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國 亡命夜宴

作者 ︰ 萬能狗刨

營帳的帳頂被竿子支開一小片苫布,陽光可直射進來,猶如天窗。♀

午後的陽光猶有暖意,葉蒔靠在躺椅上,拿過一本柳燕放在小幾上的書翻看,遣了柳燕去沏茶。

這本書名為《崇沅史》,她仔細地看了進去,全身心地投入到這本史書之中。

看到崇沅大陸分裂為七國時,覺得眼楮疲憊,抬頭飲了口茶,望了眼漸黑的天,再回眸去看書時,她愣住了。

這些文字,根本不是她所熟識的文字!剛才讀懂的那些,好似本能一般,而今她不再專注地去看時,就忽然覺得這些字好陌生。

她蹙眉將書放了回去,仔細地想著,于是她又發現了很多不對之處,例如她說話時的發音,也與她所掌握的語言不同。

這種獨特的文字與發音讓她萬分不解,最後只能歸咎于這具身體的主人遺留下來的生活技能被她所掌握了。

一杯熱茶下去,周身暖了起來,再次將書執起,凝眸深看,看懂了這些文字的意思。

「公主,該用晚膳了。」柳燕從外進來提醒。

葉蒔皺了皺眉,不經意間,時間過的如此之快,這會竟然要用晚膳了,公主的生活大概就是如此,吃了睡睡了吃,養膘一樣的日子,她得出去轉轉,不然非憋死不可。

隨著柳燕進了這座營帳,這里她無比熟悉,正是她醒來時的那座營帳。

坐在正座,想著秋白的懷抱,正要開口讓柳燕把秋白喚來時,秋白被一侍女攙扶著,已經走了進來。

營帳中僅三人落座,她坐在正座,左手邊是秋白,右手是天權軍都統刺涼。

夜色已深,冷月寒星高掛于空,樂女開始演奏,樂器種類繁多,奏出來的音樂還算好听。

既來之則安之,她又對自己這樣說,于是放松了心情,手指打著鼓點,嘴角帶著笑地聆听音樂。

營帳裝飾的很簡單,上座旁各設兩個虛位,其次左右兩邊豎排各四坐席,此間沒有燻香繚繞,只有余音繞梁,樂曲的美妙是她所能領會到的,在合著音樂去看秋白,便錦上添花了。

她熾熱的眼神秋白看不著,卻被刺涼看了個清楚。

如此強大的佔有欲被她眼楮無限放大,刺涼第一次見毫不遮掩**的公主,一再地覺得她中了鳳洄的蠱,矛盾叢生的腦子里思維無限混亂,他想,就算是鳳洄下蠱,也應把公主喜歡之人變成自己才是,怎給了秋白如此機會?

刺涼執起酒杯,飲了半口酒,乍乍舌,暗沉了眸色,用余光瞄著公主的一舉一動。

秋白穿了件月白色的袍子,將他極好的身材雕鏤的更加完美,燭光被照在燈罩中,繚繞淡淡青煙,讓他黑白分明的眸子看起來有些朦朧之美,嘴角總是會勾起適當的角度,給人以溫馨貼切的感覺。

葉蒔正看的入迷時,柳燕進來詢問她是否可以開宴。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那美色之中,她隨意地一揮手,順手拿了夜光杯飲葡萄美酒,視線仍舊不離秋白分毫。

圓潤光滑的杯子貼在她的唇上,透亮的杯體中,酒慢慢減少,柳燕這才放心離去,準備開宴。

秋白的眼底還是有著一層淡淡的灰色,她從軟墊上撐起身子,往秋白身邊靠了靠,柔聲說︰「今天休息的可好?」

秋白的視線停留在她這處,面含微笑地端坐在墊子上,與她尚有一段距離︰「謝公主關心,秋白補了一覺,已經不困倦了。」

她正要再說話,聲出一半,聲音便有些沙啞,清了清嗓子,又問︰「今夜來我營帳可好?」

明目張膽的邀請被刺涼听到,他立刻低垂了頭,扶著額角,心嘆公主這是受了什麼刺激,往常可是看都不看秋白一眼,現下竟說出如此之話,沒救了!祁國沒救了!

