這一握,讓羽洛君的心都化了。成親這麼久,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少了,而且從來都是他強求與他行天人之樂,很少有一次她會主動踫他。不得不讓他覺得這次她是真的需要他的。
「國主,朕很感激你對使者之死一事不追究,但是大殿下今日的無理讓朕的皇後,凌王的王妃受到了驚嚇,此事,還請國主給一個交待。」
難得的,羽洛君也開了口,只是他這一句話,讓林舒雅的心一下子破碎了。她不可思議的看著這個從來的時候就一直將視線放在柳心絮身上的人,現在他緊緊的握著柳心絮的手,而他,也只說有他的皇後,卻沒有說他的貴妃!他竟然連提都不提她!這樣赤祼祼的無視,比被人調戲還讓她難受。
陰沁自然是看到了林舒雅眼里的施詫異不甘,還有憤怒。在同情她的時候,也覺得她活該。就算上了他的床,不是因為被愛而被愛的,終究是會被踢出去的。
但她更好奇的是為什麼布諾對吉爾沙比一事不追究?那樣的話豈不是又放了太師一次?不禁想到剛剛柳心絮的若無其事的樣子,現在看來,她是早就知道她爹會沒事。這中間,應該是藏著點什麼。
布諾似乎對這件事並沒有太多在意,不管他們說了多少話,只是面無表情。就算是現在羽洛君要個交待,他的神情一點沒變。
這樣的情況讓人懷疑,他是真的寵愛這個大殿下嗎?
「不知皇上與凌王想要個什麼交待?」粗獷的聲音完全符合他的外貌,沒有一絲猶豫,很干脆的問著羽洛君和羽夜凌。
拉易急了,慌張的看向布諾。眼楮里流露出了不解,但布諾依舊看都不看他一眼。
陰沁突然拉了拉羽夜凌的袖子,用密語術對他說︰「不要追究拉易,這個人對我們有用。布諾死了使者不追究,而且柳心絮似乎早就知道他父親沒事,所以這其中一定有什麼陰謀。拉易這個人思想簡單,肯定能從他的嘴里掏出有用的話。」
羽夜凌听後,依舊覺得其中有什麼不對,從出事之後,便將太師軟禁在太師府中,並且暗中派人監視,並沒有見什麼可疑人進過太師府,更是敢斷定太師與布諾沒有聯系過。難不成問題出在柳心絮身上?
不由將目光看向那個臉上略帶蒼白的女子。
認真想過之後,羽夜凌看著陰沁,眨了一下眼楮。
「算了皇上,大殿下只是言語中有些冒犯,臣妾無事。國主能大度的不追究死者死在太師府上,這種小事,臣妾哪好意思再追究?」
柳心絮確實是被嚇到了,但一听到布諾問要怎麼追究,便回過了神。若真是追究起來,那她父親的命哪里還會有。
其實羽洛君也知道若是真的為了這事追究,實在是不該。雖然拉易調戲的是他最愛的女人!好在柳心絮實大體,不然,此事還真是不好定奪。
「皇後果然是識大體的人。既然皇後沒放在心上,還請國主也不要放在心。剛剛只是一場誤會而已,希望沒有傷到和氣。」
羽洛君寵愛的看了一眼柳心絮,終于笑開了。
布諾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柳心絮,對于羽洛君的話,也不回答。而是將視線移到另兩個人身上,這凌王不是個善主,但凌王身邊這個女人,更不像是個好惹的。
「不知凌王何意?」
羽夜凌可是沒想打算放過拉易,但是陰沁說留著,那便留著,但也沒有像羽洛君說的那麼尷尬,而是皺著眉頭看了一眼陰沁,兩人四目相對,情深意切。
「本王自然沒有皇上那麼通情達理,本王的愛妃也沒有皇後那般大度。所以,大殿下之事,本王不會這麼輕易放過。」
原本松了一口氣的拉易再次緊張起來。要知道這皇帝雖然好忽悠,但是這凌王卻不是那麼好糊弄的。沒想到凌王對這個女人如此在意!
