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來不覺得當上皇後有多麼了不起,一般都是因為家中後台撐起。但是,一個女人若能在後宮保住自己的兒子,又讓自己的兒子坐上龍椅,這樣的女人才更加厲害。
保住自己的同時,也在鏟除異己。那份心思的陰狠,可不比戰場上的廝殺要弱。
要是被太後知道慕容染月從來沒有要和她合作的意思,只怕會受到防不勝防的加害。
太後此時也只是雍容的坐在獨孤尚宇的右側,從始至終,只有看了慕容染月一眼。之後視線便沒有在與她交疊。
眾人起身行禮高呼「參見皇上,參見太後娘娘。」
「眾卿平身,平身。」眾人看來獨孤尚宇的心思現在全在戲台上。
而慕容染月卻格外觀察了獨孤尚宇的手姿和腿姿。擺放並沒有處于完全放松狀,倒是有些緊繃著。面上的笑容輕浮,眼底卻沒有太注神,倒是有些心思去了別處的感覺。
在主坐席的後排,猶如百花齊放般,各色美人,均是後妃。有些盡顯富貴,有些端莊得體,但也有幾個清麗月兌俗的俏佳人,神色也都正然。
只是
她們的眼神時不時的在向她投射來。
好似帶著一絲羨慕,又好似有絲妒怒。隱隱約約不細看也注意不到。
在玄塵國能和辰王獨孤夜浠共入一席的朝中絕無一人,家眷之中也就只有其正妃慕容染月有此資格。因此偌大的一張圓桌上,擺的是各色菜系,獨孤夜浠不在,享用滿桌酒席的人卻只有慕容染月一個人。
「染兒可是在走神。」一個聲音打破了慕容染月思緒。
也不知獨孤夜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她竟然絲毫沒有察覺到「恩我就是覺著有些奇怪,為什麼這桌酒席上只有我們兩個人?別桌上都是二十來個人。這樣好冷清。」冷清她也是喜歡的,只是一時間找不到借口。總不見的說她是在觀察獨孤尚宇的後妃們啊。
而獨孤夜浠真是事事想要順著她「在中秋,元宵,春節這些傳統宮宴上,本王向來都是獨入一席。晚宴亦是如此,只是身份不便,晚宴本王從不出席。今日的晚宴,只怕染兒要委屈些一人入席了。但若是染兒不習慣一人,本王可以安排晚宴上讓霍家小姐來陪染兒。」
讓霍萱來陪她?瞟了眼身後的離,有些無力。好不容易斷了,又何必要為了她再有牽扯呢,那樣對李翊城也是不公的。「既是如此,一個人倒也好滿桌的筵席,就沒有人我搶了。」
「本王竟不知染兒這等饞嘴貪吃。」指月復輕點在她的鼻尖,一句話滿滿都是*溺。
兩人的聲音極輕,在歌舞表演的覆蓋下也只有他們自己才能听清楚。而相互之間的眼神傳遞,卻是別人看得見的。
好在眾人的心思全在戲台上,關注他麼的人也就不那麼多了。
只是慕容染月依然深切的感受到幾抹厲光射向她。待她想要張望尋找時卻又找不到厲光是從何而來的。
慕容染月的不安盡然落在獨孤夜浠的眼中。他也不急著詢問什麼,只是一雙深邃的眸子變得陰沉起來。
瞬然,好像變得平靜許多。也沒有再察覺到,那種幾乎能剖析她的厲光了。轉頭想要告訴獨孤夜浠,卻是把她嚇了一驚。
「夜浠,你怎麼了?」心里頭怎麼好像堵住了似得。直覺告訴她剛才的厲光有些詭異,獨孤夜浠的眼神也有蹊蹺。
「染兒,午宴後皇後會邀請所有女眷去戲苑喝茶看戲。切莫與後妃們太靠近。」
雖然慕容染月覺著獨孤夜浠突然對他說這些話,有些怪怪的。一時間也想不明白。不過遠離獨孤尚宇的嬪妃,她的確會這麼做。穿著妖艷的一看就知道都不是省油的燈,那幾個清素些的,能從後宮三千中躍出,參加中秋宴,十有**也都是厲害角色。「好。」
「來,染兒,吃些蝦仁。」說著就往慕容染月的碗里夾了幾個蝦仁。
夾起蝦仁放入口中,還沒來得及咀嚼咽下去,眼前只覺得被擋住了光線暗了下來。
慕容染月有些狼狽的把一個完整的蝦仁吞了下去,幸好掩著唇,沒人看到。
走到他們身邊的是鄔翊軒,手里拿了酒杯,抬手迎上「遠臣來京已有一月,一直听聞辰王與王妃琴瑟調和,方才在一旁看了許久猶是羨慕的很,遠臣就借中秋之月祝願辰王,辰王妃的感情如萬川河流永不止息。」
讓慕容染月意外的是,獨孤夜浠居然拿著酒杯迎了上去。之前在宮門口見到鄔翊軒時,他還只是冷眼一掃的態度。這會兒變得倒是挺快。
看著獨孤夜浠和鄔翊軒將酒杯的酒一飲而盡。她清晰的看到獨孤夜浠微微蹙了蹙眉。
慕容染月這才猛然想起他身上還有傷呢。尤其是月復部那一劍,流了那麼多血
這酒只是聞酒香,便知濃烈的很。他居然還一口飲盡!
