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了大概十幾分鐘,我們終于打到車,上車過後她依舊是安安靜靜地坐在我身邊,我覺得有點小尷尬,便主動跟她說話。
「蒲荷,你晚上想吃什麼?」我認真地看著她的眼楮說,「阿姨不在家,晚上只有我煮飯給你吃了。」
她好像很驚訝的樣子,但只是一瞬間,她收起驚訝的目光,有些不相信地說,「阿姨你會煮飯嗎?以前梁敏阿姨不會,她總是叫外賣的。」
我大膽地伸手去模了模她的頭發,她的發質很好,水滑黑亮,「我會煮飯,你想吃什麼,盡管說,阿姨都煮給你吃。」
「真的嗎?那阿姨可以請你煮酸菜魚給我吃嗎?」她請求地看著我。孩子總歸是孩子,再怎麼孤傲,她始終是個缺少關愛的孩子。
回家之前,我們一起去了超市,買了食材煮飯。蒲荷是個很安靜的孩子,我煮飯的時候她就靜靜地站在一邊看著我,兩只水靈的眼楮目不轉楮地盯著我,我有些奇怪地問,「蒲荷,你這麼看著我做什麼?廚房里有味道,你出去等我吧,一會兒就好了。」
她搖搖頭,回來過後換上了淺藍色的居家服,頭發放下來披在兩肩,非常可愛的姑娘。
「我想記下來你是怎麼做的,下次自己做。」她認真地說。
當時我想都沒想,回答說,「沒關系,下次你想吃的時候打電話給我,我再給你煮。」
她連忙點頭,終于露出了一點笑容,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非常可愛。
從她吃飯的動作可以看出來陳晉庭對她的教育很成功,有禮貌不說,行為舉止都十分討喜。我靜靜地看著她吃得開心,自己也很開心。
吃過飯她還幫我收拾碗筷,我夸她懂事,她笑笑,說,「這些我都會的,我媽媽在的時候教過我。」說到她媽媽,她臉上的表情有驕傲有失落,幫我洗碗的時候又陷入沉默。
吃過飯差不多七點半,這時候天已經黑了,我也該回去了。十三歲的蒲荷善解人意,知道我要走,又擔心她一個人不安全,她主動跟我說,「阿姨,你回去吧,我一個人可以的。以前爸爸出差的時候,我都是一個人的,沒關系的。」
這孩子,真是懂事到讓人心疼。
我確認了幾次她自己可以後拎了包包離開,她送我到大門口,禮貌的跟我揮手說再見。我三步一回頭看她,站在門口,橘黃色的燈光下小小的身子,讓人心疼。
招到出租車準備上車的一瞬間,我改變了注意,又折回去摁門鈴,她久久沒有來開門,我一直摁,這才離開一小會兒,孩子不會出什麼事兒了吧?我著急地摁著門鈴,一邊叫著她的名字,過了好一會兒她終于開了門。
門打開的一瞬間,那雙淚眼朦朧的眼楮,我發誓我這輩子都忘不了。
她撲騰到我懷里來,哭出了聲音,委屈地叫我,「孟阿姨,我害怕。」
說實話,當時我心疼啊,這麼可愛的孩子,強裝著自己不害怕,事實上怕得連門也不敢開。
可能是晚餐的一頓她愛吃的酸菜魚,可能是我走了過後又回來陪她,蒲荷好像對我敞開了心扉,晚上睡覺的時候一定要我陪著,拉著我的手說了好一會兒話才睡著。
第二天是周末,我等阿姨來了才離開,蒲荷十分舍不得我,我留了電話號碼給她,她說要跟我做朋友。孩子的世界就是這麼單純,誰對她好,她就依賴誰,對誰好。
回家過後,我草草煮了午飯吃掉,然後就開始,準備考cpa,當年大學的專業是學的經濟,念書的時候考過注冊會計師,但這麼多年不用,早就忘記了。很多專業的問題我早就忘記了,現在要想考cpa,我吃力得很,看了一下午的書,眼楮都花了。腦袋一片混亂,暈乎乎的。上網查了查有關資料,我還是感覺力不從心,只好上網找了個夜校,報名學習。周一到周五晚上上課,周末白天上課,時間安排很緊。
快三十一歲的我過著二十一歲的生活,我感覺人生倒退了十年,只是心已不再年輕。
我白天忙工作,晚上上夜校,時間很緊張,有時候晚上根本來不及吃飯,兩個星期下來,瘦了五六斤,我自己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從前的牛仔褲穿上大了一圈,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我打趣說,這下子看起來苗條了不少。
蒲荷經常會跟我發消息,其實她是個孤獨的小女生,偶爾會跟我分享秘密,關心我,我們倆像朋友一樣相處著。至于陳晉庭呢,那天的事情過後,他再沒跟我正面聊過,我當做事情沒有發生過,正常地和他交往。
我忙得不可開交,和陸芸他們也很久沒見面,她們倆經常打電話抱怨我是大忙人,好不容易有了周末,我不是學習就是,就像大學時候的學霸一般。
就這樣,過了差不多一個月,就在我以為陳晉庭已經放棄追我的時候,事情忽然發生的轉折。
這天是周五,仲夏的北城雨水很多,動不動就下雨,上午還是萬里無雲的,下午就變了臉,鉛黑的彤雲密布天邊,不一會兒就淅淅瀝瀝地下了雨,越來越大,越來越大。我出門沒有帶傘的習慣,只好拿著包包頂在頭頂躲雨,站在路邊等出租車。本來公司這邊就不好打車,下雨更甚,站了許久,渾身都濕透了還沒等到,正當我著急的時候,陳晉庭的車子停在我腳下,怎麼每次都是我要打車的時候他出現在我面前?
