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拒絕的蘇氏一下子癱倒在地,她眼睜睜的看著女兒被侍衛帶走。回過神來,她手腳並用的掙扎起來,朝林舒雅飛奔過去。想要靠近的時候,被侍衛給擋著,她失聲痛哭,她的女兒呵呵傻笑。
這如戲劇性的一幕,讓錦兒等人都驚呆了。她從沒有想過有一天,會看到夫人和大小姐是這副模樣。不過,她一點也不同情她們。想當初,在林府的時候,她們對下人輕則大罵,重則下手毒打。她們有今天,也算是報應。
「林舒雅的瘋,沁兒知道嗎?」羽夜凌牽過陰沁的手,相攜走到一旁的亭子。
陰沁不答,只是笑了笑。羽夜凌眯著眼楮,便不再問。
「本王問過戶部尚書徐中懷,他說國庫一直都不足,近年來更是空虛。想要做個大工程,恐怕是寸步難行。」
羽夜凌很平靜,就像在說著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陰沁靜靜的听著,國庫空虛,正是一個好時機。她側過頭看著羽夜凌,「如果你的辦法不實施的話,受災地區的百姓肯定會有異議。但沒有銀子,卻成了心頭大患。」
「嗯。」當初提出那個方法的時候,他就猜到有可能銀子會成一件大事。
「現在只要誰能拿出那一筆銀子,誰就成了北定國的活菩薩。不過,這些銀子肯定是不會從官員那里拿出來的。」
若真是有官員有金山銀山,相信也沒有敢拿出來。他們都應該明白,若真是能拿出巨額銀子,恐怕好事做不成,還會招來朝廷逼供。
听著陰沁的話,羽夜凌點頭。眼神里帶著贊揚,他的女人,將這些事情都看得很透徹。若她是男兒身,肯定是個出色的謀士。想想,她是女兒身,也是個精明的謀士。
「沁兒覺得,該如何?」帶著笑意,問著這個心中早有計劃的女子。
陰沁輕笑道︰「相信王爺早就知道該怎麼做。這是要考沁兒嗎?」
羽夜凌挑了一下眉,故作不明的攤開了手,「本王知道什麼?」
陰沁只笑不語。看著那被林舒雅殘害得只還剩下花枝的萬壽菊,錦兒和綠蘿將花瓣全都掃走,拿著小鋤頭在另一邊的花地里挖著坑,將花瓣都倒了進去。
林黛玉葬花,葬出了一種心情,而此時她們葬花,葬的只是一個瘋子留下來的殘骸。
陰沁深知羽夜凌知道該怎麼做,但是那個提議卻不宜他說。
皇苑外,一個哭哭啼啼的婦人,幾次差點暈倒。好在林遠朝扶著她。林舒雅被人綁著丟進了轎子里,那模樣早已沒了往日的風采。
林遠朝和林勝皺著眉,他們想見皇上,可皇上硬是不召見。這可讓他們僅有的一點希望都完全破滅了。他們寵愛的妹妹和女兒,曾經的高貴優雅美麗已不在,現在只剩下痴痴呆呆,瘋言傻笑。
後悔愧疚涌上心頭,林遠朝一個年過半百的男人,也濕了眼眶。
「爹,事已成定局,咱們走吧。」林勝不得不安慰一下子顯得越發蒼老的父親。
林遠朝老淚縱橫,從沒有想過昨日他一走,便出了這麼大的事。就在準備出皇苑大門的時候,他看到了一個紅色的身影。
想也沒想,就跑了過去。
「王爺,救救小女,救救小女呀!」
有人來傳,皇上召見。羽夜凌才出來的,又被林遠朝給攔下。他不悅的皺起了眉,看了一眼哭得死去活來的蘇氏,冷聲問道︰「難道林夫人沒有告訴大人,她對凌王妃出言不遜,惹得王妃不高興了嗎?再者,本王無權過問皇上後宮里的事。大人要求,還是去求皇上吧。」
說罷,便拂袖而去。
被怔在原地的林遠朝,夫人怎麼就那麼傻,這個時候還對沁兒惡言相向。可是,凌王說不救,就算求再多次,也不會出手的。凌王不是無權過皇上後宮的事,而是他根本無心相救呀。
