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揚起手準備再扇一耳光的玉芬看到陰沁那冷冰冰的臉,呆著不知道該下手還是不該。
太後也見著陰沁了,只是微微一愣,便對停下的玉芬道︰「還沒打完五十,繼續。」
臉頰早已被扇得紅腫的錦兒淚眼朦朧的看著陰沁,眼神里透著求救的信息。
綠蘿趴在地上,沒有看到陰沁出現,狠狠的瞪著太後,眼里的怒火足以將整個宮殿燒燼。
「太後,你就不怕王妃知道了嗎?」
綠蘿是王府的人,從小受訓都要忍痛。但錦兒是王妃的丫鬟,而且看得出關系已經不是主僕那麼簡單。若她有個三長兩短,王妃一定不會放過太後。
太後向陰沁看了一眼,對綠蘿道︰「就算是王妃知道了又怎麼樣?哀家是太後。」
這話,算是對綠蘿說,也是對陰沁說。一個王妃而已,還敢在她面前翻天不成?
陰沁走上前,「本妃很明白本妃的身份,也清楚太後的身份。只是恐怕太後不清楚太後的身份了。」
冷冷的語氣,讓在場的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綠蘿一听聲音,立刻扭頭去看。見到陰沁的時候整個人都放松了,一下子直接趴在地上。
「哀家怎麼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了?」太後皺眉。她好不容易找到她的錯處,說什麼也要好好發泄一番。
陰沁看了看錦兒和綠蘿的傷,凌厲的眸子更加冰冷。她的人,老巫婆也敢動!
「她們是本妃的人,就算出了什麼錯也是由本妃教訓。太後這樣做,是不是有些過了?」
太後根本對她的話不屑,「哀家為後宮之主。想要教訓兩個欺瞞哀家的丫鬟難不成還沒有資格了?哼,哀家還沒問凌王妃為何不在皇苑?讓兩個丫鬟來蒙混。」
「本妃做什麼事難道要經過太後同意?」陰沁眯著眼,露出了危險的氣息。
太後輕笑一聲︰「你是哀家的兒媳,凌王的王妃。這凌王才走,你就不見了。難保不是出去做什麼丟皇家臉的事了。」
她這話讓人心中無限揣測。凌王前腳剛走,王妃便不在皇苑,任何人都覺得有蹊蹺。
陰沁不由冷笑,老巫婆對她果然是恨之入骨。這是抓住一點機會都不放過,大肆做文章。
湘惜雖然也想知道沁姐姐到底去了哪里,但根本不會相信太後所說的是去做了有違皇家聲譽的事。
「沁姐姐可能是去送凌哥哥了,只是我們大家都不知道而已。」
湘惜想替陰沁說話。哪知太後立刻反駁,「惜兒真是天真。若是真如惜兒所說,守在皇苑外的侍衛怎會不知?」
湘惜立刻無話可說。她知道太後說的是真的。
陰沁也知這事沒有個合理的說法,太後一定會咬著不放。合理的解釋她是沒有的,不過逼她以另外的方式來讓太後住嘴卻是有很多種。
看著兩個丫鬟都受了重傷,陰沁再走近一些。「太後不過是想問我去了哪里,既然我回來了,不如先放過她倆。」
皇苑的天氣縱然是清涼的,但受了重傷若是不及時處理,後果不堪設想。
太後淡淡的掃了錦兒和綠蘿兩眼,頷首道︰「那丫鬟可以走,但這丫鬟還有十個耳光沒打完,想走,打完就可離去。」
她說的是綠蘿可走,錦兒卻她好不容易逮著教訓陰沁的機,偏偏這早不來請安晚不來請安的皇帝給打亂了。
不行。她這態度,讓陰沁蹙了眉。
給臉不要臉,那也別怪她不客氣。
手掌運氣,指間夾著一根細如牛毛的銀針,只要射過去,便會痴傻呆愣。
「皇上駕到!」
一聲高唱聲,讓屋里的人都微微愣住。
這件事,太後是沒有通知皇上的,皇上突然來了,這到也讓太後有些驚訝。
