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拾光玟竹玉
陸弦在巷子里都貼出了告示，重金懸賞可以提供線索的人，人們議論紛紛，可是竟然沒有任何人了解蛛絲馬跡。
深夜，居高不下的溫度終于有了緩和，煩躁的心也稍得松懈，付修域倚在窗邊，望著外面漆黑的長空冷冷出神，孑然一身望著很是寂寞，安靜得像根本不存在的人。
「皇上，臣來了。」燭火晃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靜。
付修域听見聲音，微挑眉毛，輕輕嗯了一聲。
進來的人低著頭，看不清表情，不過看裝束像是宮里栽培的秘衛，平日里就听從皇帝的命令，調查的是朝中大臣。
付修域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話。
「這幾日陸弦景軍都在滿街詢問路人，貼告示重金懸賞，別的並無動作。」侍衛的聲音很冷，似乎是已經看透了這世間的人情冷暖。
「恩，那就好，你可以下去了，繼續監視著，千萬不能出了差錯。」付修域漫不經心地說話，瞧著很是疲倦。
侍衛躬身施禮，準備要退出去，只是在轉身的那一刻，突然停住了腳步，嘴唇翕動，欲言又止的樣子。
「皇上，你為什麼要臣調查陸弦將軍呢？」侍衛的聲音越來越弱，帶了一絲情緒。
付修域饒有意味地抬起頭來，凌冽的眼神掃過面前的人。
「你是不是忘記了你該做的？」
侍衛一下子跪下，急急說話。
「皇上息怒，臣不該多話的。」
屋子里一下子沉寂下來，只听見侍衛緊張喘氣的聲音。
「好了，你下去吧，做好自己的事。」
侍衛急忙退下去了，望著是被嚇得不輕。
付修域望著侍衛已經沒入黑暗中的背影，不禁長長嘆了一口氣，這洛國誰不知道陸弦將軍與皇帝付修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兄弟，其間的信任不能用任何東西來衡量，只是現在皇上突然要調查陸弦，自然讓人心生疑惑，別人稍作詢問，倒也不足為奇。
付修域踱步走到桌邊坐下，清寂的目光慢慢穿透了黑夜，消失不見。
第二日清晨付修域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竟然在桌子上睡了一夜，現在只覺得渾身都疼，手臂麻木得有些不听使喚。付修域只覺得腦袋被放空了一般，跌跌撞撞走到床榻邊便躺了下去。
光線慢慢從窗戶爬了進來，照暖了整間屋子。
「皇上……皇上，該上早朝了。」小丫鬟怯怯的聲音輕輕響起，付修域微微睜開雙眼，環視了一下四周，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暗淡，很多年以後，突然明白了當時那個表情的含義。
「一切都沒有變。」
付修域站起身來，任由著小太監穿好衣服。
一天就這麼開始，然後埋葬在無邊無盡的奏折之中。
了然無味。
晌午的時候，城東的茶樓之上出現了一名一身藍衣的男子，望著很是俊美無儔，往茶樓那邊輕輕一坐，引來了無數人注目。
茶樓最是消息靈通的地方，往來的人甚多，人們議論得多了，知道的也多了。
這不，那邊桌邊傳來幾個人嘖嘖的聲音。
「听說陸弦將軍正在尋找那家傘鋪的主人……」
「諾，就是那一家，坐在這里都能看到……」
「听說提供線索就可以得黃金百兩呢……」
只是，說完了大家都在嘆氣，因為竟是沒有人知道這老傘匠的絲毫線索，就像是他從未出現過一般。
這時候，一個小二走了過來，漫不經心地說話。
「到是前幾日瞧見以為英俊的白衣公子去了傘匠的鋪子，望著那公子的樣子，該是個富貴人家……」
陸弦听見白衣公子四個字的時候，一下子沉了臉，果然跟他想的不差分毫。
陸弦冷哼一聲，拂袖離開了茶樓，眼楮里泛過一陣凌冽的寒意。
付修域這一天都在渾渾噩噩地過著，不知道為什麼，今日一整天都在煩躁之中，本來是要去監獄里看看貴賓的，可是現在這種狀況，只怕去了之後更會惹麻煩，想想便準備去繭月的染瑤宮里坐坐。
付修域去的時候，繭月正坐在院子里小憩一，微合雙眼笑著，一臉滿足的樣子，望著很是恬靜淡雅讓人也舒服許多。
繭月听見腳步聲，微微睜開眼楮，猜到是付修域，便輕輕笑了一下。
「皇上今日怎麼會有空過來月兒這里看看，可真是稀客呢，我這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只怕也要沾沾皇上的福澤了……」繭月慢慢從軟榻上坐了起來，輕笑著說話，邊伸手攏了攏後背的長發，多了幾分嫵媚。
付修域嘆了一口氣，也在旁邊坐了下來。
「就是這幾日煩心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想想還是你這里清靜，所以就來你這里坐坐了，怎了？難道是不歡迎朕過來嗎？」
繭月扯嘴笑了一下。
「皇上能來真是求之不得，還能想起臣妾這染瑤宮，就已經是萬幸了，怎麼還敢奢求什麼呢，若是有一天皇上真的忘了臣妾，那才是真正的悲哀吶。」繭月說這話，眼楮里的哀傷顯露無疑，竟然讓付修域有一瞬間呆住了眼楮。
氣氛突然一下子變了感覺，尷尬的哀涼。
付修域望著繭月的失落，也覺得有些心疼，不禁說了幾句撫慰的話。
「放心啦，朕不會忘記我的月兒的，只是最近真的是政務甚是繁忙，好多事情都已經無暇顧及，朕這個皇帝也當真是做的艱難，百姓疾苦一直沒能得到解決，一直是朕的心病。」
繭月點點頭，從丫鬟手中接過端來的茶，遞了過去。
「皇上，只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不然當真吃上幾粒，是不是？」繭月的語氣有些輕快，剛剛的尷尬一掃而光。
付修域有些感激地看著面前的女子，心中滿滿的都是愧疚。
「若是先遇到的不是扶煙而是你，朕還真的不知道會不會愛上你，只是，這一切，只怕是下輩子的故事了。」
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靜靜望著遠處的晚霞，兩人心中各有所思，只是這想的內容，也許永遠也不得而知，因為，連他們自己也一輩子找不到問題的答案，然後一直一直留下了痴念。
其實，什麼都是失去了才知道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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