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到了!
簡單一句,將所有人注意力拉到門口。舒愨鵡當然,郎中除外。
大門已開,端木靳筆直的立在門口,光線從外面打進來,端木靳的整個臉龐都隱在暗中,只一個巨大的影子斜落在屋內,拉得老遠。
蘇詩夢見端木靳來了,忙站起來上前一步,與婉月齊齊俯身︰「妾身見過王爺!」
端木靳似壓根沒看見她們,目光直落在chuang上香菱身上。
「王爺……」香菱艱澀開口,聲音弱得如蚊蠅般,眼淚更是一滾就出來了。她家王爺,心里總算還有她!原本她以為這輩子都見不到他了!
端木靳大步走了過去,到chuang頭兩步處,他忽的停了下來,目光落在香菱又髒又花的臉上,有些厭惡的︰「來人,給你家主子洗把臉!」
香菱這才意識到自己臉上必定亂七八糟,也顧不得手背上正在扎針,忙伸手往臉上一抹,不出所料的,沾濕的手指上有黑色,有紅色……
「王爺……」她有些慌亂,「妾失儀了!」
「無妨。」端木靳淡淡的,對于這個女人,他原本記憶就不深刻,失不失儀好不好看原本就和他沒太大干系,只不過……
同樣是女人,為什麼有些人喜歡素顏,有些人卻喜歡抹各種顏色在自己臉上?
他想起上官雲,也想起上邪辰。
上官雲也喜歡化點淡妝,淡淡的,眉若遠黛,面若朝霞,身上還有一股好聞的味道,是梅的香味;
而上邪辰,大概是對容顏太過自信,當然,也可能是因為懶,在他的印象中,除了逃離王府前一日,故作姿態的打扮一番外,其他時間,別說是化妝了,就連發髻,也是挑最簡單的梳!
丫鬟們很快把水盆毛巾端來,小心給香菱卸妝,而香菱也已恢復配合郎中的狀態,她很清楚,即便王爺此刻來看她,也不能證明任何。若她想在王府有一席之地,唯一能靠的,就是肚子里這個孩子!
「她們母子怎麼樣?」端木靳微微側頭,落在旁邊郎中身上。
從端木靳進房到現在,郎中本著救人重于一切的本心,將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給香菱施針上,這會兒見端木靳特意問話,忙止了手上動作,身子一轉跪了下來︰「回稟王爺,夫人自落入冰湖後,胎兒一直不穩,今日更是有了小產前兆,小的必當全力而為!」
端木靳略一點頭︰「這是本王的第一個孩兒,用盡一切辦法,也要給本王保住!」
「是是!」郎中再一磕頭,卻不再站起,更不敢坐chuang沿了,只跪著轉了個圈,繼續給香菱施針。
手不大,蒼白的,因得時不時的月復痛,她的手也跟著抽一下,冷汗不斷的從額頭背脊冒出,一種不好的預感籠上心頭,她忍著痛,一雙水霧迷離的眼楮一會兒看看郎中,一會兒看看端木靳。
看郎中的時候充滿焦急和懇求,看端木靳的時候,則是純粹的懇求。
就她的家境,能嫁給端木靳已是祖宗積德,如今,月復痛越來越劇烈,她甚至能感覺到時不時流出的血液,這個胎兒,怕是……
想到這里,她的眼淚一滾就出來了。
沒了孩子做靠山,往後在王府,究竟能如現在這般過著,還是低如塵埃,便全看這個男人了!
