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我用魔王之瞳鎖定了德爾西斯的位置,完全封死了它逃走的可能性。但討厭的是,德爾西斯似乎是走的之字形線路,我剛剛建立好空間坐標,他就飄蕩到另一邊去了,極大地阻礙了我的追蹤工作。最後,不知道是它飛累了,還是白鴉承受不了這種高速移動,德爾西斯總算停了下來。
那是一塊偏遠地區的平地,地面被人專門的清理過。隱隱約約地,我感受到了那邊有空間亂流的跡象——用這種手段對付我,未免有點太過狂妄自大了吧。
我打定主意,要給德爾西斯一點顏色看看。我伸出手,劈開空間甬道。這時候,烏鴉突然爬過來,他雖然剛剛得到了米那托的醫治,但僅僅只是把一條命撿回來而已。頭發凌亂,臉頰上還沾著血和泥土,多少顯得有點慘兮兮的。
我心底微微觸動了一下。
唉,真不知道白鴉有什麼好,值得麼?
最起碼也要米那托那種……不,這麼一看,白鴉真的很好,讓大家都喜歡白鴉去吧!這樣米那托就歸我了。
我陡然想明白白鴉存在的最大意義,頓時對目前的任務多了幾分重視。而且,說真的,雖然烏鴉今天的表演讓我大失所望,但是和其他人比起來,似乎也沒有誰能超過烏鴉,唉,時代變遷,山中無老虎,只能選猴子。
這樣一說,把烏鴉帶上變得非常必要了。畢竟,僕奴就像寵物,要時不時地順順毛才听話。
空間傳送開始……
周圍的環境又陡然一變。我這才意識到德爾西斯到底把白鴉帶到了什麼地方,這是一片墓地,無數森森的白骨從墓地里爬出來,在地面上排列成一個非常復雜的魔法陣。德爾西斯站在白骨壘成的祭台之上。毫無疑問,祭品正是白鴉。
烏鴉一看見白鴉,臉色又白了幾分︰「哥哥……」
「別吵。」我打斷烏鴉的話,魔王之瞳全力運轉著。雖然我心知魔王一直都是此世的最強者,但同時,這件事情德爾西斯也是非常清楚的。從歷代魔王的記憶中可知,雖然德爾西斯在狂妄這件事情上摔了不少跟頭,但同時它的狡詐和忠心耿耿也讓人印象深刻。
那麼,到底在什麼地方出了差錯呢?
我回想和德爾西斯的對話,最後不得不承認,沒想到這家伙比我還著急想要魔王統治世界——我忍不住地挑了挑眉,這真的沒有任何的私心在里面嗎?真的像是它所說的,對世界的報復嗎?
我又花了三秒鐘在記憶的海洋里翻了翻,無奈地發現,為什麼魔王會成為魔王大概成為了永恆的迷吧。那一段記憶太老舊了,壓在最下面想不起來。但我現在活得很滋潤,世界沒有被魔王統治的存在了上千萬年,也活得很滋潤。
那麼,我為什麼要為一個未知的理由,搞得我和世界雙方都不痛快呢?