只一杯,她便足以擔心,不想鄔翊軒毫無離開之意,繼而說到「誒?王妃怎麼沒喝呢?」
鄔翊軒說的自然,她倒是沒听出什麼異樣。但當下便對鄔翊軒鄙夷了幾分。
「染兒身子不好。」說罷,獨孤夜浠拿起酒杯,又給自己到了杯酒。
這下可是讓慕容染月一陣著急了。立馬阻止了獨孤夜浠的動作,自己接過酒杯,瞥了眼鄔翊軒,隨即恢復淺淺的微笑「這是王子對我與王爺的祝福,怎能讓王爺代勞呢。」閉著眼楮一口氣喝完。是有些辣口,過後回味卻是甘香無窮。
見慕容染月喝完了,鄔翊軒才滿意的回去了。嘴角深深一笑。獨孤夜浠倒是了解她,這法子真是可行。呵呵。
而此時的慕容染月完全不知道,這些只是他們兩人在她面前做的一出戲,只是要她喝下烈酒,做藥引。而血母蠱早在她閉眼的那一刻落入酒杯,隨著酒液進了她的口中。
「原來染兒這般能喝。」這酒壺里的酒是千年雪蓮釀造而成,沒想到這個丫頭一口喝下後,面色不改。
「你身上不是有傷嗎,為何還要喝酒?」
听出慕容染月的話是生氣了,但他卻是高興地。這是證明她在擔心他。
「鄔翊軒都說了啊,我與染兒的感情會像萬川河流,永不止息的。那哪還能不喝呢。」
獨孤夜浠一臉正經的說著,倒是逗樂了慕容染月。
撲哧一聲。眉眼間都綻放出了微笑,眯起來的時候如一彎月牙兒美不勝收。
如萬川山河永不止息?
實則是,萬川河流未干枯,此情卻已永止休。
午宴結束後皇後邀請了所有進宮赴宴的女眷去戲苑看戲,一進戲苑最具特色的不是風景,而是兩旁擺出來的戲服。
各色多樣,風格亦是不同。
台子建于戲苑的南面,女眷們紛紛入座,坐在最前排的當然是皇後和慕容染月,後面就是一些極為得*的妃子和一些封有品級的夫人小姐,再後面是左相右相家的小姐和御史台大臣們的女眷,以此類推下去。品級越低的官員家眷就越往後排。
不過中秋宴屬國宴,最低也是正四品。這些女眷幾乎也都是要去教坊的,所以坐在一起還是聊得甚歡的。
女眷們落座後,便有宮女奉茶,端水果來了。而在這時,也就意味著戲台上的戲開始了。
只當眾人沉浸在戲台上的戲時,只有慕容染月心里燥得慌,半個時辰就喝了兩壺茶。
是因為她又感受到那股厲光了。卻礙于大家看的方向都是前面,她又坐在第一排,一旦轉頭定然突兀的很。
偏巧這時一個宮女走到慕容染月身邊,附耳輕聲說了幾句。就見慕容染月告退了皇後,隨著那宮女離開了。
借機一覽眾人的神情,她卻依然找不到可疑的人。
壽延宮
看戲看到一半派人叫走慕容染月的正是太後。
見慕容染月來了,太後緩緩從軟榻上坐起,一看她身後的碧青,和站在門口的離,太後竟有一抹苦笑「浠兒當真是心疼極了你這丫頭。不是親自陪著,就是派人跟著保護著。染月啊,你可是有福氣啊。」一番話,語氣像極了一個母親對女兒的關心。也像感同身受的感嘆
頷首雅然一笑,聲音也輕柔的很「母後說的是。」
「瞧瞧這丫頭乖巧的模樣,也難怪浠兒喜歡了,哀家也喜歡得緊呢。」太後一邊笑一邊拉著慕容染月的手激動的說道。
慕容染月還真納悶了。她說了什麼,就乖巧了?太後對她有幾分了解就這樣贊譽她。
片刻,慕容染月也猜到了,太後說的這般好听,就是為了說給碧青听得。慕容染月說了些什麼根本就不重要,重要的是太後想讓獨孤夜浠知道,她對慕容染月是好的。
恍然間,太後整個人往後一倒,幸好身後的老嬤嬤扶住了她。太後一臉無奈的說「哀家進宮有三十年了,如今真是老了啊。唉!染月啊,陪哀家進去躺會兒。」
太後的主寢宮內當然不是誰都能進的,太後的意思也明顯,只想要慕容染月陪她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