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暗靜謐的病房內,一大一小兩道身影緊緊相依地躺著,宛似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
傅景深高大挺拔的身軀躬身側著,長臂攬著平躺在他身旁的蘇萌。
胃里那灼熱刺痛的感覺似減輕了許多,緊蹙的眉頭也終于一點點地緩緩松開潼。
密長的黑睫揚起,幽邃瞳眸在黑暗中如同暗芒深斂的黑色琉璃,專注地看著已經閉上眼在他懷中安睡的小丫頭,似有波光灩瀲桎。
大掌輕觸上她小巧柔滑的小臉,一遍一遍輕柔地撫摩著。
眸中幽光滑過,微微俯首,貼著她額前軟發,在她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菲薄唇角漾起柔和綿長的淺淡弧度。
後半夜,安枕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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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景深平日里一直有早起晨跑的習慣。
不過這幾天蘇萌住院,便沒有去跑步,不過還是習慣性地早早醒來。
懷里的小丫頭一如既往地貪睡,要不是因為受了傷,怕是睡姿早已不成樣子,但現在卻是規規矩矩地平躺在他懷中。
濃密而卷曲的眼睫如振翅欲飛的蝴蝶,在眼窩處投下半扇陰影。
粉女敕櫻唇酣睡中自然地微張著,嘟成一個誘人的弧度,均勻地呼吸著。
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那粉女敕潤澤的色彩所吸引,稍稍彎身,將臉緩緩靠近……
就在兩張臉鼻息相觸,唇瓣即將相接時,蘇萌的眼睫忽地顫動著緩緩睜開。
傅景深長眸微眯,當機立斷地吻了下去。
柔軟甘甜的味道,他想念了好幾天的熟悉感覺,讓他的心當下被填得滿滿的,貪戀著想要索取更多。
身下的人兒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眼前,是一雙幽邃如深水寒潭般的漆黑眸子,深不見底,又像是燃燒旺盛的一團火,正灼灼地望著她。
怔了怔,才猛然驚醒,本能地想要用雙手將他推開。
耳畔卻傳來低沉的嗓音,「別動,小心手。」
蘇萌驀地僵住,接著就感覺到傅景深愈發深入的侵略。
「唔嗯……」
用完好的右手推拒著他,卻推不開他分毫。
想要側過頭去,卻被傅景深緊緊捧住臉頰。
掙扎許久未果,美眸怒瞪,貝齒用力收緊,咬在了傅景深不斷入侵的薄唇上。
「 ……」
傅景深痛呼著倒吸一口涼氣,終于放開了她。
眉宇緊蹙,舌頭舌忝了舌忝唇,一陣刺痛後,淡淡的血腥味漸漸在唇腔里擴散開來。
「怎麼還是這麼喜歡咬人?」
略微低沉的話語中夾攜著如絲若縷的淺淡寵溺。
蘇萌瞪著他,剛要說話,病房的門就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是陳醫生來查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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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病床上舉止親密的兩人,還有傅景深嘴唇上鮮明的傷口,陳醫生驀地一怔,臉上劃過一抹來得不是時候的尷尬。
蘇萌更是尷尬窘迫,紅著臉用右手猛地一把推開傅景深,傅景深干脆坐了起來。
「蘇小姐,今天感覺如何?」
收起尷尬的表情,陳醫生輕言問道。
蘇萌臉頰上緋紅猶在,眸光閃爍著道,「呃……挺好的。」
「量一**溫吧!」
外科病人就會傷口發炎感染,導致發燒。
「好的。」
「那個……」
量著體溫,陳醫生忽然開口,神色尷尬不自然,似有些難以啟齒的感覺。
「陳醫生,怎麼了?」
蘇萌心頭一緊,難道她的情況有什麼不對?
「雖然蘇小姐的傷都是外傷,但是如果不小心壓到或者怎樣,會傷口的恢復會非常不利。所以在傷勢穩定下來之前,我建議房.事方
tang面還是克制一下比較好。」
房……房.事?!
陳醫生以為他們剛才是準備大早上的那什麼嗎?!
小臉窘得爆紅,怒瞪向身旁的傅景深,卻見他唇角含笑,一本正經地對陳醫生點點頭,「好的,我會注意的。」
注意你妹啊!
