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國 我的王妃

作者 ︰ 萬能狗刨

葉蒔跌傷了頭,這一病便病了三月有余,她看似安然地在床上躺著,卻不知時局變化多端,在祁國的軍權以盡數被長公主收回,而她,也已經遠離故鄉,在前往蒼國和親的路途中。♀

模糊的眼漸漸變得清晰,入目的是白緞面的帳頂,女敕芽綠的帳幔隨風緩緩起伏,上面繡制的蓮花若隱若現,仿若置身于碧波蕩漾的湖水中,香氣繚繞。

葉蒔試著動了動手指,有種長時間血液不流通的麻木感,緩緩攥起拳,試著凝力,這種失力感著實討厭。

完全陌生的環境和一個剛剛醒來,意識身體還沒完全恢復的人,闔了眼想了片刻,她終于想起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似乎是來到了一個大戶人家,而後她暈了過去。

接二連三地是吵鬧聲,吵的她只想睡,這一睡,便睡了夠。

葉蒔想自己可能睡的過于長久,于是肌肉長時間不動而造成酸軟無力。

休息了會,試著調節自己身體的力量,漸漸地加速血液循環,繼而讓大腦的指令第一時間可以傳達到肢體上,以最快的速度作出反映。

握拳、轉動手腕、屈膝,踢腿,彎臂、頸項轉動,看似簡單的動作在一個長時間臥病在床的人身上顯得那麼難做,葉蒔足足用了半個小時的時間才把這些動作做的熟練,然後試著坐起身,撩開帳簾,看外面的世界。

大概是個陽光明媚的晌午吧,她保持坐的姿勢不動,尋思自己身在何處,還是那個大戶人家里嗎?

即便是走丟了,鳳洄也會及時將她找回來吧?

挪動身子,雙腳觸地,黑色理石地面傳來微涼的觸感,她慢慢地邁著腳,向閨房內的鏡子前走去。

銀鏡里的容顏很清晰,她拍了拍這張消瘦的臉頰,打趣兒道︰「還是這張沒福氣的臉。」

這輕拍之下她發現,額鬢中有一塊頭發微短的地方,里面有這半指長的傷疤,她仔細地回想著這是什麼時候遺留下來的,可記憶力模模糊糊,怎麼都想不起來。

難道是從馬背上摔的?她猜了個□□不離十,病容猶在,她不清楚自己昏迷了多久,于是想找個人問問。

就在這時,門忽然被推開了。

身著綠裳的少女站在門口,看到葉蒔站在鏡子面前,驚的沒拿住手上的水盆︰「王妃,王妃您醒了?!」

王妃?她蹙著眉走過來,很正式地介紹自己︰「我是祁國的持國公主葉蒔,不是什麼王妃。」

少女忙做了個萬福,解釋道︰「奴婢名□□蟬,是王爺專門派過來伺候王妃您的,您受傷昏迷不醒,大婚本是定在二月二十一的,王爺怕誤了吉時,便先與王妃您行了周公之理,再啟程從祁國來到蒼國。」說著,春蟬停了會,臉上浮起一團紅暈,又繼續道︰「王爺說,婚禮那等繁文縟節等回到蒼國再補。」

