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列國紀 (十六)仙魂

作者 ︰ 彼雲之夢

韓童兒蹲下來伸手在地上抹了兩把,發現此地地上居然一絲灰塵都沒,于是一坐在了地上。蕭芸看見韓童兒的動作,嘻嘻笑了幾下,輕輕撩了撩裙角,也在地上坐了下來。

蕭芸伸手從肩膀上把琪琪取下,抱在懷中,輕輕的撫模著琪琪小小的頭顱。兩人靜靜的坐在地上,韓童兒撓撓頭,看著蕭芸逗弄琪琪,半天不知道說什麼。

半晌,蕭芸輕柔的聲音響起︰「韓童兒大哥,對不起。」

韓童兒有些迷茫的看了看蕭芸,然後問道︰「對不起?什麼對不起?」

蕭芸緩緩的把懷里的琪琪放在地上,伸出一支手指輕輕的揉弄著琪琪的肚皮,慢聲說道︰「我知道,你怪我和我娘來的太晚,沒有救到你爹爹他們。」

說道這里,韓童兒心里一顫,一股悲傷從心底涌出,韓童兒沉默了一會,然後說︰「不關你們的事情,都是那台鹽部落的巫公害的。」說著手在地上劃來劃去繼續說到︰「也怪我,如果我早點學會了巫老傳我的巫法,也許我爹爹他們就不會死了。」

蕭芸輕聲說道︰「我和我娘在路上耽擱了一下,給琪琪煉化這塊月化石,所以才來晚了一步。」說著,從琪琪頸處輕輕挑起來一個東西來。韓童兒這才發現原來琪琪脖子上邊掛著一條細細繩索,末端掛著一顆白色的石頭。韓童兒點點頭,心知在山谷里的時候對著蕭芸母女的那番大吼毫無道理,畢竟自己的性命是這對母女救的。

兩人再次陷入了沉默,過了一會,蕭芸又輕輕的說道︰「我從小沒有爹爹,我娘也從來不說我爹的事情。娘很忙,經常管不到我,只是讓我跟著島上的師兄弟一起修煉。從小,在島上的師兄弟都在背後說我是沒爹的野種。」蕭芸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小時候,我經常抱著我養的小貓,躲在石頭後邊哭。我一直都在想,要是我爹在,一定不會讓他們這麼欺負我。」

韓童兒靜靜的听著蕭芸略帶哀怨的述說,想起了當年娘去世之後,自己也是這樣,偷偷的跑去無人的地方,想著自己的娘親。自己的爹娘現在都不在了,關愛自己的爺爺離開了。家里只剩下了女乃女乃和妹妹,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從這片黑暗之地逃月兌,回家,似乎是個遙不可及的夢想了。韓童兒怔怔的盯著遠方的黑暗,這一瞬間,韓童兒感覺自己就像那遠處的一片黑暗一樣,空蕩蕩,看不清方向。

耳邊蕭芸還在不斷的低聲說著些什麼,但是韓童兒一句也沒有听清楚。過了一會兒,蕭芸也不再述說什麼,怔怔的看著遠處,兩人又回復到開始那種靜靜坐在地上的狀態。寂靜的地底,只剩下了飛劍在空中飛過時的輕微嗡鳴聲。

時間在一點點的過去,遠處黑暗之中,突然一點光亮亮起,蕭母指尖頂著光球,緩步從漆黑的地底深處走了出來。蕭母緩步走到兩人身前,模了模蕭芸的頭,然說說道︰「這鎮妖大陣真是不簡單,這片空間廣大異常。除了周圍充斥的妖氣,倒也沒有什麼別的危險。」頓了頓,蕭母繼續說道︰「走吧。」

三人一獸在飛劍朦朦的藍光照耀之下,緩緩的朝著一個方向行走。走了不多時,韓童兒肚子咕的一聲響動,蕭芸詫異的看了一眼他。韓童兒尷尬的捂著肚子說︰「有點餓。」

蕭母伸過手來,掌心中躺著一顆圓滾滾的丹藥,說道︰「把這顆百谷丹先吃了。」韓童兒猶疑的從蕭母手中拿起丹藥,疑惑的看了看蕭母。蕭母微微一笑說道︰「你雖然修煉了一些靈氣在體內,但是還沒有能夠闢谷。這顆百谷丹,一顆可以頂百天之糧,吃了就不餓了。」韓童兒點點頭,原來這就是傳說中的仙丹。一顆小小的仙丹可以頂的上百天之糧,倒也頗為神奇。丹藥有點苦澀,韓童兒嚼了幾下,嘴里又回過來一股香味,丹藥此時已經化為一口汁液,順著喉嚨流進胃里,頓時饑餓感全消。韓童兒模模肚子,嘴里再回味了一下丹藥的香味,對于修煉的興趣頓時大了起來。