他搖下車窗,細細密密的雨立即飛進去,站在他黑色的西裝上,「上車,我送你!」那種不容置疑的口氣,好像命令一般。
我愣愣地站著,看著陳晉庭輪廓分明的臉,心想想的卻是他穿灰色的西裝更好看。
「你愣著干嘛?趕緊上車來,都濕透了還站在雨里!」陳晉庭有些惱怒地朝我大吼,催促我趕緊上車。
我死倔著,反正不願意和他多接觸,即使淋雨,也不要上車。我抹了臉上的水,微笑說,「陳總不用了,車子馬上就到,我打車就好了,我渾身濕透了坐你的車子也不太方便。」
「你能不能別這麼拒人于千里之外?要是能打到車你還能再雨里站了二十分鐘?趕緊上車來,我保證不會欺負你。」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陳晉庭嘴巴撇了撇,好像我把他當成大流氓一般,他保證說「我不會欺負你的,你上來。」
要是再拒絕,就是我作了。我想了想,還是上了車子。
上了車過後,我冷不防地打了個噴嚏,陳晉庭扯了幾張紙巾遞給我,淡淡地說了句,「看起來這麼溫柔,卻倔得像頭牛。」
我訕訕地回應,「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耍流氓。」
陳晉庭立即瞪了我一眼,說,「孟之柔,我不是對誰都這樣的。」語氣卻是冰冷而莊重的。
然後,我就在心里笑了。這算是解釋嗎?
我低下頭,知道陳晉庭在看我,可我不敢看他。
然後陳晉庭忽然把車停在路邊,他月兌上的西裝遞給我,溫柔地說,「你先穿上吧。別涼著了,小心感冒。」
他的衣服我不好意思穿,立即拒絕說,「不用了,車里不冷,我一會兒就到家了。」
「穿上吧,你渾身都濕了。」陳晉庭又說。
當時我並沒有明白過來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以為陳晉庭害怕我感冒,我堅持不要,陳晉庭忽然很無奈,他手扶了扶額頭,然後看著我,很尷尬地說,「我說你身上都濕透了,你听不懂我什麼意思嗎?你的衣服濕了水就」
我恍然大悟,低頭看自己山上的白襯衫,我的天,已經濕透了,里面穿的是黑色的內衣,這會兒什麼都能看見,白色的襯衫緊緊貼著身體,春光乍泄。我大驚失色,趕緊接過陳晉庭的衣服穿上,尷尬死了,看著窗外淅淅瀝瀝的雨心跳得很快,分明很冷,但是臉上卻燒得慌。
重點是陳晉庭見我狼狽的樣子竟然在一邊偷笑,我氣得瞪了他兩眼,然後靠在窗子上不說話。
今天是周五,他要去接蒲荷放學,然後再送我回家。蒲荷打著傘站在路邊,看到陳晉庭的時候一點也不激動,看到我的時候,臉上忽然綻開了笑容,驚訝地叫我孟阿姨。上車過後,一向少言的蒲荷竟然跟我聊起了學校的事情,陳晉庭感嘆說,「我女兒很少這麼多話,看來你們投緣。」
他看我的眼神意味深長,但是被我躲開了。
到我家的時候,蒲荷舍不得我走,問我能不能去他們家玩,我說我要上課,沒時間呢,她很失望,但是還是大方地說下次再見。
我把衣服月兌下來還給陳晉庭,他沒接,而是說,「穿上去吧,洗好了還給我。」
我點點頭,然後他們的車子開走了。上樓過後,我連忙給自己煮了姜湯,洗了個熱水澡,並且發誓下次一定要帶傘出行。
孟之柔啊孟之柔,以前你不學車,不帶傘,那是因為你身邊有沈亦,現在呢,你孤身一人,什麼都要學會。有句話說,人只有愛自己,才會值得別人愛。
然後,不幸的是,第二天,我還是華麗麗地感冒了。親們千萬不要以為推薦票就是大賽票啊,兩個不一樣的,都要投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