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集團逐漸走上正軌,程佩歌回歸後一直都在忙碌,也沒時間去找白小悠。如果不是今早看了報上的新聞,她還不知道發生了如此驚天動地的大事。
這些日子她自己的身體也不太舒服,吃什麼都沒胃口,對工作總感覺力不從心,回家之後身子一貼近床,什麼都來不及想就睡著了。
也對,昨天本該去參加慕子卿的婚禮,她去郊外辦事回來听同事說婚禮臨時取消了,她也沒怎麼在意,卻不想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唉……為什麼這些不幸總是出現在小悠身上?程佩歌不免為她擔心,呆愣的望著辦公桌上一大堆未清理的文件,她仿佛沒了剛開始工作時的那股干勁,只覺得頭疼。
昨天從外面回來太累,這些文件都沒來得及處理,導致今天堆積如山,看來午休時間要加班了。
原本她還想抽空去看看小悠,看來要等到下班以後再過去了。
「最近怎麼回事,工作效率這麼低,還時常出錯!」
「啪」的一聲,程佩歌的身體本能的一抖,拿著筆的手僵在原地,她的視線落在他摔過來的黑色文件夾上,加上那熟悉嚴厲的聲音,不用抬頭都知道眼前的男人是誰。
況且身旁還有其他同事,面對林亦飛的斥責她只能默默的承受,抬起頭只會讓她的處境更加難堪。
程佩歌並未抬眸,直視前方正好看到他單手插兜的樣子,想必那張絕美的面容上滿是怒氣吧,她還是少惹為妙,艱難的咽了吞了一口唾沫,淡淡的解釋,「對不起,可能是最近有點兒累,今後我會注意的!」
這事兒吧,本來就是她的不對,工作效率低,作為老板不高興是必然的,可為什麼她會覺得委屈呢?
林亦飛見她連頭也懶得抬,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絕美的面容上浮現一抹玩味,雙手環胸,狹長的桃花眼一挑,將她全身掃了個遍,唯獨那張臉,他沒看清此刻到底是什麼表情!
這女人真是越來越沒規矩了,好歹他是她的上司,對她的工作態度質疑,怎麼說也得站起來回話吧!
身旁的一些同事趁著林亦飛不注意,時不時的偷瞄這邊的情況,很想叨嘮幾句又怕被林亦飛听見,忍得可難受了!
「有點兒累?程佩歌,別以為我請你回來就是……總之這種錯誤不許犯第二次,否則扣你半個月工資!」他的口吻不重,卻帶著難掩的怒氣。
程佩歌並未答話,也懶得解釋,不管做什麼她都提不起精神,對工作態度散漫是她的不對,可他現在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斥責她是怎麼回事,不就是說她在這里吃閑飯麼?
見她沒反駁,像個傻子一樣的低著頭,林亦飛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妖孽般的臉上出現了一抹罕見的龜裂痕跡。
看著他的身影步入總經理辦公室,程佩歌這才抬起頭呼出一口氣,身子疲倦得厲害,便一頭扎進辦公桌上閉目養神,將盯在自己身上的幾十雙眼楮刻意忽略。
程佩歌何嘗不知道,在公司里很多同事都對她不滿,因為她的學歷低,而拿的工資比她們有些人稍稍高出一些,不服氣很正常,她早已見怪不怪了,今天林亦飛這樣訓斥她,指不定都偷著樂吧。
身體不舒服是真,工作沒完成也是真的,突然間她非常後悔回來的決定。
沒錯,她很需要這份工作,林亦飛給的工資也比之前應聘的幾家公司要高,可她真的很累,這樣下去她怕自己有一天會倒下。
什麼時候她變得這般柔弱了,不是一直都挺堅強的麼?還是心里無法邁出那道坎兒,對那天晚上的事念念不忘?
