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列國紀 (十五)黑暗

作者 ︰ 彼雲之夢

大元皇城,棲鳳宮內蕭皇後一身華麗的宮裝,儀態端莊,嫻靜的坐在靖元帝身旁。♀靖元帝斜著身子靠在龍椅之上,單手扶額,另外一只手龍椅的扶手上輕輕的拍擊著,若有所思。

蕭皇後悄悄斜著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君王,沉吟了一下,說道︰「陛下,莫不是有什麼煩心事?」

靖元帝依然保持這當前的姿勢,面色平靜,說道︰「無妨,些許小事。」

此時門外有太監匆匆低頭走進來,附身跪拜在地上,稟告到︰「啟稟吾皇,宮外巡風使劉益求見。」

靖元帝抬起頭來,看了眼地上的小太監,說道︰「傳!」

蕭皇後起身略略欠身對著靖元帝柔聲說道︰「陛下,既然有官員求見,臣妾告退了。」靖元帝收起扶額的左手,坐端身軀,帶著一絲微笑看著身邊的蕭皇後說道︰「愛妃便留于此處,劉益覲見,說的事情與皇後你或許也有些許關系。」蕭皇後淡淡一笑,便又坐下,頭上鳳冠步搖輕晃,幾塊玉玨撞在一起,叮叮傳出幾聲輕響。

「傳!巡風使劉益入宮覲見!」

「傳!巡風使劉益入宮•••」

「傳!巡風使劉益••••」

一聲聲傳見之聲從棲鳳宮內的遠遠傳了出去,漸漸傳到棲鳳宮宮門之外。不一會,一位身穿暗紅官服的官員,半弓著身子,從宮門處輕輕走進。進宮之後跪拜在地上,大聲說道︰「臣,劉益拜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拜見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頭緊緊的貼著宮內白玉地板,不敢稍有抬起。

「平身。」靖元帝淡淡的說了一聲,劉益輕輕的站了起來,卻依然半弓身子,不敢抬頭。自家這位皇帝性情喜怒不定,又是在深宮之中覲見,不敢失了禮數。靖元帝眉頭皺了皺,蕭皇後微微一笑柔聲說道︰「劉卿家不必拘束,此時不是朝堂之上。」劉益點頭稱是,挺直了身子,但頭並不抬起。

靖元帝說道︰「何事覲見?可是那風侯有了消息傳來?」

劉益朗聲說道︰「啟稟陛下,風侯尚未有消息傳來。臣屬下近日巡查東川之地,發現魔淵封印有所松動。恐有魔族異動,特來稟呈吾皇。」

「哦?」靖元帝眉頭一挑,「魔淵之口封印松動••••••」右手又下意識的搭上龍椅扶手,輕輕敲擊起來。半晌,靖元帝問道︰「東川王怎麼說?」

劉益雙手籠袖,朝著座上靖元帝一拜說道︰「東川王上書稟呈,言及魔淵封印松動,恐有魔人潛入我大元作亂,請陛下下旨調派東川鎮魔軍鎮將士,以協助東川全境協查魔人蹤跡。」

靖元帝听的此話,面色不渝,思量了下,說道︰「此事朕知曉了,明日大殿議政之時,朕可下旨。」停了停繼續問道︰「風侯那邊,真沒有消息傳來?」語氣略略加重。

劉益渾身一抖,馬上稟告到︰「臣前日已然發文詢問風侯,尚未有風侯回文。」

靖元帝冷哼了一聲,抬手揮揮說道︰「罷了,你且退下吧。加緊追問風侯,若有蹤跡,即刻回稟。」劉益跪下,叩首稱是,然後站起來緩緩倒退出門而去。

蕭皇後听到靖元帝詢問風侯事宜,面色不變,眼神中卻閃過一絲不快。待得巡風使劉益退走,柔聲向靖元帝問道︰「陛下,莫不是風侯那邊有什麼差錯?」

靖元帝再次擺了擺手,淡淡的說道︰「只是追查一個逃犯而已,皇後不必掛心。」說著,站了起來,緩步走到一排書架邊上,從內抽出一卷圖書,打開來靜靜的觀看。

蕭皇後心里輕嘆一聲,也起身傳喚到︰「娥眉,傳一套茶具進來,陛下讀書,口渴。」身後一宮娥低聲應了一聲,匆匆的出門而去。片刻,就有幾個太監宮娥抬著一副矮幾,捧著一套茶具進來擺好。

