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太後讓我盡快想辦法殺了凌王,如若不然,我在宮中的地位就保不住了。指不定,還會波及到你們。」
林舒雅一臉焦慮的站在林遠朝面前。
蘇氏站在一邊,哎呀一聲,上前握住女兒的手,十分擔心害怕的問道︰「怎麼太後會讓你做這種事呢?」
林遠朝也看了一眼愛女,他當初就覺得女兒怎麼可能一躍就成貴妃了呢。這中間,果然是有蹊蹺。
「當初皇後是幫了我一把,但是後來我知道皇後隨時可能會跟我算舊帳,所以,我就拿條件和太後交換,讓太後保我貴妃的位置。」
「你就以殺凌王的條件,換你貴妃之位?」林遠朝總算是明白了。他這個女兒還真是有野心,他都不敢想像去殺凌王,偏偏她敢拿這樣的事,與太後交換。
林舒雅點了點頭,但心里卻不是這麼想的。她要殺凌王,是因為她想要殺了陰沁。之前瑤寒池一事,還有現在朝廷里的面局,她必須想辦法除掉他們兩個。不然,陰沁肯定不會放過她的。
蘇氏沒想到女兒做上貴妃之位還有這麼多事,竟然與太後有關,還有凌王有關!這要殺凌王一事,說得輕巧,做起來難吶!
林遠朝卻沉思了。他在屋里踱步,想著女兒的話。
「凌王武功高強,王府戒備森嚴。想要殺他,豈是那麼容易的?」若是容易,皇上派了那麼多殺手,怎麼都失敗了?
他想得很清楚,殺凌王這事,有人比他還要急。可是他若先除掉了凌王,皇上對他更加以重任。到時,太師在他面前就不算什麼。
舒雅已經成了皇上的女人,若再先皇後一步添個皇子,讓舒雅成為皇後,這北定國,也就該他林家掌天下了。
「收到消息,凌王好像身受重傷。今天他們駕車出城了。除了一個馬夫,沒有其他人陪同。」
她故意沒有說陰沁也在里面。雖然她有求證過,王府的人說是出去游山玩水,但她更信那個傳信息的人。
「沁兒沒有陪同嗎?」林遠朝還是問了。不管陰沁是不是他的女兒,還沒有得到證明的之前,他不想錯殺。
蘇氏這時撇了一下嘴,「她就算陪著又怎麼樣,一起死了算了。這個胳膊肘向外的,沒什麼好顧忌的。你看她做了凌王妃,什麼時候給過我們好臉色的?哼!」
林遠朝瞪了她一眼,蘇氏還是乖乖的閉嘴了。
「她沒在。」想了想,林舒雅給了這樣一個答案。她就是想讓陰沁也陪著凌王一起死!
林遠朝听後,這才點了一下頭。他可是沒有忘記林勝說過的話,若是沁兒的武功真的很高強,那他就算派人去行刺,也會得不償失的。既然沒在,那又另當別論。
「這消息可靠嗎?」突然,林遠朝想到女兒沒有出宮,怎麼可能得到這樣的消息?
「消息可靠。父親放心!」
林舒雅不會告訴父親她是在永心宮听到有人正在跟柳心絮說這個事,不過之前她听說過柳心絮是愛慕著凌王的,而且凌王就是因為救她才導致不能人道,這樣的情況下,她就算知道凌王出了京城,也不會想要殺凌王吧。
只是她也很想知道,那個給柳心絮給消息的人是誰?
