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醒來時,我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病床上。♀這里不是我先前所住的那間病房,而且病房里並不只有我一個病人和一張病床。一個淡藍色的屏風立在我的床邊,昏昏沉沉中我能听到屏風的那一邊人聲嘈雜;醫生們正在全力搶救一位性命垂危的病人。
陌生的醫生和護士們急匆匆的在我眼前來回走動著。我的對面也有一張病床,病床上的人正一動不動的躺在上邊,他的床邊立著一個心率監視儀器,儀器的屏幕上用于顯示心跳的點播已成直線,一個醫生正手一對持熨斗般的東西一次次的壓向他的胸口,那一對「熨斗」每次接觸到他的胸口時,他的身體都會劇烈的抖動一次。他們在為他做心髒復活的電擊。
「唉!不行了……」手持「熨斗」的醫生終于無奈的搖了搖頭,將一對「熨斗」放下,並轉身對身邊的護士道︰「做最後的記錄吧;死亡時間2011年2月28日,下午3點四十八分,死亡原因車禍意外至死,搶救醫生佟國斌……」
「死者家屬聯系到了嗎?」另一位醫生從旁邊走來問到。
「已經聯系警方了,還沒找到……」佟國斌搖了搖頭,又道︰「那個呢……」佟國斌說著抬手指了指我,此時他才猛然發現,我居然已經醒了?!于是立刻快步奔到我的床前,用左手在我眼前連續晃動了幾下,然後右手從白大褂的衣兜里掏出一支鋼筆般粗細的手電筒,將手電筒直靠近到我的眼前不足十幾厘米的位置。一陣炫目的強光射來,我本能的閉上雙眼,並將頭扭動了一下。然而讓我沒有料到的是,這一最簡單的扭頭動作,居然讓我感到頸後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呃!」我痛得悶哼一聲。
「呀!太好了!這個醒了!!」佟國斌興奮的叫到。他身邊的護士也同樣驚詫道︰「是呀!真沒想到呀,這個居然沒死!誒?他怎會沒死呢?」
「尼瑪!你是治病的還是賣壽衣的?什麼叫‘怎麼沒死?’」我心底暗罵到。
再次睜開雙眼。
「誒!看著我、看著我!這是幾?」佟國斌朝我大聲嚷著,並伸出他的左手,在我眼前豎起四只手指。♀
「四呀」我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他;干嘛?我象不識數的嗎?
「這個呢?」這家伙將四只手指中的小拇指收起。
「三呀」
「這個呢?」食指又收起。
「二」我心底暗罵,你真當我二?
「這個呢?」無名指又收起
「我去!」我強忍著包括後頸在內渾身無處不在的疼痛,朝他苦笑道︰「我沒得罪你,你朝我豎起一個中指算是怎麼回事呀?」
「哈哈!哈哈……沒事了!清醒了!!」見我居然還腦子清晰到足以講冷笑話的程度,佟國斌激動的居然原地直蹦。
「別蹦、別蹦,哥們問一下,我這是在哪?」我艱難的朝他擺了擺手,道。
「這是站前醫院的急救中心,我是副主任醫師佟國斌,恭喜你……」
「什麼?!」我皺起眉頭。
「呃……不、不,是、是祝賀……」
「啥!!?」我真想起來揍他一頓。
「不、不……我是說,總之看到你醒過來了我很高興、為你高興……」佟國斌慌忙解釋;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別高興了,我問你,我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被送來急救?」
「是這樣的,剛才……應該說是,大約三個半小時前站前廣場旁邊的那個公交車站附近,您被一輛汽車撞到了,而我們這里是距離車站最近的一家醫院所以……」
「我傷得怎樣?」我追問道。
「頸椎扭傷,後腦和背部擦傷……我們懷疑你可能……嚴重腦震蕩導致腦血管破裂至死,但現在看來……你只是腦袋被撞擊後遭受了震蕩而深度昏迷,而且出現了假死癥狀,現在既然醒了……你應該沒什麼其他的致命傷,呵呵……」佟國斌終于成功的將自己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並試圖以他那比哭還難看的微小來安慰和緩解一下我在車禍後的恐慌。
「內髒呢?」我又問到,因為我感覺胸口內有點痛。
「這個你可以放心,我們為你做過掃描,你的內髒沒有傷損,胸腔和月復腔也沒有水腫和內出血的表現,所以……」
「我的肺部……」我想問的是,我肺部的腫瘤會不會因此惡化或擴散。
不料佟國斌卻搶話,安慰道;「你的肺子很好,沒有被震傷……」
「我是說,我肺部的腫瘤會不會……?」我打斷他的好心安慰,努力將自己的後半截話講完。
「呃?腫瘤?」佟國斌竟再次打斷了我的話,先是露出一臉茫然,而後苦笑道︰「不行,看來我還得給你腦部做個ct和磁共振」
「什麼意思?」我費解的問到。
「你腦袋肯定有病,神智不清晰呀,否則你怎麼會無緣無故的認為自己有肺癌呢?車禍有撞碎骨頭的、撞破內髒的,哪有撞出腫瘤的呀?你這不是腦子有問題嗎?」佟國斌一臉的不耐煩。
「不是……我是說……」
「哎呀,你別說了,你這是驚嚇過度造成的心理緊張,我跟你講,你的肺子肯定沒事,我們已經拍過片子了,不要胡思亂想了,听話哦……」佟國斌說著安慰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又轉身對身邊的護士道︰「小李呀,要不你幫我給住院部那邊打個電話,看看是不是可以把他先轉過去留院觀察一下,咱們急救科的床位也有限,他既然沒大事了也沒必要佔著床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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