「爹!」
林勝扶著蘇氏上了馬車,擔憂的看著林遠朝。
「罷了罷了。這是你妹妹的命啊!她本不該進宮的,這就是她的命,她的命……」
林遠朝喃喃的說著,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好在林勝扶住。這一家子人,因為林舒雅變得憂心忡忡,回了林府後,兩個老人都病倒了。
林府的事,傳遍了京城,也給這燥熱的天氣里,還來了一個新鮮的事。林府,最近總是成為百姓口中津津樂道的對象。
皇苑里並沒有因為少了一個貴妃而起了什麼變化。只是不少大臣進出入皇苑,都在為這次的天災而憂心。
「都沒有一個人有辦法嗎?」羽洛君將手上的折子摔在地上,一本一本都是地方官員上湊的旱災折子。縱然寒清皇苑很涼爽,但他看到這些折子之後,怒火可以和外面的天氣媲美。
大臣們都紛紛低著頭,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
柳正德上前,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凌王,「這個辦法是王爺想出來的,相信王爺一定也會想到辦法解決銀兩的事。」
林遠朝病倒了,他的心里也稍稍舒暢的一點。他的女兒是皇後,怎麼可能讓一個做過別人姬妾的女子風頭蓋過了女兒。
不過,他依然沒有放棄過要狠狠的整治羽夜凌。
敢將球踢回給凌王的,也只有太師一人了。大臣們都摒住呼吸,斜眼看著那妖邪的凌王。連皇帝都將目光放在他的身上。
羽夜凌懶懶的看向太師,薄唇輕泯,微微勾起嘴角,「太師真是抬舉本王了。本王當初提出這個建議沒有一個人反對。況且,本王一直認為國庫要拿出這些銀子,是件很輕松的事。哪知國庫竟然空虛得只夠工程的三分之一?若是太師覺得本王這個意見不好,太師大可重新想辦法,何必為難本王?」
這話說得羽洛君的臉色越加的難看。國庫本就不富裕,太後喜佛院,一直以來都從國庫拿銀子在各地修建佛寺,開支龐大,久而久之,國庫便空虛了。
太師瞪著羽夜凌,重新想辦法?若是真還有其他辦法的話,又怎麼會圍繞著國庫來轉?
「王爺是一字並肩王,在國難當前,王爺是否該拿出些銀子出一份力?」
「本王提出的,自然是要出一份力的。各位大人也知道,本王也算是兩袖清風,可沒有本事拿出太多銀子。太師廣結賢人異士眾多,相信太師定能解決這剩下的問題。」
羽夜凌看到柳正德的臉刷的一下紅了,心里也就舒坦多了。
廳里的氣氛越來越凝重,讓議政大臣的額頭都浸出了汗水,他們覺得衣服已經濕透。從進來之後,他們寧願呆在京城飽受烈日的烤照,也不願來皇苑受這內心的煎熬。
不過太師和凌王的對話,讓他們在這火熱的天氣里覺得一下子就要掉進寒池里了。太師讓王爺出力,王爺讓太師出力,這樣一來,他們這些大臣又怎麼會逃得掉‘出力’呢?
一想著銀子可能就要拿出來,心就覺得涼颼颼的。
「很好。凌王和太師已經做出了榜樣。這件事就交由太師全權著手,各位三品以上大臣捐銀一萬兩,三品以下捐銀五千兩,未受災地方官員捐一千兩。另外,征集北定各地富商籌備銀在,籌集一百萬兩銀子,在十日之內,朕要看到長流河的水引進受災地區。」
羽洛君倒是很爽快的下了旨意。這可將在場的大臣給怔住了。一萬兩啊!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啊!這是讓他們去搶麼?