刺涼痛極捶胸,絕望不已。

秋白也很明顯地愣了下神,短暫的思考後他又偏頭對她笑道︰「好啊。」

這次輪到葉蒔吐血,他說這句話時的表情實在太撩人,她已經無法用言語來表達自己砰砰亂跳的心髒了。

燭芯 啪作響,閃了幾下後恢復正常。

萬籟俱靜,便是如此。

她無法評價這句「好啊」到底擁有怎樣的含義,但最簡單明了的是,秋白同意與她深夜獨處了,這又代表著什麼,想必秋白比她清楚。葉蒔藏在衣袖里的手指互相交疊著捏了捏,想讓自己清醒些。

柳燕對外面做了個手勢,方才那些彈奏樂器的女子便退了下去,帳簾敞開,葉蒔馬上清醒不少。

寒風夾雜著鵝毛大雪吹進來,濕了門口的地面,果然已是數九的天了。

正看著雪,宴席已經上來。

這里的宴席並非普通皇帝吃飯,一道菜一道菜地端上來。

這里上菜的方法有點奇怪,是整桌上的,她有這樣的判斷,完全是因為被抬上來的桌子太大了。

長方形的雕花木矮桌被四人抬上來,矮桌上面罩著一個同樣木質的蓋子,將菜肴徹底遮蓋住,這桌子頗長,目測大約有兩米長,一米寬。

為了保持菜肴獨特的味道,只用與盤子大小一樣的蓋子來蓋住,以免混淆菜肴的味道,竄味兒了可就不好吃了。

所以當這個木桌被放在營帳的最中央時,她以為這應該是一道料很足的菜,大概是烤乳豬,烤全羊之類的這種食物。

所以當那個木質的蓋子被四人合力抬走的時候,她險些驚叫出聲,幸好之前裝模作樣地咬緊牙齦讓自己顯得莊重一點,這才沒真叫出來。

這哪是烤乳豬,這明明是月兌的精光的鳳洄!

葉蒔險些一口老血噴出,廢了很大的力氣才使自己的心跳逐漸平穩。

難道這是個野蠻國度?喜歡吃活人?

乖乖,不要開玩笑,她可不是未開化的野人,能吃生肉,喝生血。

她的眼珠子快瞪到極限了,目光只在鳳洄身上流轉,這一仔細看來,他並非月兌的精光,最起碼,他的被一塊荷葉狀的東西遮擋住了,荷葉上象征性地放了一些糕點,旁邊還有鶯鶯燕燕的蔬菜雕花作為點綴。

荷葉只象征性地遮住了重要部位,她有點拿不起面前的筷子了,心神俱亂,一塌糊涂。

活色生香的場面可不是一般人能接受的,她自認覺悟還算高,可醒過來的開門大餐就是「美男」,她有些把持不住了。

躺在上面的luo身鳳洄就是一道□□大餐,男子特有的體香若與食物的香氣混合在一起,那就不僅僅是胃口上得到滿足,更大的則是心理上的**滿足!

如緞子般的的頭發被放在一邊,容顏十分嬌艷,媚態萬生,絲毫不覺的以做男體盛為侮辱,反而像是奇高的榮譽。

正待她愣神之際,廚子一樣的人終于出場了,他相貌平平笑容憨厚,故而給人一種安心的感覺。

與此同時,廚子的身後緊接著走進來的二人,抬著一頭正散發著誘人香氣的烤乳豬。

她點頭,心里了然,原來鳳洄不過是個「盤子」,正菜還是烤乳豬。

廚子恭敬地請示,是否可以開始。

她點頭後,廚子就開始揮舞手中的刀,飛快地變換著走位和角度,將豬肉削下,手腕用力,刀刃一甩,刀上被削下的肉就如預定好了一樣,帶著很大的力度落到指定地點,高超絕倫的刀法讓她大為吃驚。

肉一片片落下,散發到空氣中的香味兒也越來越多,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抵擋不住美食的誘惑,舌尖不自覺地舌忝著上牙堂,目光片刻不離地看著盛宴。

時間絕不超過一刻,架子上的豬就已經只剩下一副空架子了,廚子鞠躬之後,兩名跟班把乳豬撤了下去,刀法表演也就告一段落了。

「公主,要柳燕為您布菜嗎?」柳燕在門口恭敬地問道。

她的視線從烤乳豬上挪到了柳燕身上,那種感覺有點奇妙,微微點了頭,未說話。

柳燕很快地走過來,夾了肥瘦均勻的肉片過來,放到葉蒔面前,雙手恭敬地奉上,等著她來取。

她看著銀箸,上面的花紋十分古樸,有著銀制品特有的光亮,這樣的筷子用來吃飯,真是不錯,垂眸看看肉,正待她要伸手去拿箸時,月復中卻一陣絞痛,猶如萬蟻啃食,痛的她難以忍受,臉上痛苦的表情立刻流露出來。