那一晚她和他出差在外地,差不多凌晨的時時候,喝得亂醉如泥的林亦飛突然敲響了她房間的門,那時她已經睡下了,本不想起身開門,可外面的敲門聲愈發激烈,吵得她根本無法入睡。
不情願的起身去開門,剛開了一條縫隙林亦飛修長的身形便不顧一切的硬闖了進來。那時她身上只穿一件松散的浴袍,本想將他扶回去休息,哪知她的身體剛剛靠近他,他的吻就鋪天蓋地的襲來,弄得她一時間不知所措的怔在原地,忘了反映,甚至忘了呼吸。
直到現在程佩歌都還記得當他吻上自己的那一刻,心跳有多快,有多慌,或許還有一絲期待吧。
他的吻和他人一樣,陶醉而迷人,她想,只要是個女人,被他如此的親吻都會沉醉其中吧,何況是一直都在暗戀他的自己。
那是她的初吻,她不知道該怎麼回應,只有默默的承受他的吻,享受那淡淡的酒香味從他嘴里飄向她的口中,那一夜徹底亂了。
在他進入她的那一刻,她清晰的听到他的嘴里吐出小悠兩個字。她永遠也忘不了自己當時有多麼狼狽,多麼心疼,明知道林亦飛不可能會喜歡她,她還不顧一切的和他纏綿,把最寶貴的第一次給了他。
那一晚她從女孩變成了女人,而她喜歡的男人卻叫著另外一個女人的名字,心,碎了,疼得忘了呼吸,甚至忘記了第一次所帶來的疼痛感。
眼淚從眼角滑過,她紅著臉望著他那絕美的容顏,特別是那雙鳳眸,在叫出小悠的名字之後,她明顯的看到他眸中含笑,好似身下的女人真的是他心里所想的那個女人。
第一次沒有想象中的疼痛,可能是麻木了吧,在林亦飛突然闖入她身體時,她確實感覺到一股難以忍受的疼痛,本想尖叫出聲來緩解身體上的疼,可當她听到那兩個字時,僵硬的身體徹底癱軟了,早已忘記了疼痛。
她的第一次就那麼糊里糊涂的給了他,這世上還有誰有她可悲,失去了第一次還要將那晚的事情瞞下來,為的就是不想讓那個佔有自己的人厭惡她。
那一夜他要了她三次,初經世事的她根本受不了他三次的瘋狂壓榨,可她卻咬牙忍了下來,或許心太痛,已經忘了身下的疼痛,只是一動不動的躺著,任由他在她身上放肆的掠奪著。
這些她都能承受,也可以容忍,畢竟他對白小悠曾經真的動過情,像他這樣的天之驕子每天流連花叢中,好不容易踫到個自己喜歡的卻被拒絕了,相信他的自尊心遭受到了嚴重的打擊。
唯一讓她無法忍受的是,醒來之後當他看到白色床單的血跡,先是一震,然後看向睡在他身邊的自己時,明明那麼勾人的眼楮,卻在看向她時露出厭惡鄙夷的神色。
他的眼楮是她最為迷戀的地方,然而那晚過後她再也沒有勇氣去正視他那雙迷人的眸子了,就是那雙眼楮深深刺痛了她的心,也將她對初戀的向往擊了個粉碎。
那眼神仿佛是她主動勾引了他,忍著心痛,她堅強的擠出一絲笑容,笑得尷尬而別扭,那床單上的血跡是她來的列假他們什麼都沒有發生,是他喝醉走錯了房間,然後她一直照顧他,不小心睡著了。
她能怎麼辦呢?總不能讓他負責吧?事後,她才發現走錯房間的不是他,而是她自己。他們的房間是連號,是她拿錯了房卡進了他的房間。
得知這個真相後她就更不能說了,說出來別人只會認為她是故意的,故意勾引的他,有誰會相信她是拿錯了房卡呢?
