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石壁被夜明珠照亮,石頭做的階梯直達最下面,大概有五十多級。舒愨鵡蓋上蓋子之後,下面一陣陰涼。
下完階梯之後,一條只可以容納一個的長長過道向里面延伸,長得看不到下個轉彎或是路口在哪里。
羽夜凌走在前面,保持高度警惕,不時又看向身後的陰沁,兩人之間只用眼神便知對方想要說什麼,十分默契。
拐了三個彎,終于看到前面有一絲微光。羽夜凌立刻將夜明珠放回腰間,背貼著牆,側著身子一點點靠近。
陰沁跟他一個姿勢,在離光亮的來源之處還有兩米左右的距離停了下來。兩人靜靜的听著里面的動靜。
這時,里面一個粗獷的男聲響起,「怎麼?到現在你才心軟要做好人了?哼,你不覺得太遲了嗎?」
「已經死了那麼多人了。難道你就不怕受到譴責?你就不怕他們入夜來找你報仇?」這個聲音,很熟悉。正是剛剛先他們而進來的玉蘿。
陰沁皺著眉頭,看來無財村的村民之死,果真是人為。
這剛說話的男人哈哈大笑起來。過了一會兒,又才听他開了口。
「譴責?報仇?玉蘿,是你害怕了吧。你別忘記了,這些人的死,你也有一份。若不是你與他們在一起生活五年,取得了他們的信任,事情又怎麼會進展得如此順利?我告訴你,收起你那假意的好心,明日,我要看到村里所有的人都死!」
男人就像一個領袖,他下了最後的命令。不過他說的話,卻讓陰沁二人面面相覷。沒想到玉蘿竟參與其中。只是他們為何要殺那些村民?
想知道里面是什麼情況,羽夜凌探頭出去快速看了一眼。一個長有絡腮胡,身材魁梧的男人站在玉蘿面前,正將手伸進玉蘿的衣領里,而玉蘿卻不敢作聲。他們的四周,還站一些男女,似乎對他們的做法司空見慣。
羽夜凌立刻將眼神收了回來。雖然他已經經過人事,但要看別人這麼做,還是難為情。
陰沁不知他看見了什麼,迅速將身影閃到另一邊,羽夜凌來不及阻止,陰沁已經看到里面發生了什麼。她臉一紅,立刻又站回了原位。羽夜凌見狀,好笑的看著她。陰沁咬牙切齒的瞪著他,手狠狠的在他腰上一掐。
羽夜凌吃痛卻不能叫,只能忍著任由她掐。
這時,里面傳來了一陣讓人臉紅心跳的申吟聲和低吼聲,陰沁紅著臉,終于松了手。羽夜凌知她不好意思,這樣的場面誰見了都不會面不改色。
若是玉蘿掙扎求救,或許他們會進去救她,但是她沒有。只能說明她是自願的。兩人知道接下來不會有什麼有用的線索,便延著原路返回。
「今夜我們就不要再回村莊去了。等玉蘿出來的時,我們再進去看看。」
紅著臉出來的陰沁找了一處可以抬頭就能看見天空的地方,為了避免讓人發現,他們都沒有拿出夜明珠。
那尷尬的一幕讓兩個人都不好意思。沒想到去查事情的真相卻看到了不該看的事情。陰沁坐在地上,不言不語。
羽夜凌也挨著她坐下,隨後索性用手肘撐在地上,半躺著。一身白衣的他,也掩飾不了他邪魅慵懶的氣質。突然,他將一旁托著腮的陰沁一拉,讓她穩穩的靠在自己的胸膛上。
陰沁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可嚇著了。皺著眉頭看著他痞痞的笑,不知何時,她在他面前,也開始有一些小女人該有的動作。
「長夜漫漫,不如咱們也來做些愉快的事?」
陰沁推了他一把,卻被他按在他的胸口,不讓她起身。這樣靜謐且溫馨的畫面,他們之前想都沒有想過,反而是現在,讓他們有了這樣的機會。
良辰美景,佳人才子,這樣好的景致確實是該做些什麼,不然真的是浪費。
「你無恥!」陰沁嬌嗔道。
不管是哪個朝代,哪個時代,男人的內心里總有一份騷動。特別是眼前這個男人,若他不是中毒的話,不知道已經有多少世子郡主圍著他叫‘父王’了。
想到這個里,陰沁的心里竟有些失落。若他的毒解了,他也該有三妻四妾,女人成群。雖然他之前說過她是他唯一的女人,可是一個王爺,一個身份顯赫的男
人,怎麼可能只有一個女人?縱然是開放的現代,有些男人也不見得只有一個女人,只踫一個女人。
或許,她一直都不該妄想!
