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宣頤醒了之後,在閑徵的悉心照顧之下,身體也慢慢調養起來了。
這日,他穿著寬松的深色睡衣,正坐在花瓣形的西式沙發看書。閑徵眉開眼笑地上了樓來,她打著光腳,悄無聲息地潛到他身後。沙發旁邊的架子上擺著一個象牙瓷鏤空花瓶,花瓶里插著幾枝鮮艷欲滴的紅玫瑰。閑徵見傅宣頤看的是一本國外小說《艾凡赫》,便伸手拈起一枝紅玫瑰,遞到他跟前。
她垂首斂眉,柔聲道︰「親愛的傅先生,我能以愛之名,獻給你這一枝玫瑰麼?」
傅宣頤揚了揚唇,卻不準備理她。
閑徵看了他一眼,見他無動于衷,啪地一聲將手中的紅玫瑰扔在他書上。也不與他生氣,轉身就進了盥洗間。
出來的時候,她換下潔白寬大的睡裙,穿了一襲合身的淡緋色旗袍。走起路來,娉娉婷婷,裊裊娜娜,十分美艷動人。
淡緋色的鏤空細紋提花緞,同色盤香扣子,絲絛一股一股織成玫瑰狀生在領口襟上,緋色leisi包邊。旗袍的胸口位置繡著精致的折枝牡丹,大片大片綻放出來,花色四濺,春意濃濃。
閑徵走出盥洗室,卻沒有見到沙發上的傅宣頤。她正納著悶,就有人從身後將她攔腰抱了起來。閑徵回眸,見傅宣頤對她笑著,眼底柔情四起,透著恍若一夢的眷眷深情。她忍不住拍拍他的胸膛,笑道︰「快把我放下來,你的手不能用力。」
傅宣頤卻說︰「你輕得像一只蝶兒。我這點力氣還是有的。」
閑徵怔怔地看著傅宣頤,臉上突然發起燙來,她埋下頭不去看他,心底卻又撲通撲通狂跳起來。
傅宣頤見她這般模樣,便輕輕放下她,說︰「親愛的白小姐,我傅宣頤,能邀請你跳一支華爾茲嗎?」話畢,他像變戲法一樣將之前那支紅玫瑰從袖中變出來,遞到她眼前。
閑徵盈盈一笑,便接過那枝紅玫瑰,說︰「卻之不恭。」
檐角乳燕雙飛,陽光妙美,在如絲薄雲之上裊裊蕩漾。風搖樹影,淡淡日光被細碎晃開又開始融合,一縷縷飄過雕琢細花的欄桿,飛漾進落地窗。偌大的房間里傳來一陣陣悠揚婉轉的西洋樂,兩抹人影蹁躚而舞,映在乳白色的牆面上,人影綽綽,如兩只梢頭蝶兒在日光底下張開透明的蝶翼,兩相追逐.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太多了,閑徵一直沒得空。等到傅宣頤完全康復了,她又開始忙碌起自己的詩社起來。因為怕自己告訴了傅宣頤她懷孕的事後,他會反對她去打理詩社,她便一直隱瞞著。所幸詩社的名聲漸漸傳開了去,她也由一個報社的小小編輯升為一個版面的主筆。
景止這個名字也被更多的人熟知。
余蘭卿卻沒來報社上班,幾天後,閑徵接到了她的請帖。原來是她要結婚了。
閑徵抬眸,陽光從窗外洋洋灑灑瀉進來,光線像一張無處不在的亮麗的網,煌煌耀目,網住了她的人,也網住她的心。
原來,不知不覺中,身邊的人都已遠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