陰沁散去內力,站在一旁。眼里露出擔憂看著為她受傷的兩個丫頭。
之前走的時候就怕有意外,才讓綠蘿裝她躺在床上。從不來沉悠院的太後,竟然來了,怎麼都沒有想到。
「皇上萬安!」眾人齊聲說著。
羽夜凌一進來就看到地上的兩個丫鬟,又看了一眼陰沁。最後對太後微微低了一頭。
「給母後請安。」
太後點了點頭。一臉慈祥的看著兒子,伸手示意他坐下。「皇上怎麼有空來了?得了閑多陪陪皇後。」
「皇後那里朕去看過,她與其他嬪妃正說著話。朕便來看看母後。」
羽洛君不知有意還是無意,眼神不時看著陰沁。
太後听後,笑道︰「那就好。皇後與眾妃關系和諧,對後宮是極好的。」
羽洛君輕輕嗯了一聲。不知何時,柳心絮對他也熱情了些。他的心也算是多了份喜悅。
「母後這是在干什麼?」看著地上的人,羽洛君皺了眉頭。
太後淡淡的掃了一眼,「這兩個丫鬟欺騙哀家,哀家小懲大戒。」
陰沁也不說話,她等著太後怎麼說。反正太後今日所做之事,她是要拿回來的。
羽洛君知這兩丫鬟是凌王妃的人,而此時凌王妃神情平靜,對丫鬟受傷似乎沒多大反應。倒是湘惜,一臉悲憤。
「噢?她們一直在沉悠院,怎麼欺騙了母後?」
「哀家今日見王爺去長流河,想著他們夫妻感情甚好,便去看看王妃。」
太後瞟了一眼陰沁又道︰「哪知哀家去沉悠院,一個丫鬟對哀家阻撓,說王妃身體不適。王妃好歹也是哀家的兒媳,身體不適自當去看看,這不看還好,一看可把哀家愣住了。這個丫鬟竟然躺在床上。」
「哀家本以為王妃是去送凌王了,侍衛說並未見過王妃出去。那只能說明王妃是偷跑出去的。凌王才走,王妃便偷跑出去。這,有失我皇家顏面。」
太後將目光放在安靜的陰沁身上,字字珠璣,義憤填膺。好像已經掌握了陰沁真做了見不得人的事的證據。
羽洛君听後,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陰沁。羽夜凌出皇苑他是親自相送的,自然知道太後說的是真的。
他也想知道在戒備森嚴的皇院,這個冷漠縴弱的女子是怎麼離開的?
「不知王妃對此事有何解釋?」羽洛君覺得,陰沁就是個謎。
陰沁冷聲道︰「想要解釋,我很樂意解釋。但是現在,我凌王府的兩個貼身丫鬟身受重傷,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到時,我可得要個合理的解釋。」
太後見她在皇上面前依舊囂張。氣得恨不得上去拍她兩耳光。
羽洛君看著一個臉腫嘴角流血,一個**衣服也被打得血淋淋。也知母後下手太重了,便吩咐徐公公。
「立刻叫人將她們抬下去,讓太醫醫治。」
徐公公領命,叫來小太監將綠蘿和錦兒扶走。陰沁對湘惜使了個眼神,湘惜明白的跟了上去。
太後見皇帝竟然妥協,臉色越加難堪。
她好不容易逮著教訓陰沁的機,偏偏這早不來請安晚不來請安的皇帝給打亂了。
「王妃該放心了。現在可否解釋為何不在皇苑?」
羽洛君的臉色平靜,但語氣卻有些強勢。
陰沁對這兩母子真是有些無語。平日里巴不得羽夜凌死,現在人不在皇苑,又以保住皇家名聲為由對她咬住不放。
「我覺得沒有什麼可解釋的。我是凌王妃,去哪里是我的自由,沒有必要跟皇上和太後交待。」
這話立刻引起了太後的不滿,她拍了一下桌子,怒道︰「哼!凌王妃還真是好大的架子!凌王不在你就出去,這是迫不及待的出去見什麼人嗎?」
陰沁輕笑道︰「就算我出去見什麼人,似乎也與太後無關。」
這更是讓太後氣急。怎麼林遠朝的女兒個個不省心吶?
