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春生按照事先約定好會晤日期來到指定賓館,他敲了敲門,房門打開,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郝嘉祥,而是跟郝嘉祥在他的辦公室一起跟白玉田會面的那個女的。♀劉春生剛在心里嘀咕,「怎麼是她?」
那個女的便開口說話了,「您是劉春生吧?咱們見過面的,您還認識我嗎?」
「認識,認識!您不是上次跟郝司長一起來見白玉田的那位孟——,孟——」劉春生孟了兩下也沒孟出她的名字。
「我叫孟亞萍。請進屋說吧?」孟亞萍介紹完,把他讓進屋里。
「對對對,孟亞萍,h省第a女子監獄的監區長,您看看,我只是把您這位女強人的職務和相貌記住了,名字卻忘記了,實在對不起呀!」劉春生一邊往屋里走,一邊說著抱歉的話,眼楮快速掃視一下房間,從物品和行李擺放上看,這間屋子看來只有一個人住。
孟亞萍一眼看出劉春生心中的猜疑,見他沒問,便主動說︰「劉教,您是不是心里在問,為什們在這里等您的不是郝嘉祥,而是我?」
劉春生接過孟亞萍遞過的水杯,說了句「謝謝!」,但沒有應答,而是眼楮盯著她,希望她繼續說下去。♀
孟亞萍在圓桌對面的椅子上坐下,繼續說道︰「郝嘉祥今天有重要工作在身,不能親自過來,派我跟您聯系。順便跟您說說部里對我們下一步工作安排。」
劉春生听說她帶來部里指令,忙從兜里拿出筆記本和筆,習慣性動作讓孟亞萍覺得有些好笑,但她並沒有表露出來,而是依然用平淡的表情說道︰「您不用記本上,記在腦子里就行。」
「對,對,不能往本子上記。」劉春生一邊往兜里揣筆記本,一邊風趣地說,「你不提醒,我都忘了,我們現在屬于《看不見的戰線》,不能隨便留下任何蛛絲馬跡。」
听他這麼一說,把孟亞萍逗得實在憋不住了,她笑著說︰「看不出來,你這個人說話蠻幽默地的。不過仔細想想,到是還挺像那麼回事的。」
劉春生怕把話弄跑題了,趕忙把話題有拽了回來,「我現在把大腦內存清理完了,您可以傳達上級指示了。」
孟亞萍覺得眼前這位老大哥說話詼諧幽默,在他面前似乎怎麼也嚴肅不起來,她依舊笑著說︰「談不上什麼指示,就是口頭轉達一下郝嘉祥對我們這里的工作安排。」孟亞萍覺得與郝嘉祥可能實在太熟了,稱呼他職務還沒有習慣過來。♀
劉春生認真提示道︰「這就是上級指示,您就快說吧!」看得出來,他想早點知道上級是怎麼安排的。
孟亞萍見他這般著急的樣子也不好在說什麼,于是,把她空調過程和郝嘉祥的下部打算一股腦全都倒了出來,她最後說,「以後咱們三個就是這個調查組的成員,白玉田任組長,我和您是他的組員,以後還擴不擴充隊伍,郝嘉祥說,根據需要,由白玉田來做決定。」每當提到白玉田的名字,孟亞萍的興奮點就能到達極致,特別是部里將她調到他的身邊共同完成調查任務,她高興的好幾宿都沒睡好覺。
劉春生邊听邊琢磨,看來部里的確非常重視這次調查工作,否則不會有這麼多一連串的動作,這是前所未有,過去听都沒有听說過的。令他想不通的是,通過一個多月的調查,現已掌握這里領導干部許多違法違紀問題,哪個問題都夠他們喝一壺的,為什麼還要繼續調查?這里面能不能有別的什麼原因,想到這,他模了模兜里揣的白玉田讓他轉交的材料,讓他感覺有些為難,因為這份材料牽扯面實在太大了,到時候事倍功半不要緊,就怕弄成個豬八戒照鏡子——里外不是人。
孟亞萍看出劉春生有些猶豫為難的表情,直接問道︰「您有什麼需要我向部里轉達的嗎?」
劉春生顯得有些為難的從兜里掏出白玉田的那份材料,他本想當面跟郝嘉祥商量商量這項調查內容應不應該進行下去,可是,郝嘉祥沒來,派過來一位女士,他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己的想法,也不知道這份材料交給她後,她有什麼打算?但他現在不拿出來又不行,因為必定白玉田是他們組長,想到這兒,他還是決定把材料交給她,正好可以了解一下這位空調女子有哪些過人之處。
「這是白玉田讓我交給郝嘉祥的,您看看這事兒應該怎麼辦?」說完把材料遞給孟亞萍,他材料給出去之後立馬感覺全身輕松不少,可心里又總覺得不托底,他的眼楮一直在看著孟亞萍的表情變化。
孟亞萍覺得白玉田撲捉到的這個信息分量很重,確實有些棘手,核實這麼重大信息需要下一番工夫,可是應當從哪兒入手,她也一時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她問劉春生︰「白玉田在交給您材料的時候,有沒有什麼特別交代?」
「沒有,他只說讓我把這份材料交給郝司長。」劉春生說完這句話,接著補充道︰「對了,他後面還有一句,‘我們來個內外配合’」。
孟亞萍重復一遍,「我們來個內外配合」這句話,自言自語,自問自答著,內外配合,配合什麼?配合調查呀!我們在外面應當怎麼調查?找相關當事人談話?
劉春生答道︰「不妥,過早談話容易打草驚蛇,再說,也沒人這個時候敢出來說真話。」
「查賬?」孟亞萍忽然想起這個辦法。
劉春生沒有否定她的意見,但仍用一種懷疑的口吻提醒道︰「監獄設有專門審計部門,如果賬面上有問題,這麼大一筆錢不可能不被發現。」
孟亞萍不同意他的觀點,「你我都知道,內部審計只不過是流于形式,賬面上看不出問題,不等于實質上沒有問題。」孟亞萍再次把白玉田寫的材料打開,指著其中一句話說︰「您看,‘過去逢年過節給上面送禮用的是汽車,送禮的人多了,收禮的人已經把這些當成負擔了,現在已經改成現金或貴金屬了,而且禮金數額逐年加大。」
劉春生覺得這事目前已經司空見慣,見怪不怪了,「這有什麼奇怪的,現在房價在漲、物價在漲,送禮自然也就水漲船高。我們現在隨禮份子,不是也從過去的幾塊錢變成幾十塊錢、幾百塊錢了嗎?」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每年都有這麼一大筆錢給上面送禮,這錢從哪來?不可能是個人拿,也不可能是哪個部門拿,那這些錢就只能是動用公款,動用公款就必然要下賬,只要下賬就肯定能查出問題。」孟亞萍越來越覺得有信心了。
劉春生覺得孟亞萍說的有道理,不過他還是顯得有些為難,「那我們如何進行查賬呢?」
孟亞萍胸有成竹地說︰「這就不是我們操心問題啦,我們把情況匯報給郝嘉祥,上級安排這事兒那是——小菜一碟。」說到這兒,她開心的笑了。
劉春生對眼前這位空調女子的聰明、果斷暗暗贊許,看著她燦爛的笑容,全身沉澱多年的細胞好像也跟著活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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