太師更是傻了眼,讓他著手?這可是燙手山芋。並且還要十日內就將水引進災區,就算是神仙來了,也不可能完成吧。
籌集銀兩,開通渠道,這樣大的工程豈是十日之內就能完成的?這明明是凌王提出來的,怎麼就落到他的頭上?
羽夜凌輕輕一笑,剛好看到太師的眼神看向他。他更是向已經氣紅了臉的太師點了一下頭,便側過身端起一杯茶,悠閑的喝起來。
「皇上,十日之內能集到一百萬兩銀子已是很難,還要解決干旱問題,這實在是不可能……」
太師話還沒說完,就被羽洛君一記凌厲的眼神給硬吞了回去。
「太師是想要拒絕嗎?」雖然太師是他的舅舅,但這種時候,他也不能顧及親情。
柳正德張了張嘴,最後不是將話掐斷,「臣不敢。」
「哼!立刻去辦。朕希望下次你們再來的時候,是給朕帶來好消息!」說罷,拂袖離開。
大廳里,只剩下垂頭喪氣的柳正德和焦頭爛額的幾個大臣。羽夜凌整理了一下衣服,起身走到柳正德面前,「太師如此受皇上重用,可見皇上對太師極其信任。太師可不要讓皇上失望啊!」
說完,便轉身,剛走了兩步,像是想起了什麼,回頭對早已怫然不悅的柳正德道︰「噢,本王忘記了。太師回京之後,本王會讓人送一萬兩銀子去太師府。太師可要好好保管,別被人搶劫了。哈哈……」
笑聲出了大廳,柳正德氣得很很甩了一下袖子。好一個囂張狂妄的凌王,老夫一定不會讓你好過!
有兩個大臣一直沒有發話,見凌王出去後,他們也跟著出去了。留下另外兩個大臣和太師在那里怒不可遏。
出去的兩個大臣跟上了羽夜凌的腳步,「王爺!」
羽夜凌慢慢的走著,收起了笑容,臉上很凝重,「太師一黨可有什麼動靜?」
「回王爺,近日來都無異樣。」其中一個大臣回稟著。
「嗯。在京城隨時注意太師的動靜。這幾日,他有得忙了。」
一想到柳正德那表情,心里就一陣痛快。想給他下套子?看誰能套誰!他突然覺得,今天的天氣很好,連空氣也變得很香。
回到沉悠院,羽夜凌將今日的事告訴了陰沁,陰沁听後只是笑笑。
「本王已經能夠完全想像出柳正德會食不知味,夜不能寐的樣子了。」
陰沁替他倒上一杯玫瑰花茶,「我相信過兩日,他會再來。到時,肯定會將王爺你也拖下水。」
羽夜凌端起茶子,放在鼻下輕輕嗅了嗅,飲了一口,「這是苦差事,他自然是不會讓本王悠閑自得。一百萬兩,可不是個小數目。他能籌五十萬兩,本王就佩服了。官員或許會賣他的帳,但北定國的富商就不一定會了。」
北定國的事,羽夜凌了如指掌。那些富商不會平白無顧捐銀子出來,若是平時,柳正德可以給對方一點好處,但是這一次,想要求那麼多富商無條件給,恐怕是難上加難。
陰沁輕笑道︰「不是不一定,是一定不會。就讓那老匹夫愁去吧。」
羽夜凌帶著狐疑的眼神看著她,似乎她對一切事都了如指掌。難道冥宮厲害得連宮廷所發生的事,都清楚?他還真是好奇冥宮到底都知道些什麼?