一輛看起來簡單的且樸素的馬車出了京城之後,便朝一條官道駛去。車夫認真小心的駕著馬車,看起來穩重老實。
陰沁撩開了簾子,看著外面的樹木飛快的移動,前面的路,也已經有些不平衡了。馬車不似之前行走在官道上那麼平穩,有些顛簸。
羽夜凌的氣色已經恢復,坐在一邊看著陰沁,不時揚起笑容。
「你笑什麼?」感覺到了他的視線,放下簾子皺起眉頭看著他。
「原來沁兒這麼在乎本王。想到剛開始,沁兒迫不及待的想要逃離。」
一說到相識的時候,羽夜凌的笑就更加深了。
陰沁瞪了他一眼,若不是鬼清的事,她才不會留下來呢。不過想想,那時,她心里已經不想離開了吧。只是不願意承認。
不過再被他提起,倒讓她想起那一件事。
「我和習雲在流光異彩的事,是你故意安排的?」
羽夜凌‘噗嗤’一笑,「你還記著那事?並非故意安排,確實是巧合。」
看著他臉上的笑,但眼神卻是認真的。陰沁便不再問。不管是不是巧合還是安排,習雲已經死了,她也接受了他。或許這就是緣分,其實還得多謝習雲,不然,他們怎麼可能走到一起。
見她不言。羽夜凌也收起了笑意,坐到她身邊,將頭靠在她的肩膀上。陰沁只是看了他一眼,也沒有推開他。
他並沒有將腦袋的重量完全放在她肩膀上,只是輕輕的挨著。
「沁兒,你陪我去找鬼醫,你的事情都交待好了嗎?」
陰沁知道他問的是什麼意思,只是他從來不正面提起。冥宮的事,她一向都是交給靈犀打理。除非有什麼重大事件她才會回去處理。
「嗯。此次路途遙遠,且不知結果如何。你說,會不會有人知道我們的行蹤?」
只是以一個字來回答他的問題。現在她只擔心這些的結果會不會是自己所想像的那樣。也擔心他們的行蹤會被某些人知道,畢竟,他們不可以耽誤太多時間。
羽夜凌雙手抱住她,仰起頭看著操心的女人。眼里滿是疼愛,心里滿是憐愛。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此次我們是秘密行動,應該不會被人跟蹤。就算有些人想要不自量力,本王與愛妃聯手,簡直就是天下無敵。」
瞧著他那自信的樣子,陰沁笑了。果然是人不要臉,天下無敵。
馬車依舊快速且穩當的行駛,知道目的地,只要依照這個速度的話,不用十天便能到。
羽夜凌一直都靠著陰沁,不時在她的頸項之中蹭蹭。惹得陰沁酥酥癢癢,卻也任由他靠著。兩人相擁而不語,氣氛和諧且溫馨。
此時烈日西斜,兩旁的樹蔭印在馬車上,沒有之前那麼悶熱,帶來了清涼。
突然,馬車急速停下,馬嘶叫了一聲,而車夫也驚叫了起來。羽夜凌立刻坐直了身子,皺起了眉。
「哎呀,公子夫人,這里有一個人躺在地上呀。」
為了避免被人發現,車夫是他們請的普通車夫。相比于王府侍衛來說,車夫的沒那麼鎮定。這才剛說完,陰沁還沒有下車。
又傳來了他的聲音,不過這次,帶著顫抖害怕。「哎呀,是死人了呀!」
為了早日到達目的地,一路上他們都選擇了捷徑。這條路兩邊都雜草叢生,可以看出這條路很少有人走。就算在這里發生了什麼,也不會輕易讓人知道。
羽夜凌撩開車簾,看了一下情況。果然一路見一些人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大致看起來,身體沒有傷,但臉色發黑,有可能是中毒。
夫妻二人相視一眼。
就在車夫嚇得額頭冒汗的時候,前面一推人中有一人微微抬了抬手,「公子,有活著的啊。」
羽夜凌叫停了馬車,他準備下車,卻被陰沁拉住了。
「我去。」陰沁擔心他的身體,若這些人真是中毒又或是有什麼傳染病,那他的身體不小心感染上了,可就更麻煩了。
羽夜凌認真的看著她,「這樣的事,怎麼可以讓你去?我是男人!」
