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海列國紀 (二十二)變化

作者 ︰ 彼雲之夢

眼前的透明光幕又變回了那張閃耀著金紅色霞光的大網,從空中無力的飄落而。蕭姑娘一定很開心,太好了。」

那空中飄渺不定的幽幽聲音似乎帶著一絲哀愁的說到︰「活著,其實也等于死了。」

韓童兒愣了下,活著也等于死了?這什麼話。

「以身化陣,方取之。呵呵••••••」空中飄渺的聲音帶著感概︰「韓小哥,我已然化作陣靈,將永世鎮壓此地。湛藍仙劍取出,我仙靈萬民有望,我心願已了,你••你帶著芸兒出去吧。」

韓童兒眨了眨眼,化作陣靈是什麼意思?想了想,韓童兒說道︰「仙子,你不和我們一起走嗎?」

山窪之中安靜下來,好半會,那蕭母空靈的聲音又傳來出來︰「我已經走不了了。如果韓小哥你有心,出去之後,不要告訴芸兒我還活著。」

韓童兒皺了皺眉,心里覺得很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是怎麼回事。作為一個山里獵手的淳樸情感,韓童兒一直認為蕭芸母女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恩人有托,必須答應,這是從小村里的親人教導自己的道理。韓童兒點點頭,說道︰「仙子我記得了。」想了想,韓童兒又問到︰「可是仙子,我不會法術,怎麼才能從這里出去呢?」韓童兒心里想著,不會是又要走出去吧?想到那些黑霧之中行走的感受,頓時渾身不舒服起來。

「無妨。你且扶起芸兒,拿起仙劍,來祭壇邊上,我開啟傳送,可以送你們回到地面。」蕭母幽幽的聲音繼續說道︰「出去之後,幫我照顧芸兒,她還小,有些不懂事。」

韓童兒堅定的點點頭,走上前去從地上拾起了湛藍仙劍。此時仙劍月兌離了祭壇,劍身上光華和符文收斂,看起來就和一把凡俗的華麗寶劍一般無二。韓童兒拿起劍仔細打量了幾眼,實在看不出這麼一把寶劍,是如何能擁有在鏡光之中看見的那種威力的。

搖搖頭,拋開了這些無聊的想法,能從這鬼地方出去才是正理。幾步走回蕭芸身邊,低嘗試著把蕭芸抱起來,可惜手上的仙劍和插在腰間的弓箭妨礙,讓韓童兒很不順手。邊上琪琪站了起來,似乎明白韓童兒的想法,在蕭芸身邊努力的拱著,想要幫助韓童兒一般。

停下手想了想,韓童兒把已經襤褸不堪的上衣月兌了下來,撕扯成一條布條,把蕭芸牢牢的綁在了自己背上,然後背著蕭芸走到祭壇邊上。

祭壇上那蕭母透明的身影已經縮小到三尺來高,朦朧之中,韓童兒看見那身影的雙眼定定的瞅著自己,帶著不舍,帶著哀傷。♀韓童兒知道蕭母這不是在看自己,而是在看背上的蕭芸。祭壇上的蕭母,雙手抬了抬,似乎要上前再次模模自己的女兒,但是腳步抬起又放下,最後幽幽的嘆息一聲,停了下來。

祭壇上白光越發明亮,台子上的那個本來已經消失的陣圖再一次出現。從陣圖之中緩緩的升起一縷縷白線,在空中編織成一道大門模樣。光華一閃,門中一片白色的光膜生成。蕭母淡淡的說︰「進去吧,進去之後出來就已經是陣法之外了。」

韓童兒應了一聲,緊了緊身上的背帶,感覺了下背上蕭芸的狀態,又看了一眼蕭母,提著寶劍,舉步走進了那光華明亮的大門之中。身上一緊一松,韓童兒眼前景物一變,再也不是祭壇周圍那片山窪,而是回到了之前和台鹽部落妖化的巫公大戰過的山谷之內。身後哼哼唧唧聲響,韓童兒回頭看去,發現是那琪琪,此時正叼著流雲兜,用力的從那片光膜之中擠了出來。琪琪一出光膜,空中光膜顫抖了兩下,四邊往中心一收,然後聚成一團,閃了閃,消失不見了。