三人走了不知道多久,黑暗之中想要準確的記錄時刻幾乎不可能。周圍安靜的嚇人,漸漸的韓童兒和蕭芸感覺到一種壓抑感彌漫心頭,蕭芸還好,畢竟仙靈人修煉注重養心。韓童兒在這股壓抑感之下,眉頭緊皺,面色越來越難看。又往前走了不遠,韓童兒精神一震,黑暗之中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呼喚著自己。

「你們听見了嗎?」韓童兒停下腳步,詫異的四下張望。邊上蕭芸母女也停了腳步,疑惑的看著韓童兒。蕭芸問到︰「怎麼了?」

「似乎有什麼聲音。你們沒听見嗎?」韓童兒繼續張望著四周,周圍依然是一片黑暗,除了藍光照耀之地,其他地方都籠罩在黑暗之中。

「嗯?」蕭母閉上眼楮,神念感受了一下周邊,依然毫無所得,睜開眼,蕭母說道︰「韓小哥,你確定听見了什麼聲音?」

韓童兒點點頭,那一聲聲若有若無的呼喚聲在耳邊縈繞不去。韓童兒仔細的听了一會,指著一個方向說︰「就是那邊,聲音就是那邊傳來的。」

蕭母伸手拉住兩人,身邊劍光一閃,那飛劍又化作幾丈長的大劍。三人踩上去,飛劍帶著三人往韓童兒手指的方向疾飛。蕭母眼中神色變幻,看來韓童兒修煉的那種術法似乎不一般。此處自己都未能感受到什麼聲音,韓童兒居然能听見。

大概飛了一盞茶的時間,三人面前終于出現一片山壁來。藍光照上去,那山壁光滑如鏡,在底部有個巨大的洞穴入口。韓童兒此時越發肯定,耳邊的呼喚聲已經清晰可聞,不停的從洞穴之中傳出,說著︰「來此處~」蕭芸母女此時也听見了耳邊的呼喚聲,蕭母和蕭芸對視了一眼,蕭母笑笑說道︰「有趣,沒想到這陣法之中還有這樣奇異的地方。」

收了飛劍,三人站在洞穴面前,蕭芸探過頭來輕聲對韓童兒說︰「我給你那張靈符你沒丟掉吧?拿手上準備好,這里面不知道還有多少凶險。」韓童兒點點頭,從懷里掏出那張靈符,攥在手中。

警惕的走進洞穴,前行不過三十余步,地面上出現一排台階,向上延伸上去,這洞穴看來是朝上走了。三人緩步踩著石階,沿著石階走去。那石階也並非一味往上,在洞內左轉右轉,忽上忽下。韓童兒默默計算了下,大約走過了五千多階石階。石階一轉,三人眼前忽然一亮,前方一個洞口發出柔和的白光,三人快步走上前去,眼前是一個明亮的大廳。

那大廳整體散發著柔和的白色光芒,里面石桌石椅俱全,仿佛有人居住一般。在角落還有一池清水。蕭母一眼掃過,驚呼一聲︰「空青石液,居然有這麼一大池。」

「不錯,正是空青石液。」一聲蒼老的聲音回響在石廳之中。

「什麼人?!」蕭母一驚,方才進入之前自己神念掃過大廳,沒有任何活物存在,緊張之下,那藍色飛劍又飛了出來,定定的漂浮在三人面前,劍尖對著石廳之中微微顫動。

「大幻天煉劍之術。唉•••」一聲長長嘆息傳來,在大廳正中,一個身影慢慢憑空顯化出來,身影修長挺拔,一身青袍,頭上挽著一個道髻。面容清 ,年歲看上去卻不是很大。

那身影對著三人招了招手說道︰「不必緊張,這鎮妖之地已經幾千萬年沒有人進來了。」說著又指了下蕭母說道︰「那小女女圭女圭,看在你祖上和我尚有幾分淵源,你在老夫面前亮劍的不敬,老夫也就不計較了。還不收起飛劍?」

蕭母緊張的手上捏決,不敢收起飛劍,那道人看見此情,冷笑一聲,手指往蕭母身前飛劍一指,那飛劍一聲哀鳴,化作一道流光,飛落進道人手中。蕭母只感覺一陣大力憑空傳來,頓時斬斷了自己和飛劍之間的聯系。大吃一驚,手上法決一變,就要再次施法。法訣一引,蕭母才發現自己身內靈氣不知何故,竟然已經全部凝住不動,再也調動不起半分來。