一直被他看著,陰沁拿手在他眼前晃晃,「怎麼?被我給迷住了?」
「是。只要在沁兒面前,本王就像著了魔。」羽夜凌眨了一下眼,勾起邪惡的笑。
陰沁丟給他一個白眼,不理他。自顧自的喝起茶來,她很期待接下來發生的事。林遠朝現在無心于朝政,自然是不會費心思來對付羽夜凌。
現在只有柳正德是個麻煩。
北定國的天氣越加惡劣,不過也是這惡劣的天氣,讓凌王府的名聲大震。以前凌王給他們的感覺只是一個王爺,見過的人知道是個俊美非凡的王爺。但是現在,京城的百姓都知道凌王是個愛民如子,心地善良的王爺。
在這樣水源不足的天氣里,凌王府依舊每日變著方熬著防暑解渴的湯水,有些避難到京城的外地百姓,都對凌王有著無比崇高的敬意。有些人甚至想去凌王府,一睹王爺的俊容。
「各位鄉親,王爺陪駕不在京城,各位的心意老奴替王爺謝謝各位,天氣炎熱,各位還是早早散了,以免中暑。」
陸管家苦口婆心的勸著久久不願離去的百姓,玄月站在一旁,也不知如何是好。以前沒見有人會在到凌王府來,現在這麼熱的天,全都來了。
眼看,越來越多的人都聚集到王府大門外,百姓們不願散去,他們也不能丟下百姓走呀。況且王妃交待過,要好好對待百姓。
話是這麼說,烈日之下,他們該如何勸說是好?
百姓們听管家這麼說,也都安靜下來。最後搖搖頭,其中一個說︰「那過些日子,等家里的母雞下蛋了,咱再來謝謝王爺。」
這有一人帶頭,紛紛又亂起來。
「等過些時候,地耕完了。把牛殺了給王爺背來。」
很快,百姓們紛紛要把自家的好東西送給凌王。陸管家很是無奈,王妃做了好事,卻是沒有想過後果這麼嚴重啊。
玄月知道他們再你一言我就語的說下去,肯定會沒完沒了。他走上前一步,揮手示意大家停下來。
「各位,天氣太熱,各位還是早早回家。這多事之秋,咱凌王府也只能做這些事。只要百姓們好,王爺就安心了。大家都散了吧!」
經玄月這一說,眾人又停了下來。隨後有人高呼道︰「凌王萬歲,凌王萬歲!」
很快在他的帶領下,聲勢浩大。凌王府的人被他們給嚇得急忙揮手示意停下來,卻根本無用。
玄月和陸管家相視一眼,兩人眼神很焦慮。這‘萬歲’兩個字豈是隨便能說的?要是被皇上知道,可又會被冠上謀反罪名吶!
百姓們高呼著,雖然離開了凌王府,但依然听得清清楚楚。這事,得稟告王爺。
在街角的一個落腳處,一個人清楚的看著這一幕。
太師府
柳正德正在為災銀一事愁眉不展。已經過了兩天,才集了十萬兩,離一百萬兩還差得十萬八千里。偏偏那些官員一拖再拖,施加壓力他們也只拿出一點銀子,離規定數目還差太遠。
官員是如此,何況那些富商。本來之前是有些幾個富商員外答應給銀子的,可是只是半天的時間,就不肯給。之後,不管找誰,都沒有肯給出一兩銀子。
這時間慢慢就沒了,他怎能不急?