一直不曾皺過眉的布諾終于皺了一下眉頭,果然凌王比皇帝難對付。
「凌王想怎麼樣?」
氣氛已經有些緊張了,就連羽洛君和柳心絮也皺起了眉頭,想要看看羽夜凌到底想怎麼樣?或者說是到底愛妻到什麼程度。
突然,羽夜凌凝重的表情舒展開,「時辰不早,國主與大殿下住在京城的驛館里,不如一起出去喝點酒。當然,這頓得由大殿下付銀子。」
布諾愣了愣,隨後大笑起來,走到羽夜凌的面前,看著他說︰「哈哈……沒想到凌王竟喜歡開玩笑。」
緊張的氣氛終于在布諾的笑聲中打破,陰沁看了一眼那個深深松氣的拉易,嘴角揚起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林舒雅看著眾人的臉上都露出了笑容,唯獨她笑不出來。皇上只顧著柳心絮,完全將她丟在一邊已經讓她心里難受至極。本還以為凌王會找那個男人算賬,不曾想過也就這樣算了。
由頭到尾,敢情只有她一人在意。這樣的恥辱,簡直讓她無地自容。看著柳心絮與皇上交纏在一起的手,她心中的恨意越來越濃。
--我是氣憤的貴妃--
昨日之事就那樣解決了,今日一早羽夜凌就出了府,直到現在午時已過還未回。陰沁看著日頭,明日,便是端陽節了。
生在皇室中,過節之類的大事,都得在皇宮里過,而且每次進宮,似乎都沒有什麼好事情。不知道這次,誰還會掀風起浪。
「咦,玄月起身了。」錦兒看著已經朝她們走來的玄月,有些驚訝,亮晶晶的眼楮還有些擔憂。
陰沁看過去,還是那個帥小伙兒,可能因為上次受傷過重,現在看起來臉色還是有些蒼白,不如之前紅潤了。
見錦兒眼里流露出的擔憂,卻不開口問。陰沁自然是懂這丫頭的小心思,當玄月來到她面前輕輕點了一下頭之後,便開口問道︰「身體可恢復好了?」
玄月由始至終都沒有看錦兒一眼,很公式化的回答︰「嗯。」
惜字如金,不苟言笑,這兩個詞就是來形容他的。陰沁與他交談不多,但是完全能感覺出來這個男子是個性情冷漠的人,如同之前的她一樣。
見他如此,陰沁也不多說,想來他的身體恢復得也可以。
「很好。那我現在讓你去做一件事,鳳景國的大殿下,你暗中跟著他,看看他都會出現在哪些地方。你放心,今日我不會出府。」為了打消他要保護她的念頭,陰沁說了真話。已經這個時候了,應該不會再出王府。
「是。」
難得他如此干脆的答應,便從她們身邊走過,出了臥雲園。
錦兒看著那健碩的身影消失在她的視線,不免擔心。
「王妃,他的身體……」
陰沁轉身輕笑的點了一下錦兒的額頭,「你呀,是情竇初開了吧。」
錦兒模了模額頭,被陰沁說得臉紅彤彤的,不好意思的扭捏的低下頭絞著雙手,「王妃又取笑奴婢了。」
「你放心,只是讓他出去跟蹤,不會有事的。」
看這小妮子的頭都要垂到地上了,陰沁也不拿她開玩笑。一想到正事,臉色就變得嚴肅。想要知道布諾為何會放過柳正德,一定得從拉易身上套出來。
柳正德跟吉爾沙比合謀在一起,可以說是想要讓羽夜凌難堪。但要說柳正德與鳳景國連成一線,似乎有些不太可能。但偏偏布諾不追究,這其中,有些撲朔迷離。
「王妃,南宮小姐來了。」管家從外面走進來,對陰沁作揖。
南宮小姐?陰沁挑了一下眉。南宮汐如,那個美好的女子。
南宮汐如坐在玫瑰椅上,一身鵝黃色紗裙襯托得她縴細柔弱。她神情有些憂愁,不知道是遇上了什麼煩心事。听到外面的腳步聲,她站了起來。臉上終于擠出了一絲笑容迎了上去。
「汐如參見王妃。」
溫柔的聲音如風一樣吹過,又像是甜甜的巧克力帶著一絲苦澀。這樣能將情緒傳遞到言語中的女子,沒有單純的心思又怎麼可能?