「什麼叫無恥?不過沁兒已經說我無恥了,若不做點事情來,怎麼對得起沁兒你。」
說罷,羽夜凌便伸手撓向陰沁的腰身,哪知陰沁根本無動于衷。他這才發現了不對勁!只見她面無表情,似乎在想些什麼。
莫名的安靜,讓羽夜凌撐起了身子,單手攬著她的腰,輕聲問道︰「沁兒,你怎麼了?」
陰沁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扯出一抹笑。眼楮看著他俊美的五官,伸手撩起他胸前的一束發絲,繞在指尖,最後看著發絲一圈圈從指尖滑落。
她的動作,她的笑,她的不言,讓羽夜凌的心提了起來。
「自古男子多情,後院美人無數。」輕輕的說了這句話,陰沁便抱著膝蓋,看著遠處。漆黑的樹林里,沒有任何光亮。
終于,羽夜凌笑了。也明白她為何突然安靜。敢情這小女人在擔心著他解了毒後,會有其他女人。看來,他還是沒能讓她無顧忌的愛上。
陰沁側過臉,看到他臉上的笑,心里更沒了譜兒。這樣優秀的男人,又怎麼可能會是她一個人的夫君呢?她不會接受,也不可能接受。若那一天真的來了,她會決然的離開。
「自古男子多情,我所有的情都用于沁兒一身。」
皎潔的月色,動听的情話,陰沁有那麼一刻心是顫動的。羽夜凌深情的眼眸里閃著光亮,他認真的望進她的眼楮的,希望她能相信他所說的話。
四目相對,有一些火花在他們之間流動。久久,陰沁撤回了眼神,拿起一根樹枝撥動著樹葉,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之前那顆冰冷的心,被他一點點捂熱,安靜的生活,被他一點點打破。她的一切,都因為他而改變。這種時候,她本不該再有所求。
「你就不怕有一天我的身份拆穿給你帶來麻煩?」
將樹葉趕到一邊,畫了一個心型。以前看到過電視里的小女人最喜歡畫一箭穿心的圖,她覺得幼稚,現在,竟覺得那麼好看。
她的身份,他很清楚,但是他只字未提。若有一天他成皇,那還容得下她成後嗎?就算他遵守承諾,天下人呢?能讓一個殺手的頭目做一國之母,做人上人嗎?
羽夜凌的眼楮隨著她手上的樹枝移動,兩顆心,一支箭。一箭穿心!
「你是我的妻子。有麻煩,我替你解決。」
沒有多余花哨的話,兩句,便表明了心意與決心。
妻子,多麼偉大的稱呼。出自一個王爺的口中,如此難得。若是一個土生土長的古代女子,或許她該感動的抱著他。可她是一個來自新時代的靈魂,還是一個強者。這樣的話,她感動,卻不敢認真。
沒有到最後一刻,誰敢相信他是真愛?
可是,他用生命救過她!這一點,她無法否認也無法忘卻。陰沁覺得心里有兩種情緒,兩個聲音。一個叫她相信他是真的愛她。一個叫她再觀察,不能輕易相信。從來,她沒有感覺過這麼糾結。
久久不見她說話,羽夜凌急了。明明之前好好的,她突然又在動搖,似乎又不相信他了。這讓他從未有過的挫敗感涌上心頭。難道他就那麼不值得她愛嗎?是因為她的身份?還是因為她不相信他的承諾?