葉蒔圓眼一瞪,用手撓了撓自己耳朵,表情復雜地問︰「你說什麼?我結婚了?周公之理?」

春蟬害羞地點了點頭,仿佛被行周公之理的人是她。

「我什麼時候同意跟人結婚了?」葉蒔像吃了蒼蠅,許久後怒意頓起,大吼著踢翻了地上的水盆,踫撞聲不絕于耳,春蟬嚇得連賠不是。

葉蒔已經赤腳走了出去,從最開始的憤怒到恐懼,她心中慌張的不行︰「秋白,我要見秋白!」

「這里是蒼祁邊界,秋白公子每到一處落腳地均會去寺廟求簽,祈求您早日醒來,今天早晨秋白公子剛去廟里了。」

秋白去求簽了?「鳳洄呢?我要見鳳洄!」她慌張地往一個地方走,春蟬緊隨而來。

「王妃,王妃,您不要跑,您還沒穿鞋子,春風最惹傷寒,您慢著點啊!」

「秋白,鳳洄,畫柒,隨便,隨便是誰都可以,我要見你們,出來,全都出來!」她大喊著,慌張的表情盡顯。♀

「隨行而來的只有秋白公子,其它人都不在啊,王妃,還是等秋白公子回來吧!」春蟬在後面緊追,她的主子便在前面緊跑。

柳條已經抽出女敕綠色,湖水早已開化,她似乎是奔著大門方向去的,卻不知自己在古代建築中根本是個路痴,一路跑到了里院。

「秋白,秋白,你快出來見見我!畫柒,鳳洄。」

「何人在此喧嘩?!」冷酷的聲音傳來,葉蒔定住腳步,那人坐在水岸邊的涼亭之中,他的懷中抱著一名穿著鵝黃色衣裙的貌美女子。

葉蒔停住腳步,看著這個表情充滿玩味之意的男人,覺得他很眼熟。

「王爺。」春蟬跪了下來,顫抖著身子解釋︰「王妃醒了,要找秋白公子,奴婢攔不住她。」

「王爺?」葉蒔赤腳走上前去,先看了看他的臉,又看了看他懷中女子,女子依偎在他懷里,絲毫沒有避嫌的意思,反而向她發出挑釁的眼神,一副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樣子。

「王妃醒來就想找秋白,當真是情深呢!」充滿諷刺的語氣。

「蒼慕勤?」葉蒔認出了他,那個瘸腳蝗蟲。

「哼!正是本王,王妃見到本王,還不下跪請安?」蒼慕勤嘴角勾起玩味的笑,一手抓過懷中女子的嬌乳,在毫不掩飾的情況下揉捏。

女子輕哼一聲,更加依偎在蒼慕勤懷中。

真是冤家路窄,葉蒔蹙眉問道︰「是你踫了我?」

蒼慕勤一愣,揉捏嬌乳的動作停了下來,未想到她會如此直白地問他︰「你已是我的王妃,有其它人敢踫你嗎?」

葉蒔上前,將那女子撥弄到旁邊,毫不客氣地抓起蒼慕勤的衣領將他從圓凳上提起來,她昂揚著小臉,看著蒼慕勤的臉,怒不可遏地問︰「在我昏迷不醒像個木頭人的情況下發生性關系,你是變態吧!」

蒼慕勤瞪大了眼,往日不慍不怒的臉上此時只寫了四個大字︰「我很生氣!」

不待蒼慕勤反映過來,葉蒔抬腳踢在蒼慕勤胸口,這腳力量非凡,蒼慕勤本沒想到她會有如此舉動,後退的腳步漸漸不穩,後腳踫在了涼亭的欄桿上,而後徑直向後倒去。

噗通一聲,蒼慕勤落水了。

「救命,快救命啊,快來人,王爺落水啦!」先前在蒼慕勤懷中的女子和春蟬一起失聲大叫。

樹木初見綠意,湖水仍舊冰冷刺骨,蒼慕勤自幼長在北方旱地不會浮水,落入水中一時竟不知如何是好,掙扎的同時感覺身體不斷向下沉去,撲騰之間,只見罪魁禍首環抱著雙臂,看笑話般地站在遠處。

這里已是蒼國境內,他們入住的是一地方官員私宅,院子里有些護院,幾個會浮水的護院接連跳下去救蒼慕勤,這時他已經喝了好幾口冰冷的湖水,被拖上岸時渾身上下抖的不行,衣服上都快結冰碴了。

「呦,感情你不會游泳啊?」哼,下次還踢他下水。

蒼慕勤很快被扶了起來,他一手指著葉蒔,眼楮里幾乎能噴火了︰「把這個賤女人給我抓起來!」

留下兩個護院,其它護院圍上來就準備拿她,葉蒔見情況不妙,大呵一聲︰「誰敢!」護院見狀左右為難︰「你是蒼國王爺,我乃持國公主,論身份地位,我不比你差,誰敢動我分毫?!」

蒼慕勤眼楮一亮,冷笑道︰「她可是祁國的持國公主,你們知道怎麼做了吧?」

護院一听是祁國的持國公主葉蒔,紛紛怒目圓瞪,上前去捉葉蒔,護院接二連三地上來,葉蒔拳腳功夫雖好,但現在穿著的可是褻衣褻褲,還□□著腳,拖著病體打了半住香的時間,神思漏掉,散亂之中也被推入湖水里。