「這!這是禁靈術!」蕭母月兌口而出。

那道人點點頭說道︰「幾千萬年過去了,這雲海之下還有人能識得老夫的禁靈術。」

蕭母心里念頭一轉,頓時想起在仙靈島內流傳了無數年的一個傳說,手上法決散去,盈盈朝著那青袍道人拜了下去,口中說道︰「仙靈第三百二十五代傳人蕭靈瑜拜見空空老祖。」

道人靜靜看著蕭母,等蕭母一拜拜完,才說︰「靈仙子當年和我有舊,她在雲海留下的這支遺脈曾托付老夫照顧,你不必多禮。今日你們能進這九玄鎮妖大陣里,也是緣法。且進來坐下說話。」

蕭母點頭稱是,帶著已經目瞪口呆的兩小走進大廳之內,在那道人面前恭敬的坐下。韓童兒此時近身打量那道人,才發現這道人身形飄渺,似乎不是實體。

道人看了韓童兒一眼,目光犀利,韓童兒仿佛渾身上下都被看透,一陣陣寒意從背脊升起,額頭上冷汗都冒了出來。道人眼神收回,韓童兒才感覺壓力一松,不由得喘了幾口氣。

道人也不坐下,只是身形飄忽在廳內繞了一圈,然後在那充滿空青石液的小池邊上停了下來,嘆息一聲說道︰「千萬年沒有人進入這陣內,今日一來就是兩個老朋友的後人。唉,靈仙子,痴道友,你倆果然還是在意當年的那篇讖言麼?」

轉身過來,手上已經多了一個葫蘆,這道人飄到三人面前,把葫蘆放在桌上,說道︰「多少年沒人來了,老夫也沒什麼招待,這半葫蘆空青母液,就將就當作老夫見面禮吧。」

蕭母一听空青母液幾個字,眼神一亮,一把抓過桌上的葫蘆,打開聞了一口,馬上遞給蕭芸說道︰「前輩厚賜!芸兒,快喝幾口。」蕭芸接過葫蘆,看了看自己母親,母親眼里都是慈祥神色,于是捧著葫蘆咕咚咚喝了兩大口。然後把葫蘆遞給韓童兒,韓童兒接過來,也不多說,仰頭就是幾口灌了下去。那空青母液帶著一股甜香,在口中感覺綿滑異常,猶如乳汁一般。兩口之後,韓童兒發覺葫蘆里居然再也流不出一滴空青母液來,韓童兒舌忝舌忝嘴唇,把葫蘆又恭敬的放在了桌上。

蕭母卻沒有動那葫蘆,只是站起來恭敬的再次對著道人一拜,感謝了道人厚賜。

那道人點點頭,繼續說道︰「靈仙子,痴道友兩位老友自羽化回仙界之後,到現在已經千萬年。老夫當年本已同去,只是心念尚未了卻,故而尚留了一絲殘魂在此,靜待後人。」韓童兒听到這里,心里吃驚,這道人已經在這里待了千萬年了,而且不是一個完整之人,只是一絲殘魂,這絲殘魂都如此了得,那真人該是多麼了不起的人物?

「當年我三人在雲海推算,算出千萬年之後,這鎮妖大陣必然不穩。若是妖物出逃,不光是這雲海大地上的一遭魔劫,也是我仙界的一個大劫。但是我三人瞞天符效力已經不足,雲海法則排斥之下,只能回歸仙界,不能長留此地。」青袍道人嘆息一聲,說道︰「當時天降讖言玉帛,言及仙凡永隔,天人之路將斷。我三人不信,故而又推算了百年,終于算出這魔劫將臨之時,尚有化解,算算時日,也就是近日了。」

「你三人能進這大陣之內,只能說是命數使然。老夫僅是一縷殘魂留存此處,多年來,已然發覺這鎮妖之地的陣基動蕩不安。陣法松動,妖孽必然出世。老夫所余法力已然不足以鎮壓大陣,看來這化解之人,就在你們三人身上了。」青袍道人淡淡述說,韓童兒听的一頭霧水。唯有蕭氏母女,听的入神,蕭芸倒也罷了,畢竟年紀幼小,尚未接觸太多上古隱秘,其母則是眼神閃爍,似乎已經明白了什麼。

蕭芸之母起身盈盈一拜,問道︰「不知道老祖可否告知這陣基是何物?」

青袍道人盯著蕭母看了看,說道︰「上古之時,雲海之地妖孽橫行,我仙界集合數百大修士,煉出一把仙劍,名為湛藍,斬殺妖魔無數。此物便是這九玄鎮妖大陣陣基。」

蕭母沉思了一會,然後看看邊上的女兒,眼神流出無限慈愛。然後再拜說道︰「多謝老祖指點,先祖飛升之前,留有書簡,亦有說明此事,並留有化解之法。只要晚輩找到陣基,即可用先祖遺留之法化解這場魔劫。如何前往陣基,還請前輩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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