自古男子妻妾成群,可是他從沒有想過。他的母妃,縱然得父皇寵愛,可還是有那麼多女人。嘴里口口聲聲說最愛的是母妃,可連一個後位也不肯許諾給她,也沒有護住她,還是讓她遭到了惡人的陷害。
他發誓,他羽夜凌的女人,獨一無二。成了他的妻子,他一世鐘情于她,絕不負她。
「沁兒,今生,我只要你一個女人。唯一的一個!若我做不到,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哪怕是要了我的命,我也願意。」
奪下她手中的樹枝,扳過她的肩膀,讓她看到他的深情,他的真意。
陰沁的心,瞬間融化了。她怎麼可以懷疑他的感情,怎麼可能質疑他的付出?她該相信的。
嘴角上揚,勾過他的脖子,送上她的嘴唇。她
不言,只用行動來表示。得夫如此,婦何求?
羽夜凌記得,這是第二次她這麼主動。不容多想,他將她緊緊的抱住,加深這個吻。兩人在月光下,訴說著彼此的心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吸引了兩人的注意力,分開不舍的唇,相扶著站起來,看著他們前方,玉蘿拿著火把,將刨到一邊的樹葉再次覆上鐵蓋,恢復它原來的模樣。
弄完之後,她提起旁邊的一摞東西,這才走下了山。
看著那越來越小的火光,陰沁收回了眼神,面向羽夜凌,「她手上提的東西,只怕不是什麼好東西。」
「我們分開行動,你去監視著玉蘿,我再去那下面看看。」羽夜凌的視線落在剛剛玉蘿用樹葉擋住的地方。
陰沁想了想,點點頭。
遇到這種事,若是視而不見,想必誰都不會安心。雖然不知道他們到底在做什麼,但能解救一些人便是好的。
陰沁看著羽夜凌掀開了鐵蓋,她眉頭微蹙,「你小心些!」
「才這一會兒離別,愛妃就舍不得本王了?」羽夜凌知道她在擔心他,心里是甜的,嘴上卻說著戲謔的話。
見他這樣說,陰沁瞪大了眼楮,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便轉身離開。羽夜凌看著她的背影,好笑的搖搖頭。他這個高傲冷漠的妻子,也有這麼可愛的一面。看著她的背影越來越遠,他也鑽身下去。
陰沁回到村莊的時候,還是如她離開時一樣,所有的村民都睡著了。火依舊燃燒著,不時冒出火星子。不知道玉蘿手上提的東西是什麼,她只有先去找找。
房子雖然不多,但也不知道玉蘿到底在哪一間屋子里。只能一個個找。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冒了出來,站在陰沁面前仰頭看著她。
「小九!你怎麼出來了?」
看著這個可愛的男孩兒,陰沁的聲音放柔了些。小九怔怔的看著陰沁,像個大人一樣在思考什麼。
陰沁也打量著小九,心里一個想法冒出來。或許,能從小九的口中知道一些想知道的事情。一把拉住小九就往他們之前待的火堆走去。
小九沒有吵鬧,但手卻用力的掙月兌陰沁的手,可惜陰沁並沒有放手。直到兩人到了火推旁的時候,才放開了他。
「你不怕被傳染了嗎?」小九皺著眉頭看著陰沁。小嘴噘起,還拍了拍剛剛被陰沁抓過的地方。
傳染?只有病才能傳染。若是會傳染,玉蘿不也該感染上了嗎?可是她沒有。而且,她說過他們不是中毒。為何小九會說傳染?