見他臉色凝重,陰沁想了想最後還是妥協。一路他的身體都無恙,秦老說過他五天才會發作一回。相信也不會出什麼問題。
羽夜凌躍下馬車,他邊走邊看那些倒在路邊的人,確認基本上都已經斷命。來到還活著的那個人身邊,見他手臂發黑,眼圈深陷,眼眶如墨般暈黑,而且兩眼無神。
那人見到羽夜凌,就想伸手去抓他。無奈手根本沒有力,剛一抬起又軟軟垂下。他的嘴微微張動,像在說什麼,卻又發不出聲。
「別踫他!」
正當羽夜凌準備探一下那人的脈搏時,一個小男孩的聲音從他的頂上響起。小男孩看起來*歲的樣子,站在叢林之中,一身破爛的衣服也難掩他精靈可愛的模樣。
「你踫了他,你也會死的。」男孩拿著一根樹枝,輕輕拍打著差不多跟他一樣高的雜草。他怕羽夜凌不信,又補了後面一句。
而正在此時,那個活著的人已經咽了氣。
羽夜凌皺著眉頭看了一眼已死的人,又抬頭看向那個男孩。男孩一雙清澈明亮的大眼楮直直的看著他,並沒有覺得害怕。
陰沁從車里走下來,也看向那個男孩。男孩見到她的時候,眨巴著眼楮。很是可愛。
「你叫什麼名字?為什麼他們會這樣?這里是什麼地方?」
一連問了三個問題。陰沁從開始看到這些死人的時候,就想著前面沒有什麼村莊,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多人死了。而且,這個小男孩小小年紀看到這些就如此淡定,只能說明這個現象已經見怪不怪了。
不管是誰,相信都會好奇。而羽夜凌,他做為北定國的王爺,更是不能視而不見。也想要知道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男孩看著他們,並沒有回答問題,而是轉身就向叢林里跑去,一下子人便不見了。
這樣的情況,讓陰沁二人皺起了眉。羽夜凌一個翻身,便上了剛剛男孩站著的那片叢林,一路跟著男孩跑過的地方尋找。
陰沁見狀,她對車夫招了招手。「大哥,你去前面等著我們。若是在天黑之前我們沒有回來,你就離開。」
說罷,便給了車夫一錠銀子。車夫也知此地不宜久留,逃也似的躍過這滿地都是死人的地方。待看不到馬車之後,陰沁便隨著羽夜凌的方向飛去。
這是一片茂密的樹林,陰沁的身影如蝶一樣穿梭在里面,白衣飄飄,仿佛仙女般。
天還沒有黑,光透過樹葉灑著光點,雖然算不得昏暗,但也不是明亮。終于,大片的光出現在她眼前,而她不遠處,羽夜凌正站在那里。
站在他的旁邊,她沒想到樹林里面,竟然有這麼大的空曠之處。
四處環山,這里的地方就像是被包圍了起來。若不是他們遇到這樣的事,怎麼也不會知道森林之中,有一個這樣的地方。
眼前的一切,卻讓她皺著眉頭。
一個蕭條的村莊,只用茅草搭建的房屋,有些已經堪塌,四處看起來就如一個被打劫過的樣子,偶爾可見一兩處好的房子頂上冒著炊煙。一些人就圍坐在一團,他們的中間,用一些樹枝堆起了火堆。
這更讓兩人覺得奇怪,雖然這個時候沒有烈日曬頭,但天氣依舊很悶熱。也不可能還燒起火堆吧!
懷著疑問的兩人一步步向村莊靠近。一股奇怪的味道灌進陰沁的鼻子,她拉住羽夜凌,示意他停下腳步,然後再閉上眼楮感受著這奇怪的味道。
「怎麼了?」羽夜凌不知她在干什麼,但也知她應該是感覺到了些東西。
「你有沒有聞到一種奇怪的味道。有點刺鼻,還帶著一股酸味。」
陰沁睜開眼楮,問道同樣皺著眉頭的羽夜凌。這味道這麼特別,他應該也聞到了。
羽夜凌點了點頭。他從剛看到這個地方的時候,就覺得這里的空氣和外面的似乎都不一樣了。
兩人對此,更是疑心重重。死在外面的那些人,難道就是這個村子里的?如果是,那這些活著的人應該知道不對勁,為何還留下?為何,他們不把人埋了,反而丟到了外面?那些人又到底是因何而死?