端木靳站在原處,他的背脊筆直,雙手負在背上,他的目光仿佛落在香菱身上,又仿佛什麼也沒有看進去。
很久,他一句話也沒有說,整個房間安靜極了。
蘇詩夢和婉月依舊跪著,房間里,除了香菱,郎中,以及替香菱擦臉的丫鬟外,其他人都是跪著的狀態。先前跪拜的時候端木靳沒有叫她們起來,這會兒更是仿佛忘了一般,偶爾,蘇詩夢和婉月也偷偷抬頭,往端木靳的方向看過一眼。
因得背對的緣故,她們看不見端木靳的臉,可他負在背上那雙手,卻是看得清楚︰他的左手握在右手手背,右手微張,明明是放松的狀態,卻在某一個瞬間握拳,青筋迸出。
這樣微小而陡變的細節,蘇詩夢和婉月心里一顫,忙著低頭,下一個瞬間,端木靳的厲喝已炸在耳邊︰「說!怎麼回事?」
余光中,蘇詩夢見得端木靳猛一轉身,袍角往自己方向走了兩步。
極沉,仿佛這房間里的凝固的空氣一般!
王府中,王爺與王妃尚未正式拜堂,府中一應大小事務,皆是她側妃一手打理,如今,竟出了侍妾小產的事!
高牆深戶,這樣的事情最最正常不過,可說是意外,也可說是丑聞!妻妾不和,面對妾室懷孕,自是有人嫉妒成狂。
這樣的責問,蘇詩夢自是早有準備,當日香菱跌入冰湖後就有滑胎之像,那時,她就打發人去會匯報過,只不過,不等端木靳過問這事,王府里接踵而來的便是厥王和皇上的駕到,然後是上邪辰逃婚,對于香菱,端木靳自是更不會放在心上。
那時,她就很清楚,等端木靳前來過問此事時,必定是香菱胎兒不保之時!
蘇詩夢深深叩首,虔誠的姿態,額頭與地面撞擊,發出「咚」的一聲,然後再沒有將頭抬起︰「回稟王爺,是妾身代管王府後院不力,請王爺責罰。」
「本王,是問你怎麼回事?!」他的語氣絲毫溫度也無,再往蘇詩夢的方向一步,渾身散發的冷意讓人渾身打顫。
「王爺……」低顫的聲音從chuang上傳來,香菱已使出最大的力氣,「王爺,不管側妃的事情,是妾……是妾不小心……」
話沒說話,「啊!」伴隨著一聲尖叫,劇烈疼痛漫卷,她已是半句話也說不出來,一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從下面傳來,仿佛一個巨大的物體忽然從身體剝離。
那樣痛,那樣決絕,然後是永遠的如釋重負……
端木靳再回頭,看見的便是滿chuang的鮮血,香菱倒在血泊中,整個人已暈厥過去,頭發紛亂散在枕頭上,臉色蒼白,原本細而有型的眉毛被洗干淨後只剩一小截,一張臉平庸得連府上隨便一個丫鬟也比不上,而扎在她手上銀針,還在微弱的跳動。
「王爺恕罪!胎兒,胎兒……保不住了!」郎中「噗通」一聲跪了下去,額頭抵著地面,渾身哆嗦著發抖,全然不顧chuang上還在流血昏迷不醒的香菱。
沒錯,醫者父母心,當年,當他剛開始學醫的時候,也是懷著懸壺濟世拯救蒼生的心情,可是,面對絕對的王權,什麼狗屁慈悲,什麼狗屁仁心仁術,哪里及的上自己的身家姓命!
看著郎中的慫樣兒,端木靳氣不打一處來,這樣的水準,竟也能進王府做郎中?!「胎兒沒了,你沒看見大人還在嗎?還跪著干什麼?!趕緊給我救人!」
郎中這才反應過來,對于王爺對香菱母子的態度,他完全是料錯了!先前的時候,他以為王爺只重視胎兒,對香菱生死無所謂的。忙著又抬頭,小聲吩咐丫鬟繼續將切片的人參放在香菱舌頭下面,繼續給香菱施針。
「王爺,夫人剛小產,這里穢氣,還請王爺移步。」端木靳身後,已有人小心提醒。原本,方才看著香菱情況不佳時就該提醒王爺的!這麼能讓王爺沾了這穢氣!
