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龍法則 第二十八章

作者 ︰ 柔ソ千舞

經過一夜一天的連續飛行,艾洛斯終于在入夜的時候到了三區,期間他只在一座高聳入雲的山峰上休息過一點時間,整個行程非常的倉促。

好在龍是那種即使一百年不吃東西都不會餓死的爬蟲類,不過這會兒他體力消耗巨大,很久沒有這麼沒命地趕路,還真有些吃不消了。

三區的災況要比他想象的嚴重地多。

到處是泛濫的洪水,上面漂浮著各種垃圾、動物的尸體,甚至還有人類腫脹的身體,在月色下,這些尸體透著一股惡心的乳白色,與黑色的河水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艾洛斯在各種漂浮物之間跳躍,試圖看清這段河流的情況,但是,他過了一會才發現這是無用功,因為泛濫的面積太大了,除非他變回龍的樣子,在天空中鳥瞰下去,否則整個地區的情況還真不好說。

只不過現在天色太晚,遮蔽物又太多,雖然龍有不錯的夜視力,但是低空飛翔的話,被人類發現的幾率就提高了,不到萬不得已,艾洛斯還不想做出這樣危險的舉動。

他再次越過一段漂浮在河流上的樹干,不遠的地方傳來了水流的轟鳴聲,艾洛斯猶豫了一下,詢著水聲向那里越去。

前方的水流變得湍急起來,更多的漂浮物從上流涌下來,看起來河水剛沒過了這片地區。他輕巧地越過湍急的河水,在岸邊停下來。

在月光下,河水散發著一種危險又腐臭的氣息。

河岸邊是潮濕的泥土,原本應該是草木茂盛的季節,這里卻只有潮濕的土壤和稀稀拉拉的雜草,遠一點的地方可以看到高大的樹木,但是按照水流現在的運動速度,這里很快也會被淹沒。♀近一點的地方,他可以看到一些房屋的尖頂,看起來,這里曾經是一座村子,他甚至還可以看到光明教會的標志。

艾洛斯沿著河岸向前面走去,他的身形輕盈,在這里,他不用再做任何類似人類的動作。即使是在泥地上前行,濕潤的泥土和水都沒有沾上他的鞋子,他像夏夜的流螢一樣輕盈和優雅,金色的發絲被蒼白的月光映地更加明亮。

比起他輕盈的行路,艾洛斯的心情變得十分沉重。他剛才看到一具人類小女孩的尸體被沖走了,那個女孩看起來和拉里差不多大,她栗色的長發還很有光澤,手里緊緊抱著一個洋女圭女圭,被河水沖到更遠的地方去了。

即使過了好幾個月,這里的災情依然沒有減輕的跡象。恩波說,三區的這段河流每三年就會泛濫一次,但是今年卻更加嚴重,災情是以往的好幾倍,很多高地都被淹沒,整個區域的經濟呈現了停滯的狀態,而很多的人因為河水而淹死,更多的人成為了流民甚至餓死。

也是因為這樣,三區在其他區中,是經濟最為落後的一個區域,也就相當于貧民區啦。很多貴族覺得無所謂,畢竟在三區的大多數是賤民,死活與他們毫無關系,而皇室對這里的災情一直以來都采取了撥款賑災這樣治標不治本的舉動,以致于三區一直以來都飽受水災的折磨。

艾洛斯愣了愣,話說回來,怎麼他一當國王,那個財政大臣就天天喊著追著讓他來修河壩了?他想起財政大臣看起來敦厚老實,實則陰險狡詐,倚老賣老的樣子,敢情是欺負他好說話還是怎麼的!哼!

當然,想歸想,也許也是因為今年的災情特別嚴重,所以內閣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只是,不管怎麼說,這樣的災情對人類來說,太嚴酷了。♀

與那些自命不凡的貴族不同,艾洛斯並不是人類,也正因為他不是人類,所以對他來說,無論是貴族還是平民,他們都是一樣的。貴族與平民並沒有什麼不同,與人類這樣相處了一年,那些人類天天在他身邊走過、笑過、喧鬧著聒噪著,而現在,這里一片安靜,只有月光、河水和尸體,帶著濃厚的靜默的死亡氣息。

艾洛斯躍起,跳入湍急的河水中,前面有一座高聳的塔尖,他輕躍一下,落在了塔尖上。河水已經淹沒了大部分的地區,這座高塔原本應該十分高聳,現在被河水淹沒了大半,留出了上半層的建築。

這座塔本來應該相當高聳,所以艾洛斯站在上面倒可以看清這片地區大部分的情況。周圍黑漆漆地一片,新月的月光能照亮的地方十分有限,空氣里彌漫著潮濕的水汽,黑色的河流幾乎要和黑暗混成一片。

泛濫的河流是克洛塔河,這條河流十分有名,幾乎橫貫整個三區,另外有許多支流流向其余的各個區。說起來,希爾鐸最早的皇都就是建在克洛塔河平原的,在希爾鐸之前,這里也是人類的集聚地,畢竟河流是人類賴以為生的地方。