「與哀家無關?你若是出去見男人,這可與皇家有關!」太後已經怒火中燒,她只差一點指著陰沁的鼻子罵了。
羽洛君擔憂的看了太後一眼,這麼多年,能看到太後失控是極少見的。現在更是沒有證據胡亂猜測起來,這完全是有失太後之儀。
「太後娘娘,東西不可亂吃,話也不可亂說呀!」陰沁說這句話的時候,眼里已經帶著殺意。
這老巫婆,要不是羽洛君突然來了,早就讓她閉嘴了。
感覺到氣氛不對,太後被陰沁那眼神給嚇得不由自主的縮了子。不僅太後這樣,羽洛君的眉頭也越皺越緊。
他不止暗中查過陰沁。也問過林遠朝,並沒有其他不妥,只是個流落在外,大半年前才回林府的二小姐。
但陰沁一直給他的感覺就是不簡單。之前林舒雅說從她身上下手,只怕是難上加難。
「你…你…」太後想說話,卻只說了兩個你字就說不下去了。
她真是被這個女人氣死了。
「我替凌王謝謝你們對他的維護。丟皇家臉的事我不會做,丟凌王臉的事,我也不會。至于我是怎麼出去的,皇上和太後沒事的時候可以試試,看除了正門之外能不能出去!」
不是她狂妄,是她真的不屑跟他們解釋。
「另外,太後最好祈禱我那兩個丫鬟沒事。」說這話的時候,陰沁看太後的眼神,如同寒冬里的冰一樣,讓人打顫。
冷冷的看了他們一眼,便離去。她冷漠的語氣,高傲的態度,讓還剩下的人都忘記讓她站住。
直到她已完全消失。太後才驚呼起來,「她…她一個妃子,憑什麼這麼跟哀家說話?好,就算是她對哀家不滿,但她竟然在皇上你面前如此放肆!果然和羽夜凌一樣,狂妄傲慢,不可一世。」
這是太後得出的結論。在她看來,只要和羽夜凌接觸久的人,都這麼不將皇威放在眼里。更不把她這個太後當回事。
羽洛君是完全贊同母後說的話。不過,他現在更想知道凌王妃到底是什麼人?帝王的敏感,讓他覺得她的身世並沒有那麼簡單。
被氣急的太後在羽洛君的勸說下去休息了。出了玉德殿,他便立刻讓人去林府。
沉悠院里,平時就只有錦兒和綠蘿伺候,這兩人都躺在床上,皇後得知此事後,便派了兩個宮女來伺候。
看著臉腫得不忍直視的錦兒和趴在床上一動不敢動的綠蘿,陰沁的目光,越來越冷漠。
「王妃,是我們辦事不利,連累王妃了。」綠蘿雙手撐著身子抬起頭,對陰沁說著。
明明是因為她,她們才受了傷。現在,她們還要道歉,讓她心里更是難受。
「你們放心,這件事我一定不會就這麼算了。她怎麼對你們的,我就怎麼還回去。」誰知道都她口中的她是誰。
听著陰沁的語氣,綠蘿有些發愣,她知道王妃性情冷漠,但這帶著戾氣的眼,卻是第一次見。
錦兒因為臉頰紅腫,根本無法開口。只要動一下整個臉都覺得不是自己的了。她眨巴著眼楮搖頭,示意陰沁別找太後。
雖然太後皇上忌憚凌王,但現在王爺不在,不知道接下來太後還會出什麼招?