湖水冷極了,她的身子本就吃不消了,再加上這樣的涼意侵佔四肢百骸,更加無以抵擋,被幾個護院捉上來拿繩子捆住了。

蒼慕勤是被人扶回房去的,她是被人推搡到蒼慕勤房里的,路上還被這些人罵了個狗血淋頭,大部分是說她嗜血狂妄,殺人無數,罪惡滔天等等,葉蒔心中犯苦,只嘆自己上錯了身體,公主身份雖好,攤上這麼個惹是生非的,也非幸事。

「王爺,人抓到了!」

「好!好!去,統統有賞,你們先下去吧!」蒼慕勤坐在床上,裹著個被子,打著噴嚏說。

葉蒔雙手被人用繩子綁在身後,水侵透了雪白的褻衣,使得褻衣緊貼在她的身子上,高窕的身段盡顯在蒼慕勤眼前,她有些發抖,□□的小腳踩在黑色的理石地面上,更顯玉足白皙。

剛剛就是這樣的腳踢在了自己的胸口嗎?蒼慕勤藏在被子里的手模了模胸口,這里似乎還有她帶給他的余溫。

「你知道踢本王落水的後果麼?」蒼慕勤壓低了聲音問,眸中閃現出陰森的寒光。

葉蒔撇過頭,毫不在意地道︰「不過是現在這樣,也被踢下水罷了。」

「你!」蒼慕勤氣結,欣賞著她因寒冷而發抖的模樣,披散著的長發在發尾處有些自然的卷曲,如墨般的發貼在褻衣上,似乎成了身體上最後的遮掩,想著她的身體剛才被那些護院看見了,蒼慕勤便恨的牙癢癢,心想一會要將那些人的眼珠子挖出來才可以︰「你穿成這樣出來發瘋,成何體統?!」

「跟穿比基尼沒什麼區別。」

比基尼是什麼蒼慕勤不知,可從她那不痛不癢,毫不知廉恥的表情上來看,那比基尼應該是比現在更少的衣服。

傳聞,上過持國公主床的男人數不勝數;傳聞,持國公主在軍中時曾夜御五男。

恐怕她的思維里已經沒有「廉恥」二字了,想想他第一次見她,竟然當面換衣,並諷刺他「看得到吃不著」。

「你視貞操為糞土,即便讓你穿成這樣去游街,怕也不能讓你感到廉恥。」蒼慕勤眯起眼,雙手抓著被子,將自己圍成個大粽子形狀地走了過來︰「本王有很多能讓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手段對付你這樣不知廉恥的女人。」

葉蒔看向別處的視線終于收回,看著距離他一米處的蒼慕勤。

她好似忽然瞧見什麼,吹了個婉轉勾人的口哨,然後拋了個曖昧的眼神給蒼慕勤,軟著嗓子膩著音道︰「王爺,你過來。」

蒼慕勤先是以愣,而後懷揣不解地走過來。

葉蒔眯眼一笑,忽然,蜷身彈跳,將身體完全穿梭向後,這需要很柔軟的身體以及很好的協調力,完美的彈跳力,轉眼之間,綁著的雙手就已經被拿到身前,她高舉雙手,狠狠地向蒼慕勤的頭部砸去。

