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翎在鄂城住在鄂城太守的府邸,府邸為了迎接皇帝精心休憩了一番,劉宿剛剛來,並不知道怎麼出去,索性運氣功躍上了屋脊,朝著圍牆外奔去。
她約莫是猜到了點什麼,便覺得更加不能接受。
她並沒有見識過皇宮中真正的陰謀詭計,更不曾經歷過,徒然遇見,覺得遍體生寒,而翎兒,一直活在夾縫中的翎兒,他們還是不肯放過他。
劉宿不知該如何去面對劉翎,跳下圍牆,轉身便見到了一輛馬車。車轅上刻著一把小劍,是薛雁隨。
劉宿模了模衣袖,她將輕搖小劍送給小阮以後,就自己做了一把相似的,此時正帶在身上。
劉宿擠出一抹笑意,步態生花的往前走去。
「劉宿求見薛公子。」
馬車中的人咳嗽了一聲,隨即車夫打開了車門,薛雁隨側臥在車上的軟榻上,面容微倦。
「是公主啊,不知這麼早有何事?」劉宿自顧自跳上馬車,鑽進去坐下。她勾起一抹笑,問道︰「那公子呢?公子早早的在此,又是為了何事?」
她身體前傾,按在薛雁隨的雙膝上,一只手模出小劍,卻被薛雁隨牢牢按住。
薛雁隨的笑煙火迷離,帶著些邪氣,笑道︰「公主是想做什麼?我哪里得罪你了?」
劉宿知道殺薛雁隨的時機已經過去了,手軟下來,貼著車壁。
她揚手抹了抹眼,將那虛無的眼淚抹去,惡狠狠的道︰「你們做了什麼,你們自個知道,我現在不能殺你,總有機會殺你。」
薛雁隨眼神暗了暗,旋即道︰「你就不曾想過,皇上是自願的?」薛雁隨徐徐問道︰「你覺得我這樣做會得什麼好處?」
劉宿愣住了,是的,這樣做對薛雁隨有什麼好處,他已經位高權重了,何必在大費周折。
「那你為何置之不理?!」
「公主,我也很惱怒背著我做事的那些人,只是木已成舟,便沒有回旋的余地了。」薛雁隨此時便是很悠閑地姿態,暗自斟酌了詞句︰「公主,立後的詔書已經擬好了。皇上到如今也該立位皇後了。只是這皇後本不該出自林氏,如今箭在弦上,唯有一個方法可以彌補。」
劉宿皺了皺眉,抿了一下嘴唇,思索著薛雁隨話里的意思。
薛雁隨話里已經不得不立林關葭為皇後了,可是末了又是何意?
她想了想,臉色驟然雪白,有些不敢置信的問︰「你們?你們是想•••!」
她眼眶紅了,原來他們是有這種打算的。
「公主,我已經說過了,這不是我的意思。」
薛雁隨莫不在意的笑了笑,有些自傲的說︰「不管他們怎麼鬧騰,別想翻出我的手心,我向來不喜歡別人欺騙我,略施小戒幫幫你也不是不可以。」
「可•••關葭,那不是•••」劉宿沒有說下去,她看著薛雁隨冷傲的眉眼,忽然覺得自己太貪心了,既想護住劉翎又想保住林關葭。
劉宿不知自己為何會落到這樣兩難的境地,但她一想到劉翎在她肩頭落下的眼淚,心變硬了。
她在薛雁隨隱晦的言辭中明白了那些人想做的事,那些人或許是林氏的人,或許就是德昌宮的林太妃,他們不想再留下劉翎了。
如果劉翎迎立林關葭為後,一旦關葭生下皇子,翎兒便沒有活路了。
只是劉宿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急不可耐的逼死翎兒,他本就只是個傀儡,礙不到他們的路的。
她抬頭,薛雁隨依舊是慵懶的笑意,見到她詢問的神情,便解釋道︰「他們想要一個與林氏親厚的皇帝,而皇上似乎竟奇怪的和我更加親密。我幼年是和皇上一起被兄長教導的,皇上畏懼兄長嚴厲,但卻不畏懼我。」
劉宿暗自想到,如今的劉翎見到薛雁隨便如見到攝政王一樣,噤若寒蟬。
「這昭國的江山,我們薛家把持也太久了,有人覬覦也是難免的。」
劉宿垂下頭,心情黯然,有些難受的喃喃自語道︰「你們這些人真傻,這又有什麼好爭的呢?」
她念起師父,便覺得當年的師父又是何等的絕望,不,師父從不會絕望,便是經歷了巨變也是那般泰然。
「那一切便拜托公子了,劉宿不勝感激。」
「不急。」薛雁隨看著滿臉疑惑的劉宿,心中猶豫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忍住,「我也並非是不爭之人,從來不會做無本的買賣,少不得像公主討要好處。」
劉宿一愣,「劉宿若有,必定雙手奉上。」
薛雁隨見劉宿答應得爽快,便忍不住笑了,他坐起身,俯身近劉宿,有些逾越禮制的模了模她的臉頰,說道︰「倒是還請公主不要反悔才好。」
他白潔的手指拿走劉宿袖中的小劍,「這便留下做個憑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