艾洛斯想到這里,有些為難地前後張望了一下。他是一條龍,讓他去打仗,讓他去分辨寶石或者更難一點,讓他使用黑魔法還行,但是讓他治水,這種高難度的技術活就沒辦法了。上次與撒克洛討論過,他最多也就是變回原型,幫忙干點粗活,雖然他覺得這樣可以節省開支,但是馬上就被撒克洛否決掉了。

這時候,又有一句浮尸從上流順著河水漂流下來,湍急的河水讓尸體一會兒沉下,一會兒又浮上來。艾洛斯仔細一看,浮尸並不是因為河水而這樣,相反,那是因為河水里的東西。

幾條黑羽魚正在河水中吃著那具尸體,對它們來說,克洛塔河泛濫也不是什麼壞事。黑羽魚的屬性是黑暗系的生物,見到這種東西的時候,好像還是三百年前,那時候因為魔神戰爭,到處是尸體,這些東西活躍了好一段時間。但是隨著魔神時代的隕落,它們也在歷史中逐漸消失了,艾洛斯幾乎以為它們已經滅絕了——與大部分別的黑暗生物一樣。

不過,看起來它們倒是頑強地生活了下來。這個世界里,黑暗的力量是前所未有的虛弱,它的虛弱影響了許多黑暗屬性的生物,也包括艾洛斯本人。

但是,這里似乎有什麼不同,這里的黑暗磁場更加強烈,就好像……在這里的什麼地方有著一種未被發掘出來的黑暗力量。艾洛斯說不準那是什麼,因為這種力量很飄渺,他只是有這麼一瞬間的感覺。

在這里,他可以感覺到一種似曾相識的血腥與黑暗,他原本是以為這是河水泛濫的結果,現在看起來,並不完全是這樣。像黑羽魚這種依附黑暗與死亡為生的生物,對黑暗力量敏感地多,既然它們出現了,那麼這里的確是有什麼不同了。

又一陣夜風吹拂過來,帶來了更遠處的死亡與潮濕的水汽的氣息,艾洛斯微微眯起眼楮,在那濃地化不開的黑暗中,仿佛涌動著他無法分辨的黑暗力量。他足夠強大,所以對這種黑暗磁場並不在意。

如果假設一下,克洛塔河水的出格泛濫並不是因為偶然,而是因為這股無形的黑暗力量呢?那麼,情況就不是建一座堤壩那麼簡單了。

當然了,艾洛斯表示目前自己無能為力。因為他是國王,要馬上飛回去主持大局,真是特別的忙碌!所以,他決定回去跟撒克洛商量一下,這件事情必須要讓光明教會的人出面,本來嘛,人民捐了那麼多東西給那些神棍,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發揮光明之神的力量。

他越想越覺得這是一個好辦法!因為,如果光明教會搞不定的話,那麼他就有理由發表譴責,然後沒收教會的財產!雖然可能一下子辦不到,但是沒收一部分財產還是可以做到的!

簡直太聰明了好嗎!

想到這里,艾洛斯止不住笑起來,搞得好像那筆錢已經到手了一樣。

于是,大半夜的,這頭龍在高塔尖上跟個神經病一樣笑了一會,感覺心情好多了,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飛回去了,一點也沒有什麼旅途的疲勞!

忽然,他停了下來,回過身卻發現在河岸邊有一個人在注視自己。

那是一個年輕的女人,她穿著一身極為簡單的利落裝束,看起來像是某位趕路的旅人。她有一頭火紅色的頭發,以及人類少有的紅石榴一般的眼楮,這會兒正像看神經病一樣看著自己。

以人類的外表來判斷,大概是二十四五歲的年紀,這個女人在深夜獨自一人坐在一匹純白色的馬上,在彌漫著死亡與黑暗的河岸邊,冷酷地注視著自己。

艾洛斯不太擅長分辨各種種族,畢竟龍就是那麼眼高于頂的生物,不過那種純白的馬匹似乎是精靈族特有的。難道這個女人是精靈族嗎?隨即又否定了這個想法,當夜風掠起對方火紅色的長發的時候,艾洛斯沒有看到精靈特有的尖尖的耳朵,那是人類普通的耳朵,跟精靈一點也扯不上關系。

兩個人隔著布滿死亡的河水,互相對峙了一會,仿佛都在猜測對方的身份。

艾洛斯很干脆地哼了一聲,轉身躍下高塔,利用河水中的漂浮物,將那個女人甩在了身後。不管那名女性是誰,都與自己沒有關系,他的目的已經達到,現在是該返程的時刻。

這里的情況有些復雜,作為龍族,他好像沒有什麼方法來解決問題,所以要去找暫時身為人類的資深「非人類」撒克洛公爵。至于這里若有若無涌動的黑暗,就交給教會去頭疼吧!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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