蕭皇後打發走這些人,慢慢的坐在矮幾邊上,手指輕捻,調起茶來。♀只是似乎心神不定,有幾次沸湯茶水略略灑了一些出來。靖元帝手里握著書卷,踱步走到矮幾之前,也坐了下來,靜靜的看了看面前的佳人,嘆息一聲說道︰「婉兒,這些小事,何必你親自動手。」

蕭皇後抬頭莞爾一笑,盛麗宮裝襯托之下,肌膚如玉,眼波流轉,柔柔的說道︰「多少年了,一直都是婉兒給陛下調茶,習慣了。」靖元帝點了點頭,拿起幾上一小杯清茶,略略啜飲一口,然後笑著說︰「是啊,也就婉兒你調的茶,朕才喝的慣。」

放下茶杯,靖元帝沉默了一下,說道︰「婉兒,自咱們在東海結識,到現在也二十年了吧?」蕭皇後點點頭,眼神柔軟的看著面前的天下之主說道︰「是呢。」靖元帝似乎在回憶什麼,嘴角含笑,輕輕點頭,手上書卷在手掌之間敲擊著。然後說︰「那時朕還不是太子,只想著去天下看看,看看我大元子民。不想在東海遇見你們姐妹,時光如梭,一晃就二十年過去,朕也繼承大統,成了這天下之主,婉兒你也成了朕的東宮皇後。」說著笑著搖了搖頭。

「不知道瑜兒怎麼樣了?」靖元帝追思著︰「東海那幾年,倒真是朕這生平少有的安靜日子。」提到瑜兒,蕭皇後眼光閃了閃,輕笑說道︰「家姐安居仙靈,想必是比我這個妹妹在宮闈之中要自由許多。」靖元帝哈哈笑著說︰「自由有自由的好處,但婉兒你現在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受萬民敬仰,只怕瑜兒也會嫉妒。」蕭皇後手一抖,一片茶水從杯沿灑落,點點頭,但神情中似乎有一絲落寞。靖元帝一直沉浸在回憶之中,手上書卷展開,里面一副畫卷露出,靖元帝輕輕的撫模著畫卷,默然不語。那畫卷之中的女子,正是巫冢之中的蕭芸之母肖像。

此時的巫冢山谷之內,正是黑氣繚繞,妖氣沖天。一聲聲妖獸的嘶吼配合著大地震動的響聲,分外淒厲。蕭芸和韓童兒兩人一獸落入地下裂口,蕭母大驚,連忙召回空中大劍,踩踏著大劍就沖進了地上的裂隙里。

山谷中妖氣彌漫,眼看就要突破山谷,沖入群山之中。那周圍群山之上,突然一道道七彩霞光噴薄而出,在空中連成一體,猶如一個護罩一般,徑直的往山谷中的妖氣壓了下來。一陣轟隆巨響,空中彩光威力奇大,頓時把妖氣全部壓回了地下。地上妖獸被這彩光一壓,一個個厲吼著攤在地上,口鼻之間血水噴涌,眼見不活了。彩光壓回妖氣,沖進地上裂開的大大小小的裂縫之中,那些裂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合攏起來。

蕭母沖進地穴之內,方才一手一個抓住兩小,抬頭一看,頭頂的裂隙已經合攏,眼前光線一暗,只有大劍散發出的朦朦藍光照耀四周。蕭母沉吟了一下,頭頂大陣顯然是已經被修復,這種上古鎮壓大妖的大陣,想要從內沖出去,難如登天。

「好厲害的陣法,被人從外破開一角,居然還能馬上修復。」蕭母將兩小放在大劍之上,感嘆的說道。那飛劍化作的大劍有十幾丈長短,劍面寬闊,韓童兒站在上邊就如同站在地上一般,分外的穩當。

