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女皇養成記 第37章 白菜白菜

作者 ︰ 北陸冥冥

秋風瑟瑟,凜冬將至。三人合抱的老樹在寒風中顫抖,落下一地枯黃的樹葉,引得灑掃的丫鬟婆子低聲咒罵。

呆坐在亭中的婧瑤茫然地看著眼前這張充斥著不滿和焦急的臉龐,這張臉上的嘴一張一閉,細小的眼楮努力瞠大,似乎還閃著怒火,可婧瑤卻听不見任何聲音,只有腦中莫名的嗡嗡聲在轟鳴,眼前的一切就如一張平面畫,只能看得到畫上的繽紛色彩,卻無法置身其中。

婧瑤想伸手捅破這層畫紙,于是她便這麼做了,當手指戳上妍芝的臉蛋時,世界仿佛又恢復了原樣,聲音和知覺都涌回了婧瑤的世界,柔軟溫潤的觸感從指間傳來,她忍不住又戳了戳。

「婧瑤!」妍芝的聲音瞬間提高了好幾個分貝,她用力拍下在自己臉上肆虐的手,似乎頭發都因憤怒而豎起,「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

婧瑤茫然地與她對視,片刻後,才無辜地眨眨眼,漆黑如墨的眸子如嬰兒般純淨,「你剛剛在說什麼?」

妍芝見到那雙不諳世事的墨眸,怒火頃刻間就消失了一般,她努力平下另一半怒火,盡量心平氣和地重復了一遍︰「御醫大人來了,王爺正四處尋你,你怎麼又跑到這來了?」

「妍艾你別生氣,我也不知怎麼就迷路了。」婧瑤輕輕扯了扯妍芝的衣角,軟軟的說道。

「我不是妍艾,我是妍芝!你怎麼每次都分不清!而且這個地方你已經來過三次了!」妍芝瞬間覺得一個頭比兩個大,婧瑤也不知道是王爺從哪帶來的,不僅呆傻不說,連人都分辨不清,還時常在府中迷路,每次尋她都要花費半天功夫。

婧瑤無辜地眨了眨眼,這不能怪她分不清,不論是妍艾還是妍芝還是那什麼妍,長得差不多不說,還都是植物軍團。至于自己為什麼知道那些名字是植物,婧瑤迷茫地想了想,依舊無果。

她只知道她叫婧瑤,是靖王爺的貼身丫鬟,其他的就什麼都不記得了。

于是她聰明的扯開這個話題,期期艾艾道︰「妍芝你不是說王爺在找我?」

妍芝被婧瑤這一氣,差點連正事都耽擱了,她跺了跺腳,抓著婧瑤的手腕就往外走,「都怪你,浪費時間,快跟我過去。」

婧瑤就這麼被連拖帶拽帶到了一顆大白菜面前。

呃,為什麼要說是大白菜呢?因為她覺得眼前這人不僅穿得像白菜,連笑得都像白菜——白菜會笑嗎?顯然不會,所以每次見到這顆白菜如此虛偽的笑容,婧瑤都不禁抖三抖。

她為受傷前的自己默哀,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是怎麼在他身旁活下來的。私下里常听植物軍團們討論這顆白菜是如何如何水靈誘人,如何如何鮮女敕欲滴,婧瑤卻只看到了一棵白皮黑心的白菜,近幾日她終于知道了白菜的名字——陸歸殊,雖然這名字讓她有莫名的熟悉感,但婧瑤堅定的認為是因為以前他壓迫自己太過了,給自己留下的心理陰影。

