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似當時之重生 第十六章 一枝紅顏露凝香(中)

作者 ︰ 茶葉朵朵

儀元殿,玄凌似笑非笑的看著薛自臨,「听說昨兒愛卿英雄救美了?」薛自臨心一動,連忙作揖道︰「臣昨日下朝時路過一客棧,見客棧老板誣陷一女子給的盤纏不夠,拉扯時竟將那女子推倒在地,臣實在看不過去才上去幫忙的。友情提示這本書第一更新網站,百度請搜索151+」玄凌眯起眼來瞧了瞧他,「朕听說那是個被撂了牌子的秀女,不過愛卿好象和她很熟,可是真的?」

「稟皇上,不知陛下是否還記得臣前些日子說過調查甘雲時曾救過一女子,那女子與昨日被救的同為一人,她父親現為松陽縣縣令,名叫安比槐,」他頓了頓,又說道︰「臣已派人將安小姐送回松陽縣了,請皇上明查。」玄凌听後才想起那事,怪不得當時覺得香囊上的針腳很熟悉,原來是安陵容所繡,如今明白了一切,便輕輕一笑,不再說話,只是驚得薛自臨一身冷汗。

流珠看著滿月復心事的甄嬛笑道︰「小姐,奴婢這幾天看你魂不守舍的,到底為了何事?」甄嬛靜看著面前棋盤,伸手將白子一枚一枚收起放入棋盒,低吟︰「外公家可來人了?」流珠搖搖頭,怒道︰「小姐好歹是雲老爺的親外孫,他倒好連問都不問一下,還真是冷血。如今小姐已成了小主,這門親不攀也罷。」甄嬛睨她一眼,冷笑啐道︰「你懂什麼?我家世本就不如那些大家閨秀,若外公再不管我,恐怕在那宮里更無立足之地了。只是我實在抹不開面子去求他們。」想全家剛到登州,外公家還時不時的救濟些,可架不住時間一長,外公一家便數落起來,尤其是雲氏回娘家時,雲氏開始還听著,後來不禁辯解了幾句,卻被趕出了雲府,只氣得她大哭一場,發誓再也不回娘家了。當初自己來京時,本沒想到雲府居住,也只是讓流珠說了一聲,可幾日來未見來接,便也淡了那心思。流珠心知一時昏悶,錯口說了不該說的,便默不作聲了,卻又听她說道︰「若是沈家沒出事多好,我和眉姐姐可同時入宮,互相有個照應,哪想如今我孤單一人。唉,也不知她如今怎樣了?」流珠不以為然的一笑,隨口說道︰「小姐這有何難,你入宮打听一下不就清楚了嗎?」甄嬛听後不知為什麼心底驀得一虛,卻沒再說什麼。

幾天後,宮里的內監來宣旨,甄嬛跪倒接旨,內監宣道︰

「乾元十二年八月二十二日,總管內務府由敬事房抄出,奉旨︰登州縣令甄遠道十五歲女甄嬛,著封為從六品美人,賜號‘莞’,于九月十五日進內。欽此。」甄嬛接旨謝恩。又引過一位宮女服色的教引姑姑,甄嬛便微微福一福身,叫了聲︰「姑姑。」那女子跪下向她請安,口中說著︰「奴婢芳若,參見常在小主。」甄嬛早已準備了錢財禮物送與宣旨內監。

芳若見她竟住在客棧,不由得一愣,心里暗暗叫苦,總不能今後在這里學習禮儀吧。甄嬛見她面色略帶遲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心里不禁有些不郁,覺得她瞧不起自己,正要開口說話,卻見一侍衛走進來,低聲說道︰「外面來了幾個老媽子,說是雲府的,要接小主進府一敘。」

芳若一听暗自冷諷道,還真是會趨炎附勢,「讓她們進來吧。」不一會就見進來兩三個老媽子,為首的一個滿臉堆笑說道︰「奴婢是御史中丞雲墨林府上的,前些日子,雲老爺身子不適,不知小主來京,如今雲老爺漸好,才得空讓奴婢們來接小主到府居住。勞煩姑姑也一同前往,不知姑姑意下如何?」

那甄嬛听後,更是惱恨不已,她本想矜持的說聲不去,可轉念一想,若自己拒絕,不但得罪了外公,恐怕連這姑姑也會怪自己不識抬舉,況且在這客棧對自己的確不方便。想到這里,她唇角輕揚,笑道︰「讓外公費心了,我這就收拾好了隨你們過去。」說完,她上前一步,誠懇的說道︰「還請姑姑隨我一起去雲府可好?」芳若一怔,沉思片刻便頷首同意了。