並不是所有的暗戀都是美好的,也不是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令人難忘的。她的暗戀和第一次從此便成了她的噩夢,偶爾想起程佩歌只覺得全身發寒。
她覺得自己就不應該回來林氏,或許她最近太過于勞累就是因為那件事吧,只要看到林亦飛那晚的事情就會勾起她疼痛的回憶,特別是那雙勾人魂魄的桃花眼,偶爾對視,她就會忍不住心酸,卻又不舍得收回自己的視線。
思緒停在這里,一種強烈的惡心感充斥著她的內心,為了不讓其他同事看到她狼狽的模樣,她緊雙手捂著胸口,硬生生的將那種惡心感憋了回去。
沒一會兒,那種酸楚漸漸壓下,然而還沒開始工作,緊接著那種惡心感又涌上來,心里,比先前來得更為猛烈,令她根本無法控制住,最終她難以忍受,不顧眾人訝異的目光雙手捂著嘴,快步向洗手間奔去。
……
慕長軒沒想到突然到訪的人會是杜瑜錦的父親,那個不苟言笑的男人一年四季在外地忙碌自己的事業,對妻兒甚少關心。
打開門的瞬間慕長軒對他突然的出現表現得十分驚訝,可能顧忌白小悠還在臥室,慕長軒甚至忘了請他進來。
男人也不介意,情況緊急,見到慕長軒便直接說明了自己的來意,先是將杜瑜錦的詳細情況匯報給慕長軒,然後搬出姨父的身份懇求他,讓慕長軒念在過去的情分上無論如何也要去看一眼杜瑜錦。
慕長軒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再者話說到這個份上,他也不好回絕,停頓了數秒,告訴他一會兒辦完事後就過來醫院看望錦兒。
送走姨父,慕長軒還沒有從那個消息中回過神來,那晚得知錦兒跳樓輕生的消息,杜斯辰打電話過來只是說她一直昏迷不醒,並沒有將內髒破損恐怕難以愈合的消息告訴他啊!
他以為杜瑜錦只是重度昏迷,再加上這兩天白小悠接二連三的出事,也就忘了那件事。昨天杜斯辰也打過電話,可當時情況危急,他總不可能丟下情緒失控的小悠去看望杜瑜錦吧?
倒是沒想到杜瑜錦真的就此逝去,從今以後恐怕再也無緣相見,天人永隔。
想到這里,慕長軒的心一陣絞痛,那個天真無邪在桂花樹下隨風起舞的粉色精靈,什麼時候開始早已失去了當初的純真,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們其實早就不是一路人了,究竟是誰傷害了誰?
慕長軒已經理不清了,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即使有再大的過錯,在死亡面前都不值得了。
其實他比任何人都希望杜瑜錦能幸福,能找一個真正愛她疼她的人嫁了,只因當初他們的情真正的存在過,他和她的糾葛不光是愛情,還有無法割舍的親情。
那麼多個日日夜夜,一起長大,一起玩耍,不是一句話就能抹去的。如今,她沒了生命,他只覺得痛心後悔。
失魂落魄的關上門,他高大的身軀無力的往沙發上一靠,思緒一片混亂。那個曾經見到他笑顏如花的女人,總是表哥表哥叫個不停的女人,總是愛對他撒嬌的女人……
從此真的和他天人永隔了麼?
錦兒,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你變了,變得不再是你,變得攻于心計,再也無法讓我憶起那個在桂花樹下翩翩起舞飛的你。
慕長軒悔不當初,沒想到錦兒的性子竟是如此剛烈。
他不應該將真相告訴她的,當時他真的是氣急了,只要一想到白小悠在雪地里等他等得昏倒,在寒風肆掠的夜晚一個人默默的等了他一個晚上,他就心痛的要命,哪里還顧忌得了錦兒的感受?
如果不是杜瑜錦總是將他的耐心當做無止境的包容,總以為他會像以前一樣縱容她,那麼這一切都不會發生。
他當時只不過是想給她一個打擊,給她一個警告,讓她明白他們之間已經回不去了,以後不要做傷害小悠的事,否則他絕不會姑息。
平時慕長軒看杜瑜錦總是擺出一副高傲的面孔,從來不曾了解過原來她一直都很脆弱,根本經不起真相的打擊。
曾經他確實對杜瑜錦心動過,但從來沒花心思去了解她,因為不曾愛所以也就不存在了解吧!心動只是一瞬間,跟愛無關,她怎麼就不明白呢?