陰沁知道她們擔心自己,就知此事更不能就這麼算了。她陰沁本就不是善類,殺人廢人只是她的本職。
「王妃…」綠蘿也為她擔憂,主子的心意她們明白,可太後是太後啊。現在王爺不在,就怕太後對主子不利。
陰沁一個眼神制止了綠蘿接下來的話。她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
「你們好好養著,院中的事,就交給外面那兩個宮女。」
皇後是好意還是其他意思,大家心知肚明。老匹夫的女兒,老巫婆的佷女兒,能好到哪里去?
不過她最近卻是低調了許多。沒了林舒雅,她依舊是後宮眾妃中最得寵的人。
議政殿,一個本沒資格進殿的男子此時正站在羽洛君面前。
林勝不知為何皇上突然傳召他,馬不停蹄的趕來天已黑。現在皇上背對著他,也不說話。讓他的心七上八下。
這時,羽洛君轉過身,「林勝,林尚書可好?」
林勝微微一愣,「托皇上福,家父安好。」
林舒雅的事發生之後,蘇氏臥床不起。林遠朝一下子老了十幾歲,更顯蒼老。
「朕這次傳你來,想問你關于你二妹的事。」
羽洛君想再從林勝口中听听關于陰沁的事。
林勝微微皺眉,怎麼皇上突然問起陰沁來了?
「不知皇上想問什麼?」
那個二妹妹,跟他的關系,不,跟林府所有人的關系都不親密。
舒雅事發後,他問過娘親,知道陰沁說了些什麼話,那時他便知陰沁跟他們林家的人沒有感情。
「朕想知道,凌王妃真是林府的二小姐嗎?」
羽洛君這個問題,意味深長。
林勝看著羽洛君,這個問題,他不知該如何回答。名義上,陰沁確實是二小姐,他跟父親都懷疑過,特別是他看到她殺人的那個時候,他就覺得這個女人不應該是她的妹妹。
只是父親突然不查她,想利用她跟凌王關系籠絡,現在舒雅出了這事,陰沁卻沒有說過一句話,並且還把娘親氣成那樣。凌王也如此絕決,就算想跟凌王緩和關系,也是不行的了。
但現在舒雅身在冷宮,皇帝這個靠山是靠不得了。可陰沁也靠不得,還不如將對陰沁的懷疑告訴皇上,再換來皇上的信任,以鞏固在朝廷的地位。
「其實皇上這個問題,臣與家父也猜測過。但沒有機會得到驗證,不過,有一次,臣看到了一幕,有了更深的疑惑。」
羽洛君一听,便知陰沁的身份確實耐人尋味。
「你看到了什麼?」
「皇上大婚那晚之後,在回府的路上,有人刺殺王爺。臣看到,凌王妃身懷絕世武功,將所有刺客全都殺了。手法極其狠毒。當時,臣就懷疑她根本不是家父的女兒。只是不知道用了什麼辦法,冒充成臣的妹妹。」
林勝說出這些他一直懷疑著的話。當初他就該跟父親好好查查陰沁的底細,只是被一拖再拖,事情繁多,更是忘記了這事。
現在,若是可以利用皇帝查出陰沁的底細,也算了了一樁心事。她再三對皇上不敬,盡早下去,都會連累林府的。還不如由皇上出面查清,這樣,就算她做出再出格的事,也不會牽連林府。
羽洛君手放在背後,轉身踱來踱去。皺頭時而緊鎖,時而舒展。他以為他會听到什麼其他的,但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陰沁竟然會武功。
她要是會武功,那就可以解釋她今日沒有從大門出去,就不在皇苑的事了。既是一個深藏不露的高手,她冒充林遠朝的女兒又是所謂何事?還有,她嫁給羽夜凌,又是懷著什麼目的?羽夜凌一定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這些問題,涌上羽洛君的腦袋里。總覺得事情越來越亂了。陰沁若只是個想借著林府二小姐的身份嫁個皇親貴冑,貪圖富貴這到沒有什麼。但若她的心思並不是這麼單純,那就另當別論了。
而且,陰沁給他的感覺,就是個掌控一切的女人。似乎沒有事,是這個女人害怕的。哪怕在他這個皇帝面前,她也照樣盛氣凌人。
