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現一道黑色身影,拳勢如影隨行直襲我面門,我一個左側,躲開那一拳,抬手欲使用擒拿手抓扭來人的手腕。♀可我輕敵了!
手指在觸及對方手腕時,忽被一個反扭轉,然後以扭曲的姿勢反絞在身後,一記重力推搡在我肩膀,整個人被壓制在了牆上。沉重的呼吸,來自我,飛速的心跳,也來自我!
一招制敵,一招反被制!不是我輕敵,而是敵方太強大,而我雖心跳加速,卻沒有慌亂。因為在襲近的霎那,聞到了對方身上獨有的氣息,而這股氣息就在半小時前,我還聞到。這是其一。其二是對方反擒拿的手法與某人如出一轍,快狠準!
沉黯沙質的嗓音已在耳後道︰「看來你真把原來的訓練都荒廢了,來敵未明就敢擅自近身搏斗,今晚要是敵方有個武器什麼的,現在就是刀抵在你脖子上。」
我悶聲不語,心道︰你當每個人都和你一般厲害啊,我這反應和身手,對付個把普通男人還是能行的。他許是見我不吭聲,加重了扣在手腕上的力道,「舌頭被貓咬了?」
「許子杰,你放開我。」一直保持這種伏貼牆的姿勢,加上手腕處傳來的疼痛,很不舒服也。沒想他冷哼了一聲後道︰「不稱我為先生了?不是禮貌挺到位的嘛?正準備頒個最佳禮儀獎給你呢。」嘴上那麼說,手上倒是松開了桎梏。
我撫了下腕間的酸痛,捉模不準他是什麼個意思。學校他來贊助扶貧助學基金,我可當他是來曾經余淺姑娘呆過的地方緬懷;射擊館里再遇,可當是偶然相遇,因為他與老板秦周認識;可如今在這夜深人靜的巷子口,我要如何把這一而再再而三的遇見歸類為巧合?
很顯然,他從射擊館一路跟著我出來,然後堵在這當口。♀
「這麼久沒見,不請我去你家喝杯茶嗎?」他如是要求,卻又只頓了兩秒後,忽然湊近我,呼吸撲在我臉上,「還是你家中有人,不方便?」
心頭亂跳,此處漆黑之極,除了遠處屋舍的燈光微微透亮了些過來,我和他都置身在黑暗中,他靠得如此近,除去依稀的輪廓外,就是那雙眼楮,熠熠發光,似要將人拉進那旋窩中。我選擇往後退開了一步,站到安全距離以外,抬手指了指天空,「已經太晚了,真的不是很方便,不如約明天吧。」
看,我從離開他那天起,又學會了一件事︰懂得拒絕。
試想哪有深夜還請人家到自己家里去喝茶的道理,而且家中也沒茶葉咖啡這類的,這麼晚回去,就是連開水都還得燒。氣氛又凝滯下來,隔著一米的距離,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絲絲寒意逼過來,幸而是九月的天,比較悶熱,寒氣與心中的煩躁倒也相抵消了。
想了想,還是躍過他身旁走出了巷子,到底是深夜,到底是天黑風高的,孤男寡女同處一條巷子,委實有些問題。還是外頭的天空廣闊,空氣也不稀薄,氣壓也不低。但腳步聲跟在身後呢,一下一下敲磨著,心。
到了家門口,我已準備好措辭,轉身正要開口把月復稿婉言講出來,卻見他躍過了我,擦肩而過時丟下一句︰「希望明天你不會搬家,又消失不見了。」
我一口氣沒緩過來,嗆著了,猛咳著看他逐漸走遠的身影頓了頓,並沒有再回頭,很快就埋在了夜色中。♀這感覺就像是你積聚了渾身的力量準備一拳揮過去,可是拳頭沒出,目標已經消失無蹤,然後一下就泄了氣。
走進屋子時,心還是空落落的。覺得不該是這樣,可是又該怎樣,說不出個所以然。難道希望他強勢破門而入?這會是許子杰干的事嗎?他向來只需冷著聲音命令,我就慫了,乖乖按他指示而行。不過那是以前,至少剛才我是準備堅決不讓他進門。
有的說分手之後還能做朋友,有的說做不了朋友只能是陌路人,而我和他是離婚,他剛才對我那態度,朋友談不上,陌路又不像那麼回事,總之是很迷離。
沒有意外的,我失眠了,反反覆覆著翻身,就是睡不著。起來逛了好幾個論壇,四處留言灌水,又下載了部電影看,才總算是迷迷蒙蒙地睡過去了。
朦朧中似手機鈴聲在響,我眯著眼看了看時間,才七點剛過。一般體育課都是在下午,我這睡眠質量絕對可以保證,接通電話,五分鐘後我就哀嚎了。立即起床梳洗,打電話到學校調課,原因?旅行社今天有活干了。
說是來了一個外省旅行團,要觀光吳市的山水風景。那我一共就這三份工,代課老師也期限將滿,射擊館那邊又是小時工,自然不能懈怠了這份正職。不管今早多晚睡的,也得立即整裝待命,幸而早時這種特訓常有,倒不會覺得有多艱苦。
可等我趕到旅行社,交接完各種事項後,在大巴車上再次看到熟悉的身影,不知道是該用驚訝的表情,還是見慣不慣來形容心情。他當真是無處不在啊!
