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女皇養成記 第36章 妖冶紅罌粟

作者 ︰ 北陸冥冥

柳玉懵了,以樂正璋那副老成持重的模樣,怎麼看也不像是會忤逆長輩之人啊!

馮媽見狀,連忙湊到她耳邊解釋︰「夫人發病這半年以來,公子此次是第一次回來。」

原來是這樣。柳玉訕訕扯了扯嘴角,改變說辭,循循善誘道︰「我不會開藥給夫人,也不要夫人做什麼,只要夫人讓我把把脈就好了,把完脈我就走,可行?」

樂夫人喘著粗氣,顯然剛剛的發怒耗費了她不少體力,神情懨懨的,「那你快點,把完脈就走!」

說罷,她便閉上了眼,不再看柳玉。

柳玉伸手搭在她縴細得幾乎是皮包骨的腕上,凝神細細判斷︰脈象細沉,重按始得,細若游絲,似有若無,這是氣血雙虧之相,脈氣不相餃接而歇止,這是因邪氣所犯……若不及時查出病源,樂夫人只怕是,命不久矣!

片刻之後,柳玉起身,對馮媽使了個眼色,示意出去說話。

「姑娘,夫人這病……」馮媽憂慮重重,方才柳玉能直接說出夫人部分病癥,使她對柳玉增了許多信心。

柳玉面色嚴肅,壓低了聲音︰「你可知道樂公子現在在哪?我有要事要和他說。」

樂夫人中毒這事,沒有下斷論之前,誰都不能透露。

「我這就讓之詩去傳話。」馮媽見柳玉繃起了臉,也不由凝重起來。

約莫一盞茶之後,傳話回來的之詩便領著柳玉到了樂正璋的書房。

柳玉抬頭看了看匾額,上面正寫著「泊志齋」三字,字跡俊逸瀟灑,卻又遒勁郁勃,竟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她壓下心中的震驚,正想仔細研究時,之詩卻提醒道︰「姑娘,公子就在屋內。」

深吸一口氣,柳玉輕輕推開了半掩的房門。

屋內,樂正璋端著坐在書桌前,伏案執筆在寫著什麼,柳玉刻意發出的輕微的腳步聲並沒有令他停下書寫的動作。

柳玉靜靜站在一旁等他寫完,同時也在打量著這個自己進入的第二個「禁地」。

這只是一間很普通的書房,除了書桌,便是整齊的書架,還有牆上掛著的那副字,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樂正璋在宣紙上點下最後一撇,才放下筆,抬頭看向四處觀望的柳玉,問道︰「母親的病情如何?」

柳玉回過神,方才一路上便在想著該怎麼和他說這件事,于是便打算把自己的猜測全盤托出,她先試探的道︰「我今日誤入了風華樓。」

瞅了瞅樂正璋的臉色,見並無異狀,便繼續道︰「蘭夫人種了許多花草,但是有些是有毒的。」

「尚書夫人的癥狀像是中毒。」柳玉坦然與樂正璋對視,卻依舊沒發現他眼里有半點波瀾,心里不由納悶,難道他早就知道了?但轉而想起,自從見到他便沒從他臉上看到過幾次表情,便釋然,這一定是純粹的面癱。

柳玉心中的面癱沉聲道︰「繼續。」

「有一種植物叫草玉玲,吃一點就會不舒服,若是服用多了,或者長時間服用,就有生命危險。」柳玉訥訥把自己的猜測全說了出來,「風華樓前種著大片的草玉玲,而夫人的病癥卻恰恰和服用草玉玲相同,所以,我認為……」

「你認為是溫馥蘭下的毒?」樂正璋依舊面無表情,嗓音中卻添了一絲凝重。

原來蘭夫人叫溫馥蘭!如果單看外表,倒真是名如其人。柳玉遲疑地點了點頭,「這只是我的猜測。」

樂正璋垂眸,修長有力的手指輕輕敲著桌面,沉吟道︰「此事你先不要透露出去,母親所中的毒可有辦法解?」

柳玉不假思索答道︰「只要不再食用草玉玲,好生調養就無事了。」

但是好生調養也得需要病人的配合才行,柳玉行醫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為不配合自己的病人而犯愁。