方才她只飲過一杯葡萄酒,怎就會這樣?「這酒?」

後面話還沒說出來,柳燕已經大喊道︰「公主的酒有人下毒,鳳洄公子請速速將在座之人全部拿下!送公主回營,宣于軍醫!」

這一系列的變故猶如夜幕中的流星,快的讓人無法捕捉,她緊緊地捏著夜光杯,不肯撒手,目光看向秋白。

他已經模索地站起身,奔著她的方向而來,卻在半途中被侍衛攔下,阻隔了他們的距離。

不,不是的,不是秋白,一定不會是秋白!到底是誰,是誰想害她?這杯毒酒讓她月復中絞痛,額角滑落的汗水從臉頰劃過,昏迷前看到的便是鳳洄站起了身,扯了一塊布過來,遮住了身體,對著秋白微笑。

好似他是勝利者。

祁國兵權,若分十份,楚、秋、沈各有兩份兵權,葉蒔這個持國公主代表皇家,有四份兵權,外加葉鈞的天權軍,最精良的精銳部隊皆在她手。

天權軍大將軍葉鈞曾給過鳳洄至高無上的軍權,意外發生且公主無法理事時,鳳洄在外,可暫替公主做一切軍事和政事上的決定,這也導致了刺涼身為天權軍都統卻要被自己的手下扣押的逆天結果。

「鳳洄就是有這麼大權利,不服,您去告。」他對刺涼說完,極其挑釁地蔑視著刺涼,後者被氣的幾乎吐血,刺涼雖說行動受制,可還是命人書信回宮,奏請天權軍大將軍,葉蒔的父親,葉鈞。

刺涼和秋白被押時,受到了很客氣的對待,朝中勾心斗角之事已然不少,掌有兩份兵權的秋家被打壓不無可能,坐在晚天城里的小皇帝過了及笄之年,不想再受人威脅,也是正常,從秋家下手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秋白與刺涼被押之事在軍中已然傳開,但天權軍內制度嚴明,沒人敢公開議論此事。

公主的營帳不說最大,至少是最華麗的,天權軍待遇向來比其它軍隊好上幾倍,吃住上均有體現,公主的睡塌很大,傳聞榻上之賓無以數計,秋白,鳳洄,甚至是刺涼,均是其中之一。

鳳洄進營帳時,帳內秩序井然,只有御用軍醫于簾泉在旁診脈,此時只見,偌大的榻上只她一人獨眠,場景甚是淒涼。

他看的輕嘖了聲,側目與柳燕對視了下,眼神交流兩人想知道的信息。

她額上的冷汗沒停,偶爾的抽搐讓她的臉變得猙獰,總算有了難得一見的憔悴。

若是常人會覺得,一個姑娘家,舞刀弄槍,領兵打仗,玩弄權術,顛弄朝政,圖個什麼?可鳳洄卻不這樣覺得。

他身上有很特別的寒香,葉蒔本在疼痛之中無暇顧及其他,可這種香氣就是在鼻間繚繞,在絞痛中睜開了眼,朦朧中看見穿著一身紅袍的鳳洄站在床邊,面上絲毫沒有緊張之色。

葉蒔的頭上被于軍醫施了針,而今她也不敢左搖右晃,只能忍痛瞪鳳洄,好似要把他活剝了皮。

這種眼神,想不注意到都難,他模了模高挺如峰的鼻子,笑的沒心沒肺︰「公主,鳳洄有什麼不對的地方嗎?」他桃花眼一轉,將她的表情納入眼底,又撫了下自己的臉頰,而後放到眼前看︰「臉上也沒灰啊。」