這一下,將未加防範的蒼慕勤砸的頭暈眼花,捂著被子身形晃動了幾下,最後被子直直地從他肩膀上滑落下來,健碩的麥色男性身體就暴露在葉蒔眼前。

她眯著眼瞧了下那個侵佔過自己身體的巨大男性象征,乍乍舌,轉過身背對他道︰「對付你這樣的變態,本公主也很在行!」

蒼慕勤氣瘋了,就在他要爆發時,那雙琥珀色的瞳仁忽然緊縮,像蛇的眼楮,散發出冷冽的光芒︰「來人!把她押到柴房關著!」

葉蒔憤恨地看著蒼慕勤,在護院們的推搡之中離開了他的視線。

柴房稱之無愧,只有干柴和一些用來引火的稻草細料,那些護院似乎怕她破門而出,把用來砍柴的斧子也拿走了,而後鎖了門。

光線從糊著白布的窗框照射進來,她起身拿起一塊手臂粗的原木,試著砸窗框。

動作在此,卻沒下去手。

她覺得自己需要一段時間冷靜,現在出去怕會惹怒蒼慕勤,人多欺少地再將她送到更暗無天日的地方,實在不合算。

秋白求簽未歸,他若回來,定會尋她

抱著這種希望,葉蒔在柴房坐了很久,寒氣侵體,冷的她直打顫,沒過多久,她就開始發燒了。

坐在稻草上念著秋白的名字,腦子里想著自己昏迷了多久,這期間發生了什麼。

她大概算了下,自己昏迷的日子是十二月十五,成婚是二月二十一,成婚後從蒼國走到蒼國邊境大概四天,料想現在已經到了三月,她已經昏迷近三個月。

楚千悠曾說,讓她老實去蒼國。這是葉蒔最先想起的,而後想起了隱約中總是有人提起過蒼國,出嫁,和親,那時她未在意,現在想來才懂,她的婚事怕是早就定下來的。

持國公主的自殺原因已經成迷局,她猜想,原因應該很多,成婚必在其一。

頭重腳輕的感覺著實不好受,她扛了一陣子後支撐不下去了,雙手環抱著曲起的雙膝,將頭深深地埋在里面。

好難受啊,早知道穿雙鞋出來好了,腳都凍的麻木了,身上的衣服始終半干著,冷汗涔涔。

「公主!」

是誰?葉蒔恍惚間抬頭,眼神迷蒙。

門口的身影遮擋住一小片光陰,他穿著白色的衣裳,干淨的不染縴塵。

她想回頭應他,卻無能為力地向旁邊倒去。

要等的人等來了,可以無憂無慮肆無忌憚地倒下︰「秋白會照顧我」是她的唯一想法。

恍惚中她好像听到有人在不遠處對話,聲音很輕,但話語中卻充滿了威脅之力。

「她現在若有差池,我絕不放過你。」

果然,秋白是疼我的。

葉蒔安心昏睡過去。

年幼時葉蒔曾跟軍區大院里的玩伴打賭,說長大定要把周局家的小少爺娶進門。畢業後的葉蒔收到的第一份請帖就是那周家小少爺的,他要結婚了。

在結婚的前一天晚上,她計劃著明天如何搶親,管她新娘是哪家,即便是大權貴,她也要搶走周家小少爺。

婚禮時她荷槍實彈,早早到了,大墨鏡幾乎遮住一半的臉,看不出她是喜是怒,挺直了脊背,活月兌月兌像個保鏢似地站在酒店門口。

年幼的玩伴已經發展成閨蜜,她也收到了請帖,葉蒔這身裝備,想不被閨蜜發現也難。于是閨蜜神色緊張地走過來,將她拉到偏僻處,小聲問葉蒔︰「你怎麼這身裝備來了?要干什麼?」

葉蒔十分正經地答道︰「還記得我曾經說過要娶周家小少爺的事嗎?」

閨蜜瞪眼︰「記得。」

「我今天是來搶婚的。」她道出心中所想。

閨蜜在吃驚之中回過神來,噗哧一聲笑了︰「你電視劇看多了吧?以為一會把周少搶走就行了?人家早結婚了,你啊,晚啦!」

「什麼?早結婚了?那今天?」葉蒔不解。

「今天只是婚禮,咱國家結婚,先領結婚證啊!你個傻丫頭!小說電視劇看多了吧?!」閨蜜心疼地模模葉蒔蒼白的小臉蛋︰「趁著時間還早,趕緊回家換身衣服,別鬧笑話了。」

葉蒔開車落荒而逃。

絕非不切實際的偶像劇看多了,她根本就沒想過結婚證這個問題。

或是心儀對象結婚對未談過戀愛的葉蒔打擊很大,亦或是因為特殊職業的原因,她無法愛上誰,所以葉蒔一股腦地將自己的心全部投到偉業之中,導致她年到三十,連場真正的戀愛都沒談過。

在三十五歲退役轉政,四十歲前結婚生子,五十五歲退休,六十歲撤權與心愛之人攜手,面朝大海看春暖花開。

一切皆夢,夢醒成空。

醒來時秋白正坐在床邊,靠著枕頭懶懶地半躺著,眉目緊蹙,絲絲疲倦糾纏著他的神情,身子又清減了些。

「秋白。」她干啞著嗓子喚,秋白沒動,似乎睡的很沉。

撐起身子感覺渾身無力,活月兌月兌像背著四十公斤負重在訓練場跑了五公里般的累,如同虛月兌乏力,甚至讓人在思維上也變得混亂。

她定神想了一會,伸手模了額頭,確定自己的發燒程度,額頭燙手,手心也全是汗水。

身子經不起折騰,葉蒔又躺回熱熱的被窩里,側頭觀察秋白睡顏。

秋白睡眠時也是極好看的,晨光照在清俊臉上,膚色呈現出透明般的瓷白,每一根低垂的睫毛都落下長長的陰影,如同一件上好的瓷器,靜而美好,她有了惻隱之心,不忍打擾秋白睡眠。