「太師,辛公子來了。」
「快請!」
連著兩天都沒有看到太師的臉上的露出過笑容,一听辛公子來了,立刻緩和了臉色。可見管家口中的辛公子是非同一般的人。
很快,一個身穿青色長衫,手拿折扇的清秀的男子走了進來。清秀的五官,瘦弱的身子骨,看起來像個女子一樣弱不禁風。
他細長的雙眼里透著一股精明,微薄的嘴唇輕輕上揚,帶著笑容。
「太師!」辛公子作著揖,聲音溫潤,語氣中帶著笑意。
柳正德立刻上前扶著他的手,眼里都是帶著笑。「辛公子可來了。老夫可盼了好些個日子啊!」
辛公子也順著柳正德坐到椅子上,立刻就有丫鬟上前斟茶。
柳正德此時的表情沒有之前為了災銀一事那麼苦惱,從這辛公子一進屋,笑容就一直掛在臉上。
「太師近來可好?」
「唉!不是太好。近來天氣炎熱,不少地方都干旱,沒法耕種。皇上想要將長流河的水引到各個地方,但卻差銀子。老夫正愁銀子這一事呢。」
一提起政事,柳正德又換上愁容。
辛公子听著,似乎並沒有多大反應。打開扇子輕輕扇著,皺著眉頭,泯了一下唇。似乎在想著什麼。將扇子收在手中,他略帶憂慮的看著柳正德。
「太師,在下久不進京城。今日來的路上,听到大街上一些百姓高呼著‘凌王萬歲’,這……」
他適時的住了嘴。看著柳正德的臉色,只見柳正德先是皺起了眉,隨後便瞪大了眼楮,再然後像是想到了什麼。
瞬間,他的臉上竟然又露出了笑容。萬歲?看來,凌王想要做個好人,殊不知會將他推向深淵。他不信,這次凌王還能找出洗清罪名的證據。
想到這里,他站起來走到辛公子面前,「辛公子,你真是老夫的福星。這一來,就給老夫帶來一個好消息啊!」
辛公子站起來,輕笑道︰「在下見太師眉頭緊鎖,自當想要替太師分憂。若是不能,豈不是辜負了太師對在下的一番心意?」
「哈哈……好!好!」
柳正德得意的笑了,他移開視線看向外面。這一次,他一定要扳倒羽夜凌!
「剛剛太師說籌不到銀子,不知道需要多少?」
辛公子這才說起了正事。
被他一提,柳正德才知道自己高興歸高興,也不能忘了當下之急。不過听他的口氣,似乎可以想到辦法。
「不瞞公子,這次需要一百萬兩。」
這個數目,著實讓他頭痛。他知道,這一百萬兩中,除了解決旱災一事,另外皇上肯定想將剩下的用來填充國庫。
辛公子一听,也微微一驚。隨後鎮定下來,「太師可籌到了多少?」
「十萬兩。」
十萬兩離一百萬可還差太遠了。剩下的九十萬兩,柳正德真不知道該去哪里找。哪怕是將他太師府所有值錢的東西賣了,也不夠。何況,他也不能真的賣。他可還記得那一次,他白白損失了兩千兩黃金,也是因為想要除掉羽夜凌。這一次,依舊是因為羽夜凌。
每次,都是那個羽夜凌。以前對付他一個就難,現在還多了一個凌王妃。他真是有些頭痛。
「在下倒是知道有一人,他是北定國最有財的人。只是他為人低調,極少有人知道他的財力。不過,他時常到處走動,就是混在人群里,恐怕也沒有人知道他的實力。」
辛公子想了想,還是決定說出來。他只知道那個人,但是並不知道對方是不是肯幫忙。不過,這也算是一線希望。
柳正德急忙問︰「是誰?」
「知道他的人都稱他‘雲長公子’,他住在意遠山莊。太師可以去試試,一百萬兩對他來說,就是九牛一毛。這北定國,指不定那一條街的鋪子都是他的。」
听他這麼一說,柳正德很是吃驚。北定國有這麼一個人,他還真是不知道。若對方真願意出手,那他在皇上面前,又立了一功。雖然他已經是太師,但決不能讓羽夜凌一黨看扁了。