他語氣里帶著點無辜,她心嘆用來盛烤乳豬的盤子很會裝無辜,中毒這事他月兌不了干系。

氣氛尷尬,柳燕,搬來了凳子給鳳洄坐。

她心說奇怪,怎麼說自己也是個公主,鳳洄一不行禮,二沒被賜座的,柳燕怎麼這麼主動地獻殷勤?余光瞧了眼柳燕,倆人並沒有眉目傳情之類的舉動,關系應該很正常。

她懶得再看,于是闔了眼,這時方才覺得,疼痛竟然慢慢地降了下來,已經從絞痛變為陣痛了,而期間,她什麼藥都沒有服用過,只于軍醫的幾根銀針而已。

「老臣請問公主,疼痛可有漸弱趨勢?」于軍醫捋著胡子問。

被疼痛折磨過的葉蒔連話都懶得說,嗯了一聲,表示如他所言。

鳳洄起身,貼近了她一些。

「公主,恕鳳洄直言,您的臉色很蒼白。」話畢他便感覺到到了公主再次投來的視線,冰冷且冷靜。

鳳洄與之對視著,逐漸眯起了眼,最後坐回到凳子上問軍醫于簾泉︰「于軍醫,公主是中毒了嗎?」

于太醫終于抬起了眼,松垮的眼皮耷拉下來,渾濁的老眼看著鳳洄道︰「如鳳洄公子所言,公主是中了「毒」,但微臣查不出公主中的到底是什麼「毒」,因為「毒」似乎已經被「藥」化解了。」

幾個被加了重音的字沒被葉蒔注意到,深明此意的鳳洄卻愣了半晌,猶如被冰凍的目光定在一處看了片刻才又問︰「要不要開個方子調理一下?」

「要的要的,多多少少也是有「毒」的,入月復後傷了身,所以才會疼痛異常,要開個方子養身。」于簾泉說完,收了銀針,起身寫了方子,交給柳燕︰「公主按照這個方子吃藥便可,其它的並無大礙,若公主與鳳洄公子無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她還沒來得急說話,鳳洄卻先點了頭。

「于軍醫請回,有事的話,我會派人去請你的。」說罷,鳳洄又給柳燕遞了個眼神︰「柳燕,去抓藥。」

柳燕點頭,跟著于軍醫走了。

葉蒔覺得自己不用說話,因為鳳洄已經成為了她的代言人,什麼事都由他安排代勞,讓她有種當了啞巴的感覺。

于軍醫和柳燕走後,營帳里更安靜了。

「是誰下的毒?」鳳洄帶著笑意地問她。

葉蒔瞧著鳳洄,覺得他的表情里有著一層諷刺的意味,淡淡的,讓無心者瞧不出來。而他的問話,徹底激怒了葉蒔,她再傻,也分辨出了她中毒的原由。心頭顫顫,面上還得裝作鎮定,于是她以更加譏諷的表情回過去︰「誰下的毒,你還不知道麼!」

鳳洄笑了,驚為天人的笑,然後捏著袖口,站起身,以冷的不能再冷的眼神看她,好似下一秒就要將她生吞活剝︰「說罷,真正的蒔公主在哪?而你,又是誰家派來的?」

雖然早就知道鳳洄起疑了,可她一直沒有加以防範,或許午膳時,鳳洄發現她不對了,再或許是她露出了什麼馬腳,說了不該說的話,被熟悉公主的鳳洄抓包。

秋白眼盲,只能憑借聲音來辨別她是否是公主,更何況,她是在秋白懷中醒來的,他懷中人未動過,換的只是一個靈魂而已。

而鳳洄不同,他看到的是真真正正的葉蒔,大到行事方法,小到表情言辭,皆有變化。晚宴之上故意上了葡萄美酒,而鳳洄知道,那葡萄美酒用了夜光杯盛,並無過錯,這就少了銀制品可試毒的過程。