此時,村民們已經發現了兩個陌生人,帶著異樣的目光看著他們。這時,一個稍稍健壯的男子撿了一根木棍向他們走來。身後其他的人也站起來,跟在男子的後面。
男人們的身上都穿得很破爛,就跟那個小男孩一樣。他們的臉上也有些污垢,頭發亂糟糟。看著陰沁二人的眼神都帶著防備,凶煞。
「你們是什麼人?來這里做什麼?」
為首的男子語氣很不友善,拿著木棍杵著地,瞪著一雙銅鈴大眼。
在他們走過來的時候,那一種難聞的味道越來越濃烈。陰沁打量著他們,只見他們的眼楮都有些渾濁,而且他們的臉色呈淡青色,雖然還是很明顯,眼尖的她還是看了出來。
這些人的樣子,讓她想到了外面死的那些人。
「我們路過此地,天色已晚,我與夫人想在此借宿一晚,還請各位行個方便。」
說這樣的話,只是想減少他們心中的敵意。羽夜凌知道這些人的異常,也沒有拿出王爺的氣勢,而且他也一改之前的大紅大紫著裝,與陰沁一樣,穿了身白衣。更讓他看起來如翩翩君子,也顯得親民些。
陰沁注意著他們的臉色,只見所有人眼里都閃過黯淡。
「你們快走吧。這里沒有地方可以給你們住。」
為首男子拿著木棍在地上的敲得‘ ’響,趕他們離開。其他人的手也揮著,嘴里也說著「走!走!」
這里雖然離京城很遠,但無原無故死了這麼多人,羽夜凌怎麼可能會就這樣輕易離開。況且他們這些人的臉色也不好,相信不多久,也會跟外面那些人一樣。
羽夜凌看了陰沁一眼,一把攬過她的腰。極其憂心道︰「各們鄉親,我家夫人有身孕,不宜趕路。還請各位行行好,讓我們住上一晚。明日天一亮,我們便離開。」
陰沁微微一驚,臉色很平靜。也開口道︰「幾位大哥,你們看現在天黑了,又是荒山野嶺的,我們夫婦二人只想有個歇腳處,明兒一早,立刻走。」
帶著憂心且溫柔的語氣,讓他們面面相覷。但是他們並不是傻子,這周邊的路都很少有人走,就算路過,也不可能找到他們這個村莊。他們這個村莊外的樹木就像個迷宮一樣,不熟悉門路的人一定會迷路。所以他們根本不信陰沁的話,直接揮著木棍到陰沁腳下,不停的掃著地上,趕他們。
羽夜凌將陰沁拉過退了兩步,但他們緊逼。
這時,那個見過之後又跑掉的男孩兒慢慢向他們走來。男孩手上還是拿著樹枝,看到陰沁他們的時候並沒有覺得驚訝。
「大壯叔,讓他們留下來吧。」
男孩髒兮兮的臉上帶著不符合年齡的表情,他看陰沁二人的時候,居然調皮的眨了一下眼楮。
叫大壯的就是那個為首男人,他的濃眉皺成川字,停下了手中的木棍,看了一眼男孩兒,又看了看這穿得規規矩矩的夫妻二人。
「小九,這兩個人不能留下來。」
小九走到陰沁旁邊,仰頭看了他們兩人,這才對大壯說︰「他們兩人長得就像神仙一樣,指不定能有什麼辦法救我們呢。」
稚女敕的語氣,透著一絲希望。
陰沁這才注意到小九的脖子處也開始發青。
大壯看了他們兩人一眼,是從來沒見過這麼英俊美貌的人,看起來就弱不禁風的樣子,而且這男子的臉色並不是很好。搞不好本身就有問題,怎麼可能救得了他們?
