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漸漸轉白,唇色也退去了「咳」是他掐的太緊,連干咳也咳不出來了。只覺著喉嚨處的血腥味一涌而上,卻沒有噴口而出,因為被壓著喉管只能回了下去。
從他紫眸里散出的冷意,完全不是她兩日來日盼夜等的獨孤夜浠。
他是只對慕容染月溫柔,還是這才是真正的他。對慕容染月,他或許是壓抑的。
見她眼簾已經顫抖,露在銀色面具外的一張唇,勾勒出一抹微笑。
與身上散出的殺意不同,笑容讓人看著舒逸極了。
鐘離霓裳一直戴著面具,他也好奇這樣一個特別的女子,該是一張怎麼樣的容顏,騰出另一只手,蓋在她的紅色半面面具上,卻沒有立刻揭開「鐘離虞蘭,是你什麼人?」
鐘離虞蘭?那不就是姑姑嗎?算時間,獨孤夜浠那時尚且年幼,他怎麼還會記得?
他是自幼听父皇說,鐘離虞蘭長得像極了他的母妃。既然都姓鐘離,說不定鐘離霓裳也會有幾分相似。
既要她回答,又掐著她?
就在他準備施力撤掉她的面具時,她亦覺著喘不過氣來了,本能的反應,雙手捏住他的手臂,拍打想去阻止他,減輕快窒息的難受。
忽然,掐著她脖子的手松開了。也忘了要揭開她的面具,只是一把拎起她的手。余光看到一個熟悉又陌生的疤痕。
慕容染月緩過了氣,一把抽回自己的手。單手扶額揉了揉太陽穴。低著頭,身子又是一陣驚顫。再次對上他的紫眸,傲氣的聲音回來了「不想像楚公子這樣風度翩翩的,都有看姑娘家手的癖好?哼!」
四目相對,獨孤夜浠直勾勾的看著她的眼楮。剛剛一股莫名的熟悉感,怎麼沒有了?有一絲微妙,好像又說不上來。
趁著獨孤夜浠走神的時候,鐘離霓裳不敢遲疑,運氣內力就消失在了屋頂。
留下獨孤夜浠一人站在屋頂,恍惚了一瞬。是不是他的錯覺,怎麼會覺得鐘離霓裳剛剛的眼神有股讓他牽著心的感覺。
莫非是面具下的那張容顏,真的與母妃相似?
倚月樓
鐘離霓裳落入倚月樓的一刻,初兒連忙迎了上去「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快熄燈。」
「哦。誒?你怎麼了?聲音怎麼怪怪的。」初兒立刻熄滅了所有的燭火,借著月光能找到鐘離霓裳的身影,上前輕聲詢問。
「轉告染月,我已經控制不住了,再行事會暴露她的身份。還有,獨孤夜浠要對我下殺手。千萬不可以透露慕容染月就是鐘離霓裳的消息。否則後果難料。讓染月以後小心獨孤夜浠,他可能起疑心了。趕緊想個法子圓過去。」把該交代完的都交代了一遍,她才安心了。揚起一抹前所未有的妖魅微笑,伴著一滴眼淚,摘下了面具。
「王妃霓裳說」初兒扶住慕容染月,把她扶到了床上坐著。
「不必說了,我感覺到了。」一個與她共存的靈魂,從此不會再出現了。心里難免有一瞬落空,好似被掏空了一塊。
「王妃,你的聲音」听上去啞啞的。看不到她臉上的神色,聲音卻也听得出。
「是被獨孤夜浠掐的。」拭去臉頰上一陣微涼劃過。
「怪不得霓裳說獨孤夜浠對她起了殺心。王妃,讓我給你把脈瞧瞧。」說著就要給慕容染月搭脈。
推開初二的手「沒事的,你快些下去休息吧。明日還要早起的。」
「那好吧。王妃,你若是感覺有什麼不對勁的,可一定要告訴我啊。」還是放心不下的初兒再次叮囑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這十幾歲的小丫頭怎麼跟個老太太似得,以後還想不想嫁人了。」有些勉強的微笑,顯得倒是幾分尷尬了。
「王妃你別拿初兒開玩笑了。我睡覺去了。」多少還是個丫頭,听到這樣的話自然是忽略了慕容染月的勉強。
直到听到關門聲,又歇了一會兒功夫,慕容染月才從支起身下了床,借著透進窗戶微弱的月光,換下了一身赤紅長裙。
縴細的手指輕輕的拂過長裙,弓箭,面具,再將所有的放進了包裹。知道把霓裳的東西留在這多少是有危險的,但是,她舍不得毀掉。還是暫且藏在箱底好了。
清晨
在碧青進屋之前慕容染月就醒了。在脖子里撲上了後厚厚的一層粉,蓋去脖子里的掐痕。
獨孤夜浠下手真的太狠了。掐的她脖子里兩個指印那麼深。真的差一點就要死在他的手里了。
「王妃,您怎麼自己起來了?早膳還沒好呢。」慕容染月起這麼早,碧青還是心疼的。王妃身子本就不好,這兩日為了等王爺回來,現在整個人變得更加疲憊了許多。
「沒事,我先洗漱。碧青,一會兒你去柴房看看苗雲的傷怎麼樣了,再讓初兒做些天昭國的點心,你給她送去。對初兒說是我想吃。」若是告訴初兒是要給苗雲做點心,她還真怕初兒在點心里下些耗子藥呢。這丫頭看著性子弱,動不動就哭,實際也是個硬脾氣,對苗雲說不準還真是下的了手的。
「是,奴婢知道了。」碧青有些訝異。怎麼今日王妃沒有問起王爺回來了沒呢?