鳳洄已經認為,是秋白掉包了真的公主,放她一個假的上來。

而他借公主中毒,將秋白,刺涼關押。

她心嘆,好聰明的人。

此時她雖心虛,但也深知,這具身體還是公主的,即使換了靈魂,也不會被他們真的處死,現在唯一難的,是如何讓鳳洄相信,她是公主。

心思電轉,微乎其微的表情已經劃過,她瞪著鳳洄大喝︰「鳳洄放肆!膽敢質疑本公主身份?」

鳳洄微笑著深吸了口氣,而後快速吐出,環抱起雙臂,好似跟她杠上了,對她道︰「你繼續說。」說的越多,暴露的越多。

說?她說什麼?她怒目圓瞪,坐起身子,冷汗浸濕的褻衣貼在脊背上,接觸到空氣便一片冰涼︰「鳳洄,別仗著本公主寵你,你就可以為所欲為!來人,給我押了鳳洄!」

一聲過後,並沒有預想的侍衛沖進來保護她這位公主,反而是鳳洄貼了上來,盯著她的眼楮看,好似要把她看穿。

葉蒔藏在被子里的手迅速攥緊了拳,想趁他不備,借機一拳頭砸過去,她相信鳳洄直挺如峰的鼻子,立刻會歪到一邊去。

鳳洄目光直逼,她怒目對待。

鳳洄不是個簡單的角色,人的眼楮是最容易出賣自己的,不巧的是,她自幼受訓,對這方面極為敏感,形不于色,語不于心,如果刻意防備起來,絕不會看出馬腳,所以此時的眼神看起來無比堅定。

鳳洄又貼近她一些,兩張臉之間只有一拳之隔,她的視線完全只能看到鳳洄妖冶的五官,卷翹的睫毛,充滿諷刺笑意的眼楮,狂狷的笑。均勻的呼吸十分平緩地撲散在她的臉上,溫熱,帶有很特別的濕氣,癢癢的感覺︰「完全找不到人皮面具的痕跡啊!難道這世上有長的一模一樣的人麼?」

頃刻間,他的表情變得邪肆無比,葉蒔看得有些呆了,只听他宣告似地說︰「我愛極了這張臉。」

正待她緩神之際,一只打手扣在了她的後腦,他的嘴唇已經貼過來,狠狠地廝磨起她柔軟細致的唇。

「唔……」她雙手狠狠地推著鳳洄,但在鳳洄看來,這似是半推半就,因為方才的疼痛,渾身大半力氣已經被消磨殆盡了。

她死死地守著自己的牙齒,讓鳳洄無法攻入,如果這算吻,那麼他的吻太霸道了,一下接一下的吸,吮,挑,掃,靈活的舌尖猶如一條小蛇,極力地撬開她的牙齒,好似這樣就能佔有她的一切。

不規律的呼吸,此起彼伏的嗚咽聲成了最好的誘惑,鳳洄緊緊地扣著她的後腦,不讓她有任何躲閃的機會,一條腿壓著她無力的雙腿,讓她亂踢的腳不佔威脅。

寒香繚繞口鼻,他的吻太狠,讓她停頓了呼吸,這個男人竟如此強悍!

從瞪大的眼楮再到漸漸眯起,她已經極力地去拒絕鳳洄,唇間剛強的拒絕聲已經成為軟軟的呢喃,就在她即將潰堤之時,鳳洄離開了沾滿了津液的唇。

她快哭了,真的快哭了,或許生前為國家效力,她是不被允許談戀愛的,夜戰最有前途的蒔教官竟然還是一名沒談過戀愛的女人,說出去真的會讓他們笑掉大牙。

意志力再強,她還是弱在了連聖人都無法釋懷的男歡女愛之上了。

鳳洄的離開讓她急促地呼吸著,她眯著雙眼,感受著面前的這個男人,她狠狠地蹙眉,對自己的表現極為不滿,鳳洄看著她皺眉時的表情,好似內心很痛苦、復雜。

正待她往後退,盡力地想躲避他時,鳳洄已然瞧出她的意思,用衣袖擦了自己唇上的津液,看了看,更加放肆地笑而不語,再次將自己的手扣在了她的後腦,讓她無處可逃。

她不再只躲他的手,而是整個身體的往後退。

葉蒔退,鳳洄進,而後鳳洄踢了鞋上了榻,將她逼到角落,退無可退,她極盡絕望地喘息,被迫承受著他如宣告領土主權般的佔有。

津液順著二人緊貼的嘴角流落,她已經呈現了絕望的姿態。

鳳洄太有經驗,用力地咬了她的唇,滑巧的舌頭卷走一絲腥甜,趁著她緊張疼痛嗚咽之時,將舌尖滑進了她的口內,而後大肆挑動。

葉蒔已經維持不了坐的姿態了,身體軟成一灘,被鳳洄壓在了身下,原本扣著她後腦的手不知何時收回,正在她的腰帶上做文章。

一點點地將她的魂魄剝離身體,將她的理智全部抽光,將她丟在旖旎的春光之中。

沾滿了津液的豐盈雙唇已經開始發麻,像是過于操勞接吻而留下的後遺癥,導致鳳洄去親吻她的鎖骨時,她的嘴唇抖的厲害,從里面溢出的聲音也麻酥酥的。

胸前微涼,腰帶早已不知何時被解開扔到一邊,衣服也被鳳洄扒了個盡興,鳳洄半壓著她的身體,怕她亂動,嘴上忙活著從鎖骨向下進攻,隔著一層白色的褻衣含入了那粒早已顫栗的凸起。