「什麼穢氣?」端木靳猛然一個回頭,目光如刀子般在身後那人身上劃過,「本王的孩子剛死在這里,本王的女人躺在血泊中生死不明,你竟叫本王離開,還說穢氣!今兒,就在這里,本王定要給香菱一個交代!側妃,你說!」
蘇詩夢的聲音依然不疾不徐︰「回王爺,前兒個時候,妾約了辰公主,以及香菱妹妹,婉月妹妹一起賞花,行至湖邊的時候,我們幾個姐妹正在聊天,忽然,婉月妹妹腳一滑手一抖,將辰公主和香菱妹妹推下湖。在湖中,辰公主被人追殺,後來被王爺救了,而香菱公主,雖僥幸逃過一劫,但卻驚了胎氣。今兒中午,香菱妹妹午睡後,大概是著了涼,打了一個噴嚏,竟就見了紅。」
她頓了下︰「妾愚昧,只能查到這麼多。那追殺辰公主的凶手,一個已死,另一個前兒不堪酷刑,已經自盡,線索到此就斷了。」
看著蘇詩夢四平八穩的模樣,端木靳再次邁步,朝著她的方向,音色極沉極緩︰「偌大的王府,辰公主被人水中追殺,香菱被害得流產,一句線索斷了就完事了?這就是側妃給本王的交代?蘇家傾力培養出來的女兒就這點能耐?」
看著近在咫尺的端木靳的袍角,蘇詩夢不敢抬頭︰「回王爺,此事確實錯綜復雜。那追殺辰公主的兩個凶手,一個是婉月妹妹院子里的人,一個是香菱妹妹院子里的人,妾以為,香菱妹妹應該還不至于因為怕辰公主奪去王爺所
有的疼愛,與婉月妹妹一起設計害辰公主。畢竟,她肚子里懷的可是王爺的孩子!就算她不為自己著想,也應該為孩子和王爺想想。」
「照你這麼說,是香菱聯合婉月,在本王面前演了一出苦肉計?」
「妾不敢擅自下結論,只不過,通過這次的事情,妾忽然驚覺,之前一直以為是一派和平的王府後院,竟然是暗濤洶涌。那日,在湖底撈出來的繩索,妾問了有經驗的清理湖泊的匠人,那種程度的青苔,至少在水里也浸泡了半年!而半年前,正是妾從京城王府來這里之時,如今想來,亦是後怕得很。」她的頭稍稍抬起,再次磕至地面。
這句話,已是分明的控訴凶手之一必定是婉月了!
半年之前,蘇詩夢一直住在京城靳王府,靳城雖也有王府,但一直只作為端木靳鎮守邊疆時的一處住所,婉月便住在這里。
直到端木羨登基,靳城這才被劃為端木靳的封地,端木靳並未重新修建新王府,只在原基礎上做了小的修葺。
而那時,香菱還未入府!
端木靳目光倏地落在婉月身上,她亦是俯首磕頭的姿勢,那一日,當上邪辰和香菱從冰湖里起來,她听到蘇詩夢那番話,就知道她不會放過她!
這些天來,她幾乎是早祈禱晚祈禱,希望香菱沒事兒!可事實上,香菱還是出事了,而且還是在王爺眼皮子底下出的事!
特別是蘇詩夢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她整個人都仿佛落入冰窖!
半年前,半年前蘇詩夢剛來的時候,她確實有心替代,也確實在湖底布置了一番,可當時的計策並未得逞,繩索也派人取了!
而這條繩索,這條繩索……卻是至少浸泡了半年!
她忽的發現,這位平日里什麼也不爭的側妃,竟是那樣可怕!
感覺到端木靳的目光,婉月心里又是一寒,磕頭如搗蒜般︰「王爺,不是我!」
「不是你,那是誰?」端木靳的聲音響起,帶著說不清道不明的蠱`惑。
她忽的抬頭,一雙眼楮緊緊地盯著旁邊蘇詩夢,帶著幾分瘋狂的︰「是她!一定是她!那天,是她約我們出去的!還有,我們站的那個地方,明明沒有下雨,地上卻是滑的!還有辰公主,辰公主做王妃,對我們這些妾室來說,並沒有太大區別,可對于她來說,卻是大大威脅了她在王府的地位!」
「那湖里的繩索呢?」蘇詩夢靜靜的反問。
婉月心下一緊,那條繩索,她也說不準究竟是當日她派人安置後未取,還是被蘇詩夢將計就計的結果,但無論是那一種可能,她幾乎能猜到,蘇詩夢必定有一萬種方法證明那條繩索是自己當日想害她的!