陰沁蹲在地上,看著小九。他手上的青色還沒有那麼明顯,顯然是玉蘿下手沒那麼重。能去求情,說明她的心沒那麼狠,可就算她想放過村民們,但她似乎還是妥協了。
「又不是病,怕什麼傳染?」陰沁再次拉過小九的手,露出了她很溫和的一面。可這次,卻被小九用力甩開了。
小九並沒有離開,而是也蹲在地上,拿起一根正燃燒的柴枝。「玉姐姐說,踫過我們的人會傳染上的。所以讓我們不要去外面,怕害了別的人。」
陰沁看著小九手上的柴枝,「小孩子不可以玩火,玩火晚上睡著了會尿床的。」
小九听後,一下子丟掉柴枝,臉一下子紅了,有些不好意思。那模樣,煞是惹人喜愛。
「怎麼,是不是經常尿床?」看著可愛的小人,陰沁忍不住哄逗起來。
小九低著頭,不好意思的斜看了一眼陰沁,兩只手不停的動著。就像被人說過了心事那樣。
他這模樣,更讓陰沁覺得可愛。看著眼前的小人兒,陰沁模了模他的頭。「小九,你是不是很喜歡玉姐姐?」
一提起玉蘿,小九便抬起了頭。水汪汪的眼楮因為身上的癥狀看起來沒有那麼清澈,但還是能看到屬于孩子特有眼神,該有的天真和純真。
「是啊。玉姐姐對人很好,而且還會醫術。」玉蘿在他心中,就是天仙。
在孩子的眼中,只要對他好,便是最好的人。
陰沁拉著小九索性坐在地上,一大一小被火光印紅了臉,是那麼的和諧。
>「那小九可以跟我說說玉姐姐的事情嗎?」
拿過之前羽夜凌放在一邊的枯樹枝,挑了一下火,將沒有燒起來的樹根撥進一點。火又開始冒著火花。小九看著陰沁,指著火堆︰「你不是說不可能玩火嗎?你不怕尿床?」
陰沁手一停,輕輕一笑,將樹枝丟進火堆里。「我說的是小孩子。大人是不會尿床的。小九告訴姐姐,玉姐姐在村子里是不是最討人喜歡的?」
小九撇撇嘴,顯然有些覺得太不公平了。但只要說起玉蘿,他的臉上就綻開了笑容。
「當然。听娘說,玉姐姐在小九三歲的時候就來了呢。玉姐姐可漂亮了,村里的大哥哥可喜歡她了。」說著便捂著嘴吃吃笑了起來。
古代的孩子心智早熟,或者三歲的時候他不明白,但是現在他也隱約知道‘喜歡’是什麼意思。前一刻還笑盈盈的,這後一秒就苦著一張臉。
「可是柱子哥哥還是死了。」
看著小九臉上流露出來的悲傷,陰沁的心一陣揪緊。但還是想知道他口中的‘柱子哥’是誰。
「柱子哥哥是誰?」
「是玉姐姐的夫君。本來他們準備過完大年就成親的。村里的叔叔伯伯們還說要替他們搭新房,可是,柱子哥還是死了。嗚嗚……」
許是怕吵到其他叔叔伯伯,小九低聲抽泣起來。看著他聳動著瘦小的肩膀,陰沁將他攬過去,讓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玉蘿還有未婚夫?但是在鐵蓋之下的密室里,她和那個男人做那樣的事,似乎並不是第一次。玉蘿有加入這一場人為的災難的中,那她到底是存著什麼樣的心,跟這里的村民親如一家?
之前看到她的時候,她眼里流露出來的確實是痛心。雖然之知道她有收手的想法,可是她最終還是沒有停止惡念。
「小九乖,別哭!你哭的話,要是玉姐姐看到會心疼的,也會引起她的傷心事。」
看著這個可愛的男孩兒為了死去的人痛哭,心只要是人心做的,任誰見到都會心痛。可是,那個他愛戴喜歡的人,卻是傷他們的人。
可以看出,所有的村民對玉蘿都充滿著敬佩與敬意,這件事情,應該是早有預謀。只是由始至終,陰沁都沒有想通無財村究竟有什麼,讓玉蘿和那些人想要將村民們趕盡殺絕?