「玉姑娘都沒有辦法救我們,誰還有辦法?他們兩人不能留下,免得枉死。」
陰沁雖然不知道他們口中的‘玉姑娘’是誰,但也知道他們十分相信這個玉姑娘。而且可以看出他們心地善良,自知此地不宜久留,讓他們離開。
大壯這麼一說,小九耷拉著腦袋。小小年紀他也知道什麼話是真話,村子里的人都差不多死光了,確實不能再添人命進來了。
小九再仰起頭時,臉上掛著純真的笑容。「哥哥姐姐,你們走吧。」
不知為何,陰沁看到他臉上的笑容時,心里竟然酸酸的。這些人都知道他們的死期,卻只能等著死神來臨,沒有一絲辦法。等死的滋味,或許是世是最難熬卻又最無能為力的事。
羽夜凌握了握陰沁的手,這個時候,他最能體會他們的感受。他想留下,可是陰沁,他不舍得讓她冒險。
陰沁似乎明白他的想法,反握緊他的手,與他十指相扣。最後松開,然後蹲在小九的面前,伸手摘去他頭上可能是剛剛穿過樹林時沾上的枯草,沖他微微一笑。
「小九,你不忍讓我們在這里死掉,我們已經見到你們,又怎麼可以忍心離開?」
她看得很清楚,這里的村民應該都是中了毒而非有什麼傳染病。只有中毒的人,身體才會出現青紫。只要她小心一點,況且她有內力護體,根本不會有事。
村民們听到她這樣說,臉上分明感覺到了震驚。沒有人想要留在這個只要一不小心便能進地獄的地方,也沒有人說這樣的話。一時間,村民們都相信小九說的話,這或許真的是神仙來救他們了。
「你們不能留下!」這時,一個銀鈴般的聲音出現在村民們的身後。听到這聲音,村民們紛紛讓開,臉上露出了尊敬之色。
「玉姐姐。」
小九親切的跑到這個穿著粗布麻衣的女子身邊。女子疼愛的模了模小九的頭,然後看著陰沁和羽夜凌。一雙睡鳳眼配上那明亮的眼珠子,看起來竟有些楚楚可憐的模樣。她的身體很瘦,瘦得讓人心疼。
玉蘿牽著小九的手,走到陰沁二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番,看到羽夜凌的時候,眼里閃過一絲驚艷,但依舊淡淡的揮了揮手。
「你們走吧。這里已經不能再多死無辜的人了。」
「你也知道不能再死人了,難道現在就任由他們等死嗎?我不知道你的醫術如何,但是多一個人,就能想更多的辦法。」
陰沁知道這里的人都是為他們好,本來她就是個殺手,不殺人就好,什麼時候還救過人。不過看到小九,還有這些樸素的村民,她心里的那點憐憫無限擴大。
玉蘿被她問得啞口無言。但也知道,若是不讓這兩個人留下,他們不會罷休。
最終,在陰沁的堅持下,他們留了下來。現在天已經完全黑了,空曠的村莊里還活著人都堆起了火堆,時而小聲的說說話,時而沉默無言。
玉蘿和小九堅持讓陰沁二人坐得遠遠的,也給他們升了一堆火之後,一言不發的離開了。
陰沁看著那些圍坐在一起的村民,還有小九單薄的身子,無限感慨涌上心頭。側過頭,只見羽夜凌也看著那邊。
這時,陰沁心里突然覺得抱歉。明明是陪他出來尋找鬼醫的,偏偏她卻固執的要留下來。生生的拖延了時辰。
「我是不是太固執了?」她輕聲的詢問著,看著羽夜凌。
羽夜凌沖她微微一笑,將她靠在自己的肩上。「這里還是北定國,他們是子民,已經見到了,就不能不管。你不留下來,我也會留下。」
陰沁擔心仰起頭︰「可是會耽誤了你的病情。」