陰沁友好的拉過她的手,將她帶到一邊坐下。雖然臉上是帶著笑,但她的笑意未到達眼里,而且嘴角牽扯的弧度很僵硬。
「汐如繡了兩張手絹,王妃瞧著可喜歡?」
從貼身丫鬟那里拉過一個四方盒子,打開在陰沁的眼前,一張真絲綢手絹四個角上繡著四只不同顏色的蝴蝶,說是不同,卻又相同。每只蝴蝶用的針線一樣,但繡的部位不一。四只蝴蝶形態也不一樣,有翩翩起舞,有閉翅休棲,有欲飛卻停,有正化繭成蝶。
不得不說,蝴蝶的形態她把握得相當準確,繡工精湛,栩栩如生。
拿在手里,絲綢帶來的觸感柔滑清涼,很是舒服。
下面還有一張手絹,繡著一朵紅色薔薇,上面有兩只相對扇翅的正采蜜的藍色蝴蝶,相比前一張,似乎更安靜些。
「汐如手藝精湛,怎能不喜歡。麻煩了汐如,我倒是有些過意不去。」
拉過拿子,遞給錦兒收起。
「王妃喜歡就好。」淡淡的笑了笑,神情依舊落寞。
陰沁見狀,便問︰「今日心情不好?」
南宮汐如輕輕嘆息,「是哥哥心情不好。從昨晚回來便開始喝酒,喝醉了就睡,醒了又喝,根本勸都勸不住。」
听完她的話,陰沁總算是知道她為何一直笑也帶愁了。想來南宮陽定是去了冥宮找她,被靈犀趕了出去。又或者是沒有見到她,所以失落。
那個男子,還真是深情。僅有過一面之緣,竟然愛上了她。難道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鐘情?陰沁頓時也覺得無奈。
忽然,南宮汐如走到陰沁面前跪下,嚇得錦兒瞪大了眼楮,陰沁趕緊站起來扶起她,「你這是干什麼?快起來。」
哪知南宮汐如卻固執的推開了陰沁的手,抬頭看著陰沁,眼里露出了懇求。
「王妃,請你去勸勸哥哥吧。哥哥再這樣下去,汐如怕他身體會承受不住。」
面對南宮汐如的請求,陰沁皺了皺眉。還過錦兒卻驚訝的看著南宮汐如,這南宮將軍喝酒停不下來,怎麼叫她家王妃去勸呢?這怎麼說也不合理呀。
陰沁作為當事人,也知道南宮陽此舉為何,但是南宮汐如為何會讓她去?難不成汐如也知道她哥哥心儀對象是自己?不可能,除了那面蝴蝶面紗,她並不覺得還有什麼破綻讓南宮陽會將她與‘魅姬’聯系在一起。
「你快起來。我就算去了,也不見得能勸得了南宮將軍。不如等王爺回來了,讓王爺去看看他,如何?」
「就算是王爺去了也無濟于事。王妃,請你去一趟吧。」說著,便跪拜在地。
南宮汐如這般,連她的丫鬟也愣在一邊,根本不知道小姐為何會突然求凌王妃去府上看少爺,但也跟著自家小姐跪拜在地,不管怎麼說,少爺確實頹廢了。若能有人勸得了少爺,她磕頭都行。
陰沁沒想到攤上了這事,不忍心看南宮汐如如此執著的跪在地上,想了想,終究是點了點頭。
南宮府離凌王府並不遠,一路上兩主兩僕都沒有說話,南宮汐如臉上的愁容也算是舒展了許多,在她看來,只要陰沁出聲的話,哥哥再怎麼也會收斂一些。
這是第一次來南宮府,簡約精致,可以從府邸的布置看出這里的主人是個什麼樣的人。
南宮陽的父親曾經也是將軍,在這兄妹倆還小的時候便戰死沙場,兄妹倆是由母親養大,在南宮陽初次披甲上戰場的時候,思念亡夫,又擔心兒子,憂心忡忡郁郁寡歡也走了,只留下這兩兄妹。
「哥哥一直坐在那里喝酒,不聲不響。實在是讓人擔心。」
陰沁在南宮汐如的帶領下來到一處亭子,這是一個幽靜小花園,一條九曲橋在小河上連接到南宮陽所在的亭子。只見他衣服褶皺,長發披散,雙眼無神,機械式的拿著酒瓶放在嘴里。石桌上還有好多個同樣的酒瓶,地上也歪倒著不少已經喝光的酒壇子。
「他本來是用酒壇子喝,我怕他喝太多,便讓人換成了小酒瓶。」
