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月連城 第一章︰和花和月(01)

作者 ︰ 連城女子

東京帝國大學。

四月,還是柳絲搖曳、煦風微醺的仲春季節,從理學部通往文學部的石板道上,植滿了繁盛而優美的櫻花樹。

一簇簇粉色的花團攀著枝干伸展到天空中,在暖洋洋的日光底下發出一陣晶瑩的薄憐**,像是穿上和服的年輕貌美女子,娉娉婷婷,裊娜而嫵媚。

而周遭鳥聲稠雜,上下齊鳴,更是為這一片靜謐光景增添了幾分喧鬧之色。

閑徵抱著幾本厚厚的書,徐徐走過櫻花繽紛的石板道,此時的她著了一件白色碎花的窄腰小棉襖,下配了一襲大擺的黑色長裙。

微風習習,寬大的裙裾便被吹得微微搖曳,像是在跳憂傷的圓舞曲。

在她旁邊的高大男子推著自行車,一身利落干淨的黑色中山服,愈發襯得他玉樹臨風,優雅英俊。

閑徵走在前面,用流利的日語說︰「藤原君,中國有一句古話︰‘天下興亡,匹夫有責’,如今中日矛盾尖銳,我身為一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並不能為祖國做些什麼。但高岸為谷,深谷成陵,我希望有一天,中日兩國會成為和平共處的鄰國。沒有戰爭,沒有沖突,沒有殺戮,沒有暴力與血腥。」

藤原良久卻突然滯住腳步,柔聲道︰「閑徵,留在日本好嗎?你書還沒有念完,如此……你還是執意要回去嗎?」

閑徵回頭瞧他,但見他俊秀的白皙臉龐上橫著一股憂郁淒涼之色,閑徵心下一悲,不禁攥緊了懷中的書。

「不。藤原君,我必須回去。」

她毅然回絕他。

大而清澈的眸子里蘊滿淚花,薄薄的日光照進她的眸子里,亮晶晶的,像蓬開一簇燦金的熠熠水光,又像明月照耀之下的秋波。

在她身後,裊裊飛舞著散碎的櫻花瓣,落到她頭發上,衣衫上。

仿若一場四月里的初雪。

藤原良久瞅望著眼前縴瘦柔弱的閑徵,突然想起一本中國古書上的形容「眼含春水,目湛秋波」。

他忽然嘆了一口氣。

三年相處下來,閑徵倔 的性格他再清楚不過。而且他知道,如今閑徵父親病重,家中現狀並不太好,她不得不回去。

藤原良久終是掩去眼底的那一抹不舍,他伸手將面前的閑徵攬入懷中。她那樣縴瘦,縴瘦得一身窄小的棉襖都穿得松落落的,縴瘦得一身玉骨都硌得他生疼生疼的,還有那盈盈楚楚的縴腰,怕是經不住他一握吧。

他不禁暗自嘆息,他的閑徵,是那樣縴細而優美的玉人兒,可惜就要告別這個美麗的櫻花國度了。

于是他說︰「閑徵,我會等你。」

閑徵緊緊抱住藤原良久,澀然道︰「藤原君,不管將來發生什麼,我都希望,我們會是永遠的戀人。」

藤原良久有些哽咽,「閑徵,如果有一天,你想我了,我隨時都會來中國,如果有一天你不願留在中國,我來帶你離開。」

閑徵閉眼,淚珠滑過臉龐,「好。」

藤原良久放開閑徵,他望著泣不成聲的閑徵,只見她玉一般皎潔白皙的臉龐,因為哭泣而從臉頰紅到耳根,長而濃密的的睫毛上掛滿了晶瑩的淚珠子。他心疼地捧起她的臉,說,「閑徵,不哭,不哭。」

見她仍舊止不住地哭,他伸手撓開她額上凌亂的碎發,俯身在她光潔的額頭上留下一吻。

蜻蜓點水的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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