黑心白菜陸歸殊笑得很和藹,他輕輕招手道︰「婧瑤,來這邊坐,讓吳御醫給你把把脈。」

婧瑤老老實實坐在白菜為自己劃定的坑里,伸出手讓對面的吳御醫為自己把脈。

吳御醫約是天命之年,但他保養得極好,須發皆黑。從婧瑤這個角度看去,那張被胡須擋了大半的臉上,除了有些褶子外,還算很飽滿光滑的。

只見他一手按著婧瑤的手腕,一手撫著胡子,搖頭晃腦道︰「脈弱,按之虛,脈體挺直而長……王爺莫急,姑娘的病還是要好好調養,腦後的淤血也還得多吃幾服藥才能消。」

陸歸殊稍稍收斂周身的寒意,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那罌粟毒可有解?」

「這個……」吳御醫眼神飄忽,半晌後才擠出和前幾日一樣的台詞︰「以婧姑娘的毅力,再撐過幾次就無礙了。」

婧瑤送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小聲嘟囔道︰「老頭,這話你已經連續說了好幾日了。」

「婧瑤,不得無禮。」陸歸殊淡淡掃了婧瑤一眼,隨後又溫和的對吳御醫笑了笑,「勞煩御醫了。」

婧瑤被那一眼嚇得立即噤聲,癟著嘴,委屈地瞪著對面那老頭。

吳太醫連連擺手,「王爺這是什麼話,治病救人是卑職的本分。」

「本王還有要事,就不送了。」陸歸殊淡淡笑了笑,站起身,隨意束起的長發隨之輕輕飄動。

幾根烏絲飄到婧瑤鼻端,刺癢難耐,她忍不住打了個大大的噴嚏︰「啊啾——」

「那下官就先行告退了。」吳御醫拱了拱手,目光輕飄飄在婧瑤身上繞了一圈,又諂笑道︰「婧姑娘似乎偶感風寒,卑職等會再寫幅方子交給小童。」

陸歸殊微笑頷首。

吳御醫知趣的帶著藥童離開了。

老頭,你別走的這麼快啊!婧瑤哀怨的看著吳御醫遠去的背影,忽然感受到頭頂傳來一道頗為沉重的目光。

她抬起頭,正對上陸歸殊那雙好看的鳳眼,婧瑤連忙站起身,虛虛一笑︰「王爺,既然御醫走了,那……我……不對,奴婢就先回去了。」

說罷,她便轉身就往外走。

「本王讓你走了嗎?」才走出沒兩步,身後就傳來陸歸殊低沉溫潤的笑聲,但听在婧瑤耳中卻是十分滲人。

婧瑤就像瞬間中了定身術一般,僵立在原地,卻又不敢回頭。不用看也知道,此時陸歸殊的表情一定很恐怖。

當然,在她眼中,陸歸殊不論是什麼樣的表情都堪比厲鬼。

幸好她還算沒笨到家,未曾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植物軍團,不然她都不知道哪天就會被活埋了。

