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隍廟口,和尚牽出圓智的驢車,載著阿沅、何燕及,綴在逍遙樓的駿馬車隊之後,一路顛簸到了賀家莊對岸。
那天下門佔著賀家莊,本只為接人,並不為算賬,誰想逍遙樓的大隊人馬卷塵而來,哨衛急報,那段璋只得吩咐門下弟子在白水溪石橋上守著。
只見逍遙樓人馬烏壓壓一大片,小乙攬轡,停下馬車居中,趙洵擎起車簾,看了眼局勢。一眾隨從勒住大馬,雁翅擺開,左邊是霍珍、樂放等,右邊是常步影、程蓮、秦花娘等,還有數不勝數的樓中弟子擁在其後,青衣執劍,褐衣持弓,與那天下門隔水對壘起來。
飄瓦駕驢車擠不上前,被灰溜溜甩到邊角大槐樹下,離那石橋一箭之地不止,遠遠看打架而矣。
何燕及樂得自在,笑道︰「宗師就是宗師,上風上水,好位置!」
飄瓦笑道︰「阿彌陀佛,這動刀動劍又動弓的,自是離遠了穩妥。」
阿沅看看對岸,除了橋上守衛,那高牆上還有人架著高梯,鬼頭鬼腦地觀望。
賀家大門緊閉,只有邊上一個角門,有傳話的天下門弟子零星出入。
飄瓦從袖里掏出三個素餡粽子,問道︰「都沒吃早飯罷?」
何燕及不客氣,拿了一個,阿沅也不客氣,飄瓦自己留一個。
三人坐在驢車上,一面剝粽葉,一面看熱鬧。
何燕及惟恐天下不亂,長嘆道︰「端午節到今兒才算有點滋味!」
卻說賀大因自家小兒阿拙已死,悲痛之余,要籌備喪事,頭一個要進莊,他人到橋上,那一色黑衣勁裝的天下門弟子,紛紛掣出威風凜凜的樸刀,喝道︰「我家主人借此莊歇息,誰敢上前冒犯!」
賀大一听,怒不可遏,破口大罵道︰「我家莊院幾時輪到你們這些王八做主!」
話音未落,賀大步法如電,扣下當頭一個守衛的手腕,錯骨一扭,奪刀劈風一掃。那些守衛本不提防一個村漢也有這等武藝,連連後退,罵道︰「哪來的狂徒!」
四五個互相打了眼色,復又擁上來,刀光如織壓下,賀大卻是驚雷一般的怒火,斷喝一聲,起掌斷人筋脈,飛腿碎人骨骼,三五下將那些人打倒在地,徑直殺到半橋籬排處。
籬排後十余位天下門弟子見此情形,手持勁弩,喝道︰「箭下無情,生死不論!」
話音剛落,那一排勁駑機括射出利箭,當當釘在賀大腳上,斜斜入了石板三分。
好生厲害的箭駑!
賀大進退不得,朝莊內大喝道︰「二弟快滾出來見你大哥!」
賀家莊,草廳上。
賀家老二正請天下門一干人等落座用茶,因他最擅鑽營,官道上與段璋一行遇著,听說是武林赫赫有名的天下門,有心結交,是而引過山道,請到自家歇息。
他哪里想得到是引狼入室,只听見高牆外自家大哥聲音,連忙出門來迎。
賀大見賀瓚從角門出來,罵道︰「你引了什麼孬貨在咱莊上歇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