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兒,你不怪我?」對巫師而言,背叛國家,就等于背叛先祖。初兒願意為了她,不再向天昭國提供佔卜秘密,便已經是背叛了。
「公主,你是初兒最重要的人。只要公主能快樂,初兒就願意接受。」她是喜歡葉錦岑,但是只是喜歡,什麼都不能多想。她這一生是巫師,命都只能是慕容染月的。對葉錦岑,只能奢望在來世了。
她慕容染月能為天昭國做的,除了那份和平協議,再無其他。
在她對楚阡陌動心的那一刻,也就已經背叛了曾經的誓言,辜負了父皇的遺願,姑姑對于她給予的厚望,也都付諸東流了。
她真的自私了!
只是,心動非我所願。不由自主的就變了。
好在,她還能保住天昭國。不論是日後他為不為帝,天昭都不會異名。
「初兒,謝謝你。也難為你了。」
「王妃,初兒去給你準備晚膳。」快速抹去了眼淚,轉身就出了房門,不敢再多停留。
馬車里林語嫣一臉不惑「見到染月姐姐這麼難過,真不知道夜浠哥哥怎麼忍心躲著她。」這次師兄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看來事情真挺嚴重的,但也不至于兩天不回來,還不送個信什麼的吧。
「也許辰王是有事要辦,才沒有來得及回來。」他有大膽的猜測過,獨孤夜浠是不是去處理獨孤尚宇的事了?但這畢竟是他的猜測,也不敢對慕容染月多說什麼,如若不是,豈不讓她更傷心了。
「什麼樣重要的事就不能先告知染月姐姐一聲嗎?讓染月姐姐為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只我們這些旁人看了都于心不忍啊。」好像又想到了什麼,林語嫣嘗試著靠近軒轅梓陽「梓陽以後不管發什麼,你可不可以不要向夜浠哥哥一樣。任何事,我們可以商量,我會理解的。但是千萬不要躲著我」
林語嫣對他的心,軒轅梓陽怎麼會不知道。只是,太多的事,不能受自己控制。他知道不該對慕容染月動那份心思,卻偏偏收不回了。
亥時,倚月樓
「王妃,寧雪公主的信里說了些什麼?」點起一盞燭燈,拿到慕容染月身邊,為了讓她看的清楚些。
「也沒什麼就是一封尋常的家信。姐姐說,等將來我的小佷子出生了,還要我給他取名字呢。」看完後,她還是習慣的把信燒掉。
「寧雪公主有身孕了?」初兒覺著吃驚極了。
「是啊。都一個多月了。」看到信燃成了灰燼,放心的掃去。
「真的太好了,那我做幾件小女圭女圭穿的衣裳,好讓嫣兒小姐去幻雲國時帶給寧雪公主。」初兒興致高漲。也是,來到玄塵國後,似乎真沒什麼值得讓人這般激動的事。
「初兒有心了,你去把布線拿來屋里,我也想做些什麼。」有些人,再見太難。和慕容寧雪下次見面不知何年何月。所有的情分,都只能在紙上傳達了。
「王妃若是喜歡小孩子,就該抓緊也生一個呢。」見慕容染月眉間有絲傷感,初兒想要寬慰她一下。
面容有一刻是愣住的,很快又緩和了過來,輕輕戳了戳初兒的額頭「你這丫頭,這些話是誰教你說的?還會用這話來尋我開心了。」
初兒不好意思的笑笑「我這不也是替王妃你著急麼。」
「好了好了,不說這些。你看,快子時了。」移步走到窗前,推開窗子看著月亮的方向,快到正中了。
「王妃你先等等,我去準備一下。」不是說平日不能佔卜,而是只有十五夜子時,佔卜的卦象最準確。但同樣,因為十五之夜,陰氣重,格外耗損心氣。所以通常巫師在這樣關鍵的時刻,佔卜的都是國家大事。這次佔卜獨孤夜浠的安全,該是最輕淺的一次了。
月光開始隱藏,天邊變得灰蒙蒙一片,再等雲散月出之時,就是月陰而圓之時。
在窗台邊點的一支燭火,被風吹得微微顫抖,把狼骨放在燭火上烤了一會兒,黑紋蔓延開,示意著想知道的信息。
月光瞬間被淹沒,外面看不見一絲光線。不止慕容染月震驚,就連初兒也不敢相信,只以為是自己佔卜出了錯。
等月光顯現,折射出明亮的光線,慕容染月緊張的神色全落初兒眼中「王妃放心,王爺會安全的回來的。」
「初兒為什麼月亮會全無亮光?」不是說不佔卜國事了麼,怎麼會夜黑的那麼深。
收起狼骨重新掛于頸間,初兒才開口「定國之才,命系國運。獨孤夜浠的命如國事一般重要。王妃,無須擔心,王爺他不會有危險的。」
知道獨孤夜浠不會有危險,這就是給她最大的定心了。只是夜黑的太深,不禁又讓她擔心了。
「初兒,去把霓裳的東西拿來,讓霓裳出去一趟。」心里暗暗劃算著。即使她現在愛上了獨孤夜浠,卻不敢忘自己還是天昭國的公主。所以趁現在還有機會,她要為天昭國做些什麼。
「王妃」初兒卻遲疑了。如今她家公主對獨孤夜浠動情以深,霓裳的控制越發不穩定,若是中道有誤,那可是會丟了性命的。
初兒的擔心她自是知道的。卻也因為如此,她才想要抓緊時間,她怕再拖下去,霓裳就要徹底消失了「不必多說,我意已決,快去拿來吧。」
飛越凌空,腳尖輕點而過,迎風陣陣。鐘離霓裳從出辰王府的一刻就感覺到有人跟著她。沒有立刻對峙,而是在月城繞了幾個圈,神不知鬼不覺的甩掉了跟蹤的人。
讓鐘離霓裳意外的事,才剛甩掉一個人,前方居然又出現了一個人擋住了她的去路。
站的不遠,看不清容貌是因為兩人都帶著面具。一身白衣,一傾銀發,那人正是獨孤夜浠!