「我還死不了。秦老的藥雖然不能解我的毒,但也能抑制住。」
羽夜凌輕柔的安慰著。此時,他很欣喜。至少讓他知道,他的王妃心腸並非歹毒,而是有著一顆善良的心。
「我不會讓你死的。」陰沁喃喃道。
這樣似乎是承諾,又似自言自語,羽夜凌動情的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
柴火不時發出聲響,燃燒著的火光印紅了兩人的臉。
寂靜的夜空,可以看到星辰,這樣美麗的景色,卻無心欣賞。這時,玉蘿朝他們走過來。
陰沁從羽夜凌的肩上挪開,朝玉蘿點了點頭。玉蘿也不扭捏的坐下。
她看了一眼這對璧人,眼里有羨慕,也有憂傷。
「相信在這種環境下,你們也無法安睡。既然你們要堅持留下,我就把這里的情況跟你們說一下。然後盡快想出辦法,若是實在不行,你們就立刻離開。」
短暫的接觸,能感覺到玉蘿是個辦事效率快的女子,她說話精練,做事果斷,若是放在現代,一定是個女強人。
陰沁看了羽夜凌一眼,點了點頭。
此村,名為無財村。離京城有兩百里的路程,這里的人沒有出過這片樹林,都是老實巴交的農夫老漢。在沒有這次事情之前,這里算是個世外桃園。男耕女織,好不熱鬧幸福。
村里的人不去村外,村外的人不進村里,幾乎與世隔絕。
可就在五天前,村里就開始有人全身發青,然後死亡。除了全身發青,就再無其他癥狀。一夜之間,就死了過半的人。沒有人知道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玉蘿是無財村少有的大夫,幾年前,她從外面無意中迷路來到這里,被這里的景致氣氛所吸引,當時便心儀這個地方。就安頓下來,成了這里的一員。
縱然她會醫術,但卻對這一夜之間而來的病癥卻無從下手,看著越來越少的人,她的心比誰都痛。也是這一場災難,奪走了她未婚夫的性命。
「為何你們要將尸體丟到外面?」
玉蘿嘆息道︰「這里的地方只有這麼大,若是將他們埋在這里,只怕會衍生出更多的病癥。」
陰沁皺眉,「可是你們將尸體丟到外面,到時被人誤見誤踫怎麼辦?」
「不會的,那條路從來沒有人會走。」
「我們今天不就遇到了?而且在他們其中,還有人活著。」
陰沁毫不客氣的質問。她總覺得,這一切沒有那麼簡單。
不能埋,那就用火燒。這個方法,是最好的處理方法。可是偏偏將他們都丟了出去。
玉蘿一驚,「不可能!不可能還有人活著!他們送出去之前,都是我一個個查過,沒有氣息才抬出去的。」
玉蘿的大叫聲,讓其他村民紛紛看向他們這邊。
陰沁看了他們一眼,點了點頭那些村民這才又撤回了眼神。
「就算活著,也已經死了。」
一直保持著沉默的羽夜凌開了口。他與陰沁的想法一樣,這其中,疑點重重。
好端端的村民無原無故的出現這種癥狀而死,就算這里像是與世隔絕,他們也可以去外面找大夫。而且,死了之後,卻丟到村莊外面的僻靜小路。
這一切,真的不正常!
羽夜凌看著三五人圍坐的村民,不過有五六處,總共人數不超過三十個人。可想而知,一個村莊還只剩下這麼些人,之前是死了多少。
「所有的人都已經在這里了嗎?」
面對羽夜凌的疑問,玉蘿微微遲鈍了一下才點了點頭。她短暫的遲疑,再次讓羽夜凌覺得不正常。
陰沁似乎也發現了端倪。可能還有其他人的存在!