*****
量完體溫,沒有發燒,其他體征也良好,陳醫生便離開了。
傅景深看看時間,已經快要8點了,干脆起了床。
反正醒過來之後的蘇萌也再不願意讓他親近了。
「早餐想吃什麼?」
洗漱完畢,傅景深一邊穿著褲子,一邊問蘇萌。
蘇萌側著腦袋不看他,敷衍地回答,「隨便。」
「那還是喝粥吧?」
「可以。」
傅景深頷首。
剛拉開病房的門,蘇萌忽地叫住他,「誒!記得幫少遲也買一份早餐!」
背對著病房內的傅景深面色陡然一沉。
「要清淡一點的。」身後的蘇萌繼續喊道。
傅景深頭也沒有回地直接離開。
……
蘇萌本想去隔壁病房看看沈少遲,但想著老是麻煩護士做護工的事不大好,再加上這麼早少遲可能還在睡著,就干脆窩回被窩里去睡回籠覺。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感覺到有人用手輕輕戳她的臉,才緩緩睜開眼。
如前幾天般,傅景深照顧她起床、洗漱和上洗手間,然後就把她推到餐桌前。
「粥還很燙,涼一涼再喝。」
傅景深輕聲囑咐著蘇萌,自己卻沒有坐下來的意思。
蘇萌看了看,果然是一人份的早餐。
「你不吃嗎?」蘇萌疑問道。
「我上午有一個很重要的會,9點開始。」
傅景深說著,瞳眸深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幽暗。
蘇萌看看牆壁上的掛鐘,已經8點半了。
從這里去他的公司正常情況開車只需十幾分鐘,不過現在是上班高峰期,輔仁醫院和盛景集團又都位于中心地段,是最容易出現擁堵的地段,半個小時都不一定能到。
可是想到昨晚他胃疼成那副樣子,蘇萌忍不住開口道,「不好好按時吃早飯,胃會好才怪!」
正準備拿包走人的傅景深動作微頓,側目眸色深邃地看她,「你是在關心我?」
蘇萌一怔,眸光閃爍著避開他灼熱的視線,用勺子攪著熱氣騰騰的百合粥,「我是不想你回頭又借著胃疼賴到我床上去!」
不過蘇萌的否認似乎並未干擾傅景深的好心情,眉眼一片舒朗愉悅,還揉了揉蘇萌頭頂的發,「我會去樓下蛋糕店買點蛋糕和牛女乃。」
蘇萌繼續攪著粥,忽地想到什麼似的抬眸問他,「那你開會要開多久?」
「怎麼了?」
「呃……沒什麼,隨便問問。」
蘇萌眼臉半垂著避開眼,以免被傅景深察覺到什麼。
傅景深眉眼間的愉悅更甚,「要是覺得無聊想我的話,可以給我發信息。」
蘇萌翻個白眼,沒說話。
傅景深也不介意,拿起包走了出去。
******
心里想著事,早餐都沒什麼心思吃了。
反正還燙著,索性先擱著,推著輪椅去了隔壁沈少遲的房間。
隔壁,護工大爺不在,可能是吃早餐去了。
沈少遲坐在床頭,正吃著傅景深之前買來的早餐。
看到蘇萌進來了,沈少遲沖她燦爛一笑,「小萌萌,起這麼早?難道是太想我了?」
蘇萌︰「……」
這一個兩個怎麼
都這麼自戀?
「少遲,離開的事情你安排得怎麼樣了?」
後背上的傷一直隱隱疼著,沈少遲也沒什麼胃口,把碗筷放到床頭櫃上,滿眼戲謔地看著蘇萌問道,「怎麼?這兒迫不及待地想跟我私奔啦?」
蘇萌嬌嗔瞪他,「跟你說正經的啦!」
「其實我昨晚就想跟你說了,要想走的話,馬上辦完出院手續就可以走。」
蘇萌訝然,「這麼快?!」
沈少遲點點頭,「嗯。」
昨晚沈少遲就已經給那個女人打過電話。
那個女人听說他打算回美國去,高興得不得了,積極得恨不能當時就立馬送他回去。
這樣,就沒有人會和他兒子搶沈氏了。
蘇萌垂眸凝眉,似在認真思考著什麼。
片刻後,驀地抬眸,清靈水眸中遲疑盡褪,閃爍著堅定的光芒,看著沈少遲道,「那我們現在走吧!」
沈少遲訝然,「你不打算跟野蠻女道別一下?」
要說起來,如今這里讓蘇萌最舍不得的就是慕嘉了。
不過,這樣的好機會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再等來。
她不想讓少遲的治療再因為她而耽誤了。
「沒事,回頭我再跟她打電話說吧!」
蘇萌說道,卻忽地想起一件麻煩事兒。
「我的護照和其他證件那些都還在傅景深家里。」
沈少遲卻是一臉輕松,「放心,到了那邊就沒有我解決不了的事。」
蘇萌驚異看他,不過看他不像是開玩笑的樣子,再想到他的身份到底不一般,也就不再擔憂了。
沈少遲看起來吊兒郎當一副老不靠譜的樣子,但真正辦起事來卻也是雷厲風行絕不含糊的。
跟兩人的主治醫生都說明了情況,醫生便開了轉院小結,護工大爺則幫他們辦理了出院手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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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萌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竟會離開這個她從小生長的地方。
而且還是以這樣匆忙的方式離開。
她甚至都沒有時間和嘉嘉好好地道別;
亦沒有時間去墓地看看媽媽和錦辰。
……
坐在沈少遲安排好的車上,看著窗外的風景如浮光掠影般漸漸遠離,蘇萌的心情一番繁復,說不出是怎樣的滋味。
這一次的離別,會否成為她和這座城市的徹底訣別?