南宮汐如無奈的說著,她真不希望哥哥為了一個女人這樣頹廢下去。如果凌王妃能夠解開哥哥的心結便好,不然,她真的會讓下人將他捆起來,直到他清醒。
「你們站在這里,我過去看看。」
陰沁對旁邊的南宮汐如和錦兒說著,除了她倆,連汐如身邊的丫鬟也沒有跟過來。因為不知道酒醉後的南宮看到陰沁會說些什麼話,若是有不雅的話落在別人的耳朵里,再不小心傳了出去,不知道還會生出什麼事來。
南宮汐如點點頭,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她身上了。
「王妃……」錦兒總覺得此事不妥,王妃本來就不該來南宮府,要是讓王爺知道了,那可如何是好?這些天,她可是看出了王爺對王妃的情誼。
陰沁看了她一眼,錦兒便住了嘴。泯了泯唇,總算是妥協。
走過九曲橋,來到亭子。南宮陽並沒有抬頭看,依舊自顧自的喝著酒。酒水一半流進他的嘴里,一半順著他的嘴角流到衣服上,胡子已經冒出,兩個黑眼圈宛如熊貓,之前的俊朗不再,如被人拋棄的孩子般讓人心疼。
「給我滾!滾!」
手上的瓷酒瓶狠狠的摔在地上,落地瞬間成了碎片。
他這一動作,可把橋那邊的兩個女子嚇壞了。好在陰沁並沒有退縮,看著那碎了一地的瓷瓶,用腳輕輕撥到一邊,再走到他的面前。
「叫你滾,你是聾……」
南宮陽不知是哪個大膽的丫鬟竟然如此不將他的話听在心上,還要來打擾他。狠狠的罵著,也抬起頭看看是哪個不想活的,只是那一眼,他便停住了罵聲。
永遠是那一身不變的白裙,永遠是那一張冷漠的臉,只是在他抬頭看她的時候,她竟然笑了。她怎麼來了?
她笑若春風的樣子,讓他突然想要逃。他此時這個樣子,怎麼能見她?不,不能見。
「南宮這是要去哪兒?」
陰沁見他慌慌張張的樣子,拔腿就要逃,卻又幾次沒有站穩住腳,樣子極其狼狽。陰沁撿起桌上被他掃在地上唯一幸免于難的兩個酒杯,一個放在他面前,一個擺在自己面前。拿過一壺酒,坐在他的對面,往酒杯里倒滿了酒。
南宮陽呆呆的看著她,不知她是何意。
陰沁端起酒杯,聞著酒香。前世她要常常應酬,酒量早就練出了來。也能準確的品出酒的成份,年份。而手里的這一杯酒,比起前世喝的烈酒並不算什麼。她仰頭而盡,放下杯子後,皺著眉頭似乎在回味著酒味,然後搖了搖頭,又倒上一杯。
南宮陽哪里見過女子喝酒如她這般豪放,見她又飲下去,一把奪過倒掉。
「女子怎可如此飲酒?」
陰沁看著被倒掉的酒,又見他神色緊張,輕輕一笑,「這哪里叫酒?難怪南宮喝了這麼久也不見得醉。哪天得了空,不如我請你飲一杯好酒。」
在冥宮的地窯里,可珍藏了不少好酒,那些酒,都是她釀的。前世她無酒不歡,現在,她只在心情很好或是很不好的時候,才會喝,喝酒太多會傷身。
喝得他頭暈眼花的酒,在陰沁口中卻成了如此不堪的酒。這個女人,跟其他女子真的不一樣。南宮陽怔怔的看著她,把她的樣子與他腦海中那個模糊的身影重合在一起,直到完全是一個人。
他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氣去找那個女子,可是卻被人趕了出來,那個紅衣女子冷冷的告訴他︰「宮主不見客。」哪怕他怎麼請求,都沒有見到她一眼。
本想留在冥宮直到見到她才離開,卻不曾想過竟然被人弄暈,再次醒來的時候,他已經在府中了。從來沒有過的沮喪,失落,難受全都一涌而上,他只能用酒來麻痹自己,想醉,可腦子里越來越清醒。
看著眼前的女子,竟與自己腦子里所想的那個女人一模一樣,她終究還是來見他了。