可此刻,她卻只有一個選擇,一口咬定不知道!「人又不是我害的,我怎麼知道?蘇側妃手段高強,身後財大勢大,想必萬般可能,都在掌握之中了!不過一條繩索,隨隨便便找幾個人指認是我的主意,也不是多難的事情!」
這番話出口,婉月心里有了點小得意,後面蘇詩夢無論拿出多鐵的證明,她都可以說是蘇詩夢收買人心的結果。
房間里,端木靳沒有立即說話,他靜靜的看著蘇詩夢,這時,只見蘇詩夢端端正正的朝他磕了個頭︰「王爺,妾是什麼樣的人,您最清楚!」余下的,她似乎將所有的裁決都交給了端木靳。
端木靳站在原地,目光在腳下蘇詩夢的背脊上停留了許久,這才緩緩彎腰,語氣與方才180度大轉彎︰「側妃受驚了!」
伴隨著端木靳低沉柔和的聲線,蘇詩夢忽覺得手肘處有力往上一托,整個人跟著站了起來,正好對上端木靳英俊的臉龐,她很快低下頭去。
「側妃出身名門,德行兼備,進王府後,更是蕙質蘭心,與人為善,怎麼可能做這種事?」端木靳說著,手指撫上蘇詩夢的鬢角。動作輕柔,宛若情/人。
蘇詩夢很不爭氣的臉上微微一紅︰「謝王爺。」
「只不過,既作為側妃,又是代管王府後院一應事物,不光要負責王府開銷用度,對于侍妾們的德行,也應該肩負起責任!」說到這里,端木靳語氣陡然又是一沉,「這一點,你可知錯?」
蘇詩夢只覺心尖一顫,忙著又要行禮︰「詩夢知錯。」
「今日起,在浣霞居好好反省!直到想明白再出來!」
「是。」
「至于你。」端木靳踱到婉月面前,伸手撫上她的臉龐,「平日里摔個跤就不說了,怎麼明知身邊是金貴之人,也這麼不小心?!」
一句話出,所有人都知道婉月不會有事了!果然是王府第一寵妾!出了這麼大的事,一句不小心就沒事兒了!
婉月忙扶著端木靳的手站了起來︰「是,妾知錯了!」隨即,她的語氣帶著幾分撒嬌,「可是王爺,那地方真的很滑嘛!」
「地滑?那本王叫人給你多做幾雙防滑的鞋子!」
「謝王爺!」婉月嬌笑著謝恩,間隙中不忘挑釁的看過蘇詩夢一眼,哼,你側妃怎麼樣,想盡辦法陷害我又怎麼樣,我還不是好好的!
對于婉月的挑釁,端木靳自是看在眼里,他側頭,看著婉月的眸色依然溫柔,可說出的話卻是絲毫沒有溫度︰「作為主子,管不了你的下屬,該罰!作為侍妾,竟敢向側妃挑釁,也該罰!側妃心軟,今兒,就讓本王給你們立立規矩!來人,將婉月拖出去,打30大板!」
30大板!听到這個詞語,婉月瞬間臉色就白了,身子一軟跪了下去!
「王爺,饒命啊!」
這個數量的板子,別說是打她一個女子,就算是打壯年男人,不死也會去半條命!
「還不快給我拖出去!」端木靳分毫不留情面。
很快,院子外面,婉月的求饒聲和板子的啪啪聲交織在一起,大概五六下後,婉月的求饒聲就已經不在,只听板子繼續有節奏的啪啪的響著。
端木靳似根本听不見,他站在chuang頭,靜靜的看著chuang上之人。
「王爺,婉月夫人昏迷過去了!」有侍衛進來匯報。
「不許停,繼續打。」端木靳頭也不回。
「是。」侍衛很快走了出去。
房間里,看著端木靳長時間矗立在chuang頭,不光是香菱的侍女們,就連蘇側妃都暗暗心驚!