白小悠換好衣服從臥室里出來,看到慕長軒一臉哀痛的坐在沙發上發呆,還以為是公司出了什麼事,站在原地愣愣的望著那張俊臉上少有的悲傷情緒,心很自然的一痛,正想走過去詢問,他挺拔的身姿快她一步出現在她面前。
「都準備好了麼?」他問,有點兒心不在焉。
語氣依然那麼溫柔,但她能感覺出他的不對勁。
白小悠點頭,看到他這樣心情也跟著沉重,極力壓抑心里的苦澀,面對他的時候露出一絲淺笑,一句話說得輕松自然,「嗯,如果你有事就去忙吧,我一個人可以的。」
慕長軒不管面對什麼事都不會表露出如此驚慌哀傷的情緒,除了偶爾在面對她時有些抽風,其他的時候,特別面對工作,即使是火燒眉毛的事白小悠也沒見過他有過一絲一毫的驚慌,仿佛天大的事在他面前都能化險為夷。
能讓他露出這種表情的,應該是——私事。
他不說,白小悠自然也不問,他一直在用自己的方式愛她,她相信他想說的時候便會告訴她,不想說大概是不想讓她擔心吧。
白小悠不想再增添他的煩惱,兩個人在一起就應該相互體諒。
「沒有什麼事,我們一起過去吧,你等我一下,我去換身衣服。」他繞過她,眸底的柔情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哀傷和不舍。
看著他落寞的身影向臥室的方向邁步,白小悠鼻尖一酸,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剛剛來了什麼人,但她能看出此時的他很無助很孤獨。
心里泛起一絲心疼,幾乎沒有多想,看到他高大的背影逐漸模糊,她沖上去從背後抱住他,嬌小的身軀緊緊貼著他的後背,緊閉著眼眸,環著他腰際的雙手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低聲呢喃,「慕長軒,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會在你身邊的。」
慕長軒高大的身軀像是觸電般抖了一下,她熟悉的氣息讓他呼吸絮亂,失落沉重的心因為她的這個擁抱和言語漸漸變得明朗,那種無助和自責也因為有她而逐漸舒緩,沙啞低沉的聲音傳來,「我也是,等我!」
只要她在身邊,不管發生什麼事對他來說都無關緊要,他哀痛是因為不管怎麼說杜瑜錦也是他的妹妹,曾經他們相互喜愛過,如今人已經快不行了,而且造成這一後果的原因和他月兌不了關系,他怎能不心痛呢?
「葬禮我已經讓人安排了,白家大院如今在你的名下。」兩人一身純黑色的著裝從公寓里出來,顯得霸氣壓抑。
「謝謝你!」白小悠除了說這三個字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報答他,或許他根本就不需要這三個字,但她還是想謝謝他。
謝謝他一直都在默默的守護她,謝謝他總是在最需要他的時候幫助他,還有很多很多,無法用言語去描述。
果然,某男一听臉色頓時暗了下去,薄唇扯了扯沒有言語,那黑如鍋底的臉彰顯著他此刻心情十分不好。
她總是跟他這麼客氣,什麼時候才能將他當做丈夫,當成自己人?
沉默中,就算是生她的氣,慕長軒也不願意放開她的手。
十指緊扣,便是一輩子的承諾,這輩子他只牽她的手共度一生。
「總裁!」一聲清脆的呼喊打斷了二人和諧的畫面。
兩個人隨著聲音的來源望去,穿著一身深藍色大衣的女人站在他們身後,白小悠正納悶這個女人是誰,緊接著耳旁響起了某男不悅的冷喝聲,「誰讓你過來的?」
女人雙手抱著文件夾,面對慕長軒的怒喝聲沒有半絲的畏懼,在看向他身邊的白小悠時,漂亮的眼眸里明明含著笑,卻無法讓人喜歡她的那種笑,說白了,她的眸光明明是犀利的,卻可以讓人誤會她是在笑著和白小悠打招呼。
漸漸逼近的高挑身影,白小悠看清了她的面容,不算特別漂亮,但她渾身都吐露著一種自信和干練,是白小悠身上永遠也不可能擁有的氣質。
一個女人樣貌可以不出眾,但一定要有自己的特色,在異性面前尤其要將這種優點散發出來,那樣就會更加吸引異性。
高嵐便是這樣的女人,長期的職場生涯,加上跟在慕長軒身邊這麼多年,她的身上早已練就了別人無法比抑的氣質,那就是成功!