山谷內充斥著陣陣腐臭,地上那些被陣法擊殺的妖獸已經開始腐爛,山谷周圍群山之中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韓童兒眯著眼楮打量了下天空,看了看日頭,計算了下,此時正是午後時間。

在一堆妖獸尸體之間跌跌撞撞的走了小半會兒,韓童兒背著蕭芸走到了最開始山谷中獵隊宿營的那片空地之上。自己堆積的焚尸堆已經變成了一堆灰白的灰燼,整個山谷中死去的人的骨灰都在里面。

韓童兒眼神暗淡,經過了這麼多事情,韓童兒的心境已經有了些變化,不是那個看見自己爺爺**而死就悲痛的渾渾噩噩,人事不知的小孩了。如今看到這些骨灰,除了心情有些哀傷之外,韓童兒更多的是想的是父親臨死之前的交代,想著怎麼把他們帶出山外送回村落。琪琪繞著韓童兒腳邊打轉,不時抬頭看看在韓童兒背上的蕭芸,悲傷的鳴叫幾聲。

••••••

在蕭母之前取仙劍之時,陣法之外,地面之上。

露珠兒一家面色呆滯的看著面前的碧瓊河,此時正是清晨時分,漁家們整頓東西正要出船打漁。片刻之前,碧瓊河一陣悶響,河水居然憑空消失,瞬間就露出了深深的河床,底部的淤泥中大大小小的魚兒正在拼命掙扎跳動。幾條已經在河面之上的漁船,猝不及防之下,從空中落在了河底,斜斜的扎進河底淤泥之中,幾家漁民正在努力的從船內爬出。

「這是怎麼了?!」露珠兒呆呆的自言自語,身邊的父母也是一臉呆滯,不明所以,一家三口方才正準備上船,河水突然消失,自己的船擱淺在了岸邊的沙灘之上。

「江神發怒!江神發怒了!」岸邊漁民驚恐的大聲呼喝著,驚恐的情緒在河邊轟然散開,幾乎瞬間,岸上的所有漁民都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拼命的對著河床磕頭,祈求江神的寬恕。

露珠兒的父母也跪了下來,母親伸手拉住自己的女兒,想要讓女兒也趕緊跪下,此時露珠兒已經緩過神來,掙扎著甩開了母親的手,反身往村子里的巫老大屋奔去,江水枯竭,這可是大事,必須趕緊去找巫老報信。

江邊的噪雜聲早已經驚動了整個村莊,不停的有村民從自家院里跑出來,張望江邊,想看看到底出了什麼事情。露珠兒一邊飛奔,一邊喊著︰「不好了!江水全不見了,碧瓊河已經干了!」听到這話的村民都面色一變,紛紛朝著江邊奔去。

韓靈兒也從屋里跑了出來,看見露珠兒從自家門口跑過,跟著就跑,兩人一前一後的奔跑到巫老大屋門前,

巫老已經站在了門口,面色凝重,沒有看向河邊,眼神遠遠的望著碧霞山,口里在不停念叨著什麼。露珠兒剛到門口,耳邊轟隆一聲大響,一驚之下,回頭看去。江邊人此時已經亂成一團,露珠兒看見江邊涌起了幾丈高的巨浪,人群瘋狂的呼喊著往村里跑,奔跑的慢些的人,被那巨浪一卷,就消失在眼前。

露珠兒雙腿一軟,倒在地上,自己的父母還在在江岸之上。

••••••

巫冢之外,裙胡山里一個營地中。

一身雪亮盔甲的兵士整齊的排列在營地中,他們面前站著一個身穿黑色緊身衣的男子。這名男子身量不高,比大多數軍士矮了半個頭,但是一張臉上全是大大小小的傷疤,一道巨大的傷疤從男子左眼斜畫至右邊嘴角,仿若在臉上趴了一只大蜈蚣。一只獨眼寒光閃動,冷漠的盯著面前的軍士。