「對了。剛剛在下跟太師說的事,太師大可不用向皇上稟報。等百姓越來越捧凌王的時候,風自然會吹到皇上耳邊,那個告狀的壞人,沒必要由太師來做。太師現在著重于去找雲長公子商議銀子一事。等這頭等大事解決了,太師還怕壓不過凌王嗎?」
柳正德認真的听著他的話,覺得確實是那個理。等呼聲高了,凌王就算是想要抵賴,事實也擺在眼前了。
「公子果真是老夫的良人,老夫實在是感激不盡。若非公子及時趕來,老夫可真是束手無策了。」
他愁了幾日的事,被辛公子一說似乎就解決了。在他看來,只要跟那雲長公子多說兩句好話,若是不行,再給個小官做做。
商人嘛。銀子是有了,但依舊被人看不起。有個一官半職,也算是月兌了那最低下的地位。
辛公子雙手作揖,「太師客氣了。在下當年若不是得太師相救,恐怕早已尸骨無存。俗話說,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在下只是盡了微薄之力。」
柳正德滿意的看著他點了點頭。當年,他就知道他是可造之材,在他流落路邊的時候,眼看快要被人打死,他的眼楮里還透著不甘,他沒有哀求打他的人。也是看到他的眼神,才決定救他一命。
現在看來,當初他真是沒有救錯人。
寒清皇苑
太後坐在榻上,兩邊坐著一直都未正式見過妃子們。皇後坐在太後的旁邊,端莊大方。
陰沁名義上是太後的兒媳,這種家訓的時候,自然也被請來了。就連湘惜在內,全集坐在太後的宮殿里。
「哀家近日身體不適,才沒有見你們。而且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哀家真是心力交瘁。今日得了空,才將你們聚在一起,嘮嗑嘮嗑。」
今日太後的氣色很好,說起話來也較溫和。眾人也是極隨便的樣子,臉上帶著自認為最美麗的笑容。陰沁對一切視若無睹。她很清楚,太後沒有什麼事,是不會將她叫上的。
只是不知今天,老巫婆又想做什麼?
「太後娘娘身子要緊。」
這個聲音陰沁記得,就是有過一面之緣的玉妃。今日的她,溫婉動人。
玉妃一說,所有妃子都贊同的點點頭。對于她們來說,就算得不到皇上的青睞,能得太後眷顧也可在那深宮之中得到保障。
太後溫和一笑,這一笑,盡顯慈愛。
「皇上近日來為了災民一事肯定是冷漠了你們。好在你們都深明大義,沒有給皇上添亂。哀家很欣慰!做皇家的媳婦,做皇帝的女人,就要耐得住寂寞,要心胸寬廣,不能為了得寵而誤皇上大事。」
「臣妾明白。」
眾人齊齊傾身回答。只有陰沁和湘惜沒有開口。
太後滿意的點點頭,又淡淡的掃了一眼悠然自得的陰沁,對于陰沁,她是恨的。之前玩耍騙她,這件事,一直記在心上。這個女人,她一定要找個機會好好收拾收拾。略過陰沁,將目光放在湘惜身上。
「惜兒年下便及笄,哀家想讓你和親蛟龍國,那好歹也是一國之君,你卻不肯。眼見年紀便到了,你不願嫁到他國,哀家就在大臣中的公子里為你找戶人家可好?」
上次羽夜凌的怒意,太後還心有余悸。而且那年送湘惜去祈天廟後的第二年,她做得如此隱蔽,也被羽夜凌有所察覺。湘惜對她也夠不成什麼威脅,好好將她嫁了,還能得個好的名聲。
湘惜本就沒有听太後的話,這突然點到她的名,讓她有些不在點上。
陰沁見狀,輕拍了一下她的手,對太後說道︰「謝太後娘娘好意。王爺答應惜兒,會給她找一門好親事,就不勞娘娘費心了。」
柳心絮一直端坐著,听著太後的訓話。冷不丁陰沁開口,讓她臉上有了表情。
眾妃皆驚。這凌王妃敢當面拂了太後的面子,膽子還真是大。不過她把凌王搬出來,想來太後也不會再多說什麼。只是更加覺得凌王夫婦二人,當真是沒把太後放在眼里。
