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相忘于江湖
中秋接踵而來,這是每一年最開心的時候了,按照慣例,都會從民間請來戲班子,付修域自然也不好拂了別人的興致。♀
花月圓,空靈淨,誰人彈破一調清商曲?
大殿里坐了朝中大臣,扶煙,陸弦,還有別人口中說的被付修域帶回來的女子。
扶煙來的很晚,即使是今天這樣隆重喜慶的日子,她還是一襲白衣,進門的時候,扶煙掃了一眼周圍,這是第一次看見付修域穿龍袍,原來還說他有書生氣,現在的王者風範卻也掩蓋不了。旁邊坐了一位華服女子,眉眼精致,也是一位美女,像是修容的那種美麗,但是這位女子的美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不似修容讓人覺得舒服的美麗。
女子坐在付修域的右邊,左邊自然就是扶煙的了,思索一下,扶煙勁直去了陸弦的身旁坐下,不顧別人詫異的眼光。
付修域面色一沉,差點就對著扶煙又發起了脾氣,緩緩語氣,慢慢說道︰「扶煙公主,你的座位在這里。」
扶煙抬頭看著付修域的眼楮,一字一句說道︰「那個位置是修容公主的,今日乃是團圓佳節,即使她遠在鄭國,也該為她留著。」
一提到修容,付修域立馬沒了火氣。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修容了。
「皇上,臣女說的可對?」扶煙仍然是淡淡的笑容。♀
這時候,一個大臣站了起來。「皇上,扶煙公主此言甚好,您身邊的兩個座位該是留給扶煙公主和修容公主的,怎麼會讓別人坐了去?」
此言一出,幾個大臣都開始附和。
「讓那女子讓座……」
繭月瞬間坐如針氈,暗暗道,這女子果然是不好對付的。
「不必了,我向來是個隨意的人,坐哪里都好,大家快賞戲賞月吧,不要因此擾了興致,那扶煙就真的罪過了。」說著就笑了起來。
這麼半天,付修域都沒有說話,誰都不知道其實他是在暗自高興,「扶煙這話,難道她是在吃醋嗎?」
大家突然發現付修域在傻笑,等他回過神來,只好尷尬地笑笑。
「來人吶,宣戲班子。」
往年請的是這一撥人,今年也是,一是因為這是洛國最著名的戲班子,二來也是為了安全,這些人都是查過底細的。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與死,死而不可復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原來這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桓。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悅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驚覺相思不露,原來只因已入骨。
唱的甚是好听,不愧為洛國第一,還有舞劍。衣袂飄飄,看得人眼花繚亂,銀臨長安鑾群熙,不照歸人無處覓。
其實今天扶煙心中一直隱隱不安,好像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果然,她的預感是真的準。
趁著酒席上大家都高興著,戲班子十幾個人突然發難,兩個攻向了扶煙,剩下的一齊攻向了付修域。
看來人目的,應該是前朝余黨。
扶煙還好,有陸弦護著,正在與兩人周旋。
而付修域情況不太好,將近十個人,而且武功都不弱,即使有三頭六臂,也難以應付。
這殿里的人又大部分不懂武功,情況十分危急。只是一小會,付修域的手臂上已經被劃上了幾刀。
繭月縮在角落里,戰戰兢兢,拉過簾子隱約將自己遮住,生怕被刺客發現。
付修域漸漸體力不支,左手都是斑斑血跡,而陸弦那里也還沒有擺平。突然,刺客提劍朝著付修域的側身攻去。時間仿佛停在了那一刻,所有人都是一聲驚呼,一身粉衣的繭月沖過去擋在了付修域前面,劍鋒從右胸口貫穿,所有人都愣住了,刺客也是一愣,抽手拔劍,頓時血流入注。
這時候,御林軍趕到,刺客眼見刺殺失敗,紛紛自盡。付修域轉身抱住了已經奄奄一息的繭月。鮮血已經浸濕了衣服。
「繭月繭月,」付修域在不停地叫著懷中的人,甚是慌亂和心疼。
扶煙看著兩人,雖然都是血,發絲微亂顯得很狼狽,但很是淒美,仿佛是痴情男兒為了心愛的人痛苦彷徨。
只為情故,雖死不悔。
陸弦看著扶煙失魂落魄的樣子,長長嘆氣。
付修域抱著繭月回到了寢宮。是他自己的寢宮,連扶煙都沒有去過那里。
然後,沒有再看扶煙一眼。
「他都沒有問問我有沒有受傷?」
陸弦送扶煙回了重煙閣。
兩人都沒有說話,待扶煙睡下以後,陸弦正準備離開。
「陪陪我。」是扶煙的聲音,顯得疲憊不堪。
陸弦搬了個凳子坐在扶煙的床邊,靜靜不說話,隱隱听見床上的人在偷偷抽泣。陸弦的心現在也在滴血。
就在這一晚,他突然覺得,扶煙太自由了,她並不合適呆在這個皇宮,她該是花叢中飛舞的蝴蝶,該是柳溪里的青鯉,在這里只是慢慢磨掉了她的靈氣,現在的她依舊美麗,只是心里已經千瘡百孔。逼宮的時候,一邊是她的好朋友,她愛的人,一邊是她的父皇,即使沒有感情,即使不愛,卻也是骨肉相連,是她在這個世間唯一的親人。從始至終,他和付修域都沒有考慮過她的感受,沒有問問她的想法,自己以為了解,卻是下錯了賭注。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害了她半生內疚自責。
一直到後半夜,扶煙才昏昏睡去,陸弦偷偷看她,臉上都是淚痕。心疼不已,低頭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寢宮。
這里就顯得很是忙亂了,床上躺著的人只留下微弱的氣息,付修域眉頭緊皺,生怕這床上的人再也醒不過來。
就在剛剛,付修域心里想的都是扶煙,轉念一想有陸弦在,心里的擔憂淡了些,後來又發生了繭月的事情,想想還是救人要緊,便把扶煙先晾在了一邊,只是不知道扶煙卻是誤會了。
次日,繭月的傷情基本穩定,,幸好付修域及時封住了穴道,才不至于失血過多而死。
繭月一直都在昏迷中。
五日後,付修域才去看扶煙。
付修域去的時候,扶煙正躺在玉蘭樹下,微微合眼。
「她怎麼樣了?」听不出悲喜。
「嗯,已經穩住了病情,但是能否醒過來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經過行刺事件,兩人之間似乎生疏了許多。說話都客氣不已。
扶煙從不會用如此默然的語氣和付修域說話。
女人在遇到愛情之後,再理智也會偶爾瘋狂。
「修域,如果她醒來,納她為妃吧。」說完這一句話,扶煙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付修域抬頭看著澄澈的天空,緩緩回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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