今天的許子杰與昨天相比起來,要大不同。如果說昨天的他優雅如紳士,雖然行為不那麼紳士,到現在我的手腕上還留了烏青的指印,今天的他則一身休閑打扮。上身藍紅細條的t恤,身前口袋處印了個小小的托米logo,是一條米色休閑褲,應該是同一系列的。
這穿著是我從未見他穿過的,另外還戴了副深色墨鏡,遮住了那雙好看的眼楮,也遮住了凌厲的鋒芒,倒真是有模有樣出游的樣子。
盡量不讓自己的嘴角抽搐,與我合作的大巴司機已經發車,這時候我就是想臨陣退縮也晚了,總不至于為了避開某人而跳車吧,那難度系數太高也太驚悚了。只好認命開始這趟旅程,也開始我身為當地導游應該做的事先準備陳述。
相比以往,這一次要比任何一次帶隊都別扭,因為那啥,有道目光不說如影隨形吧,就是無法忽略的時常盯在你身上,而你還看不透那墨鏡背後的眼神到底是什麼個意思。
先去的爬山,我站在隊首高舉著棋子,邊在前面領隊,邊拿著個小喇叭沿路解說。這地段來過多次,那些個人文故事都背熟了,當初寧一總埋汰我沒文化,這人啊,其實是有潛力的,權看是否去開發。這不,我就被開發出來了,一個個歷史故事,無論是真還是假,都能倒背如流,因為這是做一名地陪導游最基本的技能。
其次,我得組織好隊員,因為是散客,他們不可能全听你一個人指揮,你要指望著他們跟部隊里那般一聲號令就全待命在原地,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這座山在被開發成旅游場所後,沿途就會設下吸引人購物的誘惑,那人抵擋不住誘惑,就會滯留下來。
一遍遍吼到嗓子啞了,游客們才終于肯歸隊,繼續往山上爬,所以每次帶隊,我這嗓子都得要個兩天才能恢復過來。抵達山頂,我把棋子往高處一豎,開始清點人數,這一數竟是少了一個,揚開聲音對著喇叭喊︰「大家左右看看,還有誰沒到的?」
隊員們左顧四盼,一臉茫然,都不知缺了誰。雖說組成到一個旅行團內,但都來自各地,屬于臨時搭伙的,各自除了管好自己外,誰又會去注意別人?
「穿紫色衣服的女的,在半山腰處落隊沒跟上。」戴著墨鏡的某人開口了。
我噎了口氣,蹙起眉,人在半山腰就落隊沒跟上了,你到了山頂再來跟我說?耐著性子對在列的成員問︰「你們有誰認識這個紫色衣服的姑娘?有沒有她的聯系方式?」
鴉雀無聲!
我頭頂倒是一只、兩只烏鴉飛過,現在這情況是要怎麼著?讓大伙原地休息,我下去找,怕回來這山頂的隊員少的不止一位;那要是不去找,就這麼無限止等下去,別說其他人會抱怨,就是我心里頭也急。
咬了咬牙,人丟了不能不去找,只能寄望剩下的人有團隊精神,能夠留在原地等我找人回來。剛準備開口把我的意思傳達,就听好听的男音再度開口︰「你在這組織好人吧,我下山去找。」然後也沒征得我同意,徑自往山下大步而走。
亮藍色在這山道上尤為明顯,而他走路姿勢又特有架勢,腰板挺得直直的,步伐沉穩有力,這是長期訓練之後形成的,就如我也是這般。無疑,這樣的許子杰,抓人眼球的很。這不,旁邊傳來小聲議論︰「誒,那小伙子真是又酷又帥啊。」「是啊,是啊,我這一路注意他很久了,酷酷的,不怎麼說話。」「晚點等他回來了,找個機會拍張照。」
有些啼笑皆非地咧了咧嘴,心道此人魅力當真是無窮,連大媽都給迷上了!那,悄悄議論的兩人,怎麼看也起碼有四十來歲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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