先前,她們一直以為王爺對香菱沒什麼感情,這樣的長久的凝視,讓她們有了新的想法︰難道,香菱才是王爺的真愛,王爺從前並不經常到這里走動,平日里傳召香菱的時候也少,其實是為了保護她?
因為是真愛,所以,王府這麼多女人,唯香菱懷了孩子?
至于那個婉月,平日里得了那麼多寵愛,其實不過是個擋箭牌,如今出了這檔子事兒,還不是拖出去挨板子去了!30大板啊,不是所有人都能挨得起的!
「王爺,您也別太難過了,香菱妹妹還年輕,往後有的是機會壞孩子,現在的當務之急調理好香菱妹妹的身體。」蘇側妃上前一步。
听得蘇詩夢的話,端木靳微閉了眼,面容沉痛的點了點頭,然後一聲嘆息,仿佛各種遺憾和愧疚的︰「來人,好好伺候著,這里缺什麼少什麼直接去庫房取。」
「是。」屋內香菱的丫鬟侍女紛紛福身,心里卻是壓抑不住的高興,她們的主子,終于得到王爺垂憐了,也算是因禍得福!從今往後,她們在王府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
端木靳再次深深看過香菱一眼,目光瞬息落到蘇側妃臉上。
那一眼,凌冽,冰涼,仿佛一把利劍。
蘇側妃只覺得心里一顫,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漫上,不由自主的往後退了半步。
「你在怕什麼?」他問。也不等她回答,他徑直走了出去。
夕陽西下,他的黑色的衣袍在空中揚起,如一只巨大的黑色的蒼鷹。
孤獨,黑暗,以及殘忍!你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張開翅膀,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吞噬了你!
……
「輕舟,有沒有更刺激一點的玩的?」香芝食府樓上某包間內,早已恢復絕世容貌的上邪辰姿態優雅的吃著山珍包,被刻意改了顏色的黑眸卻是興致灼灼的看著蕭輕舟。
「辰丫頭想玩什麼?」蕭輕舟笑,言語中帶著絲絲寵溺。
這個女子,雖說從小被上邪岩捧在手心,受到的又是最苛刻的宮廷禮儀,卻難得不矯情,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異常爽快。
「恩,我想看點能讓我血液倒流,心跳加速的事情!」這吃了一路,玩了一路,對于軒國富貴人家的生**驗,她算是體會得差不多了,不過,她總覺得還缺了點什麼。「比如,絕世高手對戰紫禁之巔啊,各路英雄搶奪異寶啊!」
「呵,你一個不會武功的丫頭,竟然對江湖這麼感興趣!也不怕別人一個手指頭把你殺死?」蕭輕舟這樣說著,腦海卻是瞬間出現一張地圖,什麼地方有什麼熱鬧一目了然。
「我雖然不會武功,但普通的自保能力總是有的。」這些日子,她一日也不間斷的鍛煉這個身體體質,前世的格斗、暗殺技術技巧也已恢復了五六成,若踫上的只是普通地痞流/氓,分分鐘解決根本不在話下。
「你也知道只能對付普通人,你覺得就你的身份容貌,招惹的會僅僅是普通人?光是目前在找你的三路人馬,哪一路你能應付?」
上邪辰眸光流轉,一雙黑眸如瀲灩的深井,她笑得妖嬈︰「這不都躲過了嗎?」她看著蕭輕舟,三分正經七分輕佻的,「合理利用資源,也是一種本事!以你第一公子的名頭,若是連三路人馬也對付不了,豈不是浪得虛名?」
蕭輕舟再笑,上邪辰這番話,不光奉承了他,也間接的表達了是在依靠他。
「離這里五十公里的嘉悠郡,3日後有一場地下拍賣,有沒有興趣看看?」
「地下拍賣?」上邪辰揚眉,這項活動,上輩子她不知道參加過多少場,不少改良後的彈藥兵器都是在地下拍賣行拍的,當然,也兼顧了某些有眼緣的古董,「這里都拍賣些什麼?」
「拍的東西多了,有兵器,有丹藥,有稀世寵物,甚至還有……」他頓了一下,說出的依舊是那個最貼切的詞語,「姓奴。」
「好,我要去!」上邪辰兩眼發光,這簡直就是現代黑道版的拍賣嘛,連姓奴這樣高級的東西都有!