那雲墨林倒也利索,連忙收拾一小院落,作為甄嬛居住的地方,並題為「快雪軒。」自此,芳若便在雲府教授那甄嬛起來。甄嬛本是一點既透的人,很快便學得嫻熟。只是芳若卻暗自月復誹,想那沈眉莊听說自己來給甄嬛作教引姑姑,甚是開心,拜托自己一定將她的消息告之甄嬛,可幾日下來,甄嬛卻絕口不提她,只是空閑的時候總問些宮中的閑話,芳若思慮再三,決定還是不說沈眉莊的事,免得到時兩邊落個不是,至于宮中閑話,她也只是只字片語,很少提及。待芳若姑姑走後,甄嬛這才記起竟忘了問沈眉莊的事,不禁漸生出一絲羞愧,可轉眼又安慰自己,待進宮後再打听也不遲,于是,瞬間心安了很多。

鳳儀宮里,宜修看著躺在床榻上鼓著臉嘟著小嘴,朝自己笑的錦瑟,她是乾元十年所生的,賜名嘉和帝姬,小字錦瑟。因為是難產,生下來是瘦瘦的小小的,御醫們唯恐她拗不過去,惴惴不安地輪番看護,但她卻硬是活了下來。記得當時玄凌抱著她,吟道︰「錦瑟無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華年。就叫錦瑟吧。」宜修听後由不得淺笑,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只是不知他惘然的是那個人呢?

「娘娘,奴婢听說皇上將一秀女賜號‘莞’,可是真的?」剪秋小心的看著她,問道。這時,宜修正拿著撥浪鼓逗著錦瑟,點了點頭,剪秋不禁驚道︰「這莞字不是和大小姐……柔妃的名字相近嗎?娘娘怎麼不勸勸皇上。」

「皇上願意,本宮勸得住嗎?」宜修淡淡的說道,說實在她也不明白的玄凌的心思,看上去他很在意甄嬛,卻不知為何她總覺得透著幾分不尋常,可到底怪在哪里,卻說不出來。「此事知道就行,萬萬不可說出去。」

染冬看著她,眼中顯出擔憂之色來,「娘娘難道就不擔心嗎?」宜修淺淡一笑︰「擔心什麼?本宮有子有女,只要不犯錯,這皇後之位就誰也動不了。本宮如今所做的就是養好予湉、晴和和錦瑟。」

「說得好,果然是朕的皇後,」玄凌突然走進來說道,宜修連忙上前跪拜施禮,玄凌虛扶了一下,便拉著她的手來到床榻前,看著正在玩鬧的錦瑟,笑著抱起來,哪知錦瑟竟伸手朝他左臉打了一下,然後卻又親了一口,甜甜的笑著,只看得玄凌又好笑又好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宜修見後,也覺得好笑,逗了一會,玄凌將她放下擺了擺手,讓眾人退下。宜修靜靜的看著他,「皇上有話就說吧,臣妾洗耳恭听。」玄凌笑著說道︰「朕想將那沈眉莊調去棠梨宮,小宜意下如何?」

宜修一怔,隨即白了他一眼,「難道皇上政事不忙,竟也管起這後宮之事了?」看著有些尷尬的玄凌,她輕輕一笑,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只是如今沈眉莊服侍太後,太後也很滿意她,現在貿然將她撥到棠梨宮,只怕太後不高興。況且這美人按理只有四個宮女,若加上甄嬛隨身的丫鬟,還有佩兒和清竹,只怕就逾越宮規了。」

「清竹?」

「以前是姐姐身旁的宮女。」宜修笑道。玄凌听後疑惑的問道︰「母後不是讓她出宮了嗎?她為何去那棠梨宮。」

「她不想出宮,母後念她侍侯姐姐多年,便提為順人,至于為什麼去棠梨宮?」說著,宜修頓了頓,瞥了他一眼,「大概和某人一樣吧。」玄凌靜盯著她看了片刻,苦笑搖頭,隨即說道︰「都是做娘的人了,醋勁還這麼大。太後那里朕來說,你去辦就好了。」宜修眼波流轉,不禁勾起菱唇,淺笑嫣然,玄凌頓時明白了一切,便笑道︰「小宜好狡猾,看來朕是中招了。」說著,他略收斂起笑意,附在宜修耳畔,輕道︰「不知小宜該如何謝朕呢?要不今晚……」宜修听後滿面緋紅,「好沒羞」看得玄凌哈哈大笑起來。

沈眉莊听後,心緒紛雜,她雖想和甄嬛見面,卻從未想過要服侍她,自己本想伺候好太後,到時求個恩典,能赦免了兄弟,自己也好二十五出宮,可如今一切都打亂了,忽然,心底隱隱有一絲煩躁浮起,半晌才沉沉吐出一口氣來。芳若盯著她的身影,長嘆一聲,也算苦命的人啊。

這天,甄嬛從貞順門進入,大約走了一盞茶的功夫,才到了棠梨宮,棠梨宮是個僻靜的地方,宮外是一片花園,品種較多,花盛開時,奼紫嫣紅,繁盛艷麗,宮內窗欞雕刻精巧細致,因布置的簡單,十分軒敞明亮。見她進殿後,掌事宮女便叩頭請安,口中說著︰「奴婢棠梨宮掌事宮女正七品順人秦清竹參見莞美人,願莞美人如意吉祥。」