小九坐正了身子,汲了汲鼻子,忍住不哭。
「很好。這才是男子漢該有的態度。男兒流血不流淚,以後長大了才能保護好你喜歡的人。知道嗎?」
這個孩子,陰沁第一眼就覺得很喜歡。或許是前世三十多歲還沒有結婚生子,看到他潛伏著的母性就散發出來了吧。
小九雖然年齡不大,但也算是大致明白陰沁說的話。他點了點頭,拿手擦了一下眼淚,仰起頭看著陰沁,此時他覺得,這個姐姐跟玉姐姐一樣,都是天仙。
只是瞬間,他的臉上又出了不符合這個年齡該有的深沉。「可是,我會死。我已經長大不了,也保護不了喜歡的人了。」
喃喃的話語,像是對陰沁說,也像是在自言自語。
「有姐姐在,不會讓你死!」
陰沁執起他的手,想看看他的體內到底是什麼東西在作怪。只是他的脈搏跳動如正常人一樣,根本探不出有什麼不一樣。這更讓她犯愁了!
不過她能肯定的是,小九的身體並沒有想像上的那麼惡劣。至少他身體里的青色不是那麼明顯,許是玉蘿沒能狠心對小九下毒手。
「謝謝姐姐!」
小九突然對陰沁甜甜的說了這樣一句話,陰沁愣住了。
「娘說過,要感激每一個幫助過我們的人。小九知道,姐姐只是在安慰小九,小九明白的。村里的叔叔伯伯也說過,生死有命。能活一天是一天,人不都要死麼。只是我們早死了而已!」
說完,他沖陰沁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臉。
可是那笑臉里,陰沁感覺到了無奈與不舍,又是極其灑月兌。這樣懂事的孩子,只會讓人心疼。從心頭涌上一股酸楚,若不是她多年來性格一直冷漠,淚恐怕早已流出。
「姐姐剛
剛還讓小九不要哭,姐姐怎麼哭了?」
小九抬起自己的手,愣了一下,然後又收了回去,在衣服上找了一處稍微干淨一點的地方擦了擦,然後才將小手撫上陰沁的眼角,替她拭去淚水。
感覺到那輕柔的觸踫,陰沁這才發現,她早已經流出了眼淚,只是沒有察覺。
貼心的舉動,讓陰沁握住了他的小手。將他抱在懷里,她發誓,一定要救他。讓他健康長大!
「小九,你願意跟姐姐在一起嗎?」
「願意啊。那可以將玉姐姐也帶在身邊嗎?小九不想離開玉姐姐。」
小九的話,再次讓陰沁的心頭一震。他如此依賴玉蘿,若是讓他知道玉蘿就是害他們家破人亡的那個人,他該怎麼想?
「如果玉姐姐願意,當然可以。」陰沁笑了笑。
兩個人,一大一小坐在火堆旁看著火光,一搖一搖的。直到听見小九均勻的呼吸聲。
陰沁小心的將他的頭放在自己的腿上,看著他的小臉,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似乎在睡夢中都不怎麼安穩。又一會兒,小嘴輕輕咧開,像是做了什麼美夢。
見小九不在屋子里的玉蘿急急忙忙的跑出來,看到此時靠在陰沁腿上的小九,焦急的臉色頓時舒坦了些。她走到陰沁的面前,隔著火堆看著這個白衣女子。她的旁邊,沒有那個英俊的男人。
「小九睡著了。你動他,他會醒。」
玉蘿走過去就想抱走小九,陰沁抬頭看著她,輕聲的說著,害怕吵醒了這個孩子。從她的表情可以看出,她是真的緊張這個孩子。
陰沁朝旁邊的空位點了點頭,示意她坐下。
玉蘿躊躇了一下,便坐在她的旁邊。看著她的手輕輕撫過小九的頭發,臉上露出了溫和慈愛的模樣,到是有些驚訝。這個女子年紀不大,但舉手投足之間透著一股成熟且冷漠的氣質。還有那個男人。他們絕不是普通人。
「你夫君呢?」
「他去上茅房了。」
陰沁向山後看了一眼,然後看著她,見她的臉微微有些紅。不由嗤笑一聲。能與人在其他人面前做那事,听到上茅房又覺得臉紅。哼,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本就如此容易臉紅?