因為……

「把藥拿開!我要吃碧花羹!」沙啞聲音中的隱含著暴怒,響徹房間。

「夫人,做碧花羹的廚子昨日回鄉了。」就在樂夫人第三次把藥碗摔碎後,馮媽無奈地嘆了口氣,向一旁圍觀的柳玉投出求助的眼神。

樂夫人枯瘦的手用力揮舞,仿佛面前有什麼恐怖的妖魔鬼怪,想努力把它們趕走,她瞠大眼楮,顯得十分猙獰,「那就叫別人做!」

「只有那一個廚子會做碧花羹……」馮媽十分苦惱,那廚子怎麼好好的就突然回鄉了呢?

「這麼多人連個碧花羹都不會做,養你們有何用!都給我滾!給我滾!」樂夫人嘶吼著,抓起一旁矮櫃上的花瓶就往地上摔去。

花瓶瞬間就在地上炸開,柳玉稍稍一退後,就站在樂夫人的攻擊範圍之外,她蹙著眉,疑惑道︰「碧花羹是什麼?」

馮媽站在柳玉身旁,嘆了口氣︰「是夫人平時最喜歡的甜點。」

「那為什麼只有一個廚子會做?」柳玉揉了揉眉頭,心中疑惑,樂夫人為何對碧花羹如此執著?難道僅僅是因為好吃嗎?

「這……據說是他祖傳的秘方。」

柳玉了然,祖傳秘方向來不傳授外人,故而只有那一個廚子會就不足為奇了。

想通了這點,柳玉看了看床上的樂夫人,轉而向馮媽囑咐道︰「等夫人平靜下來,那藥還是要繼續讓夫人吃的,還有,夫人日常的飲食,除了喜歡碧花羹之外,還喜歡吃什麼?」

那些藥方柳玉看過,都是些溫補的方子,對人只有益無害,但這麼久了樂夫人的病還未好,只能說明她一定是長期攝入鈴蘭才會導致成現在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問題一定出在飲食上。

馮媽略一思索,就搖了搖頭,「碧花羹夫人每日必吃,其它倒是沒有喜歡的。」

柳玉垂眸,復又看了眼骨瘦如柴的樂夫人,疑竇叢生,如果僅僅只是鈴蘭,又怎麼可能會使她癲狂至此。

這簡直和現代她曾見過的,吸毒成癮的癮君子一模一樣!

必須再去風華樓看看。

柳玉站在那條通往風華樓的石徑前,深吸一口氣,努力給自己壯膽,但蘭夫人那張清雅的面容不時從她眼前晃過,轉眼又變成了鬼魅一般駭人。

重重吐出一口氣,柳玉轉頭對之禮道︰「一個時辰後我若是沒出來,你必須馬上去稟報樂大人。」

之禮莫名其妙地看著柳玉,迷惑道︰「姑娘,奴婢必須隨身跟著你。」

之禮的眼神很怪異,為什麼柳姑娘要擺出這樣一幅英勇就義的表情呢?明明蘭夫人是很和善的人啊!

柳玉默默轉回頭,閉了閉眼,快步沖了進去。

方才她還想著要去風華樓,但又怕那個心機深沉的蘭夫人會對自己不利,于是踟躕之際,卻有丫鬟傳話來︰蘭夫人邀她風華樓一敘。

去,還是不去?

去,萬一自己變成花肥怎麼辦?不去,萬一被她懷疑自己發現了她的秘密,對自己暗敲悶棍,把自己變成花肥又怎麼辦?

所以,想來想去,柳玉還是決定來這里走一遭。

風華樓依舊那麼精致華美,樓前的綠地依舊繁花似錦,濃郁蔥蘢。

但在柳玉眼中,這里無處不透著陰森森的氣息。

「姑娘,姑娘!」之禮悄悄扯了扯柳玉衣角,小聲提醒,「夫人在和你說話呢。」

柳玉猛地回神,她訕訕一笑,端起茶盞,極其斯文地呷了一口,掩飾自己的不自在,「夫人這里無處不精妙,讓我看呆了。」

溫馥蘭莞爾,「你若是喜歡這,可以搬來與我一同住,這里只有我一人,怪冷清的。」

誰敢和你住,嫌命長麼!