甄嬛看了她一眼,見她二十五上下,皮膚白淨,雙目頗有神采,很是穩重端厚,便甚是喜歡,這時秦清竹抬頭望去,心中頓時微驚,不禁想起幾天前族姐說的話,她要自己好生伺候這美人,還說那美人終會得寵的,當時她還很奇怪,現在想來,還真是一盤好棋,這美人與那敬敏皇貴妃長得太象了,本來皇上對敬敏皇貴妃之死就有幾分愧疚,倘若見了她,自然會寵愛于她。

秦清竹參拜完畢,又率其他當差的兩名內監和兩名宮女向她磕頭正式參見,一一報名。甄嬛看去,不禁一怔,竟發現沈眉莊在里面,她猶豫了一瞬,沒有上前,只緩緩地對他們說︰「今後,你們就是我的人了。」她抬頭冷冷地掃視了一眼,說道︰「做奴才最要緊的是忠心,若只想著旁的歪門邪道,這顆腦袋是長不安穩的!當然了,若你們忠心不二,我自然厚待你們。」站在地下的人神色陡地一凜,口中道︰「奴才們決不敢做半點對不起小主的事,必當忠心侍奉小主。」清竹見後不由得點點頭,看來這美人比敬敏皇貴妃腦袋清楚多了。這時甄嬛說一句「賞」,流朱、浣青拿了預先準備好的銀子分派下去,一屋子內監宮女諾諾謝恩。接著甄嬛又道︰「都下去吧。」

待眾人離去,甄嬛便讓流珠將沈眉莊請來,並低聲吩咐道︰「且不可讓秦順人看到。」片刻,就見沈眉莊走了進來,甄嬛來到她面前,正要說話,卻听她跪倒低聲說道︰「奴婢沈眉莊參見莞美人。」甄嬛這才扶起她,連連說道︰「眉姐姐,你這是干什麼,難道要折殺妹妹嗎?想我們以前同住京城,日日形影不離,姐妹相稱,可如今卻都遭受不幸,我父貶到登州,而沈伯父……」她看了眼面帶淒戚的沈眉莊︰「沈伯母可好?」沈眉莊喃喃道︰「家母如今在浣衣局。」

甄嬛蹙眉,嘆道︰「沒想到沈伯母竟受苦至此,那姐姐也一直待在浣衣局嗎?」沈眉莊聞言一驚,有些懵了,難道芳若姑姑並未將自己的消息告訴于她,可這到底為什麼呢?她半晌沒應上話來,良久才道︰「奴婢曾在太後身邊侍奉,昨兒才到這里的。」甄嬛心中大震,不禁閃出一絲喜色,她突然拉著她的手,「可我只是小小美人,實在無法幫沈伯母,不過,日後若姐姐能誠心幫我,我才可使甄家和沈家東山再起。姐姐意下如何?」沈眉莊猶豫一瞬,說道︰「小主抬愛,奴婢自當竭盡全力。」甄嬛眉略挑了挑,微笑道︰「好,一言為定,不過眉姐姐放心,你在這里,我也不會虧待于你。」沈眉莊靜了片刻,終是輕輕一咬下唇,抬起一雙烏黑的眸子,看著她道︰「多謝小主。」甄嬛聞之笑起來,隨即又低聲問道︰「你可清楚這秦清竹的底細。」沈眉莊沉默半刻,開口說道︰「奴婢並不是很清楚,只是听說她曾是敬敏皇貴妃身邊的宮女,敬敏皇貴妃薨後,便侍奉太後,太後本想她二十五歲出宮,可她死活不肯,太後無法才提她為順人。」她猶豫了一下,又說道︰「听說她是自願來這里的,小主還是小心的好。」甄嬛略一挑眉,瞬間眼中劃過一道冷色,反而平靜說道︰「我知道了,多謝姐姐提醒。」

待她走後,正當甄嬛左右思度不定時,秦清竹走了進來,上前說︰「小主今日也累了,請先隨奴婢去歇息。」甄嬛笑道︰「不引我去參見本宮主位麼?」清竹答道︰「小主有所不知,棠梨宮尚無主位,如今是美人位份最高。此外,宮內除小主外並無一人居住。」甄嬛一怔,半晌才道︰「听說秦順人曾服侍過敬敏皇貴妃,也曾侍奉過太後,必然是個穩妥懂事的人。有你伺候我自然是放一百二十個心。」

清竹面色微微發紅,懇切地說︰「能侍奉小主是奴婢的福氣。奴婢定當盡心竭力。」

甄嬛轉頭喚來流珠,說︰「拿一對金鐲子來賞秦順人。」接著她又冷道,「尤其是這宮里之人,還煩順人幫我看著,以後誰要有不忠的,不管我熟不熟,你定要饒不過他。」秦清竹听後腦子里轉了千百個來回,忽然竟莫名覺得可怕,于是頷首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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