蕭輕舟看著她興奮的模樣,很長一段時間都在懷疑,她真正最感興趣的是最後一項。只不過,一個女的,還是絕世美人,她對最後一項應該沒需求才對吧!
……
三日後,嘉悠郡。
城里的人比起平時,多了一倍不止,各種容貌各種裝扮,一看就知是專門為了拍賣而來。
如前幾日一樣,蕭輕舟和上邪辰一進城就引起極大的轟動。
男的白衣輕,清俊無邊,女的傾國傾城,美艷動人。
這樣的容貌,這樣的氣質,平日里,能看見一個已是極為難得,如今卻是一次見得一雙。
路上行走的,樓上站立的,有人回頭,有人呆滯,有人暗送秋波,有人垂涎貪婪,卻再沒出現過上邪辰獨自一人第一人上街被人圍觀水泄不通的情形。
對于眾人的各種反應,無論是蕭輕舟還是上邪辰都已習慣,只自顧自走著。
「怎麼這麼多人?一個拍賣會所能容納得下嗎?」上邪辰看著周圍來來往往的人問。
蕭輕舟笑︰「這場地下拍賣,主辦方是游離于各國之外的雪聖宮,每三年一屆,每一屆的地方都不同,上次是在西涼,這次是在軒國。能參加拍賣的只有極少數的人,你看到的這些人雖是為拍賣而來,卻不是所有人都能參加。因得拍賣的影響實在太大,每次無論是在哪里舉辦,周圍必定聚集了各種人士,各自在外圍滿足自己的需求,有的人是來賣寶貝的,有些人是來尋寶貝的。」
上邪辰立即就明白了,說白了,就是很多人借這個機會在這里擺個小攤賣點東西,這些擺小攤的中,也必定有些稀世的且貨真價實的東西,所以吸引了很多湊熱鬧的人。
「參加拍賣的門檻是多少?」上邪辰問,既是拍賣,自是為了銀子而來,那所謂的能否參加的準則,也一定和身價有關。
「一千兩。」蕭輕舟答。
「不多啊!」上次她一個金鳳凰步搖,蕭輕舟的當鋪就給了十萬兩!
「是一千兩黃金。」蕭輕舟補充,「而且只收現金。事後無論在拍賣場中有沒有收獲,皆收了就不退,只相當于買個入場資格,更重要的是,能帶一千兩金luo子千里迢
迢順利到這里的,本來就是一種實力!」
「真會賺!」上邪辰簡單評述一句後,立即問,「你帶金子了嗎?」
「沒有。」蕭輕舟回答得那個理所當然。
「那我們怎麼進去?就算現在去銀莊兌換,估計也沒這麼多現金。」上邪辰一雙美眸不斷往兩側店鋪招牌看去。
「不用看了,拍賣所在地,所有銀莊不得兌換金子,這是規矩。」蕭輕舟淡淡的。
「那我們跑來,就是為了在外圍小攤子逛逛?」這是上邪辰第一次對蕭輕舟無語,看起來多聰明一個人啊,怎麼會犯這種低級錯誤?
「小攤子有的時候也能淘到不少寶貝。」他一派閑逸,「上次地下拍賣,我在外圍的收獲比在現場還多。」說到這里,他的手往前方某處一指,「瞧,就在那邊,已經開始了。」
順著蕭輕舟手指的方向,上邪辰很快看見一條長長的隊伍,大概30余米,從一個裝修華美的店面的門口延伸到街上。
那排隊之人,領頭的皆是衣著華美之人,後面跟著多少不一的隨從,隨從們抬著大箱子,粗粗看去,大概有五六家。
很顯然是為了交那霸王條款的一千兩黃金!