以前只當她是借著羽夜凌的氣勢才仗勢凌人,現在看來,她骨子里就是個凌駕于人的女人。
林勝見他沉默了,也不知他在想什麼。他也皺著眉頭,對于陰沁到底是不是他的妹妹,他是越來越想知道答案了。
「為何你父親會認定她就是他的女兒?」
羽洛君是听說過,大半年前,陰沁極其狼狽的出現在林府,就這樣,成了林府的二小姐。但沒有誰,會憑空認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作女兒。一般有什麼信物或是其他的。
林勝認真回想起來,「這,臣也問過家父。多年前,家父在鄉下結識一個女子,兩人產生了情愫,不過那女子突然不見家父,而家父也接受了家里的安排,與母親成了親。」
「在陰沁出現在京城的時候,家父便覺得她與多年前的那個女子特別相像,陰沁還說出了家父的名字,還說起了家父與那個女子的事。也是這樣,家父便認為陰沁就是他的女兒。」
現在想起來,父親那時候真是太過草率了。只憑她一句話,就認定是他的女兒。不過也可證明,父親是對那個女子很用情的。
羽洛君听後,忍不住想要搖頭。林尚書聰明一世,糊涂一時。不知對方是否是真的與他有血緣關系就給了二小姐的稱號。
「你說,你見過她的武功?那你們沒有深入去查過她嗎?」
林勝搖搖頭,「根本無從查起。若她真不是林家的骨肉,她說的話又怎麼可信?就算查,查到的也不過是她早就部署的一切。不過,皇上怎麼會突然問起這件事?」
羽洛君仰起頭,目光深邃。「朕始終覺得,她不是個簡單的人。」
這一點,林勝一直很同意。他從來都覺得陰沁不是個簡單的人。從她第一天進林府的時候,明明年紀不大,卻處事深沉,她的目光有時候太讓人害怕了。
但怎麼查也查不到她的底細,這也是最困擾他的事。
「皇上是想怎麼樣?」
「朕想查清她的一切。這件事,朕就交給你。一有消息,立刻告訴朕。」
凌王是個狠角色要防,凌王妃同樣要防。他能隱隱感覺到,凌王妃比凌王更狠,更難防。沒有哪一個人,干淨的一點查不到。
林勝立刻就答應了。就算皇上不讓他查,他也會早晚要查陰沁的。這個時候,他想起了自己的妹妹,那個他從小疼愛的妹妹。他不知道此時該不該跟皇上求求情?
羽洛君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便問道︰「你可是有話要說?」
「臣,不知該不該說?」
見他這樣,羽洛君便知道他所想。
林舒雅,那個一開始他就不愛的女人,卻為了沒保住的龍種瘋了。他知道是柳心絮將林舒雅在大婚的時候,把她送到他的床上的。他便遂了柳心絮的意,給了林舒雅一個貴妃之位。那時,他很清楚柳心絮心中有另一個人。
在林舒雅懷孕之後,他給她極盡的寵愛,只是為了想讓柳心絮吃醋。現在看來目的是達到了,但林舒雅卻也再也得不到他的寵愛。
一個瘋女人,關在冷宮里,也就那樣。不如就應了林勝的要求,讓他感恩戴德。
「朕知道你在想什麼,朕明日便讓人將林舒雅送回林府。」
林勝沒想到,皇上竟然答應了他。一個女人打入冷宮,只是等死,根本不會有回家團聚的一天。他感激的跪在地上,「謝主隆恩!」
羽洛君虛扶了他一把,「起來吧!舒雅回去之後,好好照顧她。」
「臣,遵命!」
想到母親因為思念妹妹一直臥床,要是知道妹妹可以出宮了,她一定很開心。還有父親,父親這幾日來沒有睡一個好覺。終于,他們一家可以團聚了。
陰沁站在皇苑大院里,她之前從沉悠院出來的時候,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影子去了議政殿。天,已經暗下來了,那人,也該出來了。
「哎呀。恭喜將軍,能接回大小姐出宮,回去一家團聚。」徐公公那獻媚的聲音響在陰沁的耳朵里。
她挑了一下眉。難不成,他來只是為了請求皇上放林舒雅出宮?