在事業上,她無疑是成功的!
「對不起總裁,實在有緊急的事,打您電話關機,一時著急就……」
說是抱歉,白小悠覺得她的態度沒有半絲抱歉的意味,語氣雖然禮貌恭敬,骨子里卻是那種不卑不亢的氣勢。
慕長軒冷冷掃了她一眼,然後側過身眸光看向身旁的白小悠,冷峻的臉上滿是柔情,特別是發出的聲音,听得人全身都忍不住酥麻,「外面冷,先進去車里等我,我和她談點公事,馬上回來。」
簡單的一句話,處處流露著他對白小悠的在乎和疼愛,讓人看了忍不住嫉妒。
高嵐從沒有見到慕長軒有如此柔情耐心的一面,那疼惜的囑咐聲听得她的心尖兒都在顫抖,冰山冷漠男突然變得柔情似水,是個女人都受不了吧!
「嗯,沒關系,我不著急。」
白小悠很听話的點頭,走之前不動聲色的望了一眼他身後的女人,發現她正用一種近乎痴迷的眼神看著慕長軒的背影,心里有些沉悶,不過在慕長軒面前她還是將那種情緒壓了下去。
慕長軒本就優秀,得到女人的青睞很正常,她無需計較太多,只因她相信他心里只有她一個人,不然怎會這般在乎?至于其他的女人,如果喜歡覬覦她的男人,她可以不在乎,但她絕不會容忍任何一個女人故意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或是想一些骯髒的辦法和慕長軒發生關系。
這就是白小悠現在的底線,如若觸犯了這一條,她絕不會姑息。
經歷了這麼多事,她既然選擇了他,而他也認定了自己,她當然會用自己的權利捍衛自己的婚姻和愛情。
「什麼事需要你這麼一大早趕來匯報?」慕長軒冷著一張臉,語氣生冷,對她的不請自來表現得有些厭煩。
「澳洲那邊的項目出了點問題,有幾個合作方不願意和我們公司合作了。」她如實匯報,臉色平靜,心里閃現出一絲罕見的慌亂。
話落,那張本就難看的面容上染上一抹狠戾,厲聲道,「那是一筆龐大的違約金,他們沒有理由毀約,我要听最簡單最真實的匯報。」
「應該是有人故意和我們作對,據說那家公司幫他們賠償了違約金。」
「您需要過去一趟,否則難以……」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不似開始那般有魄力。
慕長軒背對著她冷聲命令,「這件事情我會處理,馬上回公司!」
見他急著要走,高嵐心中一慌,全然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忍不住在他身後吶喊,「總裁,不管您願不願意听,我還是要說。感情和事業不能混為一談,否則您將會萬劫不復,讓人抓住了您的軟肋就是造成失敗的致命弱點。」
「高嵐,你最近的話太多了,還想出國幾年麼?」慕長軒頓住腳步,側過身看了她一眼,冰山般的面容上染上些許笑意,只是那笑太過于冷冽,讓人看得心底發寒。
「……」
高嵐看著他熟悉的背影鑽進那輛黑色的布加迪,傻愣在原地,剛才的干練和自信瞬間消失,一臉的落寞。
不知是著了什麼魔,她竟然招上一輛臨時路過的出租車,跟上了前面的那輛布加迪。怕被精明的慕長軒發現,她只能讓司機盡量開慢些,憑她的聰明,當然知道慕長軒要去哪里。
「我想過了,還是我自己去吧,你的助理這個時候來找你想必有很重要的事需要你親自處理,你先去公司看看吧。」白小悠見他的臉色不太好,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該不該說這些,但又怕他真的有事,用著極其溫柔的語氣和他商量。
慕長軒自進來車內就一直在深思,听到她的規勸,疲憊的神色漸漸消散,長臂一勾輕松的將她擁在懷里,面色沒露出任何情緒,隨意的解釋,「沒什麼事,這些人總是一點兒小事就來找我,大驚小怪了。」
「可是……」她還是覺得有些不妥。
他吻上她亞麻色的秀發,輕聲道,「死的可是我岳父,你說我能不去麼?」
「……」
一時間她無言以對,安靜的享受他的擁抱和寵愛,那一聲岳父讓她很感動,同時也為他擔心,究竟是什麼事讓他這麼糾結煩惱?
