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來,一年的春播又開始了,田間地頭到處是農人忙碌的身影,這一次老天爺沒怎麼折騰人,風調雨順的,有經驗的老農們都樂呵呵地表示,今年定會是個豐收年。
因為有悅珍被當街擄走,又「死去活來」的事,李三智的腿傷好起來反倒沒引起眾人的重視,有關心他的人問起,得李三智一句之前有隱世的神醫賜下好藥後,也都是感嘆句,老天爺還是長眼的,知道疼好人,也就不多說什麼了。
柳氏自打悅珍回家後,是一刻也不讓悅珍離她眼,總是患得患失,擔憂啥時候,悅珍又不見了,只拘著悅珍在她跟前做活,李三智忍不住勸了好幾回,柳氏才算是放松了點。
賣人參的銀子早被李三智在之前托關系找人時用完了不說,還倒欠下不少外債,李三智夫妻倆本是有些憂心以後的日子咋過的,悅珍就剛好拿出了一千多兩的銀票給柳氏,當然,借口是秦皓宇在綁匪身上拿了分給她的。這正是瞌睡來了送枕頭的事,李三智夫妻倆自然是不會跟銀子過不去的,也沒什麼拾金不昧,要把銀子上交官府的想法。拿著銀子的第二天,李三智便去了縣里找牙子幫忙,花了七百五十兩銀子在縣城周邊的一個村子里買了五十畝上好的水田,並且是直接租給人種的。李三智此舉只是想財不露白,也不好跟人解釋這麼多銀子的來源,可他此刻卻不知,他此舉在以後的某一天,幫了他多大的忙。
有了銀子,柳氏自是竭力要把家里的日子過好的,開春就買了兩頭小豬喂在後院,又抱了窩小雞,之前買的半大的雞也長大了,每日都能下好幾個雞蛋,柳氏一直覺得虧欠了幾個孩子。大部分都是做來吃的。隔三差五的,柳氏也會去買些肉回來,家里的油水充足,一家人養得面色紅暈,尤其是二郎幾個男孩子,個子又竄高了一大截,九郎和三小更是養得肥嘟嘟的,那小胳膊小腿就像是那圓鼓鼓的藕節,別提有多可愛了。悅珍這個「偽小孩」正是母愛泛濫的年紀,每每看著白胖的三小都特別有成就感。都會忍不住親了又親。
相對李家越來越紅火的日子。老宅那邊就有些說不出的蕭瑟了。去年秋闈時。李大智和李有智自得意滿地去參加考試,老宅子里的眾人也都是滿心歡喜地等著好消息的到來。可結果卻是不盡如人意的,兩人都落榜了,反倒是柳家的兩兄弟都榜上有名。平日里不聲不響的柳小舅更是得入榜首。一時間出入柳家的人是絡繹不絕,柳家的門檻都快被人踏破了。
馮氏這些日子愁得嘴角冒泡,她之前到處自吹自擂說等自家兒子中了舉後要擺三日的流水席娶縣學里夫子家的千金小姐。可這會小兒子沒中舉不說,這夫子家的小姐能不能娶回來還兩說呢。她心中也清楚,人家之所以要把寶貝閨女下嫁給自家兒子,無非是看中了自家兒子的潛力,可這會兒子沒中舉不說,還讓柳家的兒子拔得頭籌,自家還得去吃喜酒。馮氏那心里別提有多窩火憋屈了。
其實那夫子本也沒指望李有智能一次就中舉的,他自己也是舉人,當年也是考了三次才中,爾後又考了好幾回進士都落榜,最後心灰意冷下。才回了老家一心教起學生來。他選中李有智做女婿,一來是李有智確實很有幾分才華,起了愛才之心;二來,他那閨女是中年所得,自幼得他和夫人的寵愛,連家里的兒子們都是有所不及的,養得有些驕縱又是天真爛漫的性子。這樣的閨女高嫁了只有受苦的份,說不定還會親家變冤家,低嫁的話,仗著自己和她兄長們那日子反倒能過得舒心。
夫子此舉可謂是用心良苦,對待閨女貼心之極。李有智一向為人謙和有禮,上孝順父母師長,下對待同窗溫和貼心,在縣學里聲名極好,馮氏之前也是被族中長輩夸過持家有道,育子有功的。所以,那夫子才會在那麼多學生中偏選中李有智。
可如今,那夫子卻有些猶豫,他教書幾十年,自然是有些人脈的,李有智家中的事也傳到了他耳中。婆婆不慈,妯娌不睦,他心中難免會擔憂閨女日後的日子不好過,可已經定好的事,哪能輕易反悔,對自己對閨女的名聲都不好。