借著火光能看到她脖子處的紅腫,看來那個男人還真是賣力。
「听小九說,你的未婚夫柱子也不幸身亡。還請節哀!」
注意著她臉上的變化,只見她微垂著頭,看不清她的神色,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命該如此。怨不得人。」
陰沁不得不佩服這個女子,剛開始看到她的時候。在這之前她還和其他男人歡愛,現在,她在這里感嘆,懷念著那個被她害死的未婚夫。
除了那個未婚夫,還有這些村民,小九,都被她騙了。騙得徹底!
「這若是天災,或許可以說是怨不得人。但要是人為,他們的命真的不該如此。」
說完,果然看到玉蘿的身子一怔。隨後一臉悲傷的抬起頭,看著陰沁。眼神里透著哀愁,隱約可見淚光。
「姑娘這是何意?」
「我只是說實話。至于是什麼意思,玉姑娘是個聰明人,應該比我清楚。」
陰沁的一雙冰冷眼眸配上那張似笑非笑的臉,讓玉蘿的心里打了個顫。她是知道了些什麼?不,不可能。沒有人知道!
穩住內心的顫抖,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
「是。姑娘說得沒錯。離天亮沒幾個時辰了,還請姑娘在天亮後立刻與令夫君離開這里。無財村已經不需要再多死無辜的人。」
說罷,便將小九抱起。小九被這動靜給吵醒了,他揉著迷糊的眼楮,看到是玉蘿,便笑了。
「玉姐姐,你怎麼來了?」
「姐姐帶你回屋里睡去,別打擾到客人休息。」
玉蘿牽著小九的手,看了一眼臉上帶著淡淡笑容的陰沁。
小九輕輕的‘哦’了一聲,便跟著玉蘿離開了陰沁,走出了幾步,小九轉過頭,對陰
沁露出了一個燦爛的笑容。
陰沁看著那天真的笑,也對他點點頭。
兩個人消失在茅草屋後,陰沁坐下再次陷入沉思著。這一切,只有等羽夜凌會不會找到有用的線索。沒有弄清他們的目的,不知道村民們身上到底是何狀況,就算她要殺玉蘿,也無濟于事。
她也不想在這里逗留太久,羽夜凌的身體,現在就像個沒事人,但到了毒發的時候,她真的不想再看到他那麼痛苦。
「沁兒,可是在想為夫?」
想誰誰出現。陰沁側過頭,看著羽夜凌那張妖孽臉上戲謔的笑容。倒是沒有跟他頂嘴,拉了拉他的衣服,讓他坐下。
「可有查到什麼?」她答應小九的事,一定要做到。
羽夜凌挨著她坐下,然後將她的腿扳直,這才將腦袋舒舒服服的枕在她的腿上。陰沁皺著眉頭看著他做的這一切,這男人,越來越無賴了。
仰頭看著天上的月光,再看了看陰沁眼楮的里晶瑩。羽夜凌側過身,雙手環抱在她腰上,還拿頭在她腰上蹭了蹭。
陰沁急了,雙手捧著他的臉,讓他的臉遠離她的腰。眼楮瞪著他,表情很嚴肅。
「就算在這山里,娘子身上的味道依舊沒變。我累了,讓我歇歇可好?」
說著,露出了可憐的模樣。這個樣子的羽夜凌,陰沁是第一次見。就像個孩子一樣,需要別人的疼愛與關懷。
陰沁以為他的身體又不舒服了。便將他的臉貼在懷中,也不在急于問他,讓他安靜的歇歇。
這樣的畫面,很唯美!