白小悠知道慕長軒為了她得罪了很多人,不惜用公司大量的資金填補白氏集團的空缺,他所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讓她開心。
越想心里越覺得不是滋味,莫不是公司因為這件事而發生了內戰?
她不能讓他這麼糊涂,做出讓眾多人失望的決定,等白瑜塵的葬禮過後,或許她可以和他好好的談一談。
無疑慕長軒是非常忙碌的,從郊區到白家大院需要一個多小時的行程,這一路他的電話鈴聲就沒停過,也讓白小悠更加恐慌。
汽車快駛入白家大院時,那電話鈴聲像催命符一樣再次響起,慕長軒不耐煩的接起,然而這一次他一聲沒吭,默默的掛斷電話,眼眸里的傷痛更為明顯,或許是怕身旁的她看出端倪,他將頭扭向了車窗外,沒有言語。
「如果有什麼事就不要進去了,我一個人可以的。」她很乖巧的開口,嘴角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她有多需要他,一個人去參加葬禮,死的人是她的父親,他這個時候不陪在她身邊,只會讓她覺得這個世界上果真誰都靠不住。
「你確定一個人可以麼?」慕長軒在接到電話時就想這麼說了,可是他不忍心啊,如今她自己提了出來,只會讓他更心疼更愧疚。
這個時候作為丈夫本應該寸步不離的守在她身邊,然而錦兒的情況十分不好,他怕再不過去就來不及了。
「嗯,你不用擔心我,放心去辦事吧,再說我一時半會兒也離不開,你那麼忙總不能一直陪著我耽誤公司的事吧!」她說得輕巧,語言平靜流暢,沒有表現出半分的失落和不理解。
突然間,她覺得自己成熟了,懂得了怎樣去用謊言來表達自己的理智。
可能太過于著急,慕長軒根本沒注意到她太過于平靜,順著她的話應承道,「那你自己小心些,別太傷心了,我辦完事馬上回來找你,知道麼?」
連囑咐的話語都顯得有些急促,她還能說什麼?
從車上下來,對面是白家大院,本以為他還會叮囑些什麼,然而什麼都沒有,黑色的布加迪揚長而去,連她想回頭看他一眼都沒有機會,只能望著那輛熟悉的布加迪漸漸淹沒在擁擠的車流中,消失不見。
這一刻,白小悠突然覺得有些事情很諷刺,明明答應了要陪她一起來的不是麼?連助理去找他,他都沒有離開她,很顯然他如此急迫的離開不是因為公司的事。
還能有誰讓他如此在乎呢?
她很難過,但是不會跟以前一樣,只會無聲的哭泣了,因為她必須變得堅強!
