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身男裝的月容趕到時,疏桐已經蜷縮在床上,痛得滿頭大汗了。
起初是她在演戲,誰知後來居然真的月復痛了。看來芳蘭渚那日王墨說螃蟹是發物,會引發「七味亡魂丹」提前發作不是嚇唬她的。
月容坐在床前替疏桐把脈後,冷冷道︰「不過是胃冷積食而已,在我面前不用表現得這麼夸張。」
疏桐捂著月復部一臉痛楚︰「月容姐,真的很痛……」
「那也不過是湊巧遇到你來癸水,癥狀合並著加重了些而已。」
疏桐一怔︰「可我還沒來癸水啊。」
「馬上就來了。」說著,月容起身往屋子中間的桌幾前走去,「我給你開些暖胃消食的藥,你自己再用熱水敷一敷,很快就緩解了。」
「月容姐確定不是‘七味亡魂丹’提前發作了麼?」疏桐直言道。
「七味亡魂丹?」月容轉回身問道︰「這是什麼東西?」
「月容姐不知道麼?」疏桐在愕然中又帶著一絲猜疑,她究竟是假裝不知,還是真的不知?
「沒听過。願聞其詳。」月容在木幾前坐下,一邊拿了毛筆在硯台里蘸墨一邊道。
總歸今日自討苦吃就是為了向她討要解藥,疏桐便咬牙忍痛道︰「這是公子幾月前給我服下的一種毒藥,每隔七日若不按時服下公子調配的解藥,便會月復痛膚癢中毒而亡。月容姐和公子同出一門,竟沒听過這種藥麼?」
聞言,月容正在處方的手不由得停了下來,她疑惑著將毛筆擱回筆架,再次走回床前,抬手替疏桐把脈。
足足在床前靜坐了一刻鐘功夫,月容才放開疏桐的手道︰「你是他的侍妾,他為什麼要給你服毒?」
對于王墨給自己服下「七味亡魂丹」的情形,她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但在王墨給她第一次送來解藥時。他曾說「桐兒可能不記得了,兩日前的晚上,你在酒中下藥準備謀害我,為求自保,我喂你吃下了一顆師門特制的‘七味亡魂丹’。七日內不服解藥,便會中毒身亡。」
自然不能將自己曾給王墨下藥的事情說給月容,疏桐便支吾道︰「公子是怎麼想的,我也不知道。」
月容便一臉釋然起身道︰「若世間真有你說的那種毒藥,只怕也只有子夜能解得了。我就不開方子了,你一時半會兒也還死不了。♀就等他回來替你醫治吧。」
說罷。月容果然轉身便往門口走去。
「月容姐!」疏桐急急呼道。
月容停步道︰「還有何事?」
「月容姐真的不知道這種藥麼?」
月容鼻底一嗤。轉回頭道︰「回頭我會去請教一下師弟。真有這種藥,我到也想弄兩劑用用。」
說完,月容徑直推門走了出去。
月容扮作男子的時間定然不短,她走路的姿勢和步態。到與王墨有幾分相似。但她和王墨最最相似的,卻還是那種深藏在骨子里的冷漠無情。
疏桐眼睜睜看著月容離開,一早設想好的那些用作交易的話,竟一句都沒用上。月復痛難耐間,她對王墨也越發的痛恨了。
太醫院的御醫都說治不了疏桐的病,這令權叔和鐘叔焦急不已。鐘叔在屋子里來回徘徊一陣,終于熬不住去後院牽了馬匹,說要去城里的各大酒樓食肆找王墨。
鐘叔這一趟出去,也不知道去了哪些地方。
時近子時。鐘叔沒回來,王墨到回來了。原本覺得時間太晚,他不準備去客房吵醒疏桐。結果一進門便听權叔告知說疏桐病了,病得很重,連月容來了都治不了。
王墨一听。當即丟下馬韁,轉身往後院客房跑去。
或許是痛得太久,疏桐已是臉色慘白,神思恍惚。看著紗帳中疏桐蹙眉咬唇的痛苦模樣,王墨擰緊了眉頭。
「桐兒,哪里不舒服?」王墨在床側傾身坐下,抬手搭上了她的手腕。
疏桐已是痛得無力回答,只是轉眸怨恨的看著他。
王墨避開疏桐的眼楮,垂眸感知了一陣脈象,隨即起身到木幾前寫處方。拿筆蘸了墨,他才發現桌上月容寫了一半的方子,愣了愣,他便沉腕接著寫了下去。
寫好處方,王墨讓權叔去濟生館取藥,他又坐回床側,取下烏木髻抽出里面的毫針對疏桐道︰「止痛要來得快,莫過于針灸了。桐兒要配合一下。」
「怎麼配合?」疏桐終于虛弱開口。
王墨道︰「需要月兌了你的外衣,針刺月復部的中脕、神闕等幾處穴位。」
疏桐當即咬牙搖頭道︰「奴婢已經痛得好些了,待會兒再喝點藥就沒事了。」
王墨愣了愣,隨即將毫針放回烏木髻中,無奈道︰「那我去灌個熱水囊來敷一下。」
疏桐一怔︰用熱水敷,這是月容也說過的。因為她說她治不了,疏桐也就沒想過試一試她說的方法。
心下閃過一道疑惑,疏桐當即問道︰「公子,奴婢得了什麼病?」
「不過是‘七味亡魂丹’提前發作罷了。」王墨將灌好的熱水囊遞給疏桐,淡淡道。
換了好幾次熱水囊,服過鐘叔熬好送來的藥,疏桐才感覺月復部的疼痛稍微緩解了一些。
疼痛一緩解,疲倦的困意便重重襲來。疏桐剛要闔上眼眸,便見王墨也月兌靴上了床,當即掙扎開眼瞼道︰「奴婢病了,公子也要在此間歇息?」
「正是病了,才更需要大夫的照料。」
說罷,王墨替疏桐取下已經變涼的熱水囊,轉身放回床旁的木幾,順帶吹滅了燈燭,在她身旁躺了下來。
被他以玉荷這個借口賴在一起同床共枕也有好幾日了,今日更沒精力和他辯解,疏桐只是掙扎著往床榻內側挪了挪身子,盡量和他保持距離。
室內陷入一片黑暗,睡意也來得迅速。卻在迷迷糊糊之間,疏桐忽然感覺小月復上一暖,竟是王墨的手掌敷貼在她的丹田之上。疏桐的身子不由得一僵,隨即便用手去撥拉他的手。
「桐兒別動。那水囊總歸是要涼的,夜里我也懶得起來換水,就將就我的手吧。」
溫暖的掌心隔著薄薄的衣料,熨帖在小月復上,竟比時熱時涼的水囊更令人舒服。疏桐在心底掙扎一番後,終究屈服在了身體對舒適的貪戀中,陷入了酣沉的睡夢之中。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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