羽洛君一個帝王,金口玉言,說的話更是一言九鼎,不可能隨便就妥協。除非是讓他做了什麼事。
林勝沒有說話,他臉上一直帶著笑容。當他看到站在不遠處看著他的陰沁時,他的笑容隱去了。她怎麼會在這里?
徐公公見陰沁也在,哈著腰對陰沁道︰「王妃也在呢。想來王妃和將軍有話要說。奴才就先告退了!」說罷,便轉身怎麼來的怎麼回去了。
林勝一步步走進,他來的時候沒有見到陰沁,不曾想過她會在這里等著他。這讓他的心里覺得,他的事已經被陰沁知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皇上也覺得她是個狠角色,還是因為要去暗中查她。看到她,就有種想要逃的感覺。他不願與她多待一刻。
「哥哥怎麼有空來?妹妹若不是在這里走走,定是踫不到哥哥了。」
對于林勝,陰沁用對林府任何人沒有過的態度對他。她臉上帶笑,就像一個好久不見到哥哥的妹妹,很想念的樣子。
可是對于她的笑,林勝卻想到那晚她殺人的冷漠和凌厲。這個冷清如白蓮的女子,笑起來天真無邪。沒有人會想到,她的手上,沾滿了血。
「皇上傳我來問問爹娘是否安好。沁兒最近可好?」
就算再怎麼不想跟她說話,她能友好相待,他自然是不能拂了她的面子。
陰沁心里冷笑著,看來這個哥哥連撒謊都不會。皇上會問林遠朝夫婦安好?是人都不會信。
「誠如哥哥所見,沁兒很好。剛剛听徐公公說,姐姐可以出宮了。這可真是好事一樁,接回了姐姐,哥哥可要費心好生照顧了。」
林勝點頭道︰「這是自然。妹妹得了空,也常回府看看。那畢竟是你的家!」
家?這林勝是在打親情牌嗎?整個林府的人,似乎除了他,所有人都是有心機的。
「嗯。天氣不早了,哥哥快些回去吧。路上小心!這里是個好地方,但方圓十里都沒有人,若是遇到什麼歹人的話,可不好了。」
這類似關心的話,听在林勝耳朵里,卻是那麼刺耳,心也隨之不安了。她是在暗示什麼嗎?
看到陰沁臉上那無害的笑,林勝卻不敢相視。
「嗯。那我先走了!」
「好!」
陰沁將他送到皇苑外,看著他上馬,看著他策馬而去。臉上的笑隱去,轉身便進了沉悠院。
皇後派來的兩個宮女守在沉悠院外,看到陰沁的時候,便行了禮。陰沁上下打量她們,長得清秀,只是眼里,透著的精光,讓她冷哼一聲。
柳心絮若是對羽洛君已經動了心,怎麼可能不幫他?這兩個宮女,不就是來監視她的麼?
