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這省城的大醫院確實比我們市的中心醫院意料技術高明,還是因為得到老首長關于「安心治療,不要為費用問題*心」的擔保和安慰,我自從住進這陸軍總院之後,便一直感覺自己的身體狀態逐日改善,不僅咳血的次數逐日減少,就連痰也是偶然有見。♀十幾天後,我感覺自己幾乎已很少咳嗽,呼吸更是自住院以來少有的暢快,每天早起洗簌時照照鏡子,感覺面色亦逐漸變得紅潤光澤,再不似半個多月前在我們市中心醫院時那樣面如土灰毫無生氣了。
可是褚江卻對我說︰「你肺部的腫瘤雖然被暫時遏制住了增長勢頭,但癌細胞卻仍在緩慢擴散,所以現在便認為治愈或有大幅好轉,真的是言之過早,而且肺癌多數情況下都不適合手術直接摘除腫瘤,只能繼續執行保守治療,至于你自我感覺身體狀態有所好轉和面部氣色的改變,應該可以被認為是這幾日暫停了化療的原因,畢竟化療本身也是有一定副作用的,長期放化療對病人自身的免疫力也是有一定傷害的……」
其實說到化療的突然停止,我當時也的確感覺到其中有些蹊蹺,並且也的確當面詢問過褚江,問他「為什麼會突然讓我停止接受化療?」
我記得當時他的回答非常含糊而且用了許多我根本就听不懂的醫療術語,所以他那時的原話現在我真的是記不太清楚了,但大概的意思我卻還基本都記著;他的意思就是,治病是分不同的周期和階段的。不同的治療時期需要不同的治療手段,而化療本身並非腫瘤患者唯一和最好的治療手段。其實它只適合中晚期惡性腫瘤患者的初期治療,也就是在剛剛開始治療時依靠化療的手段強行殺死部分癌細胞,將其快速擴散和增長的速度加以遏制,但若是長期使用卻很難達到預期的治療效果和目的,只會讓癌細胞產生耐受性變得更加頑固,何況放化療本身對病人的自身免疫力也有很大的損傷。♀所以只要在初期治療時起到了遏制病情急速發展的效果,便不必繼續使用,否則很容易對病人的身體造成難以逆轉的二次損傷……
因為那時他畢竟是我的主治醫師,作為患者我只能且必須听從醫生的安排、配合治療。而且說到底,我只是一個警察,我只知道如何破案、抓賊,而並不懂得任何與醫學相關的專業知識。所以雖然當時我對他的解釋仍然有些費解和懵懂,但卻並未產生任何的懷疑。直到發生了那次意外。
我記得那是在我住進陸軍總院後的大約半個月之後,也就是褚江決定停止對我繼續化療的大約……大約一個星期。當時因為我的身體狀態已出現明顯的好轉,尤其是自我感覺,身體真的是非常甚至似乎比住院前還要好。所以我和老婆兩人商量了一下,認為她應該趁我身體見好病情已經趨于穩定的這幾天暫時回家一趟。畢竟白羽的職業是位中學教師,在此之前她還在擔任四個班級的任課老師,所以必須回去向學校的領導正式的請一個長假,在學校正式開學之前與新的代課老師做一下必要的交接。此外,學校的寒假就要結束,我們的女兒也必須要去上學。所以再也不能繼續把她留在鄉下我老爸老媽那里,必須將她接回來準備上學。此外白羽還必須去我女兒所在的那所小學,聯系好住校的問題;在這次寒假之前其實我女兒並不住校,那時每天都是我或白羽下班後去學校接她回家。但現在看來,自少這個學期她必須住校了。而且雖然是住校,但家里卻仍然還要留人,因為周六和周日學校是放假的,每個學生必須被家長接走,何況彤彤只有七歲,這樣大的孩子你讓她長期住校,一個星期都不回家一次?莫說孩子受不了,大人也舍不得。說實話,這一點其實只有做過父母的人才能體會。所以在接回彤彤的同時,我老媽也必須陪著她一起來;謝天謝地,有老爸老媽在真好。
我記得好像那天恰好是星期天,褚江和許多醫院的領導都休息沒有上班,只有幾個值班的醫生在。我和白羽在請示過值班的醫生並得到其允許後,由我親自送白羽去了火車站;說實話,自從來到省城之後我從未走出過醫院甚至從未離開過那棟住院部的大樓,就連離開那間病房的次數和時間都屈指可數。而白羽也幾乎日夜不離的守護在我身邊;說來真實臉紅,白羽從那天我醒來後就再也沒有去過旅店,而是直接搬到了病房,睡在那張窄小的陪護床上,原因其實只有一個——省錢。
那天是一大早剛吃過早飯大概是八點多吧,我月兌下病人服換上自己的服,陪著白羽離開了醫院來到火車站。
將白羽送上火車後,我一個人踱步走出站台。我記得當時我好想還抬頭看了一眼站前廣場上的那個大鐘,應該是差幾分鐘不到十點的樣子。因為早上臨出門前已經服過藥,而且按計劃應該是下午一點左右才需要有再次服藥,所以我決定趁這次少有的出門機會,到火車站附近的那家商場轉轉;說實話半月一來如同坐牢般的住院生活真的快把我憋瘋了。
可是就在我走出站前廣場,剛剛來到人行道路口準備走過馬路的那一瞬間,我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見一輛白色的奧迪,從斜刺里瘋子一般的沖上了人行道。于是一陣天旋地轉後,我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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