「他們的樣子看起來就像是中了毒。中毒的途徑不過是從飲食和觸踫了什麼東西而引起的,只要從這兩方面下手,應該會知道答案。」
羽夜凌說完之後,卻看到玉蘿本來在沉思的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驚恐的搖搖頭。手不停的搖擺,眼楮還往四處看,怕是被誰發現一般。
「他們不是中毒。你們明天還是趕緊離開這里,這個村莊,已經救不了了。」
說完這些,她便跑到其他村民的火堆旁說起了什麼,村民都認真的听著,不時看向陰沁他們。
她突然的變化,更是陰沁和羽夜凌皺起了眉。兩人相視一眼。他們不是中毒那又是什麼?玉蘿突然的反臉,像是知道些什麼內情,只是她不願意說。
玉蘿離開了火堆之後,所有村民都紛紛而起,來到陰沁二人面前。羽夜凌握住陰沁的手,站起來。犀利的眼神警惕著這些村民。
陰沁也保持著警惕。若真如玉蘿說的他們都救不了,將死之人,會做出什麼瘋狂的事誰也不知。
「二位,明日一早,請二位速速離去。我們不需要別人救,你們也救不了。」
大壯的臉上露出了絕決,所有的村民表情也與他一樣。似乎他們已經接受命運,等待死亡來臨。
之前還帶著一絲生的希望,不知玉蘿對他們說了什麼,他們突然就變了心意。
倏地,陰沁的腦子里閃過一個畫面。他們這些所有不正常的舉動,背後是不是有人操控?環視了周圍的樹木,陰沁拉了拉羽夜凌的手。
「既然大家執意如此,我們夫婦二人明日便離開。」
听到他們肯離去了。村民們臉上並沒有露出笑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們一眼,便轉身回了他們原來的位置。
此時已經深夜,陰沁輕聲對羽夜凌道︰「這山中應該還有其他人。玉蘿說不是中毒,定是有人在搞什麼鬼。」
羽夜凌完全贊同她的說法。他們身上的青色就像是從身體里長出來的一樣,女敕綠女敕始綠的,而外面死的那些人,身體卻是墨綠色。
等等,羽夜凌發覺了不對之處,就是所有人的身體都是這樣,為何玉蘿的身體沒有這麼癥狀?她的身體雖然是瘦得異常了些,但相比這些村民,應該是正常的。
「玉蘿,應該知道些什麼。」
對于玉蘿這個女子,陰沁也覺得很不對勁,她的變化,還有她一些動作,都讓人疑惑。
陰沁對羽夜凌道︰「等他們都睡著了,我們四處去看一下。這樹林里,沒那麼正常。」
羽夜凌點點頭。拿起一根樹枝撥弄了一下火,火立刻冒出了火星子。樹林深處,充滿著死亡氣息的村莊,反復無常的村民,閃躲害怕的玉蘿,給這個村莊蒙上了厚厚的迷霧。
看著這個高高在上,過著錦衣玉食生活的凌王坐在草地上臉上一片坦然,那張俊臉被火印紅,更顯另一種魅力。
「這會不會是你第一次在這樣的地方過夜?」
前世雖然她與他的生活也差不多,但也經常露營探險,對在這深山老林里過夜,也習以為常。可是對于這種從小在皇室里長大的人,這種體會怕是少有的。
將手中的樹枝丟到火里,看著它被大火吞噬,拍了拍手,看了一眼陰沁,又將視線放遠。
「不是。小時候跟師父學武功的時候,經常在比這種還可以的地方過夜。有時會呆在有猛獸出入的地方,有些會在蛇窟里,還有時候會在亂葬崗里。」
這些可怕的地方從他嘴里平靜的說出來,他的臉一片淡然。陰沁沒有想到他還去過那種地方,確實讓她有些驚訝。
就在陰沁正在腦海里想象那些地方的時候,羽夜凌深情的看著陰沁,「這是我第一次與你在這樣的地方。不管如何艱險,我會保護你。」