「碧青,我有個事要問你啊。」只要獨孤夜浠沒有危險,她就不會太擔心。現在她能做的就是在王府里等他回來。
「王妃要問什麼?」突然這麼慎重,感覺會是件大事。
「王府最大的產業是賭場和青樓。這兩家的賬冊都會主動送到王府來,那管家平日里回去賭場,青樓看看情況嗎?」她自己一個人去她還真不敢了。這下是寧可陣仗大些,也不能把自己陷入困境了。
「賭場和青樓,管家每個月都會去兩次。還有一些瓷器,當鋪之類的,管家會每月去一次。」這些都是以前她跟在獨孤夜浠身邊的時候,略有耳聞的。
「既然王府做了這麼多生意,為什麼沒有經營茶葉呢?」這個問題有想過問獨孤夜浠,卻還沒來得及問。
對慕容染月的這個問題,碧青也不知道。只能搖搖頭。
自古茶葉的生意都系著朝廷中的重要官員。是為了達到官商的互利平衡。估模著就是因為此,獨孤夜浠才沒有攬下這個生意。
「管家在哪里?」
「這個時辰管家應該在王府門口給大家上早課。」早課晚課都是辰王府的規矩。能不去上早晚課的只有離,和她們幾個照顧王妃人。其余整個王府的下人都逃不了管家的早晚說教時間。
「行,我讓你辦的事你先去辦,我去找管家。」
說完慕容染月就匆匆下樓了。碧青一下子還真轉不過來,前兩天還一直去王府門口等王爺的,怎麼變得這麼快?今日居然一字也沒提起。
辰王府門口
眾人一見是慕容染月出來了,直沖九霄的氣勢「王妃早。」
「大家早。」走到管家身邊,看著好是精神的一群人,慕容染月不由心生微笑。
「王妃,王爺沒」管家料到慕容染月來門口的目的,正想說,卻被慕容染月打斷了「管家,以後的早課晚課,都讓我來吧,你在一旁且等等我,我一會兒有事想要請教你呢。」對管家的客氣有禮不是勉強作出來得,而是源于管家把這麼大的家業產業打理的井井有條的敬意。
「王妃,這種事還是讓老奴來吧,哪能讓您開口啊。」慕容染月的這個主意可是有點大,沒有王爺的命令,誰敢讓他家辰王妃站在辰王府門口訓導下人。每天路過的行人若是對王妃多看個幾眼,保不準王爺回來就拿他出氣了。
「管家若是不放心,隨在身邊教我可好?」她以為的是管家擔心她會出錯。
「可是王爺那」其實王妃不必事事親力親為,但是不可否認有些事,若有當家主人來發話確實會讓下人們做起事來精神百倍。
「王爺回來一切由我承擔。管家,我也只是想趁著王爺沒回來,替他好好打理王府而已。」
「這」
還在管家猶豫不決時,慕容染月就已經越過了管家,下頷微抬,聲音提高了些音量,語氣是不容置疑的。
「從今天起,每日的早課晚課,本王妃一定親自到場。有任何的問題,都可以在這個時候提出,按照可否實行進行適度整頓。接下來本王妃講的,或許以前管家說過,但是,為了強調重要性,本王妃必須再說一次。不管以後你們在哪兒,心里都該有一把稱,要明白什麼該說,什麼該看,什麼該听,對什麼人該說什麼話。不要讓本王妃听到任何人在背後亂嚼舌根。被抓到的,本王妃一定按照王府的規定,嚴懲不貸,絕不姑息。听清楚了嗎?」算是自私也好,她怕人多嘴雜,把她和獨孤夜浠的事能變成了一個故事分成幾章幾節的傳揚出去。
「是,王妃。」
下人們還真是看不出,平日里看著挺清冷的一個王妃,這會兒訓起下人來也是帶了幾分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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