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七十六
辛老夫人一開始提到了四十年前，提到了我的身世……我以為她是要告訴我關于我的親爹雲雷的事，誰知她老人家想說的原來是原牧野！
雖然不清楚原牧野同辛家的關系，但是能看出他們之間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大約因為某些不可說的緣故，辛老夫人已經很久沒有見過原牧野了，于是想到了見見原牧野收養的孩子，听我說一說原牧野在歸雲莊的事，聊表安慰！
事實上，對我來說，牧野爹爹的事就是我的事，不用別人提醒，我也知道，他以韶華年紀將滿腔心血付諸在無親無故的我身上，我自當餃草結環剔骨割肉粉身碎骨……總之，就算為他而死，也心甘情願！
從辛老夫人的佛堂出來，我總算松了一口氣！看來老夫人雖在佛堂深居簡出，但是天下的事，她是知道的！也只有小荷那丫頭，會以為辛遙與我……小魚爺爺那一番老淚縱橫的感嘆，怕也是听到什麼流言了吧！
「爺爺……」小魚的爺爺佝僂著腰，站在不遠處的樹蔭下，候著我。他此時一定不知道我多想告訴他，那個他以為將要孤獨終老的人，並不會因為我而有任何改變！
「回去吧！」我心里嘆息著，眼下還是回去找牧野爹爹重要！
一路忐忑著，雖然堅信牧野爹爹說了不會再丟下我，就一定不會騙我，但是心里還是放心不下！
我一路狂奔進了辛園，心里早早打算好了，如果他們還關在房里，我就一腳踹開辛遙的房門……
園子里靜悄悄的，四下無人，平時常在我身邊神出鬼沒的菖蒲和總是粘著我的小魚都沒有見到，我心里越發慌了。
「原來說你輕功不錯，看起來挺生疏的啊……」辛遙從那一樹紅梅背後伸出頭，臉上掛著他招牌式的微笑。
我剛剛哪有在用輕功，這麼幾步路犯得著嗎？
不等我說話，辛遙又道︰「你是急著找小牧吧？」
「嗯，他人呢？」他明知故問呢。
「在房里……」說著，他伸手攔下急匆匆欲走的我，笑了笑，道︰「他同原來在談正事，我剛被他趕出來……」
我停下腳步，模了模鼻子，好奇道︰「你為什麼被他趕出來？」
他學著我的樣子，模了模鼻子，似乎認真地想了想，不好意思道︰「大概是因為我太吵……你知道的，小牧喜歡安靜！」
這話我信！辛遙最近的確太吵了！
我遠遠望著辛遙房間的方向，思忖著如果我闖進去，會不會也像辛遙一樣被趕出來？這麼多年，我為所欲為，唯獨有一件事不曾也不敢去做……那就是當抱月樓的大門被關上時，我從來沒有硬闖過！
我坐在樹下，思緒再一次回到了歸雲莊，一時心情低落。
「他們在談什麼事呢？原來來時那麼急，一定有很重要的事。」我忍不住嘆了口氣，「他要走了對不對？」
「我想也是，有些事他必須親自去處理，你也知道，他好像有很多麻煩！」雖然沒看著辛遙，仍能感覺到他臉上的微笑，只是話語里多了些落寞，「這些年他總是來去匆匆，我能幫得上的忙不多……幸好他不管走多遠，總還記得回來這里，小住幾日……」
我偏過頭，凝視著辛遙的笑臉，突然覺得此刻他的笑容特別溫暖。
「小暮雪，你願意留在辛園陪我一起等他回來麼？」辛遙也偏頭看我，收起了總是帶笑的面具，他的樣子頗為認真。
「不願意！」我想也不想，干干脆脆，「這一次，他去哪兒，我就去哪兒！」不管辛遙為什麼要挽留我，我通通不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