她的身體像觸電一樣,抓緊了身下的褥子,再掙扎也沒用,若鳳洄想吃,她連骨頭渣都不會剩。

這具身體太敏感了,敏感到鳳洄的手在她腰側輕輕挪動,她的皮膚都會熱起一片,聲音越來越難耐,身體越來越無法承受如此空前的挑逗。

她的胸前一片濕熱,最後的褻衣成為鳳洄的戰利品,被鳳洄扔在一邊。

溫度急劇上漲,鳳洄借著她癱軟的身體,一手穿過她的長發,攔起她的腰身,將□□的身體抱在懷里,軟乳緊貼著他的胸膛,去看她的luo背,luo背上的圖案就此展現在眼前。

這是一個紋身,右肩胛骨上紋有兩個字——持國。

左側的腰線和背部,是一條孔雀。

孔雀羽毛微微收攏,青色的羽毛輔佐以黃色、紅色漸變的方式,使得羽毛的立體感特別強。

孔雀的頭部在腰側,一條翅膀延伸到股間,一條翅膀蔓延到脊椎骨,腰的正中間。

整條孔雀上尾下頭,曲線蜿蜒妖嬈,呈降落的姿勢。

這是一只正在降落的孔雀,其中還有另一寓意,降落的「降」也是投降的「降」。

這是宮刑,對于祁國持國公主的獨特宮刑。

鳳洄忽然呆了,他懷里的身子還軟軟地趴著,任人宰割。

他將她推開,不解地看著她的臉,自顧自地整理起已經雜亂的衣服。

葉蒔垂眸看了自己僅僅只有長發做遮掩的上半身,淚眼朦朧地看著鳳洄。

此時他已跳下床去,站在地上,往後退了一步,兩步,三步,最後忽然地對她道︰「鳳洄告退!」

忽然間她覺得好冷,她將被鳳洄丟在一邊的衣服拿起,遮住身體,將頭狠狠地埋在雙膝上。

一切來的太快太急,剛剛開始就已經結束了,晃的人不知所措,說不出是什麼感覺,說不上是心痛,還是靈魂在痛,總之,痛就是了。

四周冷冽的空氣促使她盡快清醒,葉蒔第一次知道,若自己再留在這里,恐怕會被鳳洄吃干抹淨,于是她起了離開的念頭。

對于現在的境況稍作分析後,葉蒔決定找機會離開,游歷這個陌生的世界,過恣意的生活。

柳燕回來時看到她衣衫不整,渾身上下遍布吻痕樣子絲毫沒有驚訝。

葉蒔渾渾噩噩地睡著了,半夜時分,正是人們睡的昏沉之際,她悄然起身,模索著下地,找到自己的衣褲。裙子實在沒必要穿,所以她只穿了條里面的棉褲,外面的棉衣,把自己頭上的發簪收到衣袖里,正準備要偷偷模模地出去。

走到半路時發現自己身上沒有防身的武器,眉目一轉,兵器架放著一把橫刀,她立刻拿來,做這些事時,她小心翼翼地听著柳燕那邊的動靜,好在柳燕睡的很死沒有發現,葉蒔也不敢多耽誤時間,偷偷模模地模到了營帳門口。