懷中的人突然開始抖動,陰沁不明所以的低下頭,只見羽夜凌更悶聲發笑。見陰沁看著他,想要收起笑容,卻還是忍不住聳動雙肩。
見這模樣,陰沁就知這妖孽又在逗他!臉色一冷,一把將他從腿上往火堆推去。羽夜凌快速坐起,緊張的檢查著身上的衣服和頭發。好像生怕燒著了一樣!
「娘子,你這是要火燒夫君嗎?」
羽夜凌坐正身子,一本正經的看著陰沁。
要不是現在地點不適合,陰沁肯定會打這個男人。本來是擔心他,沒想到他竟是在戲弄她。還佔她的便宜!惱羞成怒,卻又得隱忍。免得吵醒了熟睡的村民。
知道她是真有點氣憤,羽夜凌立刻換上討好的笑臉,雙手抱住她的肩,將頭靠在她的身上,像個孩子一樣撒著嬌。
「娘子,為夫錯了。見你一直都不開心,只是想哄你開心而已。你打我吧,你罵我吧。讓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認錯也一副無賴的樣子。陰沁听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哭笑不得。
之前跟他說了一句︰打是情,罵是愛。現在,他還真能利用。無奈的嘆息一聲,這樣的男人,任誰看到都不會將他與那個位高權重,雷厲風行的男人聯系在一起吧。
「我才懶得罵你,懶得打你。時辰已經不早了,快說打探到了什麼?」
努力調息自己隱隱的怒意,跟他說起正事。現在,她還不知道玉蘿從那個密室里到底拿的是什麼,也不知道她接下來會做什麼。
羽夜凌也玩夠了,再次想將頭靠在陰沁的腿上,陰沁卻要收回。羽夜凌一副委屈的樣子,硬是將她的腿枕在自己腦袋下,這才舒服的開了口。
「他們說要在天亮過後,午時動手。好像這無財村里有什麼寶物,讓他們誓在必得。不過,听他們的語氣,還有幕後人。那些人十分警惕,並沒有多說。」
「也就是說,天亮之前,所有的村民都得死。這里,能有什麼寶物?」
難不成無財村會是個什麼藏寶地方?若真是,這些人又怎麼會甘心在這里生活?
此地真有寶物,那他們只需要給這里的村民一些錢財遣散離開便可,何需殺人?現在,當務之急就是要救回這些還活著的人。
「這些村民中的是一種叫‘醉清風’的毒,中毒之後,身體就像長成青色肌膚一般,死的時候不會有痛苦,就如我們在村外看到的一樣,沒有傷口,沒有血。」
「你怎麼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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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羽夜凌側過頭,看著她疑惑的眼神,「听到的。里面的人說,這種毒的解藥就在玉蘿手里。有人怕玉蘿狠不下心,救了村民。那個男人覺得玉蘿決不會背叛他。」
陰沁知道,‘那個男人’就是跟玉蘿有關系的男人。難怪玉蘿的身體沒事,她早就吃了解藥。只是這些村民也真是純樸,就沒有一個人懷疑玉蘿有問題,反而如此信任她。
「或許就是因為玉蘿手中有解藥,他們才毒發得很慢。特別是小九。我相信,玉蘿舍不得害小九,所以給他毒藥的時候,又給他服了解藥。」
「嗯。」
「他們處心積慮這麼做,害死這麼多人,只是為了所謂的寶物。這種人,真是天理不容!」
不管在什麼時代,利益燻心,做出傷天害理之事並不少。雖然前世她為了利益是做了一些壞事,但也不至于枉顧人命。現世,她成了冥宮之首,但為了適應這個時代,她殺人,也只殺惡人。
可是這些人,卻害了一些純樸的老百姓沒了性命!她,絕不放過!
