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時的想法就是,既然我無法拒絕所謂的「組織召喚」,那麼自少我要在參加行動之前給我的家人爭取到一些利益,絕不能讓自己如當年的那些戰友們一樣死的不明不白,無法讓自己的家人在自己死後得到任何物質和精神上的撫慰。
顯然林鷹在電話的另一端,也從我的這一句「但是」中听出了我的心思。于是索性直接開門見山的道︰「具體的任務在電話里我也不方便說,而且行動的具體時間可能還要等上幾天,所以……我只是提前通知你一下,希望你心理有個準備,準備隨時動身,另外……如果有什麼困難或者要求你也可以盡量提出來」
「呵呵……我能有什麼問題?即便有問題也只是工作上的問題……」我頓了頓,繼續道︰「你也知道,我畢竟還是在職的警察,現在只是休病假而已,如果過些天我身體有所好轉的話,出院後理應回警隊復職,所以我的意思是……如果方便的話最好還是辦理一個正常的人事手續……」
我這話說的其實已經非常直白了,所謂的「人事手續」當然是指由軍方出面,到我工作的市公安局,通過人事科等主管部門辦理正規的跨單位人員借調手續。而這種人員借調,按照一般慣例而言,是要借調方和被借調方的人事主管部門,必須簽署正規的書面材料並長期留底備案。而且書面材料上必須寫明借調人員的姓名、年齡、借調前在原單位所任的職務……還有借調期間這個人的工資、勞保福利、各種醫療、養老、工傷的保險等等開銷,咱們兩家單位要怎樣分擔……等等、等等……當然更必須寫清楚借調的原因或者也可以說是目的。
其實說白了,就是借調方必須說明,你把人借去之後要干什麼?如果借調期間出現因公傷亡或者立功嘉獎甚至瀆職違紀的問題,到底怎麼處理?而這一點其實才是我最需要的。
「呃……」林鷹顯然也非常清楚我此時的心思,和提出這一要求的目的,但很顯然這也是他最為難的。
我自然也非常清楚和理解他的顧慮,于是繼續道︰「我知道,出于保密的考慮,這個手續可能很棘手,不過其實反過來想的話,這其實也是一種最佳的保密手段」
之後我又對他解釋了一下我的具體理由。那就是,如果我只是幫你們一天半天的,那也就算了,可是如果需要我配合你們幾天甚至十幾天或者更長的時間的話,等我回到警隊之後同事、朋友和家人們肯定會問我這些天都去哪了、做了什麼?如果一次兩次問,我還可以隨口搪塞,可是時間一長我很難保證每次說謊的內容都一樣,最後很可能說漏嘴。但是如果辦個借調手續就不一樣了,因為借調手續上的借調理由可以直接寫上「執行涉密任務」。如此一來,就沒人再會追問或議論。
听了我的解釋之後,林鷹略作遲疑便表示了同意。然後又告訴我說,這些天會醫院會抓緊安排我出院,之後——也許在一星期左右的時間,會正式通知我參加他們的行動。當然,這期間他們會派人去公安局辦理相關的人事借調手續。所以我從現在開始要除了安頓一下家里的事情、準備出差之外,其他無論公事私事一概能推就推,只靜候他們的消息。同時也安慰了我幾句,說其實這次行動並沒有之前姜曉波說的那麼危險,尤其是考慮到我的身體狀況和借調身份,基本上不會被安排什麼勞心勞力的工作。
就這樣,從那天之後我便開始準備隨時听候差遣。果然,如林鷹所講的那樣,四天後醫院正是向患者和患者家屬也就是我和我的老爸下達了治愈通知——腫瘤已經全部消除,臨床治療徹底結束,我可以出院了;當然回家後還要定時服藥……
第六天一早,我在老爸的陪同下辦好了全部的出院手續,並于當天中午離了開省城。晚飯時分便已回到了自己的家中。我老媽早已做好了滿滿一桌子的好菜,我老婆更是早早的就從單位請好了假,並接回了已經開始留校寄宿的女兒彤彤;至于我爺爺,頭一天便已經從鄉下坐車趕來。于是一家人如過年一般圍坐在桌前,為我勝利康復、健康出院而大大的慶賀了一番。
席間,全家人難免又紛紛勸我要多加休息注意調養,並要求我再多休息幾日,不要急于上班工作。對此我自然也是滿口應允。之後的三四天里,包括局長、政委,以及韓兵、英姐……等等局里和警隊的同事們和許多親切朋友又先後來登門看望。雖然所有來看望的人都無一例外的對我反復叮囑「要多休息、注意愈後調養、不必著急上班、工作……」但是,第五天一早,我卻還是不顧全家人的反對和阻撓,「固執」的來到了警隊;報道、上班。
因為在第四天的下午,我從張玲口中听到了一句本來是她打算用來安慰我不必擔心多想,只需安心養病的隨口之言︰「豹子昨天已經出了重癥監護室,沒有生命危險了,最近隊里也沒什麼大案子……」
所以這天一大早我便急匆匆來到了警隊,直奔位于二樓的四隊大廳。
我的突然到來讓全隊的同事都頗感意外,所以剛一進門,眾人便紛紛圍攏過來,問我為何不在家多休息幾天、何必早早的便急著上班,等等……
而我因為心里有事,再加上在場的又都是我們四隊內部的人,大家彼此熟悉自然也無需過多的客套寒暄,所以只簡單的與眾人打了個招呼,便直奔主題問道︰「豹子怎麼了?」
「呃……」玲子剛要開口,卻被劉濤瞪了一眼,生生的把話咽了回去。
「你瞪她干什麼?到底出什麼事了?」我轉問劉濤。
「沒什麼大事,就是和人打了一架……」劉濤含糊答道。
「別跟我扯淡!」劉濤是我的徒弟,所以他平常與我說話總是嬉皮笑臉的,不像其他人那麼嚴肅莊重,但是也正因為如此,每次只要我稍有不順氣,他也是全隊第一個倒霉要挨罵的。所以眼下又見我瞪眼,他便立刻低頭不敢直視,很怕再撞搶眼,被我當出氣筒。
「不是、其實……」劉濤被我吼得一陣語塞,言語更加吞吞吐吐。這更加讓我意識到;豹子一定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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