小心翼翼地行事是因為她對周遭不了解,對營帳外的侍衛分布不了解,一切小心才是上上策。

帳簾就是棉制的,里面夾著棉花,用線細密地縫上,密不透風。

這種簾子的隔音效果還不錯,葉蒔從簾子的左邊掀開了一個小縫隙,看著外面的境況。

就在不經意之間,她好似听到了身後有腳步聲,難道柳燕醒了?回眸看時,柳燕正揉著眼問︰「公主要起夜嗎?」

見柳燕睡意朦朧,葉蒔忽然心中頓生冷意,出手狠毒,一手持刀,回手一拳就往柳燕的胸口上招呼過去,拳帶著一股子勁風,柳燕驚慌失措,躲避之間驚慌地問了聲︰「公主!?」

葉蒔眸光之中立刻閃過殺意,用刀鞘做武器,進攻柳燕的心口。

營帳里十分黑暗,柳燕穿著白色的褻衣,明晃晃的就把自己所在的位置出賣了,所以刀鞘直攻入柳燕的心口窩。

柳燕心間氣息驟亂,就在這時,她脖頸一疼,已經被葉蒔的手刀打暈。

「柳燕姑娘,柳燕姑娘?有事嗎?」外面的侍衛警覺,听到里面沒人應聲,直接挑了帳簾就進來,進來是兩人,身體上的盔甲還帶著雪花,于是趁著黑暗,一拳打在他的頸動脈,放倒一個。

「來」人!話還沒說完,葉蒔的拳頭已經砸向他的後腦,直接把人打暈過去。

看著地上三個沒有知覺的人,她笑了笑,伸手剛去開掀簾子時,又停了下來,眉目一轉,呵呵一笑,借著外面一點點的火光,蹲,把一個身材稍微矮小的侍衛的外衣扒了下來,自己穿在身上,雖然大了一些,但腰帶系緊些,到還能穿。

帶上重重的頭盔,提著刀,大搖大擺地走出了營帳。

鵝毛大雪紛飛,天空灰暗,只能看清三尺內的物體,對她離開有很大幫助。

她並沒急著走,而是站在營帳前觀察了一會。

除了這一小片地方有光亮,遠處就是朦朧的一片。

在朦朧地光線之下,只有五頂營帳可以看清,稍遠的一些,就看的模糊了,一時間她也分辨不出到底有多少隨行的人。

營帳之間穿梭著兩隊巡邏侍衛,他們手中都拿著帶紅纓的長槍,兩隊巡邏侍衛很快穿插而過,離開這里。

她捏了捏藏在身後的橫刀,十分淡定地看準了一條黑暗的線路。

那是一條還算平坦的路,路兩邊皆是干枯的樹木,樹上還有少許的積雪,呼呼的風席卷著雪卷向林子深處。

死活都得走,不如就走這條路了。說時遲那時快,葉蒔已經拿著刀往那條小路上走,巡邏的侍衛只當她是凌晨起夜解手的,再說,她還穿著盔甲做擋箭牌,根本不怕。

盡管她想馬上離開這里,但還是邁著穩健的步伐,一點點地向自己的目標接近,不遠的路程,心中提心吊膽,還好並沒出意外。

當她的身影已經遠離那片營帳,陷入一片黑暗當中時,葉蒔長吁了口氣,正要踏上屬于自己的游歷之路時,一個小小的意外發生了,在這條小路邊解手的天權軍瞧見了她。

「誒,兄弟,解手啊?分我點紙,我出來的急,忘記帶了。」正蹲在一顆樹下的男子對她喊。

葉蒔當時就覺得頭皮一麻,站住腳步,狠狠地吸了下空氣,果然有股子臭氣混雜在寒冷的空氣當中,眉心微蹙之時,那解手的侍衛又說話了。

「誒,兄弟,帶沒帶啊?沒帶的話,麻煩你幫我回去取點來唄?」

這都什麼事兒啊!怎麼竟遇見這樣的主?抱著自己哭的,下完毒後假裝沒事的!用男人身體當盤子的!上廁所不帶手紙的!

就在這時,蹲在那解手的侍衛忽然倒吸了口氣︰「嘶」一聲,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響亮。就在侍衛起疑之時,葉蒔已經提著刀的手放到了身後,向他走來。