心中輕嘆過後,葉蒔側身,本想擁著他睡的,可她卻有些膽小地將手搭在了秋白修長的腿上,他睫毛動了動,葉蒔連忙閉眼假寐。

闔眼之後她便覺得自己可笑,干嘛害怕被發現她偷窺秋白呢?秋白的眼是盲的啊,就算被偷窺了,他也看不到。

于是她睜開眼,帶著笑意地看秋白那迷茫的表情,櫻紅色的唇微微動了動,那雙盲眼,看著前方,極小聲地問︰「公主,您醒了麼?」

醒啦,都偷看你好一陣子了。葉蒔在心中回答。

沒听見回復的秋白不再言語,試探著輕輕將壓在自己腿上的手拿到一旁,這一動作引起葉蒔的不滿,心想就是放你腿上而已,還隔著被子呢,算不上非禮吧?

秋白真的躺了很長時間,前兩日葉蒔燒的厲害,時常在夢中囈語,秋白不敢讓他人伺候,只得自己身體力行。

他很少睡眠,睏了就在小塌輕躺片刻,听到她囈又馬上醒來伺候。

昨夜葉蒔不再胡言亂語,改成秋白秋白地喚他名字,秋白應聲上了她的床,靠坐在床頭,每當她喚名,秋白便要用手輕輕地拍拍她,似是安慰。

許是累了,他睡著了,一覺睡到現在。

秋白雙手覆在自己臉上揉了揉,而後靜靜听了會,確定葉蒔未醒便下床,小心翼翼地走到後房洗了臉,回來時模索著來到桌邊,飲了已經冷掉的茶。

因茶冷了,苦澀刺激著味蕾,他好看的臉偏到一邊,輕輕搖了搖頭。

秋白偏愛甜食,涼茶苦澀入不得口,只得換喝白水,他捏著小茶碗的手指尖微微泛白,好似在用力,可他的表情卻一如既往,平靜淡然,沒有絲毫變化。

葉蒔看的入神之際,門被不客氣地踢開了,她連忙闔眼裝睡。

蒼慕勤深紫色長袍上印著綾紋,腰帶緊束,紫金冠高立頭頂,氣勢洶洶地大步進來。

「公主還在昏睡。」蒼慕勤的怒意秋白已經感受到,然而他不得不提醒,此時此刻,在這里,不適合爭論些什麼。

狹長的鳳眼緊眯,眼尾露出一抹狠絕的光芒︰「那個廢物還在昏迷?」一絲冷笑聲過後,蒼慕勤諷刺道︰「隨便弄個替身來欺騙本王,以為本王真會上當?」

秋白微笑︰「信任與否對王爺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王爺您已經將公主迎入蒼國。」他起身,邁著準確的步子站在蒼慕勤面前,用已經盲了的眼去看他,被看之人覺得很奇妙,一個瞎子,听聲辨位的功夫竟如此準確︰「她確實是公主,王爺應該知道秋白在說什麼。」

蒼慕勤審視了秋白一會,微蹙的眉心看向老老實實躺在床榻上的葉蒔,沉吟了片刻,緩聲道︰「在蒼國,只手遮天的是祿王,而非我勤王。」

「我會保護好她。」

「哼,百無一用是書生,更何況還是個盲眼的書生。」

秋白垂眸片刻,而後抬眼,他烏黑的眼珠流露出的光芒很鎮定,嘴角的笑仿佛在那一刻凝固,表情都變得極為正式︰「那便走著瞧。」

蒼慕勤轉身離開後,葉蒔又睜開了眼,秋白的那句「我會保護好她」被她听在耳中,感動在心。

秋白背對著她站立許久,挺拔的身姿不容動搖,像是誓言。

葉蒔眨著眼想著蒼慕勤的來意,他們倆的對話太短,讓葉蒔無法琢磨兩人具體想要交流的是什麼。

還有他們口中的祿王又是何等人物,這些都是未知的。

前方昏昏暗暗,沒有光明,卻在她絕望之時有了秋白,他像是燈塔,指引著她前進的方向。

不能再坐以待斃了,該去試著了解真相。

未來無法預知,但過去總該了解。

持國公主葉蒔的曾經,到底是怎樣的?

在秋白身上,是否能找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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