浣月冰殤 第十九章 *懦公主舍紫玉鐲

作者 ︰ 弦月西樓

忽聞門外傳來匆忙的腳步聲,寧葭、芳綺都有點吃驚。♀

「快,回里間去。」寧葭對懷中雪白狐狸道。

榆兒便跳下地來,跑到海棠屏風後面。

芳綺打開門來,芳容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口中道︰「二、二公主來了。」

聞她此言,寧葭和芳綺臉色都變了變。

「三公主,怎麼辦?」芳容急急道。

寧葭皺眉眉頭,沒答言。

「別著急,看情況吧。」芳綺在旁道。

不一會兒,果見二公主寧陽帶著七八個宮女,走過一段石子甬路,穿過堂前花木,浩浩蕩蕩地進門而來。

寧葭在門前接了,屈膝行了一禮,道︰「二姐。」

芳綺與芳容已在地上跪了。

「起來吧。」寧陽笑道。

「二姐,請坐。」寧葭讓開身來。

寧陽微微點點頭,在檀木杏花椅上坐了。

門外左右兩側已立了兩排共十來個宮女候著。

又進來一個挽著雙髻的宮女,與寧陽奉茶。

寧陽身邊的宮女繁花接了,放在案上。

「三妹,有幾日沒見了,可好嗎?」寧陽似笑非笑地望著寧葭道。

「多謝二姐記掛,寧葭一切安好。」寧葭尚立在地上,對寧陽道。

「妹妹怎麼不坐啊?」寧陽道。

寧葭便欠身在寧陽對面坐了。

寧陽看寧葭坐來,伸出手將寧葭一手拿過,拉到面前看了一回,對寧葭笑道︰「三妹的手長得這般縴細,果然好看。」

寧葭只由她拿著,也不說話。

「不過,」寧陽望著寧葭轉而又道,「三妹這膚色,偏暗了些,恐怕不太適合淺色。」

「二姐說的是。」寧葭只輕聲道。♀

「二公主皮膚最是白淨,正適合綠色、杏黃、紫色這樣鮮女敕的顏色。」寧陽身後的玉錦道。

「是嗎?」寧陽撒開了寧葭的手,自己將手對著光線婉轉看了一回,對寧葭道︰「三妹,你覺得如何?」

「是……」寧葭輕聲道,回頭望了望芳綺。

芳綺便走入里間,將方才放在妝台上的漆木描蘭小盒拿出,交給寧葭。

芳容在旁見了,欲說些什麼,芳綺悄悄扯了扯她衣袖,她便也噤聲不語,帶著怒氣站在寧葭身後。

「這是今日剛得的,二姐看看,可喜歡嗎?」寧葭接過在手,便遞與寧陽道。

寧陽也不推辭,接在手中,打開盒子來,一雙精致、清透的紫玉手鐲映著陽光顯得格外清麗。

「這紫玉手鐲果然好看,不過,二姐怎能要妹妹心愛之物呢?」寧陽對寧葭笑道。

「寧葭膚色暗些,戴不得這樣的顏色,這紫色正適合二姐,你別嫌棄就好。」寧葭道。

「父皇將這紫玉手鐲給了妹妹,想是覺得三妹戴著好看些。」寧陽笑道,「父皇平日里晝夜勤政,對自己兒女之事,也不太顧得上了。」

說著,將一只紫玉手鐲取出,戴在手腕之上,左右看了一回。

「父皇雖然忙些,總希望我們姐妹和睦的。這樣好玉,正配二姐。」寧葭輕聲道。

「既然妹妹這麼說了,我也不好推辭,」寧陽將漆木盒子蓋了,遞給身後繁花。

站起身來道︰「那就謝謝三妹了。」

「二姐不再坐坐嗎?」寧葭亦起身道。

「今日乏了,改日再來吧。」寧陽道。

帶了這一群穿紅裹綠的宮女,揚長而去。

「三公主,你怎麼又白白給她?」芳容已按捺不住,嚷了出來。

芳綺忙去關了門。♀

「她要就給她,有什麼要緊。」寧葭道。

「三公主、你每次都這樣讓著她,她才越來越得意。」芳容不滿地道。

「便今日不給她,她明日還會來,何必費事。」寧葭道。

「難道就沒人管得了她嗎?也該叫皇上給評評理!」芳容道。

「父皇每日里國事繁忙,何必為了這點小事去煩他。」寧葭道。

「那還有太子殿下呢,他總是偏疼三公主你的呀!」芳容道。

「他是大哥,妹妹都是一樣的。算了,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東西。」寧葭說著,自走到案前坐了,仍拿起那本《臨淵散》的琴譜研讀起來。