我這邊還在做著思想反省,那邊米那托已經瞄準了魔王發出了一道十字斬。♀雙方你來我往地打得看上去很精彩,但實際上雙方都沒用上全力。米那托自然是顧忌著白鴉,如果他把全身的聖光都鋪展開來,自然這一塊白骨之地會被淨化得一干二淨,但白鴉本人也休想逃過一劫。
德爾西斯則是身上的魔力不斷地被腳下的白骨陣法吸走,如果它一旦使用過大的力量,自然會干擾原本法陣的運行。
雖然按照這種趨勢下去,兩人打幾天幾夜也沒問題。讓我微微挑了挑眉的是,我突然發現,兩人都毫不懷疑地我會站在自身這方。
……嘛,這個選擇題很容易做啊。
看看德爾西斯,它現在用的形象是我之前見過的黑發黑瞳的小孩形象,雙頰粉嘟嘟,嘴角噙著一絲邪魅的笑容,混雜了一種天真和邪惡的氣質,沖突而和諧。
至于米那托……無論是認真的神態,還是揮劍的姿態,都帥得我好像撲倒求蹭蹭啊。嘛,審美觀決定勝負,德爾西斯輸得不冤。對不起,我對萬年老正太一點興趣也沒有,就像是我嫌棄妮妮那個老太婆老不要臉地撞蘿莉一樣。
我舉起鐮刀,鐮刀刀刃發出蜂鳴一樣的嗡嗡聲,似乎在回應著我的心情。無論德爾西斯心中滾動著怎樣的陰謀,在絕對的力面前,都不堪一擊。
我正如此志得意滿地想象著,事後怎麼折騰德爾西斯才更有趣——起碼也要讓它把那個所謂的「復仇」說清楚,以及……讓它明白,我,平克•弗朗西斯,萬魔之王,黑暗世界的軸心,是絕對不允許任何力量來控制我的行動的。
正在這時,白鴉在祭台上咳出一口血。說是血,只是我找不出其他名詞來歸類白鴉吐出的金色液體。那些液體仿佛鎏金打造,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輝。它一出現,德爾西斯腳下的層層白骨就慢慢化成灰,隨風而去。
我愣了一瞬,那金色的血液總給我一種熟悉感。隨即,那點點金色向我撲來——臥槽,別管那血是什麼玩意兒,這架勢明擺著要噴我一臉啊!就算它真的是血也是嘔吐物的一種,我絕對,絕對不要沾上這玩意兒。
千鈞一發的時刻,我險之又險地閃過了大部分的金色液體,但最後還是有少量的液體濺在我臉上。視線一暗,突然就再也感知不到外部的一切了。
……
黑暗包裹著我,那種感覺非常舒適,安心,即使是消散在在這一片黑暗中,也是非常……非常美好的事情。
因為,因為在黑暗之外,在光明之中,會有背叛者,會……
不對!
我猛然意識到了問題,我被背叛了,被誰?不對,這根本就不是我的記憶,到底是誰在愚弄我,迷惑我!甚至想用假的記憶來讓我的意識迷失,簡直不可饒恕!
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周圍迅速明亮起來。濃稠如膠水的黑暗迅速褪去,我浮上水面,看見了把我弄成這樣的罪魁禍首。那是一個黑發紅眼的小男孩,精致的眉眼,看著我微笑。
我花了幾分鐘,才從記憶深處把他挖掘了出來︰他正是當年那位阻止我窺視德爾西斯記憶深處的家伙,但又有細微的不同——如果說之前的那個小孩頂多六七歲,那麼,現在的他已經成長到了*歲的樣子。
這種變化讓我下意識地戒備起來,除了勇者之外,我還從未從任何人手中,吃到如此大得虧——不對,就算是米那托,也不可能如此地教訓我。
那個小男孩看著我,微微一笑,他這個笑容有些似曾相識。我突然發現,他之前長得還幾乎和德爾西斯沒有差異,現在竟然有幾分我的影子在其中了,未免讓人毛骨悚然。他說︰「現在確實有些太早了,還是還給你好了。」
他說什麼?
我愣神了一刻,隨即,視野大亮。我發現我拎著鐮刀,依然站在那篇白骨平原上,似乎剛才我只是走神了一瞬而已。烏鴉發抖地看著我,像是看見了什麼史前怪物,一踫撞到我的目光,就躲閃著渾身發抖。
白鴉倒是看起來很平靜,但這只是表面,在魔王之瞳里,顯示著他已經是已經死去的亡靈,以負能量為根基才存在在這個世界上。至于德爾西斯,它跪倒在我身前,一臉狂熱,親吻著我的褲子下擺——真惡心,我想都沒想,一腳就把它踹飛了。
「……米那托呢?」我突然意識到,和之前相比,在場的少了一個人。我又重復了一遍,「阿米,你在哪里?」
依然沒有人回應,空氣中只有風從白骨的縫隙中穿過的尖銳聲。
「你們把米那托藏哪里去了?」我正遷怒地看著在場三人,下意識威脅地舉起了鐮刀,卻愕然地看見刀鋒上流淌的鮮血。
……奇怪,雖然之前用它傷了白鴉,但我明明把它擦干淨了啊?
突然,我瞳孔忍不住一縮,鐮刀的刀刃上,飄蕩著一根細細的金發。金發迎著太陽閃閃發光,卻比刀鋒還可怕地刺疼了我的眼楮。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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