理論上來說,這些人既是為了拍賣而來,隨身帶的黃金肯定不止1000兩,若是從這上面著手,或借或換1000兩都不是難事。
不過,面對這樣的霸王條款,上邪辰可不打算白白交這1000兩!
抬頭,上邪辰看了看旁邊至少六米的高牆,側頭︰「你的輕功怎麼樣?」
「還行。」他頓了一下,「不過,我不打算翻進去。」說著,蕭輕舟忽的拉了上邪辰的手,直接越過排隊之人,徑直朝門口走去。
「蕭公子,您來了!」守在門口的那兩人見得蕭輕舟,直接放下手中正在清點的金子,朝蕭輕舟抱拳,語氣恭謹,然後側身做了個「請」的動作。
蕭輕舟略一頷首,拉著上邪辰就走了進去。沒有人檢查金子,甚至連一句多余的過問也沒有。
「我們不是沒帶金子嗎?他們也沒檢查,怎麼放我們進來了?」上邪辰好生奇怪。
「因為,在下是地下拍賣的股東之一。」蕭輕舟笑,「還沒听過哪家做生意會把東家拒之門外。」
「那你不早說?」上邪辰笑嗔,內心卻是歡喜。這種級別的拍賣,也算是這個時空的頂級了,她也想看看水準如何。
「早說就沒驚喜了!」蕭輕舟笑著,自然而然的放開上邪辰的手。
跨進大廳,上邪辰頓覺得眼前一亮,地面牆面頂部全是漢白玉鋪陳,各色燈具非金即銀,整個大廳一片金碧輝煌。
大廳的頂梁極高,周圍一圈分為上下層,下面是大廳,上面是包間,而頂梁的正下方,也就是大廳的正中,是一個略高于周圍30厘米左右的台子。
此刻,台子上正中擺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放著個打開的匣子,匣子里是一株赤紅色的草,顏色艷麗,根部須根齊全。桌子旁邊站著個衣著華貴的中年男子,很顯然是所謂的拍賣師。
台下,每張桌子旁邊都坐著1-3個客人不等,他們衣著華麗,望著台上拍賣物的目光有不可思議,有強烈渴求,也有一片茫然,旁邊,下人們規規矩矩伺候在座位旁邊。
而穿梭在大廳的客人中間的侍女們,全部一襲白衣,面容清麗。
「蕭公子,您的房間在樓上,請跟我來。」一侍女走了過來,朝樓梯的方向做了個「請」。
「你家孟狐狸來了沒?」蕭輕舟問得隨意。他伸手,虛扶了上邪辰一把,一同往樓梯方向走去。
台階是琉璃做的,在各種燈具照射下,有些流光溢彩。人走在上面,仿若走在雲端,有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回公子,主上剛好有點事情,怕是來不了了。」侍女頓了一下,「不過主人也說了,他會盡量趕來。」
蕭輕舟微微頷首,不甚在意。這時,台下剛好有人喊出「一萬兩」,他很自然朝那邊看過一眼,然後笑。
「這株赤龍草,是我三年前在外圍淘的。」蕭輕舟低聲。
「你花了多少錢?」上邪辰問。赤龍草,前些日子她在書上看過,如果沒記錯的話,是一種毒草,並不常見。
「8兩。」蕭輕舟笑得好不得意,「種了三年,發了20多株幼苗。」
上邪辰瞬間覺得殲商是個好行當,8兩銀子買個小草,放個3年,價格立即漲了100倍不止!還繁殖出20多個幼苗,若是再等三年,那不是還可以再賣20多個1萬兩!
難怪,方才在外面的時候,他說外圍收獲大!相比之下,前世她用命做殺手,真是太虧了!