露在面具外的紅唇勾勒出一抹冷魅的微笑。她還以為剛才跟在她的就是獨孤夜浠呢,原來是另有其人!不過,面前這個人不好對付她要小心為上才是。
想到曾經獨孤夜浠在她身上劃了那麼多劍,她就不由慎得慌。
「許久不見了,鐘離姑娘。」藏在銀色面具下的一雙紫眸里,除了笑,還藏著一抹殺意。
慕容染月喜歡他,不代表她鐘離霓裳也喜歡他。向來一副高冷樣「攔住我的去路,目的為何?」負在背後的手,捏著弓箭,暗暗緊了緊。
「憐惜鐘離姑娘一身傲氣好武藝,不知姑娘可有意到我門下?」他是個惜才之人,真要殺了鐘離霓裳,還真是多少舍不得的。所以,就再給她一次機會。
豈料鐘離霓裳完全不領情,只一聲冷哼。「楚公子的好意了,霓裳心領了。」
「鐘離姑娘的意思是要拒絕我?」
從他身上散出的殺氣越來越濃,一句話的冰冷直逼三尺外。鐘離霓裳感覺不對,也已經備戰了。
「看來楚公子今天是不準備放我走了。」朱紅色的弓箭已經移到身前,另一只手里的箭羽已經搭在弦上。
「好的人才若是不能為我所用,那就只能毀了。」話音落下,指縫間的銀針已經飛向鐘離霓裳。
只听‘ 當’一聲刺耳的聲音,是弓箭打開了銀針,發生的撞擊聲。
她腳下的步子已經邁開,手里的弦已經拉開,指尖微微一松,一支箭朝他迅速飛了過去。
他往旁邊側了側身子,箭從身邊飛過,沒有踫到絲毫。正在他準備露出笑容時,覺得背後一陣氣息逼來,當下第一反應就是越起身,抽出腰間的玉簫,去擋住那股氣,不想,看到的是剛剛那支箭,連忙揮過去,打開那支箭羽。
再等他緩過神,那支劍已經回到了鐘離霓裳手里。
「雲仙族的後人,果然箭術無雙。竟然能讓射出去的箭,重回手中。出門不過三支箭,要取千命也不難。今日算是真正見識到了。」這樣的姑娘要死在自己的手里了,怎麼不可惜呢。
「不是要取我的命嗎?就要看你又沒有本事抓到我了。」知道打不過他,就只能先逃了。舉世輕功,自認為還沒有人能追得上呢。
兩人都運足了十成的內力,一個拼命跑,一個全力追。
本以為能輕松甩掉獨孤夜浠的,卻不想今日怎麼費了些力。好歹還是拉開了一段距離,不敢歇息,趁著微弱的優勢還是趕緊回辰王府再說。
偏偏就在這時,腳下忽然頓住,整個人失去了力氣趴在屋頂上。頭頂上傳來一陣痛感,不禁讓她渾身驚顫。想到後面有人追趕,想要撐住起身離開,卻根本使不出勁。忍著痛感閉上眼楮,緊蹙秀眉。
她知道,是又控制不住了。
果然,等她睜眼時,眼底的冷傲全然被一汪清澈淡然而遮蓋。
立于身前的人,一雙紫眸緊緊盯著她。
能看到獨孤夜浠,慕容染月自然是高興了,只是她現在不敢抬頭去看他,深怕自己會失控。
而獨孤夜浠也有些懵了。看著她好像很痛苦的樣子,可是他的銀針卻被她擊落,沒傷著她分毫。不過這正是一個好機會,一把拎起趴在屋頂上的人,手掌伸向她的頸處,拇指食指慢慢的加重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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