「你們叫什麼名字?」
兩個宮女從來沉悠院兩三個時辰了,這王妃卻一直沒有跟她們說過話,甚至都沒有吩咐過她們去伺候她,反而讓她們去伺候被太後責罰的兩個丫鬟。
同是丫鬟命,她們卻還在伺候丫鬟。心時雖然很不爽,但皇後說過,不管王妃怎麼對她們,都必需忍著。唯一的一點要求就是,必須將王妃的動向每隔一個時辰去匯報。
其中一個年紀稍大一點的垂著頭,「奴婢妙潔。」
「奴婢妙靜。」另一個也回答著。
陰沁圍著她們兩轉了個圈,她們依舊面不改色,可見她們的定力十足,而且還是練家子的。柳心絮之前的貼身宮女死了,沒想到竟然找了這麼兩個不錯的宮女。
「本妃要睡了,你們退下吧。」
「是。」
兩個人倒是很干脆的退下了。陰沁笑著進了屋子,燭光將她月兌衣的動作印在了門上。她慢慢靠近床,吹燈躺下。
去而復返的兩個宮女看著熄掉的燈,兩人相視一眼。妙靜對妙潔點了點頭,便轉身出了沉悠院。妙潔在原地站著。沒有人注意到那黑夜中有一雙明亮凌厲的眼楮在看著這一切。
妙靜出了沉悠院之後,直奔鳳月殿。此時皇帝也在鳳月殿里。
「奴婢參見皇上,皇後娘娘。」
柳心絮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起來吧。」
「謝娘娘。凌王妃已經就寢了!妙潔守在王妃殿外。」
柳心絮側過頭,見羽洛君若有所思。她揮了一下手,示意妙靜退下。
待殿里只剩他倆時,柳心絮皺眉問道︰「皇上,凌王妃真的會武功?」
羽洛君看了看外面的天,已是亥時。這個時候,所有人都該入睡了。若陰沁正如林勝所說身懷絕世武功的話,這個時候,想要試她身手最適合不過。
「想要知道,找人試試。」
本來讓妙靜妙潔去沉悠院只是隨便派去的,當听羽洛君說陰沁會功夫的時候,她才讓她們每隔一個時辰便去匯報陰沁的動向。
若陰沁真是身懷絕世武功的話,那她之前得罪過她,她若起了殺心,她恐怕不知死了多少次。現在想起來,覺得有些後怕。
夜黑風高,皇苑除了守夜的侍衛,所有人都已經沉沉的睡去。一切,安靜如常。晚風吹動時,可听見樹葉在風中沙沙作響。
沉悠院內只有兩個宮女守著,整個院里就五個人。除了守夜的兩個宮女,兩個受傷的丫鬟,就還有凌王妃。
因為凌王不喜有太多人在院內守著,而院外的侍衛也只是巡視,並沒有在一個地方守著。
凌王妃所住的馨怡閣屋頂上,一個黑色身影上下跳躥著。他身形輕盈,突然像蝙蝠一樣趴在屋頂上,輕輕揭開瓦片。
瓦片之下,正是離床榻不遠處。當他揭開的瓦片可以讓一個人落下的時,便停了手。他探頭看下去,並沒有見到異樣。這才將事先準備好的繩子慢慢放下,然後順著繩子梭下去。
屋子里不是很亮堂,但卻能準確的看到床上熟睡的人兒側著身子背對著他。他小心翼翼的靠過去,在還有兩步遠的時候,手掌聚起掌風,只要他一拍下去,便可將將床上的人殺死。
但主子交待的並不是要殺了她。當他準備將掌風拍向床榻的柱子上,一個快速的身影在他身邊轉了一圈,隨後他伸出的手,就一直伸著。而他卻已經說不出話,只有一雙眼楮瞪得大大的,骨碌碌的轉著。
他永遠不會相信當今世上會有身手這麼快的人。他根本沒有看清人影是怎麼出現的,就這樣被人點了穴。
這時他才發現,剛剛明明躺在床上的人已經不見了。而他能感覺到他的背後有一股冰冷的眼神正看著他。
他的武功是所有御林軍里最高的,主子當初讓他來的時候,只是讓他與凌王妃過兩招,只要有了動靜,外面的人便會沖進來。那樣,凌王妃是個會武功的人,便會公諸于世。
他萬萬沒想到的是,他根本沒機會出手。
陰沁看著屋外圍著的人影,眸子一聚。羽洛君也在懷疑她了。那林勝來,肯定是說了什麼。
想試探她,哼,只會多死一個人!
她走到黑衣人面前,見他的眼楮里露出了不可思議的眼神。雖然知道是凌王妃,但看到她容貌的時候,還是吃驚。
試探失敗!
