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我們用馬車跟老板換兩匹馬,一路疾馳很快便能到中都。」
卞賽接過他的酒壺,拿了兩個大酒杯倒上,「看來你是迫不及待了?」
端著酒杯,卞賽瞧他正看著自己的輕搖劍,便將指尖的藥末傾入酒中,淡黃色的藥末遇水則化。
他回頭,看見卞賽端著的酒杯,目光一閃,旋即又一笑,「你說你想到中都游玩,但我實在抽不出空來。不如定下時間地點,到時我再來找你。」
卞賽手頓了頓,依舊把酒杯遞給他,自己端起面前的一杯酒。
一枚玉玨被他推到卞賽面前,抬頭見他點了點頭,說︰「空口無憑,就以這枚玉做為信物吧。」
卞賽看著那美玉,心跳突然加快,在她們梁國,男子送女子玉,那便是定情之物。她忍不住低頭一笑,忽覺得這場遠行不是不好的,她的小阮,雖然瞞著她許多事。
但是,只在這一刻,真好。
「我對中都不熟,卻知道東溪舊夢,我們就定在那里如何?」
卞賽模了模衣袖,掏出玉台毒的解藥,歡喜道︰「我先給你一半的解藥,一個月,不,半個月以後,你來見我,我再給你另一半。」
玉台毒的解藥,豆大、色淡綠、氣芳香,味道實在是不錯的,卞賽常當零嘴來吃。
阮雲長深深的看了卞賽一眼,接過解藥,就著酒水服下,卞賽覺著自己太過輕易就信了他,卻又忍不住不給他解藥。
他將杯中酒飲盡,卞賽把玉玨拿在手中,摩挲這上面的雲紋。
過了很久,她將玉玨收到衣袖中,輕輕道︰「瑟兮杴兮,赫兮喧兮。有匪君子,終不可諼兮。」
方才還不知雲游在何方的阮雲長忽然立起身,似是困倦的打了個呵欠,「時候也不早,我回去睡了。」
卞賽雖然心中有些難過,但也只是點點頭。
——
「前面就是城門了,我們是一起進去,還是分開走?」
阮雲長看了一眼卞賽,「你先走吧。」
知知他有事瞞著自己,況且她也是有事瞞著他的,便也不再糾纏,「你別忘半個月以後去東溪舊夢園找我,沒解藥你會死的。」
阮雲長落在卞賽身後,他坐在馬背上,並未立即入城,卞賽回頭看他,覺得他眉間竟然隱約帶著股肅殺,劍眉星目中有著平時未有過的鋒銳,再不是她怎麼欺負也不會動怒的謙潤君子。
她覺得自己這一去,會失去些什麼,但此刻卻又不得不去。
昭國的中都和梁國白城布局相似,卞賽很快便在城中找到了攝政王府,可惜武功還沒有大成,攝政王府又進不去。
她便打定主意在門口等著,等了五天,才知道攝政王府並沒有住人。
卞賽不知道該去哪里,想到了母親曾呆過的舊夢園,便先去了那里。
母親在中都有了卞賽,之後流離失所,卞賽也不知自己是在哪里出生的。
那時六州全是昭國的國土,長安還未曾改名叫中都。
曾听人講起過長安,我們齊國的子民大都是大啟的遺民,對長安城都有著向往。
卞賽尋到舊夢園的時候,見到的是一個叫玉奴的大娘,雖近五十,但打扮得很是精致。
「阿謠,阿謠你這是?」
她驚恐的看著卞賽,雖有喜悅,但是不多。
卞賽伏了伏身,「晚生卞賽,見過玉奴姑姑。」
她這才上前來,有些疑慮,但還是把卞賽扶起來,眼中帶著些莫名的神色夾著點點淚光,不知是真是假,「那便是阿謠的女兒了?竟是這般的像!這般•••」
卞賽做害羞的神色,垂下頭。
「阿謠在何處,為何不來見我?」
「母親七年前就去世了。」
她的笑容僵住,淚光更盛,面色似有愧疚之意,旋即又問︰「好孩子,是吃了許多苦頭吧!你這些年都是怎麼過來的?」
她領著卞賽往里走,叫迎上來的丫鬟收拾好房間。
「也不算吃苦,我入了一家歌舞坊,幾個月前歌舞坊解散了,我覺著中都貴人多,想必日子好過一些。」
「那就安心的在我這兒住下,阿謠是國中第一人,她女兒想來也不會差,我們舊夢園又要風光一次了。」
卞賽聞言,便有些不悅,母親的故人原是如此的。
「自阿謠走後,我們園子就冷清了不少,這世道不好,姑娘們日子都難捱啊!」
她當先走著,自顧自的念叨,「阿賽,你便住你娘的房間吧,我一直給她留著。」
卞賽說好,又說︰「我休息一晚,明日就可以開始唱歌,還望姑姑多費心安排。」
卞賽想盡早唱出名頭,只有半個月的時間,著實不多。
玉奴姑姑滿口說好,直夸卞賽懂事,末了還說要把卞賽捧上天。
卞賽淡淡听著,覺著那正是她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