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五
我從來沒有拜過佛，但這並不妨礙我面對佛祖的敬畏之心，我肅穆的站在一旁，老人不動，我也不動。
終于，辛老夫人的身體動了動，似乎坐得太久兩腿有些僵直……我轉頭發現小魚爺爺不知什麼時候已不見了人影，趕緊上前扶了一把。
辛老夫人轉過身來，臉上滿是慈愛的光輝，卻不是我想象的那樣滿臉褶子老態龍鐘，她膚色紅潤額頭飽滿，除了頭發，樣子看起來不過五十剛出頭罷了……
她站起身，雙手很有力的握住了我，「你就是牧野那孩子養大的那個孩兒？」
我一愣，辛老夫人這句話好繞口，話里卻婉轉的透露出兩個信息，第一她清楚我的來歷，第二牧野爹爹很尊敬她！
「老祖宗好！我是暮雪。」
「好……好好……你別把我叫得那麼老，就隨遙兒叫我一聲女乃女乃吧。」辛老夫人在我的攙扶下，坐到了一旁的躺椅上。
我眼尖發現旁邊有個凳子，正搬過來坐到她腳邊，聞言不由得抖了一抖，也不知道牧野爹爹是怎麼稱呼她老人家的，可別又將輩分叫亂了才好！不然辛遙又該笑話了！
一個稱呼而已，竟讓一貫大大咧咧的我心里百轉千回，那一聲「女乃女乃」卡在喉頭，怎麼也叫不出來，想想這全都是拜辛遙所賜。
「一晃四十年過去了，時間過得真快啊！」辛老夫人半閉著眼，手里的佛珠緩緩轉動著，好像已經完全陷入了四十年前的回憶當中。
「四十年？」我扳著手指頭，那時我還沒出生，牧野爹爹也還沒出生……如果這老太太是找我來敘舊的，這舊也敘得太久遠了一點吧，都是陳谷子爛芝麻的事了！
「听說牧野回來了？他還是不願意來見我這老人家？」說著，辛老夫人嘆了口氣。
剛剛不是在說四十年麼？怎麼一回頭說到了原牧野身上？听她的意思，原牧野並不願見她？我為難著，不知該如何回答。
見我不說話，她才睜開眼來看著我，語重心長道︰「那孩子性子太冷，心思太重，丫頭，你要替女乃女乃好好開導他……這十多年，多虧有你在他身邊……」
我任由辛老夫人握住我的手，心里一陣疑惑，又一陣窩心，不管怎樣，辛老夫人這是在表揚我啊！沒錯，這十多年來，我的存在，的確讓牧野爹爹的生活變得生動有趣了許多！
頓時，我自豪感倍增，「女乃女乃您放心吧，我會照顧牧野爹爹的！」
听了我的話，辛老夫人笑了，「丫頭啊，你可不能叫牧野作爹爹！你的親爹是當年大名鼎鼎的定北大英雄雲雷啊！」
我爹？我腦子轟地混亂了，辛老夫人她說的是我的親爹爹雲雷……
「您認識我爹？」
辛老夫人似乎有些驚訝，「你已經知道自己的身世了？」
我點點頭，又搖搖頭，「其實，我只知道爹娘的名字……您知道近年來江湖上出了個暮雪公子麼？是他將我的身世散布出去的，現在整個江湖，只怕想知道的該知道的人，全都知道是歸雲莊收留了我，所以，牧野爹爹的歸雲莊才會遭那樣的大難……」
「傻孩子，那不過是江湖上的傳言而已！」辛老夫人輕輕摩挲著我的手背，緩緩道︰「很多事，我們無力承擔，更不能改變，所以你只能勇敢面對！凡事只要堅守自己的良心，走該走的路……就沒有什麼可怕的了！」
老人的安慰讓我越發悲從中來，看著她，我不由得想起了福嫂文叔綠痕他們……就好象無數次在夢里，他們的一張張笑臉在眼前浮現，然後變成歸雲莊最後的斷壁殘垣，在眼前不斷閃爍……
「好了，丫頭，跟女乃女乃說說你小時候的事兒……一定有很多有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