右手輕輕覆上自己猶然平坦的小月復——
月復中那兩個孩子那般的堅強,安靜著有時甚至讓她幾乎要忘了他們的存在,但他們卻已然成為了她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
藍溪刻意制造的那場車禍中,至少讓她看清了自己的心。
曾經的她那樣執念著要打掉月復中的胎兒,只因不想讓孩子和她一樣承受家庭不幸福所帶來的傷痛。
那一場車禍,當她以為兩個孩子就要離她而去時,心中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恐慌終于讓她明白,她是多麼的愛那兩個或許還未真正成型的小生命。
她相信,她以後的人生將會因為那兩個可愛的小生命而異彩紛呈。
而她,也會盡全力給予兩個小家伙最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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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景集團,頂層高管會議室。
今日的會議室內,氣壓低到了極點。
傅景深並沒有像往常那般坐在首座,而是坐在了側座上,面色清冷幽寒,倒是那嘴唇上的傷讓人有些耐人尋味。
游譽坐在他身旁,面色同樣難看。
首座上,坐著一個面容頗顯陰柔的男子。
與傅景深的表情截然相反,是滿面春風得
意的笑容。
座下諸多高管,此時似乎都在向首座上那名男子匯報著工作,一個個畢恭畢敬的樣子,儼然那名陰柔男子才是此間權勢最大的那一個。
「謝謝各位對歐某的支持,還希望以後的工作中,我們能相互支持、體諒和配合,讓公司也讓我們自己更上一層樓。」
諸多高管一一匯報完工作,那名陰柔男子含笑說道。
「歐總客氣了。」
底下的高管紛紛堆笑回應,唯獨傅景深和游譽兩人依舊面色清冷。
歐胥將目光轉向側座上的傅景深,笑容似乎愈發燦爛了幾分,語氣客氣非常,「傅總,以後工作上的事還勞煩你多多關照,我剛剛接手很多事都還不懂。」
傅景深的手指在咖啡杯身上細細摩挲著,菲薄唇邊緩緩漾起幽冷的弧度,懶懶回應,「歐總客氣了。我手頭上還有一點事需要處理,先走了。」
話落,也不等歐胥回應,便直接起身離開了。
游譽怔了怔,也急忙跟著出去了。
眾多高管看著會議中途突然離去的傅景深,神色各異。
有欽佩的,有冷笑的,但更多的卻是唏噓。
歐胥是從總部忽然空降而來的,並且是直接取代了傅景深總裁的位置,將傅景深直接降成了真正的「副總」。
傅景深這五年多來,帶領著盛景集團一步步開拓發展,成為港城首屈一指的龍頭企業之一,如今卻要將自己多年來奮斗的成果拱手讓人,想來換做是誰也接受不了。
不過這樣的結果倒也許多人覺得是情理之中的。
傅景深不過是顧家的一個養子,而歐胥,雖然是外人,但卻是顧家的女婿,從親疏關系上來說,自然是傅景深這個養子比不得的。
*****
「深哥……」
游譽在後面奮力追著,看著面色緊繃的傅景深,心底嘆息連連。
傅景深沉默著一言不發,直奔地下停車場。
游譽亦步亦趨地跟著,看到傅景深要開車,小心翼翼地問,「深哥,要不我來開車吧?」
傅景深薄唇緊抿,徑直坐上駕駛座。
游譽沒辦法,只能跟著上了副駕駛,听著傅景深將油門踩得嗡嗡直響,看著車身倏然間見竄出去幾十米,嚇得抹了抹汗。
深哥不會受刺激想不開吧……
這種時候,要是能有個人在他身邊安慰一下他受傷的心就好了……
(大家七夕玩得開心嗎?影子浪費了一整個白天,然後晚上苦逼地寫到凌晨2點……而且!明天還會有萬字更新!這麼勤奮的影子,親們是不是該投點票票打賞點獎勵一下~~(@_@)~謝謝hlgc小辣椒、駱靜芳兩位親的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