「魅姬,你還是來了。你可知,我想你想得多苦?從第一次見你,你便走進我心里,讓我朝思暮想,寢食難安。可我害怕,怕你我身份懸殊會是世人不容,可我更想見你,與你在一起。終于,我去找你了,可你卻避而不見,為何?為何?」
南宮陽越說越激動,臉上的憂傷讓人看了痛心,言語間的深情讓人感動。陰沁見他眼神迷離卻飽含深情,到了動情之處竟想要伸手抓住她。突然的表白讓陰沁皺起了眉,她沒想到,一面而已,他用情至深到如此程度。
雖然他嘴上是叫著‘魅姬’,就算是被人听到也只會認為南宮陽在醉酒之下認錯了人,但陰沁卻明白,他叫的是她。
站在另一邊的南宮汐如和錦兒都緊張的看著亭子里面的情況,只到南宮陽不停的問陰沁‘為何為何’,前面說了些什麼,卻不得而知。但仍然可以看出南宮陽是激動的。若不是王妃吩咐過不要過去,錦兒已經跑過去了。
若是南宮不小心傷了王妃,那到時怎麼跟王爺交待?越想越心急,但也只能干著急。
「我時常將凌王妃想成是你的樣子,你們之間太多相似之處。蝴蝶,白衣,高傲,冷漠,可是她不是你。若是你,怎麼可能會是凌王妃?魅姬,你不要走了好不好?留在我身邊,做個平凡的女子,忘記江湖恩仇,我保護你。可好?」
雖然南宮陽不知道陰沁就是魅姬,但此時他已經完全將把陰沁看做是魅姬,他就算是醉,也不希望清醒過來,他不想她走,不想她消失在他的視線里。
面對這樣的表白,這樣的承諾,一個江湖上打滾的女子,一生就想尋個好男人就嫁了,可是她的良人不是他。
陰沁斂去笑容,淡淡的看著已經完全迷失的南宮陽,不管如何,她想她有必要點醒他,不要再繼續痴迷下去。
「南宮,本妃不是是魅姬,魅姬是何人,將軍你心里清楚得很。你們兩個人根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你也不是她的良人,她也不是你的佳人。若你再不收回你的心,受傷的只會是你,而她,也永遠不會知道。」
這樣的話,听起來很絕情,但這是事實。就算她承認她就是魅姬,他的愛戀也該至此結束。況且,她對于南宮,根本無半點男女之間的好感,若是做朋友,或許不錯。
在他還不知道她就是魅姬的情況下,讓他撤回他的感情,以後就算是她的身份被揭曉,也不會太過尷尬。
南宮陽被‘本妃’兩個字收回了神,他搖了搖頭,手撐著額頭,甩了甩,眼楮再用力眨了一下,眼前的女子,終于看清了。
凌王妃!他把凌王妃看成了魅姬!他怔怔的看著陰沁,久久不言。忽然嘴角扯出了一抹苦澀的笑容,是了,他都不曾見過魅姬的容貌,凌王妃不過是身形氣質與她相似,臉怎麼可能也是一樣?不是的,她不是魅姬,魅姬沒來。
陰沁看著他的樣子,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听進去。但是清楚他已經回過了神,知道她是凌王妃。就在此時,南宮陽再次抓起一個酒壺,放在嘴上方酒水便灌進他的嘴里。一壺完後,又拿起一壺,又完全恢復了之前的狀態。
就在他的手剛踫到第三壺的時候,陰沁一把搶過酒壺,狠狠的摔在地上。
這一聲響,讓南宮陽身體一顫,盯著陰沁大聲吼道︰「你干嘛摔我的酒?你是凌王妃,你來南宮府干什麼?你不是她,不是她!滾!給我滾!」
失去理智的南宮陽根本不管對方是誰,大力的揮著手,要趕走陰沁。
原來還算平靜的畫面突然這樣,南宮汐如是萬萬沒想到的。她以為只要凌王妃來了,肯定能勸住,沒想到還是不管用。眼見哥哥在凌王妃面前失態,還大吼大叫,慌張的提起裙擺小跑到亭子,錦兒也見狀況不對,跟了過去。