上了二樓,上邪辰這才驚異的發現,這樓梯竟是直接通往二樓包間里面。也就是說,這一層整樓的包間,很可能都是**的樓梯通往內側。有的樓梯就設在大廳,比如方才他們走的這個,有的樓梯設立在隱蔽處,外面的人根本不知道是什麼人進了包間。
房間里沒有伺候的侍女,但桌子上卻是一應酒水點心水果糕點齊全。
「兩位請隨意,希望二位能覓到稱心如意的寶貝。」侍女說著,很自覺退了下去。
走到窗邊,上邪辰環視了周圍一眼,正下方是拍賣台,台上拍賣品看得一清二楚。而二樓這一整圈,單看窗戶的話,應該不超過8個包間,每個包間窗戶或開或閉,無一例外的,都掛著深淺不同透明度不同的窗簾。
簾子後面,有的看不見半分動靜,有的衣影浮動。
「進包間需要什麼條件?」上邪辰問。
「有錢。」蕭輕舟回答簡單,他很隨意坐在桌子後軟枕靠椅上。
「還有呢?」光是有錢,也太簡單了吧,總不至于只要是暴發戶就能來吧!
看出上邪辰的疑問,蕭輕舟爽朗一下︰「做生意嘛,目的自是求財。能坐在這里的最重要的三個條件,就是有錢,有錢,還是有錢!」
「多少錢才叫有錢?」上邪辰立即問。
「富可敵國。」蕭輕舟低頭,自己顧自的端起白玉酒壺,往月光杯里斟酒,一飲而盡。
再接下來,台上陸續拍賣的有吹毛可斷的利劍,有養顏的丹藥,有稀世的小獸等等,上邪辰一直站在窗邊,觀察樓上樓下各種動靜,判斷那些人的背景身份。這是職業習慣,亦是樂趣所在。
蕭輕舟則閑閑的坐在軟椅上享受著美酒美食,偶爾會告訴上邪辰,台下拍賣那物,是他多少錢買來,或是花了多少時間調配。
上邪辰這才深刻理解到蕭輕舟之前說的「會點醫術」究竟是到了什麼程度,那些被台下人哄搶的輕則上萬銀兩,重則數十萬銀兩的丹藥,基本是他閑來無事消磨時間的產物!
這期間,她一直觀察著樓上樓下的情況,基本上,那些樓下瘋搶的東西,樓上出手的人卻很少,只除了十顆養顏丹,被樓上一人影浮動的包間以100萬兩白銀買了去。
「真的好東西還在後面吧?」上邪辰忽的開口。到此刻,差不多已是一個時辰過去了,樓上包間,除了那個買養顏丹的,其他包間都還沒動靜。
「每次壓軸一共有三件寶貝,樓上的客人都是沖著最後三件來的。」
「還要等多久?」
「快了。」
大概再小半個時辰之後,當拍賣師一句「普通拍品到此結束,現在最後三件拍品的時間」說完,整個空間驟然一黯,所有燈火熄滅,只見拍賣台上人影一閃。
再定楮看時,便看見台上多了四個女子,一般的高挑,一般的清瘦,白色輕盈的衣裙穿在她們身上,皆有種似妖似仙的感覺。
而那放拍品的桌子上,則擺放著一個白色的盒子,瑩潤的,有著清冷的光。
燈光依然沒有點亮,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個白色盒子上,上邪辰環顧了周圍那些包間窗戶一眼,有三個窗戶的簾子後面,已是明顯站了人。
「想必大家已經看出來了,這盒子是千年玄冰。千年玄冰的珍貴度,在下就不詳說了,今日拍賣的,不是這盒子,而是這盒子內的物品!」
一句話落,上邪辰再看見兩個房間窗簾微動,後面站了人,整個大廳,樓上樓下,靜得掉根針都听得見。
轉頭,朝蕭
輕舟看過一眼,那人依然一派閑逸的坐在軟榻上,悠悠然喝著酒,就仿佛那拍賣之物,他根本看不上眼。
「沒錯,這盒子里,正是大家所猜想的——」話到關鍵,拍賣師再次停了下來,然後鄭重的,緩緩打開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