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醇熟悉的聲音響起,然後視線內的明黃色一掃而過,大步往殿上而走,皇後迎著他入坐正位,早有人沏了新茶從後殿呈送過來。♀
吹了吹冒著熱氣的茶水,淳于慎面無表情的掀了掀眼皮,眼神直取殿內站立的楊青禾,順帶著掃了一眼瑟瑟發抖的宮女玥玫。
楊青禾看著平靜,其實腿腳有些開始作痛了,為了掩飾她借著起身輕移了形,而眾人視線都在淳于慎身上,也沒人在意她剛才顰眉吐氣頗為無奈的動作。
皇後沒想到皇上會出現,看著楊青禾的眼神多了些考量,只是一轉眼看見萬貴妃沖淳于慎笑的燦爛明媚。
「皇上,孟選侍之死有些可疑,所以臣妾喚了眾人一起商量處理。」皇後話說的開,只字沒有提楊青禾,而淳于慎出現于此,想來也是在知道些情況的。
淳于慎收回目光,多看了一眼那旁邊端著托盤的太監,垂眸飲了一口茶,「朕早就說過了,後宮之事由皇後處理。」
皇後聞言一時模不準淳于慎什麼心思,看了他一眼才轉向楊青禾,像是總結陳詞,「楊貴嬪還有什麼要說的麼?」
楊青禾默然,說什麼?說她听到消息反而松了一口氣,說她對孟選侍的死樂見其成?還是讓她說也許她猜到是誰在幕後指使?可偏偏這人她大抵死也不會說出來。其實該說的都已經說了。
「皇後娘娘,此事不如慢慢徹查,單是目前的線索是不明確的,」一直未曾開口的靜妃在一片沉靜時,柔聲而道,「我們不能姑息了凶手,也不能污了好人,更不能讓一條人命不清不白的沒了,不然傳揚開去,于後宮那些低位份的妃嬪而言勢必要引起恐慌的。」
這一席話簡直可以拍手稱好,引起不小的騷動,眾妃嬪畢竟是位份低的偏多,越往高了去越少。
「靜妃所言的確有一番道理,如此,」皇後看向了淳于慎,有意看他會不會表態,見他只是沉默飲茶,全然沒有發現寵愛妃子是凶手又或是被人陷害該有的樣子,仿若極不在意,心思一斂,再次開口,「楊貴嬪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暫時不用伺候皇上,在梨玉閣好生調養身體。」
這是撤了綠頭牌外加禁足的意思吧,楊青禾嘴角微微掠起一道弧度,卻低著頭只作沮喪難過之態,也不應話。
看在有心人眼里就是有點耍脾氣的意味,只可惜淳于慎並沒有出言,這讓萬貴妃心情微躍,「皇後處理事情是越發的周道了,這楊貴嬪可不是一直身子沒大好麼,多多休息也好。」
話落,便聞的幾聲竊語,還夾雜著嗤笑聲,雖然沒去抬頭看,但是楊青禾也知道自己招人嫌吶。
站久了腿麻,別說她的腿還痛著,已經有些自動打顫了。
「楊貴嬪身子不好,朕瞧著也心疼,多休息是應該的,」淳于慎站起身,「朕回宮了,這事皇後你一定要好好的查。」
「恭送皇上!」
福身行禮的眾位妃嬪心里齊齊打起了鼓,皇上話里之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听著好好二字咬音極重呢。
……
一出景寧宮,知月扶岫就迎上來,身後是梨玉閣的步攆,被兩人攙扶著上去,半天都在絲絲倒吸氣,半躺著睜眸看天,湛藍湛藍的,有言女人心海底針,這帝王心更難測,他的沉默態度是什麼意思?若是換了今日被陷害的是萬貴妃,他也會听之任之麼?
「主子,剛黃貴忠公公過來傳過話,讓主子好好調養身子,缺了藥材只管找柳御醫取,」扶岫語帶安慰,「皇上他一定是相信你的。」
楊青禾嘆了口氣,沒有出聲,孟選侍死的太順她的意了,這樣想許是太過了,可是事實卻是如此,由不得她不多想,幕後動手的人本意是……可偏偏又被有心人利用了,扣到她頭上……
倩貴嬪流產,她險些成了替罪羔羊,花朝節中毒,差點廢了雙腿,到如今孟選侍之死成了最大嫌疑人,環環相扣,這後宮究竟是誰這樣陷害她?
距離孟選侍被害一事,整整過去大半個月,卻一點進展都沒有,梨玉閣隨著梨園的一樹樹梨花的敗落開始冷清,漸漸寂寥。
之前因著受寵,外頭的宮道往來宮人甚多,隔三差五也有不少位份低的妃嬪上門拜訪,位份高的也常有賞賜送來,前者是承蔭,後者是拉攏。
者易折,佼佼者易污。
有些事情無法主動出擊,卻絕不能坐以待斃,而且凡事總有一條路,稱之為蹊徑。楊青禾從來不是貿然出擊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所以一出手就要夠狠,要夠穩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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