「哀家是公主的母後,自當為公主的婚事操心。既然王爺願意操辦,哀家到少了件事兒。也落得輕閑自在。」
果然沒有猜錯,太後真的不會再執意替公主安排婚事。從此事也可看出,太後對先皇唯一的女兒,真是不上心。
陰沁微微一笑,「太後說的是。」
難得的,兩人還能溫和相對。不過,這空氣中暗藏的火花已經在開始找導火索了。眾妃此時如坐針氈,有凌王妃的地方,她們覺得還是少在為妙。
「在皇宮的時候,哀家就听聞凌王妃給百姓們日日送冰鎮糖水,引得百姓紛紛對凌王府贊不絕口。就算你們夫婦二人在皇苑里,府中依舊沒有間斷過。王妃如此善心,哀家真是覺得欣慰。」
這看似無害的話,卻讓眾人反復猜測著里面的玄機。太後不可能說一些沒有寓意的話。
陰沁果真是沒有猜錯,老太婆不可能叫她來會輕松的放過她。一定又是想著什麼方來給她添堵。原來是在這個梗上。
「百姓有難,匹夫有責。皇上為國為民,憂心傷神,這種小事,自然是由王爺來做。王爺好歹也是個王爺,也該替皇上分憂。」
太後的眼光尖刻鋒利,不知道在想什麼。
陰沁笑語嫣然,怡然自得。看著太後已經有些僵硬的臉,笑容更加肆意。老太婆一天總想著來挑她的刺兒,給她下圈套,可偏偏又沒有哪一次中過。
突然,太後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為皇上分憂,自然是可嘉。不過,哀家听聞,京城百姓連日來在凌王府大呼著‘凌王萬歲’,還游走街道巷子里,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凌王萬歲’。凌王這憂分得,可真讓哀家覺得有些奇怪了。」
太後的話,眾妃皆愣。紛紛看向陰沁,眼里露出了不可思議。
自古以來,除了皇帝,誰敢稱‘萬歲’?凌王這為百姓施湯,是在籠絡人心嗎?前陣子听聞凌王要造反,那造謠之人是別人假冒被戳破。那現在,是京城百姓呼喊,可會造假?凌王,真有造反之心?
陰沁心里暗道不好,難道真如太後所說,百姓說了此話?現在時機未成熟,百姓們這話確實會讓凌王府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她心里有些不安,但表面上卻沒有變化。
「太後說的事,我怎麼沒有听說過?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會不會听錯了?」
這事是真是偽,太後自己也沒有親耳听過。不過她更相信,沒有哪個奴才敢騙她的。面對陰沁的話,她拿出太後的威嚴,「王妃這是在質疑哀家嗎?」
陰沁依舊一副不信的樣子,「無憑無證,相信沒有人會把這麼大一頂帽子扣在自己頭上。」
見她神色自然,一點不慌亂。眾人都有些佩服她,特別是那日見過她的三個妃子,心里暗暗嘆息,當時還好沒有跟她說太多話,不然,她們怎麼招架得住?
「哼。眼下已是黃昏,王妃若是不信,明日去京城听听便知。」
她本是不想說的,但見陰沁那目空一切,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樣子,她就把拿到的把柄擺上台面跟陰沁說。只是現在想想,似乎有些太心急了。不知何時,遇上陰沁這個女人的時候,她就打亂了幾十年的沉著。
陰沁咧嘴一笑,「那明日真要去京城看看。要是真的,咱王爺可就洗不清這個罪名了。」
兩人的目光里,一人帶著挑釁,一人帶著狠戾。所有人都被陰沁的態度給折服了。面對太後如此犀利的話,她還能一直笑著。這份氣度,這份氣場,又是有幾個女子能有的?
