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鎖看著他,說︰「哦,我還忘了。」
小虎有點精神不振,說︰「姥姥剛才出來倒水喝。」
索鎖嗯了一聲。
「說讓咱倆吃點東西,好好休息。她明天要去讀書會,得早點兒休息了。」小虎小聲說。
索鎖笑笑,點頭暇。
「姐姐,姥姥認字嘛?」小虎問。
索鎖想了想,說︰「《金剛經》和《吉祥經》上的字都認得,那算認字吧。島」
小虎也嗯了一聲。
「走,吃東西去。」索鎖說。
小虎嗯了一聲,跟她上去。
「想吃什麼?」索鎖問。
小虎笑嘻嘻地說︰「都行。」
「沒這個。」
……
彭因坦代駕司機來了。
他上了車,不一會兒接到康一山的電話。
康一山問他到家了沒有,他看看前面,說︰「馬上到。」
他已經搬出來了,住到福山路的小公寓里來。離索鎖這里也就三五分鐘車程。單行線繞上山,在路上司機彎轉的有點急。他也喝了酒的,就犯暈,說話倒還清楚。
康一山就說︰「那就行。我已經到家了……我不和你說了,跟京蘇連線聊會兒天。」
彭因坦听著,也沒說話。
「咦,今天你怎麼不罵我賤皮子?」康一山笑著問。
「不挨罵你難受啊?」彭因坦沒好氣地說。
康一山心情很好的哈哈一笑,說︰「那好,到家休息吧。」
「你等等,」彭因坦說。車子一到,他下車給了司機錢讓他離開,回身按著院子門上的密碼。「你真有個姑父在工商局?哪個姑父?」
「我就一個姑父好不好?」康一山在那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叫道︰「喂,咱能不能別下這樣的黑手啊,人家小姑娘做個生意也不容易好嘛。做飯那麼好吃,她開店咱不是還能吃著好吃的嘛……你說你到底想怎麼著吧?」
彭因坦站在樓下了,被康一山一通說,說的有點兒頭疼。
「我就突然想起來這茬兒了。得,先這樣。」他已經穿過小院,過來按了單元門上的密碼,進了樓里。
康一山著急跟薄京蘇說話去了,也就掛了電話。
彭因坦想想,他確實也沒想怎麼著。
索鎖生意做不做得成,還是看她自己的吧。
只要不耽誤他的事兒,她怎麼都是可以的。
他走著,忽然覺得眼前晃過什麼。他愣了下,輕輕一咳,燈亮了。二樓住戶門前地墊上,趴著一個老鼠大小的小動物,瞪著亮晶晶的小眼楮看著他。
他起先以為是老鼠。
一抬腳,那小東西拱起身子往後退,發出一聲細細的聲音。
他笑起來。
幾步上去,把這只躲在牆角的小女乃貓拎起來,看它被捏著後脖子動不了的樣子,他伸手戳戳它女敕女敕的鼓鼓的小肚皮,小聲說︰「拉的架勢倒是不小,你倒是凶啊。」
他笑著近些看這小女乃貓,「噌」的一下,那小爪子在他鼻尖兒輕輕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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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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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沒有公主命還有公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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索鎖從菜館被查封,這幾天情緒持續走低。連賬戶里進了錢都不能讓她高興一點兒。不能接活兒了,她就暫時不用早起去海貨市場上貨,就窩在家里除了給姥姥和她自己做一日三餐,還得等著彭因坦招呼。
彭因坦雖然沒盡情使喚她,還幸災樂禍地說這下好,她只能專職給他做廚師了。
這話她想起來鼻子就要氣歪了的。
可是又沒人訴苦……姥姥那里暫時是不行的。
只要不是鬧翻天的大事,姥姥一般是不過問她的事情的。這回看她沒精神,倒是有點擔心她。姥姥不是很懂外面的事情,建議她去問問懂得的人,正經辦個執照需要什麼手續,那就辦好了,也好正式開業。