柳玉微微一笑,婉拒道︰「等樂夫人病好了,我便要離開了。」

「姐姐的病有希望醫好?」溫馥蘭黛眉輕蹙,擔憂之色溢于言表。

柳玉遲疑地搖頭,「我並無把握醫好樂夫人,至多只能讓她的病情不再惡化下去。」

溫馥蘭立即關切道︰「那你可知道姐姐因何而病?」

當然知道啊!但柳玉可不敢把這話說出來,她再次搖頭,「還不能確定。」

「希望姐姐的病能早日好轉」溫馥蘭幽幽嘆了一口氣,她站起身,對柳玉微笑道︰「你還沒去過風華樓的後面吧?那里可是整個尚書府最美麗的地方,隨我去那走走,可好?」

柳玉急于離開,又找不到什麼借口,只好跟著一起去了。

風華樓後是一片廣袤的坡地,那里的植株足有半人多高,蓊蓊郁郁,繁花盛開。艷麗的紅、妖冶的紫、柔情的粉和清新的黃點綴其上。

溫馥蘭和柳玉站在坡上,放眼望去,就如一波碧水上灑滿了細碎的彩帶,令人觸目驚心!

「罌粟……」柳玉失神的喃喃。

迎著風,溫馥蘭負手而立,她半垂著眸,嘴角含笑,微風吹得她淡藍的襩uo隰娣桑?澳鬩倉?勒食 俊包br />

柳玉驚覺自己不知不覺發出了聲,她裝作驚訝道︰「我以前在南方曾見過,沒想到這里也有。」

「我自小便極喜歡這些花花草草。」溫馥蘭噙著笑,漫步走下坡,折下一支血色罌粟放在鼻尖,明眸半眛,深深嗅了嗅,而後她綻放出一抹極為燦爛的笑容,「這花是我父親走商時帶回來的,你看,多美啊!第一眼見到它,我就移不開眼了,所以出家後,我便把它帶來了這里。」

柳玉震驚的看著罌粟花叢中,那個笑得妖冶,眼眸卻純淨的女子,一時間啞然無語。

「罌粟似乎也可以治病呢,你知道這些嗎?」溫馥蘭雖置身于花叢中,但那副愜意的表情,如處天堂。

柳玉近乎木然答道︰「可治久咳、久瀉,久痢者。」

「你不愧是大夫。」溫馥蘭輕笑著,撕下一片火紅的花瓣,放入口中,細細咀嚼,似乎很享受。

而後,她又撕下一片,笑盈盈遞給柳玉,「但是這花又叫‘忘憂草’,只要吃一片,便可以讓人飄飄欲仙。」

柳玉後退一步,勉強笑道︰「我……我還是不吃了。」

溫馥蘭似乎很惋惜,她丟下手中的花,步步逼近柳玉。她面帶微笑,吐出的字語卻令人膽寒︰「你知道種這一片花我花了多少精力嗎?這一朵就足以抵得上黃金百兩,你浪費了一朵,我該如何處置你呢?」

柳玉瞪大眼,這不會是精神分裂了吧?怎麼前一秒還好好的,這後一秒就變了臉呢?

但她無暇多想,因為眼前這藍衣女子,仿佛一瞬間從天使變成了惡魔,面目森冷而嗜血。

只听她低低笑道︰「我本以為你只是微不足道的普通醫女,沒想到你居然認得草玉玲和罌粟……」

柳玉听不清她後來說了什麼,因為她腦中突然一聲巨響,就緊接著後腦劇痛襲來,眼前一黑,便不省人事了。

溫馥蘭看著癱倒在地,昏迷不醒的柳玉,對她身後的兩人微笑道︰「把她拖走吧。」

「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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