「三公主……」芳容還待要說,芳綺上前按按她胳膊,道︰「芳容,三公主自有想法,你別再說了。」

「每次都白白受欺負,真是氣不過!」芳容兀自憤憤不已。

榆兒在屏風後看了一回,不明白芳容怎麼這樣憤憤不平。

不過,看樣子這樣的事情,已不是一次兩次了。

看她三人在外,自己也無聊,便跳上軟榻,打算休養一回精神。

忽聞得外面報到︰「承妃娘娘到。」

不知道這承妃娘娘是誰,榆兒不免又跳下榻來,隱于海棠屏風後,向外張望。

芳綺芳容打開門來,進來一位面色和藹、淡妝華服的婦人。

寧葭與她見禮,口稱︰「娘。」

芳綺芳容跪于地上,行了叩拜禮。

「都起來吧。」承妃道,聲如其人,和軟親近。

「方才我看見寧陽從這兒出去,她來這里做什麼?」承妃拉過寧葭,向她問道。

「也、沒什麼。」寧葭道,「只是過來坐了坐。」

「哪里沒什麼。」芳容在旁道。

芳綺忙扯扯她衣袖,芳容卻只作不知,向承妃道︰「皇上今日方才賞賜的紫玉手鐲,被二公主要了去了。」

承妃听了,微微皺了皺眉,向寧葭道︰「是這樣嗎?」

「不要緊,那對手鐲也不是什麼稀罕的東西。」寧葭細聲道。

「別的、她沒說什麼吧?」承妃道。

「沒說什麼。」寧葭回道。

「來,跟娘坐這兒吧。」承妃伸手拉了寧葭,讓她坐在自己身邊。

寧葭便挨著她坐了。

承妃伸出一手,輕輕撫模她的頭發,柔聲道︰「她雖年歲比你大些,但生性要強,你就多讓讓她吧。」

「是,孩兒知道。」寧葭輕聲道。

「娘娘和三公主總是讓著她,她卻從來不領情呢。」芳容在旁不滿地道。

「芳容,還不給承妃娘娘倒茶?」芳綺對她道。

宮女彩衣已端了茶進來,芳容接了,擱在承妃面前的桌上。

「娘今日過來,可有什麼事嗎?」寧葭對承妃道。

「白日無事,過來看看你罷了。」承妃微笑道,「在做什麼呢?」

「也沒做什麼,不過熟悉一下新得的琴譜。」寧葭道。

「是嗎?是什麼譜子?」承妃道。

芳綺便自書案上取了《臨淵散》的譜子呈與承妃。

承妃拿在手里看了一回,道︰「這曲子不易彈得,可會了嗎?」

「還未曾會得。」寧葭道。

「去屋里,娘給你彈一遍吧。」承妃道,說著便牽了寧葭往里走。

「娘、不用了。」寧葭忙道。

「怎麼了?」承妃道。

「這……」寧葭頓道,「我們在外間彈吧,開了窗,琴音更好一些。」

「也好。」承妃道。

芳綺便至里間取了琴,在矮案上放好。

承妃便在外間,也不曾看曲譜,錚錚淙淙地彈了起來。

這般難彈的曲譜,她卻行雲流水般,一氣呵成,比清漪姐姐彈得還好些。

一曲彈罷,對寧葭道︰「如何,可有什麼心得嗎?」

「娘怎麼彈得這麼好?」寧葭似乎也有些驚異。

「心中安然,自然指下無澀。」承妃道,「若會得這《臨淵散》悠遠之意,此曲當能成得。」

寧葭輕輕點了點頭。

承妃微笑著望了望她,見她鬢邊發絲有些微亂,便道︰「去妝台前,我與你抿上吧。」

「不、不用了。」寧葭忙搖手道,「一會兒讓芳綺來就好了。」

「我左右無事,也好久不曾替你梳頭了,走吧。」承妃起身來拉了寧葭,向里間走去。

寧葭只好隨了她往海棠屏風走去。

轉過屏風,看屋內榆兒不見蹤影,暗自松了一口氣。

承妃拉了寧葭坐于妝台前,對著菱花鏡替她細心地梳理好。

「越長越好看了,比小時候漂亮多了。」承妃對鏡中寧葭笑道。

「只有娘才這麼說。」寧葭道。

承妃便將寧葭摟在懷中,笑道︰「怎麼會,你父皇也常夸你呢。」

「父皇?」寧葭小聲頓道,「他、也會夸我嗎?」

記憶中,他總是一臉嚴肅。

除了朝政還是朝政,似乎很少看見他笑。

每次望著自己時,總是微微皺著眉頭。

也很少跟自己說話,更很少來蒹葭宮。

連娘的承靜宮也幾個月才去一次。

寧葭沉默了一回,終于緩緩開口道︰「娘,姥爺他究竟為什麼會……」

承妃聞得此問,身體僵了一下。

「娘……」寧葭輕聲喚她道。

「寧葭,你還小,上一輩的事,本該與你無關……」承妃緩聲道。

「上一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寧葭道。

「過去的事已經無法改變,又何必再提。」承妃仍緩緩道。

拉起寧葭,轉過她身來,望了一回,笑道︰「不錯,挺像娘年輕的時候。」

寧葭也望著她,微微展開一絲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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