陰沁對南宮陽的吼叫聲充耳不聞,在南宮汐如就要快到的時候,快速走到南宮陽的身後,揚起手重重的朝他的脖子上劈去。這一劈,南宮陽軟軟的倒下了,陰沁扶住他的手,將他靠在桌子上。
「王妃,你這是做什麼?」
南宮汐如看到陰沁將手在哥哥脖子上用力砍下去,此時又見哥哥昏迷了一樣,擔心的問著陰沁。
「你放心,他沒事,睡一覺醒來就好。」陰沁看了一眼南宮陽,又對錦兒說︰「你去叫兩個家丁來將將軍扶回去休息。」
錦兒不解為何王妃讓她去叫,而不是南宮汐如,畢竟這里是南宮府而不是王府。
「若是讓汐如去,這里只剩你我,讓人看到不知道會想些什麼。快去!」
陰沁知道錦兒疑惑,好難得好脾氣的解說著。錦兒想想也是,這到底是在別人的府上,而且還有個男子,若是讓人看到凌王妃和她在這里,遇上心思不正的人,不知道會不會傳點什麼出去呢。要是汐如小姐在這里,便能減少這樣不必要的後患。
看著錦兒離開,陰沁又才對南宮汐如道︰「你哥哥這樣,我也幫不了。只希望他再次醒來的時候,能夠想通。愛情是不能勉強的。世上好女人多的是,不必在一棵樹上吊死。他乃聰明之人,不會這點事都想不通的。」
雖然對陰沁所說的話感覺奇怪,但是她說的確實是沒錯的。哥哥並沒有見過魅姬的樣子,就這樣陷進去實在不該。
「有勞王妃了。還讓王妃受了驚嚇,真是過意不去。」
剛剛見哥哥突然發火,還讓王妃滾,可沒嚇著她。
陰沁搖搖頭,「無事。」
愛情讓人沉迷,瘋狂,由古至今都是難解難對付的難題。何況南宮陽還是個痴情的男子,或許走這一遭是命中注定。
在錦兒帶來的兩個家丁將南宮陽扶走之後,天色也已經不早了,陰沁便帶著錦兒準備離開。
南宮汐如將她們送到大門處,臉上充滿歉意,「王妃,今日之事,是汐如有欠考慮,讓王妃受了驚,請王妃勿怪。」
陰沁看著她,輕輕笑道︰「你不必再放在心上,好好照顧你哥哥。得了空,來王府坐坐。」
對于這個女子,陰沁是喜歡的。或許就是因為她從小長大地廟里,少了一份虛偽,多一幾份真誠與坦然。
再次告別,陰沁終于走出了南宮府,她雖然沒有回頭,但也知道身後的那個人兒一直在目送她們。
已是黃昏,街上的人已經少了許多,想著羽夜凌也該從皇宮回來了,怕他回去之後不見她人,陰沁加快了腳步。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她已經開始在意他的想法了。
為了節省時間,她們走了捷徑。走到一條已經不見人煙的巷子里,在陰沁旁邊的錦兒突然愁著一張小臉,問道︰「王妃,有沒有覺得哪里不對勁啊?」
陰沁听她這麼說,皺起了眉頭。是的,確實有點不對勁。她感覺到有人身後跟蹤著她們。看來,剛剛她真的是歸心似箭,以至于都忘記了周圍是否有危險,連錦兒都感覺到了,她卻沒有察覺。最近她的警覺性似乎降低了
心里暗暗道︰這樣,不好。一定要隨時保持十二萬分的警覺。
現在,她能感覺到對方不是在身後跟著,而是在她們的上方跟著,也就是,跟蹤她們的人是個武功高手,而且對方的氣息,她似乎在哪里遇到過。
就在一個轉角處,陰沁一把拉過錦兒躲在了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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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膩了麼?哈哈……字數有點多,要錯別字還請多擔待!啵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