雖然知道陰沁武功極高,但他做為一個男人,就該作出一個男人對女人該有的承諾。
陰沁沖他微微一笑。他們之間,越來越近。
月光並沒有因為這里已經成為死亡之村而不光顧,大片的月光灑落在地上,照在村民們身上,像是要給他們希望。
坐了很久的村民們終于你挨著我,我挨著你這樣靠著入睡了。有人說,知道自己快死的人,希望自己能睜開眼楮看多久就多久,害怕眼楮一閉,就再也睜不開了。
所有人都已經入睡,陰沁二人站起來,先是再認真的打量了這四面的樹林,然後再以輕功飛到樹枝頭,將無財村的景象全部收入眼底,比之前看得更清楚。
無財村呈一個坑狀凹進四面的大山之中,面積不算很大,總共可能就四十來戶人家。而現在,一些房屋已經倒塌,完好的也就十來家。幾堆火堆依舊燃燒著,火苗子努力的上燎,想要點亮這個死氣沉沉的村莊。
「這山林之間,應該有洞穴。」環視了一周之後,並沒有在山林之中發現火光之類的光亮。
這時,陰沁叫著羽夜凌,指著無財村的方向,「快看,有人。」
羽夜凌看過去。一個人影手里拿著手把,從村民背後的房屋走過去,人影爬上石梯,朝樹林里面走去。
二人相視一眼,便腳踏著樹枝跟了過去。他們兩人在重重的樹枝之上,拿著火把的人在樹林之中,他們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這個人,但是這個人卻根本不知道有人跟著。
一陣風吹過,樹葉沙沙的響。那人停下了腳步,等著火把的火穩定之後,這才又開始走。也就是在停的這點時間里,陰沁看清了此人是誰。
「玉蘿!」
羽夜凌皺起了眉。這麼晚,玉蘿拿著火把這是要去哪里?還是說,他的猜測是對的?玉蘿果真不尋常!
二人依舊跟著。陰沁回過頭,已經看不到村民們點的火把,四處除了月光,再沒有光亮。只能說明他們已經跟了很遠。
終于,玉蘿停下了腳步。她蹲,用手把地上的樹葉撥開,直到一個鐵蓋子出現,她將蓋子掀開,舉著火把鑽了進去。
看著蓋子關起來,陰沁二人這才落到剛剛玉蘿站的地方。也終于知道懷疑有人卻沒有光亮的原因。這麼隱密的地方,誰能發現?也明白當她問玉蘿是否還有其他的時候,她為何眼神閃躲,還猶豫了一下。
這蓋子之下,一定還有人!
而玉蘿如此熟悉的動作,也確定她隱瞞了些事。
「哼!原來這里另有乾坤。」羽夜凌冷笑了一聲,看著腳下的鐵蓋子。
「或許村民之死,是有人刻意而為之。」
陰沁腦子里閃過無數的可能。但她實在是想不到無財村到底是為了什麼而犧牲這麼多條人命?玉蘿又到底是什麼人?
五年前她就生活在這里,而且還救治村民,按理說她不該是什麼壞人才對。可是剛剛的事情,又讓人不得不相信這一切與她有關。
「沁兒,我下去看看。你在上面等著。」
「不!這下面不知道有什麼牛鬼蛇神,我跟你一起下去。」
陰沁一是不知道下面的情況,二是擔心他的身體。
羽夜凌也知道拗不過她,只得點頭。掀起鐵蓋子,里面一片漆黑。沒有光亮根本不知道怎麼走,也不知道下面是懸崖還是什麼。
這時,陰沁從懷里拿出一顆珠子,珠子一現,便發出一陣幽幽的光亮。
「你居然帶著這東西。」羽夜凌接過她手中的夜明珠。不知他這是贊美還是表示無奈。
陰沁挑眉,「沒有這東西,現在就是個難題。」
羽夜凌無奈的笑著搖搖頭。用夜明珠一照,里面的景象全都展露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