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風洗出一碧晴天,陽光如柳絮般輕軟,天邊傾盡裊裊流雲,整個天空洇出一抹清藍的冷色調。一簇醉蝶花在綠茵地里開得如火如荼,旁邊星星點點綻放著矢車菊,柔軟的花瓣如流雲卷絲,亭亭玉立,皎皎其華。一只青雀撲入醉蝶花叢里,不知怎地,忽然一挫身,張開翼翅隱入薄雲之中。
閑徵很早就起來了,等到醫生為傅宣頤換了紗布打了針,她就坐在沙發上看書。有時候大哥大嫂會帶著媽媽過來看傅宣頤,他們見傅宣頤面色愈發紅潤了,雖然還是擔心,但心底到底是踏實了。
挽清和**也收拾了早餐餐具出去了。
閑徵看了一會兒書,又不放心似的去給傅宣頤捻捻被角,無意間瞥見傅宣頤安靜的睡顏,她怔了。眼前的傅宣頤,面色蒼白,像個嬰兒一般安靜地昏睡著,陽光透過落地窗的玻璃射進來,烏沉沉地在視線里流動,落到他面頰上,照亮了他臉上細小柔軟的汗毛。她的心也變得柔軟了。
她看著他,忽然極委屈地說︰「你若是再不醒來,這夏天尾聲里的接天蓮葉無窮碧,初秋里的月落烏啼霜滿天,你都沒法看見了。」
見他還是一動不動地,她幽幽一嘆,正轉身欲離開。
傅宣頤卻一把抓住了她縴細的皓腕,好笑道︰「那怎麼辦呢?沒法看到那些美景,豈不是過得太無趣了。」
前方的雕花小拱門上串著水晶簾子,一串串垂下來,在風中嘀嗒作響,閑徵沒有轉過身去,只說︰「不知道。」
傅宣頤抬眼瞧她,陽光淡淡地傾瀉進來,她半個身子融入到燦然光線里,一襲極淡的霞色裙衫,光暈為她剪輯了個模糊的側影,卻裊裊婷婷得如一枝杏花。便說︰「看美景何須要追著時光跑,眼前不是正有一個嗎?」
閑徵回眸瞧他,水晶一樣清澈的眸子里傳遞出絲絲柔情。她道︰「看樣子,你心情還是不錯的。」
傅宣頤突然問︰「我睡了多久了?」
閑徵淺淺一笑,道︰「也沒多久,三天而已。」
傅宣頤嗯了一聲,說︰「你看怎麼辦才好?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三天不見,就如隔三十載了。」他忽然輕輕張開雙臂,右肩上的傷口微微扯著有些發痛,他還是忍住了,說︰「來——抱一個,讓我真真實實感到你的存在。」
閑徵擔憂地看著他的傷口,說︰「你小心傷口裂開了。」見他還是那般對她溫柔笑著,她又不忍拒絕,思慮了須臾,便俯,將臉頰輕輕靠在他胸膛上,柔聲說︰「你這人——受傷了也不消停。」
他抱住她,抬手輕輕在她鬢角摩挲著,濕潤的耳語在閑徵耳邊輕輕撲響,「我喜歡。」
閑徵心底就像被灌了蜜似的,涌起無數的甜蜜泡泡來。她正想告訴他她懷孕的事,卻擔心他的身體,思慮再三,便決定找個適宜的日子再告訴他。她抬眸,看著眼前洋洋灑灑的陽光,心底寧靜得仿若一片荒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