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被我氣得一搖頭︰「嗨！你這孩子怎麼听三不听四的呀？沒錯，我是說他們都是鬼，可是我還說‘鬼也是人’了，你怎麼就單記住前頭那一句了？」
「那……」我又一次感到思維開始嚴重短路和掉線。♀
「這麼說吧！」老爺子耐心的解釋道︰「就像我剛說的那樣，人死了就是鬼，所以那鬼說到底他也是人，既然是人就沒有不講道理的對吧？你沒招他我也不惹他，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來纏咱們？當然了，這人也有惡人，所以鬼自然也有惡鬼，可是壞人要干壞事他也是有目的吧？也是要顧及一下干壞事可能要承受的代價，對吧？」
「呃，這個我懂！」我立刻點頭。心說，我就是警察，這道理我自然明白；這叫犯罪成本嘛。
「所以說嘛，我們沒必要怕鬼，你又沒做虧心事，那些人又不是你殺的，你怕他們找你索命不成？何況就算是和壞人一樣的惡鬼，如果沒有特殊的原因或者足以誘惑他們的利益，他們也沒必要去干壞事，難道他們不知道考慮後果？」
「什麼後果？呵呵……莫非真的有捉鬼的鐘馗？還是死去的警察們在繼續盡職盡責？」我戲謔般的反問道。
「鐘馗有沒有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你看看他們……」老爺子說著用手朝門外一指。
我順勢望去，透過房門的玻璃可以看到，居然有四五張灰涂涂的面孔正在隔著房門向我倆張望，而且各個面露驚訝和惶恐，仿佛正在偷听我倆的談話。
老爺子又繼續道「和他們相比咱們自少還多了這一身臭皮囊不是？你可千萬不要小看了這身臭皮囊，這有和沒有可差著天上地下呢，說多了你可能不信也未必願意去理解，我就跟你打個比方吧，比如說我和你吧，看上去咱們都是男人，個子也差不多高，但是我這老頭子瘦的皮包骨你這小伙子卻是一身的腱子肉，那你說這要是動起手來是不是只有你打我的份，沒有我打你的份？那你說真要鬧翻了，是不是我怕你呀？」
「呵呵……那可不一定」我咧嘴笑道︰「要打也是您打我，我可不敢打您，我怕沒等打呢您就躺下訛我，您要打我可不一樣，您打我仨耳光子我都沒地驗傷去，想訛錢也訛不著，嘿嘿……」
「哈哈……」老爺子被我逗得仰面笑了起來，道「呵呵……倒也是這麼個理，所以嘛退一步講，就算有那膽子大的不怕你我身上這活人才有的純陽正氣，可是你別忘了，活人犯法警察有辦法去抓賊，那死人若是作惡也必然會有高人能去收拾他！因此我們不必怕鬼，但也沒必要無緣無故的去招惹人家，畢竟人家又沒得罪你」
「呃……我明白您的意思了，您是說既然鬼也是人，所以我看見它們其實根本沒必要緊張或者恐懼，甚至也不必驚訝，就像看到正常人一樣，自己該干什麼干什麼，只是不要去打擾他們就好？」我點了點頭，又問到︰「但問題是，為什麼只有我能看見它們？別人都看不見呢？」
「這個……」老爺子皺了皺眉，看得出來，雖然他已料到我必然會有此問，但很顯然這個問題他似乎也很難解釋。♀
最後只是囫圇道︰「呃……這個怎麼說呢？這人和人肯定是不一樣的，比如你能提起二百斤重的東西，我卻連一百斤的也提不動，有的人天生就是遠視眼，有的人天生就有心髒病，所以這、這……其實也沒什麼道理可講，當然其實你也許並非是惟一一個能看見鬼的人，所以這事你也不必太放在心上，只不過你要記住……」
「記住什麼？」我追問。
「我剛才說的呀，‘活人要尊重，死人也要尊重’，而且鬼雖然也是人，但畢竟已經不是正常的活人，所以人鬼殊途；最好還是各行各路互不交往」老爺子說罷，便要起身告辭。可是剛走出沒有幾步卻又突然停住，轉身問我道︰「對了，有個事我不知該不該問。」
「什麼事？您說」
「呃……你怎麼會被安排到這個房間？」老爺子說著，回頭望了望身後的那面牆；那是房間最里面的，也就是整棟大樓的山牆，正與房間的房門相對。
「哦，我……我原本在九樓，大夫說我的病已經基本痊愈了，只是留下來療養幾天就可出院了，所以就把我之前的床位給了其他病人；您也知道這醫院的床位從來都是緊張，我既然已經痊愈了也就沒必要佔著床位，當然是把床位讓給更需要的病人」
「哦……是這樣」老爺子點了點頭，又仔細對著我臉端詳了一番，道「那就好、那就好，只住幾天是吧？那……應該沒問題」說罷便又轉身。
「等等……」我見狀立刻上前攔住，追問道︰「大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只住幾天便應該沒什麼問題’？那要是住久了又會有什麼問題？」
「這……」老爺子望了望那面山牆，欲言又止，猶豫了片刻才道︰「那……那邊……你體質好……所以這住個五七八天的倒是沒問題，但是時間久了……這個……雖說你陽氣旺盛，但總和那麼多死人做鄰居終究不是什麼好事情」
「呃？死人做鄰居？」我被他說的一陣脊背發寒，下意識的回頭望了一眼房間盡頭的那面牆；自然並無任何異常之處。
「大爺，您……」我回頭再想追問，那老爺子卻已推門走出了房間。
「大爺、孫大爺！孫……」我快步追到門口處，卻遠遠望見老爺子已經轉過回廊走進了一間病房，而恰在此時，我老爸正提著兩大包飯菜從樓梯的轉交處走來……
「呃？你喊誰呢？」老爸拎著飯菜迎面走來。
「呃……我……沒事，剛才有個老頭去洗手間，那個什麼……他問我借了點手紙，沒事了，走吧進屋咱吃飯吧」我說著接過老爸手里裝滿便當盒的朔料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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