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幾日,薛雁隨便讓酒舒替劉宿收拾好行李,說是劉翎已經到了鄂城。
早在一日前,林關葭就被林太妃的人接回了中都,劉宿雖然不明白為什麼不能讓林關葭與她一起去鄂城,但也知道不能再去得罪薛雁隨。
她因為思念小阮,常常會飲酒,一旦飲酒就控制不了情緒,但是她清醒的時候絕不會去招惹這位公子。
翎兒是皇帝,他就是操控著皇帝的傀儡師。
這和在齊國不同,齊國的政事雖然幾乎一半都是師公處理,但那是因為女皇放權給師公,女皇的心里,或許是依賴師公的。
再見到翎兒,他看劉宿的眼神竟有些閃躲,再見到劉宿身後隨意坐在輪椅上的薛雁隨眼中居然有了恐懼。
即便劉宿不明白為何會如此,但也明白劉翎這樣直白的敵意不能暴露出來,立即將劉翎護在身後,轉身對薛雁隨說︰「陽平一路上多虧公子照顧,天色已晚,公子不如早些去歇息?」
薛雁隨有些嘲笑的勾了勾嘴唇,搖了搖頭,移動著輪椅離去。
「宿宿,我終于見著你了。」他語氣中帶著一種痛苦和悔意,待薛雁隨一走就緊緊的抱住劉宿。
「好了,」劉宿推了推他,沒推開︰「我這不是千里迢迢的跑了看你了呢。」劉宿趕了三天的路才從清泉行宮到鄂城,薛雁隨一路上走走停停的折騰,又不許她一個人先行,她在馬車上呆得煩躁,此時正想沐浴休息了。
「你快放開我,我餓了。」
劉翎听到劉宿說餓了,這才松了松手,但也不肯放開她,高聲叫外面的小太監送點糕點進來。
此時屋內便只有他們兩個人,劉宿被劉翎纏得沒法,只能由著他抱著自己做到榻上。
她一見到劉翎便覺得他較離宮的時候瘦了很多,氣色也不好,心里邊就忍不住讓著他,由著他高興。
「宿宿,我真怕我見不到你了•••」他模了模劉宿的臉,人貼過去,幾乎要貼到劉宿的臉上,「我就只有你,你不要厭惡我好不好?」
他突然就親了親劉宿的唇,尚未等劉宿反應過來,頭已經沮喪的埋進了劉宿的肩。
劉宿有些畏懼他這個樣子,想掙月兌他,卻覺得肩上有濕熱的感覺。
「宿宿,我一定好好待你,你要什麼我都給你,只要你別離開我,守著我•••」他聲音越來越低,「呵呵•••我能給你什麼,我什麼都沒有。」
劉宿听到他在笑,在那笑聲中,肩頭的淚水越積越多。
很多年以後,劉宿每每看到有人在痛哭,都會想起那個夜晚,少年皇帝趴在她肩頭一邊大笑一邊讓淚水流進她心里的場景。
那時,劉宿說︰「你別哭了,我會一直陪著你,我哪也不去,什麼也不要。翎兒,我會一直陪著你,你不是什麼都沒有,你有我。」
這夜之後,劉宿便明白了是什麼讓劉翎這般,這般痛苦。
她在劉翎的寢宮見到了本該在中都的林關葭,那個原本清靈聰慧的少女躺在劉翎的龍床上,滿臉的疲憊,眉眼間是幾日前沒有的媚態。
原本在梳洗的劉翎見到突然闖進來的劉宿驚得打翻了茶杯,碧色的茶水沁濕一盤的金色粉末,這便是第一次,劉翎顧不上劉宿,手忙腳亂的去護著那金色的粉末,見粉末毀去了一大半,竟然慌得用手去胡亂地抓。
待真的明白抓不住那些漿糊,他抬頭看著一旁伺候他的宦官,眼中滿是祈求。
宦官哼哼了兩聲,冷笑道︰「皇上,太妃娘娘交代過,每日只給皇上這些,多的便沒有了。」
這半會兒,林關葭也被吵醒了,她先是不大明白自己在哪兒,呆清醒過來,見到劉翎這幅落拓的樣子,便嗤笑出聲。
「我道不知皇帝哥哥會是這樣子,若是被陽平公主見著,不知是怎樣的嫌棄呢?!」
她這樣譏諷,反倒使劉翎冷靜下來,哆嗦這手去吃剩下的小半包金粉,待吃完了,清洗干淨,他卻只坐在軟榻上。
他自己尚不敢相信發生的事,又如何能去見劉宿。
「皇帝哥哥不敢出去見人,那妹妹就先走了。」林關葭的性情大變,「這種事公主遲早是會知道的,你有什麼好委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