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人間有個朝花洲,這朝花洲啊,有道桐梓街,而桐梓街第六個巷口里頭,還有座名為遮雲的學堂。
身為學堂煉丹師父的破元仙君,此時正待在院子里練太極,雖然已經位列仙班,長生不死。不過閑暇之余,破元還是會打打太極來修生養息的。
昨天正午他逮住機會把卷軸丟到後山,親眼看見兩人不慎念出咒語,被收進畫中。破元深知這上古法寶厲害,便認定小喜狐狸一入畫,半條命就已進了閻王殿。
眼見大仇得報,破元怎能不高興,第二天早上就爬起來打太極了。
破元端然恭立,合目息氣,兩手下垂,身樁端正,兩足並齊,心中一物無所著,一念無所思……
「啪!」
破元︰「……」
不明物體從天而降,直直砸在他腦門上,登時就掛了血條下來。
破元模著腦門上殷紅的血,怒不可偈的撿起掉落在地的不明物體。
只見物體不圓不方,棍子般形狀,中間還系著根紅繩。
……好像在哪里見過。
破元畢竟上了年紀,有些健忘也是應當的。于是他端著不明物體仔細回憶起來……良久後他終于幡然醒悟。
這、這不是被他扔到後山去的卷軸嗎!?咋又給扔回來了?
破元連忙把卷軸打開,旋即大驚失色。
她這是……回來了?
可為什麼四周空空蕩蕩,和白紫兩人同用櫃子只剩她的東西,連牆上的手帕也少一塊?難不成她這一睡睡了個百八十年,遮雲學堂遇上天災*,只剩她一個了?
小喜連忙問一旁的果子狸︰「我睡了幾天啊?」
「打在宮殿的時候算起,你總共睡了一天一夜。」果子狸好整以暇的答道。
只是一天一夜,便不至于讓遮雲學堂時過境遷滄海桑田,小喜左右看看,還是十分不解。
「那白紫呢,她到哪去了?」
果子狸自然不敢告訴小喜是它活生生把人家白紫氣跑的,所以它眨眨豆兒那麼大的眼楮,表露自己的無辜。
「不……不知道啊。」
小喜坐起穿鞋下床,走到白紫鋪上,那床鋪理的整整齊齊,是白紫的一貫作風。
正疑惑間,小喜冷不丁瞥見枕頭底下露出紙箋一角,連忙把它抽出來,仔細看看,原是一封白紫留給她的書信。
果子狸生怕白紫在信里和小喜告狀,也跳過去偷看,只見小喜已把那信抽出,正撫平讀著。
信上寫道︰
小喜,我隨婆婆回青丘修煉,諸多緣由不願多講,可能此生不會再見,勿念,安好。
……
「死丫頭,你怎麼了?」果子狸見小喜保持看信的姿勢不動已經半天,便跳上她肩頭看看怎麼回事。
誰知它剛起跳,小喜忽然就丟下信紙,踉踉蹌蹌的奪門而出。
果子狸已經跳到半空收不回勁兒,這下沒有降落點,直接摔在了硬邦邦的地上。
模著摔疼的 ,果子狸百感交集。
——這一雞一狐父女倆,咋就愛和它的過不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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鑒于近日來所發生的種種跡象,後山被喻為是——采摘天材地寶、謀劃殺妖陷害、治愈失意人生、進行浪漫約會等功能的最佳場所。
此時夏風陣陣,碧草如茵,整塊後山都是春天里發了芽長好了的植物。遠遠望去,一片翠綠油油的。
面對這幅景色,小喜既不高興也不開心,郁悶的屈膝坐在地上,垂著個腦袋。
多條朋友多條路。
小喜雖然沒有行走江湖或者稱霸妖界的念頭,在學校僅有的雌性朋友白紫這番不告而別,也就意味著從今往後沒人听她說秘密,沒人陪她玩耍。總而言之,還是給了她沉重的打擊。
沉重到心里難受,眼淚呼之欲出的地步。
「那個。」
這熟悉的一聲喊,把沉浸在傷感間的小喜給撈了出來,她轉頭去看。
萬年面癱臉貔貅正穿著那身從來干淨的灰色衣衫,站在她面前垂首。
貔貅此番前來,乃是破元的吩咐,雖然七夜卷軸沒能把小喜收拾了,先了解了解情況總歸是好的。
小喜消失一天,心下本有幾分擔憂小喜的貔貅求之不得,但仍裝作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開口問道。
「你怎麼了?」
既然不愛與人交流的貔貅都主動和她說話了,小喜哪有不應的道理,她抬起頭來,眼眶紅紅,「白紫她走了。」
「……」貔貅不善言辭,看見小喜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也不知說什麼好,只是默默的在她旁邊坐下。
好像找到了傾訴對象,小喜一開口就沒辦關上了,頓時把所有委屈都跟貔貅講了一遍,眼淚汪汪。
「別哭了。」貔貅笨拙伸出因常年干活而變得滿是繭子的手來,替小喜把淚拭去。
誰知還沒擦完,小喜眼淚又掉了出來,她傷心萬分的直接倒在貔貅的袖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往上抹。
曖昧的夏風徐徐吹過,吹紅了貔貅的面癱臉,吹動了貔貅的秤砣心……
……
與此同時,南天門奉命偷窺……呸!是觀察公主行蹤的千里眼保安,看到這幅少男少女相依相偎圖,登時就不解了。
「誒!」他踢了腳坐在地上偷懶的順風耳,問道,「你說公主到底有幾個命定之人啊?」
順風耳被千里眼這麼一打擾,搖搖晃晃的站起來,劈頭蓋臉的罵道︰
「你知不知道身為一個天天守門的保安,睡眠很重要的啊!」
被噴了一臉口水,千里眼怒目圓瞪。「現在是工作時間,你小子讓我一個人干活,自己在旁邊偷懶,還有理了你?!」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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