「你已經知道是我了,我就不能再留你了。」陰沁在他耳邊輕聲說著,她不會留一個知道她會武功的人活命。而且,這個人還是羽洛君派來的。
不管羽洛君到底是出于什麼心態,什麼目的,她都不可能讓他清楚她的底細。
黑衣人沒想到陰沁會這麼狠。死亡的氣息包裹著他,他想沖開穴道,哪怕是大叫一聲,也能引得外面的人沖進來,可是不管他怎麼運氣,只會越來越痛。
陰沁冷笑一聲,翻手亮出一根銀針,這針本來是想要送給太後的,現在,也總算有用武這地了。
她亮出銀針在黑衣人面前,他的眼里露出了驚恐。這個有著絕色容顏的王妃,心腸卻如毒蠍。臨死之前,他看到凌王妃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美麗。這時,他想起了以前听過的一句話,越美麗的東西,越致命。現在,他是信了。
銀針被內力灌進他的天靈蓋內。他的眼楮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陰沁在他就要倒地的瞬間,將他之前丟下來的繩子纏住他的身子,防止他倒下發出聲音引來外面的人。
看了一眼被揭開的瓦片,又看看這個強壯的男子。她將他小心的移到了靠里邊的一個大花盆處,輕輕放倒,拿出一個小白瓷瓶,往那具身體上倒了些白色的粉末。很快,那具尸體變成了一灘水漬。
陰沁將花盆的泥土倒在那灘尸水上,掩蓋住。這才大聲叫了一聲。
「啊!」
剛叫完,門便被人推開了。
走在前面的羽洛君借著侍衛們點起的火把光,看到一個縴瘦的身影坐在床上,抱著膝蓋,眼楮里露出了晶瑩,卻又很堅強的咬住唇。
羽洛君讓人點燃了燈,他快速環視了四周,並沒有發生打斗的痕跡。而且也沒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但是頭頂上那個被揭開瓦片的天窗和一根還搖晃的繩子告訴他,那個侍衛來過。
但他們一直在包圍著整個沉悠院,並沒有發現有人出來。可是,人並不在這里。
「王妃,你怎麼了?」柳心絮一直跟在羽洛君後面,當她听到陰沁那一聲尖叫的時候,她也有些害怕。
不過現在看她坐在床上,那無助的樣子完全與之前冷漠高傲是兩個樣子。此時她就像個需要人安慰保護的女子,並非是個囂張跋扈的人。
陰沁看了一眼柳心絮,也沒有趕走她。只是抬頭看著那搖晃的繩子。
「剛剛,我听到屋頂上有聲音,抬頭一看,便見房頂上有個黑影,正往下放繩子,我怕是有刺客,所以我就大聲叫了。」
听了她的話,柳心絮看向羽洛君。羽洛君皺著眉,難道是因為動靜大被發現了?不可能,他做事不可能不小心的。
「來人,立刻四處搜查一下,看是否有刺客。」
「是!」
很快,侍衛便開始在屋子里搜查。里里外外都看了個遍,卻都沒有發現。
羽洛君厲聲問道︰「整個沉悠院都搜清楚,千萬別讓刺客逃了。」
他就不信,一個大活人,是他們看著進來的,短短的時間就不見了蹤影。他們在外面時刻注意著里面的動靜,並沒有听到打斗聲,也沒有听到呼聲,更沒有見到人影。這一切,似乎都太怪異,太邪門了。
他看向那個還抱著膝蓋的女子,難道林勝說錯了?她一個弱女子,怎麼可能會殺人?白天里她不可一世,晚上,竟是這副楚楚動人的模樣,確實讓他的心里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想錯了。
這是第一次她作戲。從來沒有她殺了人之後還裝成這個樣子。不過,她似乎天生就會作戲,只是剎那間,她的眼楮里就浸出了淚水,也不流出,只在眼眶里閃爍著,更給她添了一份柔弱的氣質。
突然,陰沁抬起頭看著柳心絮和羽洛君,「對了,這麼晚,你們怎麼來了?還帶來了這麼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