索鎖不願意跟姥姥說,要是辦了執照正式開業,不用說那些繁瑣的手續什麼時候能全弄利索,她算算要交的稅也交的她肉疼……話是沒錯,她知道交稅是公民的義務,什麼人一出生不能避免的兩件事情就是死亡和納稅,可是她真肉疼。
她情緒不好,姥姥就模模她的頭。
索鎖每次被姥姥模頭的時候都覺得自己就像只小狗……可是狗跟狗的命也不一樣。她是只得去四處覓食、哪怕是垃圾桶也不會放過的小狗。
她還打過電話給八代木先生,可惜他人還在日本。指望著去他那里打份短工度過難關,也是不行的了……
「那你來我這里打工,我干啥?」吳建國听索鎖說完菜館的事,問
tang道。
索鎖坐在他鋪子上唯一的一把能坐人的躺椅上,他坐在一張缺了一大塊隨時會崩倒在地的小馬扎上。
索鎖也不是跟他訴苦。這陣子的倒霉事她是撿重要的提還一語帶過。
「你這鋪子好好進貨發貨賣貨,那你營業額不知道要翻幾番。懶的你,賺夠了喝酒打牌找女人的錢就關門歇業,你是連棺材本都不攢啊?」索鎖皺著眉。
大禹跟她說過老吳這陣兒的荒唐事兒之後,她來了就說自己最近缺錢。
老吳雖然荒唐的時候多,做朋友是真仗義。听了就擺手說等她有錢再給。索鎖看他這樣倒是又覺得自己騙他有點兒不太對……不過好在她也不是想要坑他的錢。
「攢什麼攢,到時候兩眼一閉,我就捐獻遺體。我還賺個為祖國的醫學事業做出貢獻了呢。」老吳說著,給索鎖遞煙。
索鎖感冒後遺癥都沒完全消失,喉嚨還是疼,就說不要了。
老吳吹的天花亂墜,好像為祖國的醫療事業做出偉大貢獻的他已經名揚四海,「說不定到時候我都能上什麼‘感動中國’,至少‘感動Q市’一把,你信不信?」
「嗯,到時候人家醫學院學生可以看看,什麼酒精肝、黑肺、粥樣動脈……齊全的很呀,哪兒去找這樣的標本?人老師可不得高興的蹦起來。」她說。
老吳點了煙,嘿嘿一笑,說︰「也是。」
索鎖也懶得再罵他。
人嘛,各有各的活法,旁人看著干著急也沒辦法。幫忙也只能是力所能及……
看她出神,老吳以為她為錢犯愁,就問︰「你還沒湊夠錢?」
索鎖算了算,說︰「快夠了。」
「還差多少,我幫你想辦法。」老吳說。
索鎖搖頭。
她既不愛跟人說這些,更不愛因為這些事打擾到別人。
「不用。我能行。天還不冷。我家還有壁爐。」索鎖說著,手抄在口袋里,「我家的家訓就是不要借錢。」
老吳嘖嘖兩聲,說︰「死要面子活受罪唄,扯什麼家訓。家訓就是讓你受罪的?沒有公主命,還有個公主心,絕對是累死沒人疼。」
索鎖也找不到什麼要反駁的。
老吳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很多事情她要是選擇另外一種方式去面對和處理,可能會輕松很多。
「再說,你這樣負擔也太重。不是有人要買那房子嘛?就賣了吧。那麼想不開要留著,你看看一年這維護的費用。我沒讀過什麼書,也沒去過外國,不過幾十年前我就知道外國就有那種一塊錢能買下來城堡的好事兒。听著是挺棒的吧?當那是天上掉餡兒餅呢?光修繕就是幾十萬英鎊,在加上一年至少上十萬英鎊的維護費用,那是一般人住的起的?那還是幾十年前的事兒。擱哪兒這種房子都一樣。你說老胳膊老腿兒的,看病不也花費的比年輕人多?這還是個嬌貴的主兒,花的就更多了。你哪兒來那麼多錢填?回頭跟姥姥換個地方住,就你這手藝,隨便在哪個餐館兒干起來,還不用自個兒操心,還賺的高高兒的。你要安心做這行,考個證什麼的,星級酒店還不搶著要你……我說你又不愛听了吧?」老吳絮絮叨叨地說著,一根煙也沒點起來。
索鎖听著他嘮叨,也不吭氣。
有人來看攤上的蛤蜊,老吳還在說。人家問什麼價錢,他也不搭理。
索鎖就起來,給人稱了二十塊錢的。等人拿走了,她把錢放到老吳丟在躺椅上這個破不拉嘰的錢袋子里。
「我去打酒,剩下的蛤蜊咱不買了,下酒。」老吳忽然說。
「誰跟你喝酒。」索鎖說。
「不喝酒也聊聊天嘛。我喊上大禹。你等等啊,幫我看下攤子……」老吳從馬扎子上一站起來,那馬扎子就碎掉了,他彎著腰喊腰疼,從錢袋子里模了一把碎鈔票就走。
索鎖說了聲就你這樣的,還整天出去找女人,哪個女人這麼不開眼、沒見過男人是怎麼著。
她聲音當然是很低的。
有客人在看魚,還是听到了,抬頭看了她一眼。
她笑笑,問︰「來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