「白小姐!」
「你好!」白小悠緩緩轉過身,看到高嵐出現在此,面露驚訝之色,很禮貌的和她打招呼,沒有絲毫的敵意。
這女人沒有杜瑜錦那樣傲嬌,更沒有別的女人看起來妖嬈,她骨子里所流露出的是那種成功女人的干練和精明,是不一樣的美。
從她的言語和穿著打扮就可以看出她是慕長軒很信任的人,她不想和任何人為敵,即使她真的對慕長軒有意思又怎麼樣,只要是聰明的女人,絕不會干愚蠢的事。
白小悠覺得她就是一個聰明人,所以相信她也不會太為難自己。
「我是慕總裁的助理高嵐,想和你談談,白小姐不會不賣我這個面子吧?」高嵐優雅的邁步,在白小悠面前停下時,細細的將眼前的女人掃了個透徹。
這便是職場女人的成功,一句話看似是問,但自己已經主導了一切,那一句話根本沒有一絲可以拒絕的余地。
「高小姐不必客氣,有話就直說吧。」白小悠一直都保持著臉上的微笑,一身黑色大衣的她氣勢絲毫不遜色高嵐的女強人風範。
高嵐露出職業性的笑容,不動聲色的說道,「看白小姐也不是那種蠱惑男人的女人,希望我們之間的談話不要讓總裁知道。」
「那就要看高小姐說的是什麼事了,只要是對他有傷害的事,我絕對不會做。」白小悠不甘示弱,臉上依然帶著笑,語氣卻冷了幾分。
恐怕沒有一個女人能受得了情敵在自己面前如此放肆吧,白小悠之所以忍,完全是看在慕長軒的面子上,她不想因為自己讓慕長軒為難,而這個女人無疑是慕長軒的得力助手,這個時候她怎麼能讓他失去最有能力的工作幫手呢?
听到這話,高嵐冷靜的面容染上些許怒色,「傷害?呵……你傷害總裁的時候還少麼?為了你,總裁根本無心將全部的心思放到工作上,有時候開會,我也能看出他的思想不集中。」
「這一切都是因為你,曾經我很佩服他,之所以答應和他一起打拼,就是看重他這個人的睿智,狠絕,果斷,對任何事任何人都能適時的出擊,眼光獨特長遠。」
「可現在因為你,他做出最令人失望的事,那種平常人都不會犯的錯誤。」
「你知道現在公司里的人怎麼說麼?」說到最後,她漸漸激動起來,失去了該有的冷靜和沉著。
在她眼里看來,像白小悠這樣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慕長軒,一個成功的男人不應該選擇拖累自己的伴侶,為什麼在感情方便慕長軒會如此的不理智?
「高小姐,你們公司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和慕長軒的事也不需要你在這里指手畫腳。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無非就是我配不上他,在事業上幫不了他,可是怎麼辦呢?他就是喜歡我,我也喜歡他,這就夠了!」
白小悠一改之前的軟弱,說出的話不僅連眼前的女人一陣驚訝,就連她自己也被剛才的話給震懾到了。
從什麼時候開始,她變得這般有魄力了,竟然在情敵面前炫耀慕長軒對她的愛,是不是太狠了一點兒?
「你……」一向在客戶面前能言善辯的高嵐竟然被她的話弄得語塞。
「一個女人心甘情願留在一個男人身邊這麼多年未嫁,默默的關心他,是傻子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不過我告訴你,他心里只有我,這輩子你也沒有機會!」
白小悠一咬牙,索性讓她死心,將話說得更加不留余地,她臉上的笑容擴大,心卻在滴血。
「還有一點也請你放心,我確實沒有什麼能力幫助他成就一番大事業,但我也不會讓他做糊涂的事。一個男人,能否成就一番事業完全和女人無關,如果當初他是這樣的男人,你認為自己還會站在他身邊嗎?」
一口氣說完這些,白小悠只感覺身心疲憊,原來她也可以疾言厲色,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被環境所逼的吧,她只不過是想安安分分的生活,為什麼這些人就是不肯放過她?
「你確定他心里只有你麼,那你知道剛才他為什麼丟下你麼?他去見杜瑜錦!」高嵐故意刺激白小悠,將話說得含糊不清。
她就是要看看這女人值不值得慕長軒去付出,看看她听到這句話後會有什麼反映。
高嵐的話讓白小悠的心猛的一抽,沉默數秒,面色不變,心里早已掀起驚濤巨浪,堅定的回道,「我知道,他剛剛在車里告訴我了,是我讓他過去的,對不起我還有事,如不奉陪。」
只要她自己知道,她說出這樣的謊言用了多大的勇氣,她不能輸,不能輸給任何人!心,不痛,卻很難受。
「希望你說到做到,不要讓他繼續糊涂下去!」高嵐氣得在原地狠狠的跺腳,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白小悠進了白家大院。
當她第一眼見到白小悠,本以為她是一個很軟弱的女人,凡事都要慕長軒為她幫忙,為她操心,看來是她看走眼了。
她確實喜歡慕長軒沒錯,這麼多年也深知他心里沒有自己,之前他心里藏著杜瑜錦那個蠢貨,現在心里有了白小悠就更不可能了。
只要想起在郊外的公寓,慕長軒對白小悠柔情的囑咐,她便知自己沒有任何機會,之所以緊追上來,或許還有些不甘心吧。
此刻,她承認自己輸了,而且輸得心服口服!