蕭芸緊張的問道︰「娘,怎麼辦,大陣封閉,我們不是被困在了這里?」

蕭母微微一笑,說道︰「無妨,我們此行目的就是入陣,這場變故倒是省了許多功夫。」說著打量了下周邊,此處是一個寬大的洞穴,一條直直的通道直通腳下,一眼望去看不到底,只有絲絲寒氣從下邊不斷的散了上來。蕭母輕聲說道︰「別處無路,這周邊都是禁制,不能亂闖,看來只能往下飛了。」說著一掐印決,大劍劍尖一傾,帶著三人就朝洞穴往下飛去。韓童兒猝不及防,腳下一滑,身子頓時往前撲去,撞上了一具柔軟的軀體,手忙腳亂之余,韓童兒死死的抱住了那身軀,才止住了下落的趨勢。

緩過氣來,韓童兒看的清楚,原來自己匆忙之中撞上了身前的蕭芸。蕭芸身材嬌小,韓童兒此時雙手環抱,緊緊的把蕭芸擁在懷里。一驚之下,正要松手,腳下又是一滑,頓時不敢亂動了。蕭母回頭望了一眼,手指劍面,韓童兒覺得腳下一股吸力傳來,再也沒有往下滑落的感覺。

蕭芸滿臉通紅,被陌生男子抱在懷中的感受還是第一次,抬手拍了拍韓童兒手臂悄聲說道︰「笨蛋,還不快松開手,靈劍已經吸住了你,不會往下掉了。」韓童兒啊了一聲,尷尬的松開了雙手,雙手使勁的搓動,緊張的說道︰「蕭芸姑娘,我•••我不是有意的。」

蕭芸此時面色上的紅暈尚未褪去,在飛劍的藍光照耀之下,白里透紅。臻首輕垂,一雙鳳目微閉,長長的睫毛輕微跳動,分外可人。蕭芸本是天媚之體,雖然有流雲禁掩住了那絲天然的魅惑之意,但是天生的麗質卻是掩蓋不了。韓童兒心撲通撲通的跳,趕緊轉開頭去,緊張的不知道再說什麼好。搓著雙手,方才那柔軟的軀體在自己雙臂之中的感受,漸漸浮上腦海,韓童兒又偷偷的看了一眼蕭芸。

飛劍朝著地下飛馳而下,周圍一片黑暗,只有飛劍劍身一閃一閃的藍光。飛了不知道多久,韓童兒感覺腳下一震,終于到了洞底。

「咦?」邊上蕭芸驚訝的望向不遠處,那里有一團小小白光,听見蕭芸的聲音,那白光發出唧唧一聲歡喜的叫聲,朝著三人的方向滾了過來。到了近前,順著蕭芸的裙角一路爬上了蕭芸的肩膀。韓童兒定楮看去,原來是那小獸琪琪。這小家伙在地面裂開之時,和兩人一起落入地下,蕭母飛下來的時候沒有看見它的蹤影,也不知道這麼高落下,怎麼還能毫發無傷的。

蕭芸欣喜的抬手拍了拍肩膀上的琪琪,琪琪張嘴吐出一顆黑色珠子來。蕭芸從琪琪口中取出那珠子,邊上蕭母略帶驚喜的說道︰「攝魂珠,這小東西到是有用。」說著伸手從蕭芸指尖接過珠子,一晃就不知道藏在那里去了。

韓童兒打量著周圍,這里已經深處地底,毫無光亮。唯有飛劍的一片藍光照亮了周圍大約幾十丈的範圍,藍光之外漆黑一片,也不知道有多寬廣。藍光照處,地面光滑如鏡,周圍一片安靜,除了三人一獸的呼吸之聲外,就再也沒有其他聲響。

蕭母緩步從巨劍之上走了下來,手一招,巨劍漸漸縮小,又變成兩尺來長模樣,散發出朦朦的藍光,在三人周圍旋轉不休。蕭母皺眉看了看周圍,說道︰「你二人在這里先等等,我去查探下路徑。」說著手上光華一亮,一團鴿蛋大小的明亮光團出現在指尖。邁步就朝著那黑暗之中走去。那飛劍沒有隨之而去,只在蕭芸兩人身邊盤旋飛舞提供者黑暗中難得的光亮。

周圍的黑暗似乎可以吞噬光線,隨著蕭母越走越遠,漸漸的蕭母指尖的那團光亮越來越暗淡,最後完全被黑暗吞噬,兩人再也看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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