正在那夫子惆悵時,李有智親自上門拜訪,言語懇切地表示自己今科考試未中,辜負了夫子的厚愛,配不上師妹,說親之事實屬子虛烏有,他會一力對外解釋,定不會讓師妹清名有損雲雲,還道以後要閉門溫書,以求三年後再考等等。若是悅珍在這里,定是要大叫句好一招以退為進。那夫子並不是不明白李有智此舉的深意,可他覺得李有智年紀輕輕知進退,有才學,為人堅毅,未中舉也毫不氣壘,日後定能有番作為。自古「糟糠之妻不下堂」,自己在他失意之時嫁女,以後自然也會處處維護,如此一來,他日後即使中了進士當官也不會虧待了自家的寶貝閨女,李有智為官在外,閨女自然要跟著,如此也不愁婆媳、妯娌之間的相處了。要知道,這個時代是講究長子承嗣,奉養父母的。不過,只能說夫子,您想得太美好了,低估了有些人的極品。
李有智回家後便讓馮氏請媒下聘,馮氏先是一喜,爾後又愁得慌,公中哪里還有什麼銀子!之前因著李大智的荒唐事,家里還欠著外債呢,就連李大智和李有智去趕考的銀子都還是馮氏舍了老臉找娘家和以前的老姐妹湊的。家里公中如今有的不過是去年賣秋糧剩下的那八十多兩銀子,還是馮氏想著兒子馬上要娶媳婦了,特意留下沒還人的。
「老大家的,俗話說長嫂如母,如今老五要娶媳婦了,你這當嫂子的,總該表示表示吧?」這一日,馮氏特意把柳氏叫到自己房中問道,她知道家中的幾個兒媳婦,就數這老大媳婦最是奸猾,只要能讓她拿出銀子來給小兒子娶媳婦用,那下面的幾個媳婦必定要有樣學樣的跟著做。其實按照李老頭的意思,這聘禮有個百八十兩銀子的也就差不多了,這在農家已經是非常給臉的,都能娶幾個媳婦了,要知道,其他幾個兒子娶媳婦的聘禮可就二十兩不到呢。未來的親家也不是不知道李家的家境,自家真沒必要做打腫臉稱胖子的事。可馮氏哪里肯,小兒子是她的心尖子,她早就立志要給他辦一個風光的婚禮,如今小兒子考舉人未中,已經讓柳家的兒子壓一頭了,馮氏哪里還舍得再委屈了寶貝兒子!
「娘說的在理,只您也知道,家里的收入都歸公中,我又是個手笨的,不像幾個弟妹,手上的活計好,多少也能賣點銀子補貼,這些年,我那些嫁妝都已經變賣得差不多了,實在是有心無力啊!」楊氏好一頓訴苦,拿帕子抹抹根本就沒的眼淚,心里卻暗啐道︰好你個老虔婆,合著就小兒子是兒子,居然還打起老娘嫁妝的主意來,虧她還好意思成日里對人嚷嚷什麼書香門第,耕讀之家的教養,啊呸,就是一般的農家也不會拿嫂子的嫁妝銀子娶弟妹吧!
「哼,我就知你是個奸猾的,還說沒銀子,你手上戴的,頭上插的是什麼?你當我老眼昏花了,是吧?也不知是誰,像個耗子一樣,盡會從家里往娘家搬東西,真是沒臉沒皮!我瞧著芳兒也是個賢良淑德的好孩子,又養育小十三有功,我看我還是回了老頭子,把她抬為平妻好了,小十三看著就是個聰明伶俐的娃,也免得讓地位限制了他今後的路!」小十三是芳兒在七月里生下的兒子,如今很得馮氏的歡心。
楊氏滿臉通紅,尷尬不已,她娘家家貧,每回回娘家都要拿東西去補貼,李家人都知,只李老頭敬重楊父是秀才,囑咐馮氏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只要楊氏不太過,就隨她去,這才沒鬧起來。楊氏心中深恨馮氏拿這點來拿捏自己,可又怕不如馮氏意,馮氏真的把芳兒那賤人抬為平妻,權衡兩下,只好陪著笑臉道︰「娘真是心急,我這話還未說完呢,雖說我是有心無力,可五弟成親,我這當嫂子的著實高興,少不得舍幾件首飾,娘去融了,也好給我那弟妹打件時興樣式的首飾戴戴,也算是全了我的心意!」說著便不舍地從手上和頭上拿下鐲子、簪子,那簪子還是她與李大智剛成婚正情濃時,李大智攢了許久的銀子給她打的,是實心的,足足二兩重,楊氏肉痛,暗自怨怪自己大意了。
馮氏結果首飾笑眯了眼道︰「這就對你,還是你最賢惠大度,你五弟會記得你的好的。對了,你不是還有對金丁香嗎?借娘使使,等家里緩過來後,娘給你打對更好的!」
楊氏心里暗恨,那可是她最寶貴的首飾,是她娘年輕時的陪嫁,說什麼也不能給了那老虔婆。
「娘,五弟娶媳婦,大家伙都高興,我听說咱們三弟可是一口氣在村里買了十畝上交的水田呢,您看、、、」楊氏頗有深意地暗示道。
馮氏看了看楊氏,沒做聲,暗自沉思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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