不過,若是京城百姓真的那樣說了,種種跡象看來,凌王想要謀反的事情便已成事實。只有等明日,一見分曉。
回到沉悠院時,羽夜凌已經在屋子。他的神色也極其凝重,想來也是知道百姓所說的。
坐到他的對面,故作輕松道︰「怎麼了?在擔心嗎?」
羽夜凌皺了一下眉,「你知道?」他知道這事,也是今日有大臣在議政殿跟皇上告狀,皇上自然也是省視了一番。
救濟百姓,卻得到百姓這般信任和尊敬,羽夜凌此時百感交集,不知該喜還是該憂。
陰沁點頭,「太後說了。明日,出皇苑之前,要看黃歷了。」
羽夜凌怔怔的看著陰沁,突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這個小女人,不管在什麼時候,總能如此輕松面對。頓時覺得他這個大男人,在她面前顯得極沒有用。
「笑什麼笑,我說真的。」見他笑了,陰沁泯著嘴。
「若事以成定局,本王就反了。」
羽夜凌上前擁住陰沁,在她耳邊輕聲說著。老天要如此安排,他不介意順著天命走下去。他知道,懷里的這個女人,在默默的為他做著這一切,就是想讓他能在某一天,可以起死回生。
陰沁听著他的話,眼楮彎成了月牙。心里默默地說著︰若你反,我必助你奪下江山!
第二日,皇上,太後,皇後,凌王夫婦,忍著熱浪,坐上轎子回京。轎子里的人,心情不一。有人帶著喜悅,有人憂愁,有人無所謂。這一次,在平靜中找證據。
「凌王是好人!凌王是好人!」
「凌王是好人!凌王是好人!」
一波接一波的聲音,響在停在不是很顯眼的巷子里。轎子剛落,昨日告狀的官員便趕到轎子前,他們不停的擦著汗。心里一顫一顫的,腿都要軟了。
昨日明明這些人叫著‘凌王萬歲!’今日不知怎麼的,就改了口,狀是他們告的,皇上也來了,可卻不是那回事了,這可算是欺君之罪呀。
越想,心里越覺得害怕。差點就跪在地上了。
皇帝皇後和太後坐在一個轎子里,他們掀開車簾一角,不少百姓在香滿樓外面端著碗,喝著東西。喝完之後,便有人帶頭大呼‘凌王是好人’。與官員來報的完全是兩碼子事,這不禁讓皇帝和太後都氣急了。
只是不知他們氣的是被騙了呢還是不能治凌王的罪!
而另一邊,羽夜凌和陰沁都看著外面,他們都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玄月告訴他,也是說百姓在京城高呼‘萬歲’,現在耳邊听到的,卻是另一種聲音。怎麼都覺得奇怪?
陰沁同樣驚訝。她並沒有讓人做手腳,也來不及做手腳。這,是怎麼回事?
「不是你做的?」羽夜凌首先就想到是不是陰沁讓人叫百姓們改了口號。回頭看到陰沁的臉色和眼神,便知她也是不知情的。
「不是你我,還會有誰幫我們?」
這個問題,縈繞在兩人心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羽洛君撩開車窗,氣勢直逼得官員跪在了地上,身體瑟瑟發抖。他們都是受太師的命才去告狀的,他們也都听到過。但誰也沒想到第二天就變了呀。
「回……皇上,臣也不知……不知為何會變成這樣了。明日,真的不是說的這句話。」
被嚇得說話也結巴了。他們可在擔心會不會在皇上開口時就是他們腦袋搬家的時候。這可算是欺君之罪,就算皇上不處置他們,凌王肯定也不會放過他們呀。
想來想去,這命似乎已經不是自己的了。
羽洛君狠狠的看了他們一眼,對身邊的侍衛下令道︰「將這兩人拉下去斬了!」
二人一驚,立刻求饒,「皇上恕罪!皇上恕罪!」
他們的聲音再淒厲,也被百姓們的高呼聲給淹沒了。
羽洛君氣得胸口上下起伏得厲害。柳心絮在一旁看著,遞過一杯水給他,溫柔的撫模著他的背,順著他的氣。
從她听到又有人說凌王要造反的時候,越接近京城,她的心就越憂慮。私心里,她依舊不想羽夜凌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