高嵐是一個很理智的女人,對慕長軒的這份喜歡她一直藏在心里,假如他真的不屬于自己,她也不會去過分的強求。
這也是高嵐為什麼一直心甘情願的留在國外這麼多年,一個女人在異鄉這麼多年有多孤獨,誰能了解?為了慕長軒她從來沒有抱怨過。
白小悠一句話說的很對,慕長軒從來不靠女人上位,假如他真是那樣的男人,她也就不會這般痴迷他了。
一語點醒夢中人,恐怕就是這個道理吧。
無論她在工作上有多麼出色,慕長軒也只能將她當成最好的助理,在感情面前她最多算個朋友,一份得不到的感情何必強求,死心吧!
她苦笑,也改變了之前對白小悠的看法,或許白小悠在工作上沒有她出色,但她剛才的言語全都在維護慕長軒,她的挑撥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可見他們的感情有多深厚。
她突然覺得釋然了,或許白小悠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女人。
一整天不見,就連一個電話也沒有,黑色的夜只有寒風從耳旁呼嘯而過,白小悠落寞的站在白家大院,孤寂的身影在空曠的院子中顯得更加寂寥,思緒不知飄向何方。
「怎麼站在外面,凍著了可怎麼好?」身後傳來低沉熟悉的嗓音,帶著難掩的疼惜。
白小悠心里一酸,並沒有立馬回頭,原來所有的堅強和偽裝在他面前都會表現得不堪一擊,她等了他一天啊!
本不想理他,可當他踫到她的身體,她的理智再一次的崩潰了。
隨即,她嬌俏的身軀被他從背後擁著,緊緊抱在懷里,感受著彼此的氣息。
「為什麼一個人在這里?」他好脾氣的又問一次,心更痛了。
今天他將她一個人丟在這里,當他進來看到她孤獨的身影在院中發呆,才發覺自己的行為有些過分。
「我在這里等你。」她說,很苦澀的笑容。
其實她不是在這里等他,是因為害怕看到白瑜塵的遺像,會讓她想起很多人。可現在她就想這麼說,想讓他愧疚,更想讓他心疼,還有,她想讓他自己承認今天去了哪里。
「唉……」他嘆息,將她擁得更緊,似是怕她隨時都會消失一般。
「小悠,對不起……我不該將你一個人丟在這里的,原諒我好麼?」他懊惱的解釋,突然恨極了這樣的自己。
「上午走得那麼匆忙是因為我去見了杜瑜錦——她的情況很不好,醫生說讓家屬隨時準備後事,就這兩天了。」
他的聲音很悲傷,還有對她的愧疚和心疼。
白小悠听後只覺得震驚,眼里滿是不可思議,杜瑜錦怎麼了?
只要慕長軒肯對她說實話就夠了,她白天所受的委屈根本不值得一提,她就知道他不會無緣無故丟下她一個人,因為他的坦白,她再一次淪陷了。
這一想,沉悶的心情好了許多……
這招還挺管用,偶爾用點兒小伎倆,會讓彼此的感情更加深厚。如果像以前,恐怕他們之間又要誤會了吧!
「沒關系,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我的。」她乖巧的開口,緊緊閉眼,感受他熟悉的氣息,享受他的擁抱。
今天她太需要安慰了,只要他沒忘記她一直在這里等他便夠了!
然而她的話只會讓慕長軒更加心痛,什麼時候她變得這麼堅強,她的堅強和理解讓他欣慰,同時也讓他害怕。
如此堅強,假如有一天她不需要他了怎麼辦?他還有地方值得她依靠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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