身後的腳步聲近了,又近了,婧瑤繃緊了神經,心里默默祈禱,別打我……

等她回過神來時,陸歸殊的身影已在幾丈之外,只余下一句「跟本王去書房」在風中飄散。

于是逃過一劫的婧瑤斟酌再三,還是屁顛屁顛的跟上去了。

陸歸殊的書房很大,正中排著一張八仙桌,牆上還掛著把寶劍,另一側的書桌上厚厚摞疊著一本本冊子。尚未干透的狼毫毛筆掛在筆架上,攤開的宣紙之上空白無墨。

陸歸殊坐下後,拿過手邊的一本冊子翻開,淡淡地吩咐呆立在旁的婧瑤︰「磨墨。」

忘了我,忘了我,忘了我……

一直在催眠自己的婧瑤猛地一驚,手忙腳亂開始磨起墨來,由于動作過猛,溢出的墨汁滴濺在陸歸殊如雪的白衣上,嚇得她連連哈腰道歉︰「我……奴婢不是故意的。」

完了完了,又把他的衣服弄髒了,回頭妍還不得罵死自己,婧瑤哭喪著臉看著白衣上的點點墨跡。

陸歸殊似笑非笑地看著眼前這一臉苦相的婧瑤,指了指身上的墨痕,「這衣服今日就由你來洗。」

還好沒生氣,婧瑤舒了一口氣,但听到陸歸殊的下一句話,才歸回原位的心髒又蹦到嗓子眼,「方才你去哪了?」

婧瑤囁嚅著道︰「方才……奴婢去……」

她「去」說了半天,還是沒想起來自己剛剛去的地方叫什麼名字,遂一臉英勇就義的表情,道︰「奴婢方才迷路了。」

雖然這樣說很丟臉,但自己在陸歸殊面前早已毫無臉面,也不差這一次了。婧瑤自暴自棄的想著。

「這是你這幾日來第五次迷路了吧?」陸歸殊嗤笑,毫不留情地嘲笑婧瑤,「你怎麼就沒長點腦子,哪天被人賣了都不知道。」

婧瑤當即反駁道︰「我又不出王府,誰會賣我。」

話一出口,她恨不得立即扇自己一巴掌,眼前這可是自己頂頭上司啊,怎麼就這麼沉不住氣,看來自己是少長了個腦子。

陸歸殊狹長的鳳眸中隱隱閃過一絲笑意,他重新拿起冊子,輕斥道︰「還不快磨墨。」

再次逃過一劫的婧瑤連忙繼續手上的動作,眼楮卻不受控制地瞄向陸歸殊手中的那本冊子,雖然冊子上都是蠅頭小楷,但她憑借自己過人的眼力還是看得一清二楚。

「……祈元皇後仙逝多年,後位空懸,六宮無首……」

婧瑤津津有味地看著,手里也不疾不徐地磨著墨。雖然上面寫什麼她還不是很理解,但這不妨礙她把這當話本來看,對于自己居然認字這一事,婧瑤表示很淡定。

片刻後,陸歸殊合上冊子,揉了揉眉,淡淡道︰「好看嗎?」

「嗯嗯。」婧瑤毫不自知的點點頭,隨即又裝作茫然道︰「王爺,什麼好看嗎?」

開玩笑!雖然不知道這些冊子是什麼,但依照植物軍團首領,眼前這顆大白菜對它的重視程度來看,自己還是裝作不知道為好。

陸歸殊毫不遮掩的攤開另一本冊子,頭也不抬,問道︰「你知道這些是什麼嗎?」

婧瑤老實的答道︰「奴婢不知。」

「這些是奏章。」白菜抬起頭,仔細觀察著婧瑤的表情。

告訴我這個干嘛?婧瑤忍住翻白眼的沖動,見陸歸殊正盯著自己,想了想,還是表態的「哦」了一聲。

見婧瑤如此呆傻的模樣,陸歸殊眼底閃過一絲復雜,復又低頭繼續看著奏章,沒再開口。

婧瑤樂的清靜,又津津有味旁觀起來。

王府的丫鬟生存條件還是不錯的,特別是一等丫鬟,更是兩人一間,還有下等丫鬟的服侍。

當了一整日跟屁蟲的婧瑤,在得到陸歸殊下班的命令後,樂癲樂顛的蹦回了屬于她和妍的屋子。

晚歸的妍見到百無聊賴,正在床上翻滾的婧瑤,不由嗤笑道︰「這樣滾來滾去好玩嗎?」

她回來了!听見自己期盼已久的聲音,婧瑤一個挺身坐了起來,睜著烏黑的眼楮,渴盼的看著妍。

妍被看得渾身不自在,佯怒道︰「你干嘛這樣看我。」

婧瑤眨眨眼,諂笑道︰「妍姐,我想問你個問題……」

「快說!」妍不耐煩地瞪了婧瑤一眼。

婧瑤看著正在更衣的妍,似是沒注意的她的不耐煩,興致勃勃問道︰「奏章是什麼東西?」

「不知道!」妍冷哼一聲,心里的妒火蹭蹭往上冒,沒想到這傻子居然能給王爺侍讀,要知道以往王爺可是從不讓她們靠近書房半步,沒想到這傻子一來,王爺不僅為她請御醫,還允許她進書房。但轉念一想,婧瑤傻到連奏章是什麼都不懂,妍的心才稍稍平定,自己何必和一個傻子爭風吃醋。

「哦……」見連妍都不知道奏章是什麼,婧瑤失望地垂下頭。

見到婧瑤這幅沮喪的模樣,一個念頭忽然從妍心中升起,她又道︰「你這麼想知道,為何不親自問問王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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