「我就知道你帶紙了,哈哈!」侍衛高興笑了一聲,最後還補充了句︰「好凍啊!」

葉蒔已經走到他面前,裝模作樣地從懷里掏紙。

那侍衛在黑暗當中,看著她的臉,帶著不可思議的表情和口氣道︰「公主!」

手起、刀落、入鞘。

人頭落地。

動作快的那人還沒反映過來,就已經失去了性命,身體向一邊倒去,雪地之上,濺開一道血痕。

她的眸光如一面鏡子,不起任何波瀾,仿佛是天生冷淡薄情之人,對他人生命毫不放在眼里,視如草芥。

已經走到這里,她不想失敗,只得殺人。

寒風微微吹起,踩著咯吱咯吱的雪,向那條小路走去。

東方泛白,照出一個在雪地之上快步行走的身影,棉鞋帶起還未壓實的雪,留下一串腳印,又很快又被飄然而至的大雪所覆蓋。

以這速度走了這麼久,足夠拖延他們一陣子。

天色大亮時,大雪已停,徐徐吹煙緩緩升起,帶著清晨特有的冷氣,慢慢地飄散在空中。

柳燕還在昏睡,絲毫沒被寒氣所凍醒,若非被殺之人王鶴的同帳人發現他未歸,出去尋找,恐怕尸體不知何時才能發現。

這些侍衛平日里都歸刺涼掌管,侍衛見王鶴被人砍斷頭,均是驚慌不已,又無法稟報刺涼。

他們的驚慌並非因為王鶴的死,而是有人潛入營帳中,巡邏的侍衛都未發現,這要是潛入公主營帳中,傷了公主,如何是好?眾人圍著覆蓋了白雪的尸體看了一會,飛身去稟報鳳洄公子。

時間確實比較早,鳳洄也未醒,听到帳外侍衛稟報,意識到事態嚴重,忙派人先去公主營帳查看,侍衛進了營帳才發現,自己的兩個兄弟被打暈,而柳燕姑娘,正躺在地上昏睡。

鳳洄這時已經草草洗簌穿衣,來到公主帳內,把柳燕搖醒,柳燕醒來,看了空無一人的床榻,一下子也懵了,眼神中透著一種迷惘的神態。

鳳洄見柳燕這種神態,猜到發生了什麼不宜在人前言說的事。他回頭,眉眼之中有了少許的嚴厲,聲調也低了半分︰「封鎖消息,把死了的侍衛速速安葬。」說罷,看著立在一旁的副將。

然而今日,鳳洄如此嚴肅,副將不容遲疑,立刻領命離去,安排鳳洄方才交代的事宜。

營帳里的人一走空,柳燕就立刻沖到櫃子前,慌張地翻找一遍,她的動作越來越慢,最後停了下來,愣著神回頭看鳳洄︰「除去一些衣物和首飾金銀,梅隱也不見了。」

她看著鳳洄緊抿的嘴角,他表情也十分嚴肅,平時的媚勁兒在此時此刻全部不見。

鳳洄走上前來,伸手關了櫃門,沒有任何表情地看著驚慌失色的柳燕︰「她是怎麼出手的,你給我說說。」

柳燕揉了揉被打的劇痛的脖頸,跟隨著節奏轉動幾下脖子,骨節嘎巴嘎巴的響了幾聲,鳳洄見到她的脖頸上,有一塊淤青,現在已經有轉烏紫色的預兆。

這時柳燕道︰「她先用拳分散我的注意力,我跟她過了幾招,誰知道她突然改拳用刀,那時我並不知道她手中有梅隱,刀鞘打中了我的心口窩,然後一個手刀就把我打暈了。」

鳳洄點頭,伸手去模柳燕的脖頸,柳燕疼的倒吸了口氣,蹙起了柳葉眉,鳳洄說︰「她手下留情了。」

「留情?」柳燕蹙眉,氣道︰「我真想不明白,就吃頓烤乳豬,怎麼就變成這樣了?你不是在場嗎?到底是怎麼回事?」說罷,她氣呼呼地跺了跺腳,杏眼緊盯著鳳洄。

「你老實告訴我,她到底是不是公主?」柳燕緊張地問。

鳳洄點頭。

「是公主沒錯,我已經看了她背後的紋身,這個你不必懷疑了。」語畢,鳳洄的視線定在公主的床榻上,腦中浮現的盡是昨夜的熱吻,他想,若他沒發現那個紋身……

想到此處,他渾身一個激靈,茅塞頓開。

公主如今正是心神憔悴之時,他如此對待公主,必定引來她的不滿。從她拿走梅隱刀的情況來看,應該不是綁架,而是她自行出走的。

「那現在我們去哪找她?你知道,迎親隊伍馬上就要入境了,到時候皇上和滿朝文武又要發難。」

她的擔心也是鳳洄的擔心,目前最為緊要的,還是把公主找到,至于皇上那,會有消息傳入那邊,公主失蹤這種事怎麼可能瞞得住?

「刺涼和秋白繼續押著,畫柒那邊,讓他盡快上來。」柳燕點頭離去。

(

(快捷鍵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快捷鍵 →)
持國最新章節 | 持國全文閱讀 | 持國全集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