陰沁的憤怒看在羽夜凌的眼里,若不是沒有查清他們到底所謂何事,也不知誰是幕後黑手,更怕打草驚蛇,他早就殺了那些人。
茅草屋里,小九已經熟睡。玉蘿將在密室里拿的東西一包包打開,里面是一些藥材。她看著這些東西,心里百感交集。看了一眼熟睡在草席上的小九,皺了一下眉。像是在做艱難的選擇,最後一咬牙,顫抖的將手拿起那一包包致命的東西,放進了熬藥的鍋里。
屋里,一個人影閃現。玉蘿驚慌的轉過身,差點將手中的東西弄到地上。被那人快一步接往。
「小妖精,做事怎麼可以這麼不專心?」
粗獷的聲音讓玉蘿的身體一顫。男人伸出手挑起她的下顎,臉上帶著猥瑣的笑,動作極其輕佻。
玉蘿側過臉,又被他給扳回來。不管玉蘿臉上有任何表情,便將自己那滿嘴胡子湊到那張小嘴上,狠狠的親了一口,這才放過。
「你怎麼來了?」忍住心頭翻滾的惡心,忍住想要當著他的面就擦嘴巴,不情願的問他。壓低聲音,還擔心的看了一邊沒被吵醒的小九。
男人隨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只是冷哼一聲,「離天亮還有一個時辰。你最好動作快點!還有,那兩個生人,也不能放過。」
玉蘿心頭一怔,驚恐的看著他,「他們是無辜的人!」
男人一只手再次挑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拂開她肩上的頭發,一雙細長的眼楮瞪著她,捏著她下巴的手加重了力道。
「玉蘿,你最好清楚你的身份。若是無財村的事情泄漏出去,你是想害死我們那一幫兄弟嗎?」說完,便一把甩開她的下巴,「哼!收起你那一點可悲的慈心。已經害死了這麼多人,連你的柱子哥哥也死了,也不差這兩個了。」
說起‘柱子哥哥’的時候,男人的臉上露出了嘲諷。
「你不要再提起他!」玉蘿難得以帶有怒意的語氣對著他。柱子,是她心中永遠無法忘記的痛。
男子輕笑,「怎麼?你想你的情哥哥了?你忘記你之前不久才跟我歡愛過了?你不記得你的叫聲有多**了?所有兄弟都看過你的身子,都垂涎已久。我告訴你,這事你要是辦不好,老子就讓他們嘗嘗你的滋味!」
說罷,瞪了她一眼便咧著嘴差點就大笑著出了屋子。留下怔怔的玉蘿。
玉蘿的眼里閃著晶瑩,她咬緊嘴唇,咽了咽喉嚨。最後深深的看了一眼依舊沒醒的小九,將桌上的藥材全部倒進藥罐里。拿出草屋外的搭起的石灶前,開始點火熬藥。
天,開始泛起了魚肚白,這里四處環山,處于一個凹陷的地勢,看不到日出日落,有鳥兒已經開始鳴叫了。火堆的火也開始小了,之前還樹枝已經成了灰燼。
陰沁靠在羽夜凌的懷里,度過了這一夜。不少村民已經醒來,只是起身在周圍走了走,很少交談。再看到陰沁二人的時候,也只是淡淡瞥了一眼。
這時小九歡快的跑到陰沁身邊,看到羽夜凌的時候,靦腆的點了一下頭。
「小九,昨晚睡得好嗎?」羽夜凌盡量露出自認為最友善的笑容,放輕語氣。盡顯一個溫柔大哥哥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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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sp;小九看了他一眼,再次點了點頭。手指卻絞著自己的衣服。
陰沁見狀,將他拉到身邊。輕輕撫過他的臉,眼楮卻看著另一處。
「玉姐姐讓小九叫你們過去吃早飯。」說著,指著正端著大鍋忙碌的玉蘿。
陰沁的眼楮一直看著張羅著的玉蘿,那麼樸素賢惠。若是她真是個普通的女子,這樣的她一定是個好媳婦。
村民們臉上本沒有笑意,但只要面對玉蘿的時候,臉上才露出純樸的笑容。就像他們沒有中毒,忘記死亡一般。
陰沁看了羽夜凌一眼,羽夜凌點了一下頭。陰沁便牽著小九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