「裙胡山東南方三千里方圓,三日之內查遍每寸角落。如果再無線索,你們都要去金牙法礦去做苦奴。」黑衣男子冷冷的說道。

「喏!」軍士們整齊的回答道,金牙法礦,那可是大元內最恐怖的礦山,去了十死無生。可是整營人馬已經在這裙胡山探查了幾個月,依然毫無那消失的仙靈女子的線索。軍士中有幾個人有些不忿的低頭,他們是從凡民里挑選出來的軍士。心知每次出事,都必定是他們頂上,而那些天脈者和有宗派背景的軍士往往都能躲過一劫,這已經是軍隊內的慣例了。

黑衣男子不再多說,緩步騰空而起,在空中朝著東南方飛了過去。那些軍士一個個將手上的輕靈符和疾行符迅速的貼在雙腿之上,腳步在地上一蹬,紛紛騰空,跟在黑衣男子身後。

方出營地,遠處一道白光迅疾的飛來,停在了黑衣男子的面前。一個斥候模樣的軍士在空中跪伏于黑衣男子面前,喝到︰「報!」

黑衣男子停下腳步,冷冷的瞅著面前的斥候。斥候頭也不抬,繼續說道︰「報風侯,西邊大河習水中出現大量雜物及人尸,不知何處飄來。」

「哦?」黑衣男風侯眼神一閃,二話沒說轉身就朝著西邊習水飛去。身後本來跟著的那些軍士待得風侯飛遠,略略整了下隊形,依然朝著東南方飛走。

習水岸邊,幾個凡民斥候小隊的人員,正泡在水中不停的往岸邊拖起一具具尸體,抱上來一團團雜物。空中級別高些的斥候手上拿著法器,發出一道道灰色光芒,在水里一轉就抓出來一大團事物,然後丟在岸邊。

風侯一言不發的站在邊上觀看,那些雜物都是一些破爛的木頭,漁網,間或有一兩片被扯爛的帆布。「這些人尸與雜物從何而來?」風侯背著手站在一具尸體邊上,驚奇的打量著尸體上那不同于大元的衣飾問道。

「啟稟大人,這些雜物似乎突然出現,事前沒有征兆。」邊上一個軍士抱拳稟報。

「嗯?沒有征兆?」風侯眨了眨那只獨眼,又掃了一眼水面上正在沉浮人尸,騰空飛到水面之上,仔細打量。突然眼神一動,俯身一把抓住從水里斜撐出水面的一根木頭,往上一抽。

那根木頭本來看起來只有短短一截,隨著風侯的抽動,居然憑空伸長,最後一根兩丈多長的圓木被抽了出來。圓木之上釘著許多鉚釘,還有幾根細一些的圓木橫釘其上,上邊掛著幾片破破爛爛的帆布碎片,看起來是一根桅桿的模樣。

風侯仔細的看了看圓木被抽出來的地方,之前這根桅桿不知道藏在什麼地方,露出來的就只有十尺來長。風侯眼神何等犀利,卻依然沒看見方才水面之下的桅桿。風侯手上桅桿往水面上某處一插,半截桅桿消失不見,然後再往後一拉,整支桅桿又露了出來。反復了幾次,風侯確定桅桿不是被水遮住看不見,而是真正的插進了一片看不見的空間之中。

風侯面露喜色,哈哈大笑到︰「我就說怎麼一到這裙胡山,你就不見了蹤影,原來是進了此處陣法之中!」雙手一抬,桅桿遠遠的丟開。

「總算找到你去了那里。」風侯冷笑一聲說道︰「不過這看起來是上古的須彌芥子空間類的陣法,有點難纏。」沉吟了一下,風侯從袖里模出來一塊玉決,湊到嘴邊,低聲說了幾句,然後手上捏個法訣,那塊玉訣化作一道流光,飛射向東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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